23 大羅天雷擊

周座師知道能進上武院的學生，起碼也是雲京貴族家裏的遠親，輕易不能得罪，于是細細翻看了一下名錄，見鬥雞眼大叔的名字俨然就在其中。于是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大理寺卿周大人的家族近親。”

“正是正是。學生我一心求學，報效國家，還望座師多多栽培。”

“恩。”周座師點點頭。上武院入學的學子歷來都是少年居多，至多也不過二十來歲，象鬥雞眼大叔這般年紀的，恐怕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不過，朝廷也從來沒有明文規定入學的年限，因此周座師查明了他的身份，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按照慣例，周座師給這三個新入學的學生講講上武院的諸般規矩，又勉勵幾句，便讓人帶着他們在院內走動一圈，熟悉環境。

上武院的學生平時所學課目較多，這位周座師主講兵法，其餘，還有負責教習騎術，弓射，布陣的座師。方岩三人漫步在偌大的上武院中，處處覺得稀奇。這時候還是上午，院中的學子有些坐在室內聽座師教課，有些則在練武場上練習射箭以及軍陣中所能用到的武功。

“兩位兄弟。”正走着，那鬥雞眼大叔又開口問道：“你們大概過去也修行過武道吧？”

方岩點點頭，他也看的出來，這鬥雞眼大叔雖然外貌猥亵，但身上精血氣息還是有的，大概是後天六七重的修為。

後天六七重的修為，對鬥雞眼大叔這把子年紀的人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麽，但鬥雞眼大叔卻絲毫不以為意，神色間還帶着幾絲得意之情，拍拍胸脯道：“你們兩個，修為怕還不深，老子已經是後天第七重境界，既然咱們兩家交好，你們也不用客氣，有什麽不懂的，只管來問，老子一定詳加指點。”

方岩聽了，不由暗自發笑。他現在已經晉身後天六重，再加上小鼎護體，真龍精血，以及破滅經中的戰技，真正實力只比鬥雞眼大叔為強，但小鼎隐匿了他部分氣息，不明真相的人，從外表看他，只有三四重的修為。因此鬥雞眼大叔才敢大言不慚。

不過方岩卻不願說透，笑着道謝。自己進入上武院，是為了将來打下基礎，修習排兵布陣的手段是頭等大事，他已經聽人說過，上武院中的學生大多都有幾分來歷，因此，與人争強好勝，顯然不大明智，埋頭苦學才是正理。

悠悠逛逛到了正午，那些學子便都散學，各自回家吃飯。方岩三人也一身輕松，随着衆人走出大門。鬥雞眼大叔晃晃腦袋說道：“咱們三個一見如故，我這做大哥的，本應該好好擺酒，請兄弟大吃一頓，但老子在雲京還沒有自己的寓所，暫時借住在親戚家裏，其實老子要帶你們回去吃酒，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麽，只不過總是有點不方便。等到過幾天，老子叫人拿些銀子，撿着雲京城最大最好的宅院買上三五套，到時候再請你們兩個過去吃酒。不是老子吹牛，老子家裏過去是南國的大鹽商，做一次生意，賺的銀子就堆的跟小山一樣，只是這次趕着來上武院入學，走的太匆忙，一時間就忘了帶錢……”

鬥雞眼大叔唾沫星子亂飛，吹的雲天霧地，方岩跟狗娃只聽了一會兒，便覺得頭暈腦脹，一起敗退。

方毅已經跟鎮北候府的管事打了招呼，所以，方岩跟狗娃雖然仍舊住在自己的小卧房，但再也不用管那些亂七八糟的雜活，而且每天出入也自由許多。方岩對這個安排滿意之極，每天白天到上武院，晚上回來還可以抽空繼續去後花園修煉，兩全其美。不過，小龜對方岩倒是頗有微詞。

“小子，修行武道最忌諱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你修的好好的，又要去什麽上武院，心無二用，我怕你把正經事都給耽誤了。”

