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卿止下了樹, 一根樹枝伸過來,上面卷着一叢粉紅色的桃花。
老蟠桃道:“還要繼續嗎?”
卿止點點頭,伸手取過一朵花,道:“這次不算解綁不解綁了, 我們算另一件事。”
老蟠桃問道:“算什麽?”
卿止整了整臉色,拔一片花瓣, 口中道:“他不會發現。”又拔一片花瓣, 道:“他會發現。”再拔一片花瓣,道:“他不會發現。”
如此五片花瓣拔完, 最後停在“不會發現”上。
他眉尾一揚, 緊繃的臉色總算舒緩下來。
老蟠桃疑惑道:“發現什麽?”
卿止一頓, 悶悶道:“發現我知道了他的桃花真身。”
床的四周設了隔音結界,老蟠桃并不清楚上面發生了什麽, 疑惑道:“你做了什麽?”
卿止低頭看地, “我說我之前幫他洗了很多次澡。”
老蟠桃:“……”
老蟠桃伸出根枝條在他頭上摸了摸,同情道:“乖孩子, 你瞞不住了。”
卿止洩氣的一垂肩膀。
老蟠桃又道:“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就用我之前教你的法子, 裝冷裝酷裝不知道,抵死不認。”
卿止忍不住道:“這樣真的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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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蟠桃嘆氣:“你不是不想放他嗎?你不是想報他捆你的仇嗎?如果不這樣做, 你确定面對他的質問你可以撐得住不放他?”
卿止……卿止沉默。
老蟠桃拍拍他, 又高深莫測道:“況且,男人嘛,都喜歡霸氣一點的男人, 你表現的越酷他越喜歡你。”
卿止眼睛一亮,“真的?”
老蟠桃心道:當然是假的,他鐵定已經把你這柄傻劍了解的透透徹徹了,裝酷只是為了讓你在他面前更可愛一點,這樣人家才會心軟不和你計較。
它的聲音卻還是一派溫和篤定的笑意,“當然!”
它拿枝條拍拍他肩膀,笑道:“去吧,他在這裏待一天少一天,你沒多長時間可以浪費在自怨自艾上。”
卿止整了整臉色,把面上的幽怨萎靡都收了起來,換上一副冷酷的面容,一躍上了樹。
他來到床邊的時候,重淵正心裏驚濤駭浪一片,閉着眼睛思索自己哪裏露了破綻,卿止到底是什麽時候知道他馬甲的?若是早就知道了,那他變桃花随意浪的那時候卿止豈不是一直看在眼裏?
穿小裙子小肚兜仙女飄帶……
變桃花雙修……
被卿止彈屁屁……
被多次活埋……
暴力摔劍……
大庭廣衆抖花粉……
……
黑歷史太多,完全無法直視。
他正為自己浪過頭的行為焦躁難耐之時,忽的感覺到身周風聲一動,側頭一看,卿止站在床邊,居高臨下面無表情的盯着他。
……活像是自己欠了他幾百萬靈石!
這讓他心裏驚濤駭浪起伏的情緒立刻熄了下去,懵懵然道:“你這什麽表情?”
卿止“呵”的一聲,冷酷道:“來找你算賬。”
重淵:“……”
卿止道:“你綁了我半個月,我只綁你一天,這不公平,我必須找回一些利息。”
重淵:“……行,你準備怎麽算?”
卿止道:“睡你。”
重淵:“……”
重淵:“!!!”
他還沒反應過來,卿止猛的一掀被子,身上的外套瞬間消失,整個人只穿了件裏衣,往床上一躺,被子這時候才飄飄然落了下來,蓋在了兩人身上。
重淵全身陡然僵硬,他雖然的确對卿止抱有好感,也不介意和他朝道侶方向發展,但現在兩人連牽個手都沒幹過就直接上床,他還沒奔放到這種程度。
他盡量穩住聲音,道:“你別亂來!”
卿止心道:這下夠酷夠霸氣了吧,他應該會喜歡,沒看到這聲音都有點僵了,一定是激動了。
他穩住那顆蕩漾的心,淡淡道:“哦?你以為我要做什麽?”
重淵:“???”
卿止冷酷的說:“不過和你睡一起罷了。”
重淵:“……”
這傻劍到底在搞什麽事?
卿止和重淵并排躺着,聞着身邊飄過來的淡淡桃花香,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其實是很想對重淵幹玄天鏡中那樣的事的,但此時他和重淵還沒走到這一地步,他敢肯定他要是敢這麽幹,他們之間就沒有以後了,保準現在就各回各家,不發展成仇敵都算好,最多只能心癢癢的摸摸蹭蹭,就算是極限了。
兩人就這麽并排躺着,誰也沒說話,一個是僵硬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一個是徹底無語了。
半響還是重淵開口道:“什麽時候認出我的?”
卿止“呵”的一聲,正要冷酷的抵死不認,重淵道:“說實話,不然一天都不給你捆。”
卿止舌頭打了個結,下意識道:“在尹墨來道宮接你走後。”
重淵僵了一下,忍着胸中那點恥意,又道:“怎麽認出的?”
