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打成廢人
“還要殺人才能定罪?欺辱我愛孫,這就是十惡不赦的死罪!怎麽,你龍江候的兒子就是金枝玉葉?我魔欲的孫子就是枯枝野草?”
魔欲近兩年來一想到自己當年因心智大損,失手錯殺愛子的事情,就追悔莫及,因此發誓要盡全力查詢孫子下落,也算是對愛子在天之靈的一些彌補。他生性孤傲怪癖,從來都是欺負別人,容不得他人欺負自己。再加上狗娃自幼孤苦,魔欲一見之下,覺得虧欠孫子極多,所以下定決心,這口氣,非出不可。
“這麽說來,魔教主今天一定要跟本候為難了?”龍江候面色微變,但心裏想着這畢竟是漢威國都城,駐紮着重兵,魔欲膽子再大,怕也只是說說而已,因此寸步不讓。
“欺辱我孫兒,我只誅首惡,不牽連你龍江候府,就已經算是額外開恩了。”
“大膽!”
龍江候這次帶來的二三十名親衛,無一不是跟随他多年的死忠,對龍江候忠心耿耿,看到魔欲言語狂傲無禮,親衛們頓時大怒,頂住魔欲身上那淩人的無形威勢,齊齊前跨一步,護在龍江候身前。
“依仗人多?”黑袍男子枯瘦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回頭對車辇的血月神教教衆說道:“你們也出來幾個,給這位龍江侯爺看看吧。”
話音一落,教衆之中閃身出來十幾條身影,快如閃電般站立到魔欲身後,凝神待命。
這十幾條身影一經站穩,衆多候府親衛連同龍江候本人都倒抽一口冷氣。
龍江候府的親衛全都是先天大武師境界的高手,其中最為出名的,就是龍江十八親衛,這十八人聯手多年,配合默契,若是聯合起來拼死力戰,就算武宗武聖,也讨不了多大的便宜。
但魔欲身後這十幾人,無一例外都是武宗境界的高手,其中還有一名武聖。黑袍男子下令,無非是要在氣勢上壓倒龍江候,因此這十幾人站穩之後,一起将收斂的氣息全數外放。武宗的精血氣息強大到了何等地步,何況十幾人一齊為之,頓時,龍江候身邊的衆多親衛站不穩腳跟,紛紛被逼迫的後退一步。
龍江候心裏的驚懼暴漲,魔欲這十幾個下屬,不論放到哪裏,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超強力量,即便自己暗中調得雲京城內軍隊過來,也無濟于事。因為行軍從伍的士兵,就算身帶修為,也不甚高深,對武宗武聖這個級別的高手來說,幾可忽略。特別是武聖,絕非靠人多就能圍剿致死的。若是真的調一支數千人的軍隊,只要時間充足,僅那一名武聖,就能全數屠戮的幹幹淨淨。
但此時,若是龍江候任由他人在自己面前擊殺親子,傳了出去,積累數十年的名聲,恐怕便要一掃而空。所以他不退反進,在這十幾人強大氣息逼迫下,仍是穩穩邁出一步。
豈知魔欲此人,也是性情極為執拗,若是對方說幾句軟話,消他心頭怒氣,說不準也就甩手作罷,但越是跟他作對,他越是不肯妥協。見到龍江候這副架勢,明顯是不肯退讓分毫。魔欲森然一笑,說道:“我突然改變主意,不殺你這兒子,卻是要全數廢了他的修為,讓他終身不能修煉。”
“不!!!不要!!!”楊度驚恐萬分,對于一個已經步入武道的武者來說,最致命的打擊莫過于全身修行盡失,變成廢人一個,尤其是楊度這種心高氣傲的公子哥,更是無法接受這種事實,還不等魔欲動手,便已經吓的連連喊叫。
“欺辱我孫兒!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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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欲再也不想廢話,周身上下噗的勃發出一片猩紅的霧氣,直比先天武者對敵時勃發的本元更加強大幾分。這片猩紅霧氣瞬間便将龍江候一衆人包裹其中。