“這不是正經事？”方岩反駁道：“我一心修行，為的就是能脫去賤籍，眼下有這麽好一個機會，怎麽能白白讓它溜走。老鬼，我現在已經是後天六重境界，照我看，三年之內晉級先天，應該不成問題。”

“沒我老人家給你的真龍精血，問題就大了。”過了這麽長時間，一提起真龍精血，小龜仍然是百感交集：“真龍精血啊，世間最多不過三滴……你小子要是不好好修煉半途而廢，怎麽對得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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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你放心。我斷然不會讓你失望，以前白天的時候幹活，晚上修煉，不也是順順利利就進階第六重了？現在只不過把幹活的時間拿去入學，有什麽不同？好了好了，你這老人家活了上千歲，又是千古第一強大的戰魂，一滴真龍精血，想必也沒真的放在心上……”

方岩早已經把小龜的脾氣摸得透熟，三兩句好話一說，小龜顯然十分受用。

“對了老鬼，我想問你件事情。上一次，蕭兄弟傳給我的那門功法，不論我怎麽練，練門檻都踏不進去，這是怎麽回事？”

“他傳你的功法是術法掌心五行和戰技大羅天雷擊的融合物。這兩門功法大概只是近幾百年間才被人研創出來的，否則，我老人家當年跟随主人縱橫四海，會遍天下高人，從未聽說過什麽大羅天雷擊。不過，這其中的奧秘我已經全都看了出來，其實十分簡單，就是使五行術法中攜裹幾分天雷威力。你那姓蕭的朋友底子比你要好的多，修煉起這種四不像的功法自然不在話下，但你小子連術法是什麽都不知道，能修煉成了才算見鬼。”

“無法修煉？”方岩大失所望，當初他看見蕭岳施展這門功法的時候就被其威力折服，辛辛苦苦練了多天，一無所獲，現在聽小龜一說，簡直是沒有任何希望了。

“何必垂頭喪氣？四不像的功法，學不學的都無關緊要。不過，我老人家倒是覺得，這中間摻雜的那大羅天雷擊，倒是一門強勁的戰技。我替你把這戰技單獨從術武糅合的功法中提粹出來，練上一練，也無不可。”

“這個還能分離出來？”方岩詫異道。

“別人不行，對我老人家就不算什麽難事。這門四不像的功法本來就融合了掌心五行和大羅天雷擊的根本要義，單獨分離開來，雖然稱不上完完整整一部戰技，但精髓全在其中。”

“那可就太好了。”方岩興奮的搓搓手掌：“老鬼，快點分離吧。”

小龜對武道戰技的理解确實有獨到之處，一個時辰不到，就從蕭岳傳給方岩的口訣心法中分離出了大羅天雷擊的奧義。

這門戰技是以人體強大本元為基礎，隐含一絲自然法則，将本元衍化為諸天九雷之力。九雷乃上天之威，絕非區區人體所能衍化比拟，因此大羅天雷擊也只不過形似神不似，與真正天雷沒有半文錢關系。不過即便如此，大羅天雷擊也足可稱得上戰力驚人，是一門上乘的武道戰技。

象方岩這種初窺武道的初學者，平生第一次體會到武道之威，對戰技的渴求，倒比那些修行若幹年的武者還要熱切。小龜把大羅天雷擊的要義解析完畢之後，方岩便迫不及待的研讀起來。

對于方岩來說，純戰技要比那些術武合一的功法容易理解的多，畢竟他是以武道入門，再加上小龜指點，半夜功夫，就吃透了相當一部分內容。

“這大羅天雷擊我目前尚不能運用，但稍稍感受一下它的威力，還是能夠做到。這就去試試。”方岩迫不及待，推門就朝後花園走去。

不得不說，方岩雖然資質不算特別出色，但理解能力卻是極強。這一點，連小龜也暗中稱贊。

到了後花園，方岩也暫時把九符陣暫且抛在一旁，按大羅天雷擊功法要義，手掌一揮，體內本元破體而出，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圈微不可查的氣場。這門隐含一絲自然法則的上乘戰技果然跟冥龍三劫有所不同，方岩的手掌一經揮出，就好象隐隐遁入虛空，與外界萬物融為一體，更為奇特的是，手掌掌心噼噼啪啪閃出幾道與發絲一般粗細的銀色電芒。