卿止老老實實交代了,“當時你走後,我發現你忘記帶鹿鳴獸和那只失落一宗的黑麒麟了,我把他們送過去的時候看到……桃花化成了人形。”
重淵:“……”
重淵深吸口氣,“你後來來找我,為什麽不說?”
卿止誠懇的說:“我要是說了,你會惱我不見我的。”
重淵面無表情道:“我現在也不想見你。”
卿止固态萌發,又冷酷的一哼,“這可由不得你。”
重淵被捆着的手腕正好就在他頭頂上方,一個彈指就戳他腦袋上了,“好好說話,端什麽架子!”
卿止揉揉腦袋,揉出來一朵小紅花,“……”
“……”重淵嘴角一抽,對他這玉質腦袋徹底無語,“一邊去,讓我靜靜。”
卿止一下一下戳着腦袋上久違的小紅花,裝聽不到。
重淵額角一抽一抽的,知道沒法讓他離開,幹脆閉上眼睛忽視了他。
然而他閉了一會就閉不下去了。
卿止不知道什麽時候爬到了他身上,兩手撐在他頭兩邊,居高臨下看着他,黑色的發絲從肩膀上垂連而下,與散了一床的銀色發絲糾纏在一起,一黑一白,格外的顯眼。
重淵面無表情的睜開眼睛看着他。
卿止微微側過臉去,示意他看自己的臉頰,上面一個紅紅的牙印明晃晃占據半張臉,是他之前咬上去的。
……喂!這個印子就是不動用仙力,放他一個半個時辰自己就會消失了好吧,你到底是為什麽要耗費仙力把它保留在自己臉上?
他簡直無語凝噎,半響才道:“又要什麽懲罰?”
卿止眼睛亮晶晶,“咬回去。”
重淵還沒來得及說話,卿止一個低頭,對準重淵的嘴唇直接親了下去。
他又是親又是啃,動作青澀之中莫名有種熟練的感覺,重淵微微睜大了眼睛,被捆住的手腕下意識掙動了一下,瞬間感覺到身上的人猛的一僵,啃咬的動作也頓住了。
……這人,到底還是在意他的。
他心中泛起一股愉悅的情緒,便也沒有再掙紮,微微張開了嘴,默許了這個吻。
卿止眼睛一亮,啃咬的更加主動了。
直至好一會之後,卿止才氣喘呼呼的放開了他,身子一側,躺在了他身邊平穩呼吸。
重淵咂麽砸麽嘴,品味了一番,若有所思道:“看你好像挺有技巧,不是初吻?”
卿止……卿止淡然自若道:“是初吻,我天賦好,無師自通。”
重淵本來也不信他這麽傻的樣子能有過什麽戀愛經驗,剛才那一句也不過是感慨罷了,他笑道:“但願你技術也不錯。”
卿止猛的側頭看他。
重淵淡淡然道:“以後再說,現在還不到時候。”
卿止慢吞吞轉回頭,“……嗯。”
重淵躺了一會,實在忍不住滿腹憋屈,問道:“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為何做衣服的時候要做那麽……奇怪的款式?”
卿止僵了一下,面不改色道:“……好看。”
重淵側頭看了他一眼。
卿止目視前方,僵硬的躺着,動也不動。
重淵淡淡道:“我覺得你穿女裝應該也挺好看。”
卿止:“……”我早已經穿過了,一點都不好看。
重淵道:“哦,對了,那個玉南天穿女裝倒是不錯,你應該和他學一學。”
卿止:“我為何要學他?”
重淵輕聲一笑,“怎麽,你覺得借着我不方便暴露身份就折騰我的事情一句話就可以帶過去嗎?”
卿止:“……”
重淵羞着羞着,羞到極處反而不羞了,幹脆破罐子破摔道:“活埋我三次,彈我屁股,強制我洗澡,暴曬亂澆水,給我穿裙子,關我小黑屋,随時随地親我摸我,還把我的花粉占為己有……”
他一件一件的數着,每說一件卿止臉色就僵一分,但奇異的眼神卻軟一分,等他說完的時候,卿止身子已經僵成了一柄劍,眼神卻柔軟的仿佛又見到了大桃花。
重淵最後總結:“想好怎麽給自己收屍了嗎?”
卿止道:“想好了。”
重淵意外的看他一眼,覺得他這次乖的有點詭異。
他的預感很快成真了。
卿止坐起身來,一指點在他眉心之間,仙力湧入他體內,順着他經脈一轉,重淵身上頓時發出一層朦胧的華光,等光芒散去的時候,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巴掌大的大桃花。
他捧起尚還懵逼的大桃花,一低頭就怼他花心裏了,悶悶的聲音自花瓣裏傳出來,他是這麽說的:
“大桃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重淵:“……”
想好怎麽給自己收屍了?
想好了,風流死。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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