霧氣越變越濃,魔欲雙手微微一動,那霧氣似乎突然有了靈性一般,随着龍江候等人的移動而移動。而且,在霧氣中,隐隐還傳來陣陣金鐵交加之聲,跟方才那黑袍男子施展出的術法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方岩一直緊張注視場內情景,待到魔欲發出紅霧,方岩猛然想到:“狗娃的爺爺施展的,似乎并非單純戰技,而是有術法的影子在其中,是了,這一定也是一門術武合一融合出的功法。”
紅霧中的金鐵交加之聲雖然全為虛幻,但森森殺機已經彌漫開來。魔欲整個人如同空中流星,瞬間工夫,便閃入那團紅霧之中。
頓時,一聲聲厲喝,慘叫便從紅霧中傳了出來。那紅霧愈發濃重,已經血紅一片,站在外面,絲毫看不到其中動靜。
只是幾個呼吸之間,魔欲的身影又從紅霧中重新退出。而那片紅霧,也漸漸風吹雲散一般消失不見。衆人注目一看,立即大驚失色。
只見剛才紅霧包裹的諸多親衛,現在已經是七零八落,其中幾個嘴角鮮血四溢,那楊度,更是昏迷過去。
“這就是武聖之威!”方岩驚訝的合不攏嘴巴。這一衆龍江候府的親衛,俱都是先天大武師,但魔欲施展出這術不術,武不武的一門功法,只幾個呼吸間,便傷了數人。
其實,方岩也已經看出,魔欲的目标乃是楊度,但衆親衛護主心切,連帶遭殃。
“教主神功,更甚往昔!”
魔欲的十幾個下屬看到教主親展血祭煉心大法,俱都佩服的五體投地,只有魔欲心頭悶悶不樂,這門血祭煉心大法,足足耗費了他十幾年時間,練到現在,卻仍是不能精進,始終徘徊在入門階段。
“度兒!”龍江候抱起昏迷的楊度,稍一審視,便面色巨變。楊度氣海內精煉多年的本元正在絲絲外露,不消片刻,就會消弭的無影無蹤,再也修不回來,而他本人,卻真如魔欲先前所說,終身都不能修煉,變成了廢人一個。
在場的衆學子一個個吓的呆若木雞,方岩卻腦中轟的一聲巨響,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
龍江候知道現在即便跟魔欲拼命,也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他是常年領軍的大将,殺伐果斷,只想着快給兒子醫治傷勢,看有沒有挽回的希望。因此也不多說廢話,抱起楊度,眨眼間便消失在上武院。其餘親衛,也都一言不發,跟随龍江候而去。
“算是便宜他了!”魔欲一甩衣袖,重新返回車駕,抱起狗娃。八匹異種寶馬拉着被打塌了半邊的車駕,調頭朝上武院外駛去。
“岩哥!岩哥!”狗娃心裏惦記方岩,躲在魔欲懷裏,不住的回頭召喚,魔欲輕輕拍拍他,說道:“好孩子,那人平日對你有所照顧,爺爺定叫人好好答謝他。”
狗娃今天初次見到自己的親人,心裏歡喜萬分,但又舍不得方岩,因此躊躇不決,待他再次擡頭,車辇已是去的遠了。
而方岩,呆呆在上武院站了半天,腦中一片空白,就連狗娃方才的幾聲呼喊,也沒有聽到。楊度變成廢人,雖然這件事并不是自己親手所為,也多少有些關系。血月神教勢力強大,況且總壇遠在域外,只要魔欲離開,龍江候就奈何不得他。主犯走脫,所有責任,必然要全數落在自己身上。
“小子,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可猶豫的,趕緊走吧!”小龜提醒道。
“我不能走。”方岩想了半天,知道現在再焦慮,也是于事無補。
“你傻了?不走,等着人來報複?狗娃有他那什麽教主爺爺保護,你呢?”