突！！！

這幾道電芒微乎其微，随方岩控制，從隐遁在虛無中的手掌上勃然迸發，一眨眼間，就消失在空氣中。

“這幾絲電芒就是大羅天雷擊與其他戰技的不同之處了。”方岩想道：“冥龍三劫以力破敵，但大羅天雷擊似乎則把這種力轉化為電芒，同樣的本元凝聚出的力道，自然是冥龍三劫要強勢的多，不過大羅天雷擊的電芒練到至高境界時，威力也不容小觑。尤其是施展戰技的過程中，冥龍三劫聲勢巨大，氣吞山河，大羅天雷擊則是由動入靜，隐聲匿息。回頭有空的時候，再去找我蕭兄弟讨教讨教。”

入了上武院，又新學一門戰技，方岩自然喜從心來，哼着小曲，剛準備刻畫九符陣，小龜就出聲問道：“小子，這花園裏的古怪，你打算怎麽處置？”

“你是說地面下那具武祖遺骨？還能怎麽處置，只能留在這裏了，我總不能再換個地方把他埋掉吧。”

“我指的不是這個，我是說，你打算如何處置這具武祖屍骨？”

“塵歸塵，土歸土，就讓他永遠埋在這裏吧。”

“那就有點可惜了。”小龜嘟囔道。

“這有什麽可惜的？”

“說實話，我老人家只見過活的武祖，死的武祖，尤其是只剩一副骨架的武祖，卻是頭一次遇見。按我推測，武祖血肉，能夠煉化，助人修為大漲，至于他的遺骨，也是難得的材料，若是好好利用，說不準能夠鍛制出一柄絕世神兵。”

“拿人骨頭煉兵器？老鬼你腦子是不是鏽掉了？”

“誰又心情跟你開玩笑，我是說真的。這種事情我沒有做過，不過卻聽說過。中古時候，曾經就有一位大能，所持的兵器是一把白骨戟。當時就有人懷疑，他這把絕世神兵乃是用武祖甚或武仙的遺骨所煉。這年頭，武仙絕跡了，好容易遇見一具武祖遺骨，還是不要浪費的好。”

“這也太沒人性了。”方岩皺皺眉頭。

“你知道個屁。”小龜絲毫不以為意，因為它本身就是戰魂，生前死後都不能算作一個人，對世間一些人倫大道，看的一文錢也不值，只要有好處的事，便覺得何樂不為。

“兵器對一個武者來說，也是相當重要的一環，直接給你打個比方吧。你小子想必知道，武者之間交手，若無意外，則是修為高者穩壓修為低者，除非修為低的人體質特異，或者身懷無上戰技，才能跨一兩個小境界對敵。至于你上次擊殺那個狗屁管事，完全是走了狗屎運。”

“這個我當然知道，你說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若是有一把神兵利器在手，修為低微者，擊殺高自己四五個，乃至一個大境界的敵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你小子年輕，以後混的日子還長，我可是全為了你着想，不要不識好歹。”

方岩一聽，有些心動，但還是猶豫不決。倘若拿具小貓小狗的屍骨煉化兵器，那也沒什麽大不了，可後花園地下所埋的，卻是實實在在的人，而且，是距武仙只有一步之遙的九重武祖。

這人生前一定是風光無限，身份尊貴，死後要是落得被人煉制兵器的下場，說不準半夜就要來找方岩理論。

“好吧好吧，怎麽說你都不肯定，這樣好了，就取他兩截臂骨，想辦法煉一把兵器，咱們各讓一步，如何？”

小龜喋喋不休，把其中的諸多好處一一添油加醋的講給方岩聽。聽的多了，方岩也實在有點眼饞，一狠心，說道：“那好吧，就取兩截臂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