“我一走,這件事就又說不清楚了,必然要連累到鎮北候府,小侯爺對我有恩,我不能一走了之。”
“唉!又是這一套!”小龜知道方岩脾氣,勸也勸不過來。
“方兄。”鬥雞眼大叔忍了半天,終于找到機會,趕緊湊過來,愁眉苦臉說道:“這次可把事情鬧大了,方兄,我們怎麽辦啊。”
方岩一臉苦笑,他現在已經是自身難保,再也無暇關照鬥雞眼大叔。
“鬥叔,這件事跟你沒有什麽關系,你且回家去,這幾天內就不要到上武院來了,避避風頭再說。”
方岩怔怔想了半天,轉身離開上武院,直奔皇城而去。皇城乃是當今人皇龍潛之地,閑雜人等別說進去,就在門口望上一望,也會立即有人驅趕。方岩在皇城外徘徊許久,終于看到一名軍士打扮的人,從皇城偏門出來。他心頭一動,緊随其後,攔住那名軍士,說自己是鎮北候府的人,找方毅有急事禀報。
“鎮北候府?”那軍士恰好就是神刀衛的一名侍衛,聽到方岩要找自己頂頭上司,便上下打量起方岩來。
“這位大哥,行個方便,麻煩去跟我們小侯爺通禀一聲,候府中确實有十萬火急的事,需要他做主定奪。”說着,方岩掏出一張一百兩面額的銀票,塞給那軍士。
那軍士本來就有心幫忙,看到方岩遞來的銀票,更是樂意。他叫方岩在原地等候,自己則返回皇城,去給方毅報信。
過了不久,一身戎裝的方毅便從偏門走出,看到方岩,他還有些驚訝。待到兩人見面,方岩把上武院的事情說出,方毅也感到極為棘手。龍江候肯定會把整件事情前前後後查的水落石出,到時候,他最恨的人,定是方岩無疑。
“你有什麽打算?”沉吟良久,方毅問道。
“這件事,我是脫不了幹系的,到時候,說不準還要連累候府,連累小侯爺。小侯爺對方岩有恩,所以,方岩這次來,就是自請發落。以後若是龍江候找小侯爺要人,方岩絕無二話,甘願替狗娃頂下這罪名。”
“你多慮了。”方毅看到方岩自甘出面承受責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若是我把你交給龍江候,鎮北候府的臉面,豈不是丢盡了?再說,冤有頭債有主,龍江候絕不會當面為難于你。只不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是他有心拿你替楊度報仇,說實話,我怕千防萬防都防不住。”
“小侯爺所言極是。”
方毅負手沉思了片刻,回身說道:“事到如今,你只有離開雲京了。”
“離開雲京!?”
“你若繼續留在上武院,留在雲京,以龍江候的勢力,我也無法把你維護的面面俱到。只有離開雲京,暫時銷聲匿跡,才能躲過這場大禍。事不宜遲,你馬上回府,收拾一下,我回皇城交待一點事務,等到今天夜間,我派人護送你出雲京。”
方岩心頭百感交集,看着方毅,一時間卻是說不出話來。他進入上武院,本以為自己畢生心願已經實現第一步,誰知道時間不長,便生出如此變故。這一走,再回雲京的時候,已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但方毅說的一點沒錯,龍江候若是真的成心為難,方岩留在雲京,遲早要暗中遭到毒手。
“小侯爺,我若走了,龍江候豈不是要把這些事全都推到鎮北候府身上?”
“我們兩家來回争鬥了幾十年,結下的冤仇早就解不開了,多也不多一件。”方毅若無其事道:“你先回去,等到夜間,我就派人送你出城。”
方岩別無選擇,只好按照方毅囑咐,小心翼翼順一條偏僻小路趕往鎮北候府,還未到候府門口,他就一眼看見鬥雞眼大叔正在左右徘徊。
“鬥叔,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方兄!你總算回來了。”鬥雞眼大叔見到他,就象見到了菩薩一般,撲過來說道:“方兄,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有什麽打算?”
“恐怕我要躲一躲了。鬥叔,我不是讓你回家好好避幾天風頭嗎?”
“老子在京城,一直住在親戚家裏,那裏有什麽家嘛。”鬥雞眼大叔恨恨說道:“老子那親戚不知道怎麽消息如此靈通,我一回去,他便知道了今天的事,還說我平時跟你關系密切,将來龍江候清算,說不準就要連累他們,要把老子趕出去。老子是什麽身份,怎麽能受得了這口窩囊氣,所以趕過來跟方兄你商議商議。”
“鬥叔。”方岩無可奈何說道:“我現在也是走投無路,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