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原淮下樓喝了杯水，看粥涼得差不多了，就重新上樓去喊金霖吃飯，她委屈兮兮不是很想吃。

原淮樂得不行，“你管他結婚不結婚的，娶誰也和我們沒關系，愛聯姻就聯姻去呗。”

金霖哼哼：“有道理，但是他說他結婚了終于解放了不用照顧我了。”

原淮：“你聽他個鬼話，那是因為他最近也喜歡吃紫薯粥的，所以飯做的比較殷勤。”

金霖：“……”

下樓吃早飯時，金霖和對面的少年總是時不時地你看我我看你，不過兩人都默契地一句話都沒有。

原淮在邊上暗嘆，也識相地沒出聲。

飯後金霖自己捧着感冒藥在門口喝，看着北淩街一夜步入的初冬、地上的枯黃落葉。

好像轉眼要下雪一樣。

剛來那會兒還是秋高氣爽的，一眨眼就入冬了。

金霖吸着鼻子，仰頭看着藍天，回味着昨晚的夢。

夢裏的景象很是真實，席某人那場婚禮可真是……美啊。

可是他昨晚回來的路上，說他不會和他哥一樣，商業聯姻。

但是，坦白說能讓他辦這樣一場婚禮的話，不是聯姻為了商業利益的話，那得是怎樣的真愛啊。

啧啧。

金霖喝一口微苦的感冒藥，眼底閃過笑意。

站着站着，一陣冷風吹來，她灌下藥就悠悠轉身回屋補覺去。

後面幾天天氣一天比一天冷，讓人感冒也好得慢。

金霖斷斷續續好好壞壞地到了小半個月後，十一月時，感冒才勉強算好了。

那會兒的北市，已經日常出門都得裹着大衣。

三十號這天是原淮生日，他們三個人去原家吃了頓飯，晚上回來時，席杭就自己從半道回了他家。

按往年，原淮是會跟他一起去的，但是今年家裏有金霖，她不喜歡去陌生的地方，他就也沒有去了，肯定是不會把她一個人丢在家裏的。

兩人回了北淩街後，金霖蹲坐在禮物堆裏給他拆和席杭的禮物，原淮坐在沙發喝着水看電腦。

十一點半的時候，金霖随口問：“哥哥你還不睡嗎？”

他淺笑一下，沒說話，不過下一秒，手機就一陣震動。

原淮拿起來，是一條語音。

左右找了找，沒找到耳機，他就按了播放。

轉眼，靜谧的客廳裏響起一道靓麗的女聲：【同學，生日快樂呀。】

金霖拆禮物的手一頓，扭頭看過去。

語音随之又放了一句：【我都不知道今天你生日呢，剛剛和班長聊天時，她說明天是席杭生日，今天是你生日，我才知道，差點都過了十二點了。】

金霖眼睛都亮了：嗚嗚嗚嗚來自女同學的生日尾巴問候，好甜。

原淮扭頭看着地毯上眼睛亮晶晶的小精靈，輕咳一下，笑着偏開頭，回過去：【你怎麽那兒有車聲？】

那邊的人：【嗯嗯，和兩個同學在外面。】

原淮皺眉，【為什麽大半夜在外面，多危險，而且回去校門都關了。】

葉幸茴：【沒事我今晚出來住同學家裏，不回學校。剛剛是有點感冒，喉嚨痛出來買杯中藥喝。】

原淮正要問在哪兒，結果又進來一句。

她沉吟一下，聲音裏含着一點小不好意思，【順帶着……買了禮物，不過後天周一才能給你了，明天不用讀書。】

原淮靜默須臾，嘴角勾起來，【你去哪兒買的藥？要回哪裏？】

葉幸茴：【就在學校不遠處這個超市附近的大藥房，回去的話，在瀾庭花園，不遠。】

原淮知道那個地方，塗宥家就住那個小區，去過一回，【這也不近，你等我一下，我出去。】

話落，他也沒等那邊的人回複，起身走到金霖身邊屈膝下來，“金霖，你自己在家待一會兒好不好，困了就去睡。哥哥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了。”

金霖：“嗯嗯嗯去吧去吧去吧~~”

“……”原淮失笑，揉揉她的頭發，“乖。”話落他就起身。

人一走，金霖繼續歡快地拆禮物，差不多拆完了，就在客廳看電視。

十二點不知不覺就到了，她瞄了眼時間，随後，拿出手機打開席杭的微信。

點進去，想了想，發了個生日快樂的表情包。

那邊的人很快就回複：【就一個表情包？太敷衍了吧，你昨晚可是抱着原淮甜甜的親口說哥哥生日快樂的。】這差別也太大了。

金霖：【生日快樂！(*^▽^*)。】

席杭躺在家裏卧室，握着不斷震動的手機，眼看這麽重新進來的一句話，忍不住淺笑一下，回複：【也就勉勉強強。】

金霖：【估計我生日的時候你比我還敷衍，哼。】

席杭聞言，回複：【我為什麽要敷衍？結婚是你夢的，我又沒有現在就聯一場千億的婚，也沒有不想給你做飯。】

金霖：【……】怎扯到這上面了，都過去半個月了你還記得，我這個做夢的都忘了！

席杭看她無話可說，哼笑，問：【你生日什麽時候？過了沒？】

金霖：【早過了，三月三號。】

席杭：【那到時候給你過，操心什麽。】

金霖：【說得太遠了吧。】

席杭：【哪兒遠了？你不在這讀到高三畢業？那不也是下學期的事，轉眼就到了。】

金霖躺倒在沙發裏，想想，也是啊，這都十一月了，馬上就十二月，然後就寒假過年了，時間其實很快很快的。

她拿起手機回複：【哦~那你記得呀。】

席杭樂了下，【誰像你這麽沒心沒肺。】緩了緩，他問，【你怎麽還沒睡？不會等着給你席杭哥哥說生日快樂吧。】

金霖：【想得挺美。】

席杭莞爾。

金霖：【剛才在給你拆禮物。我哥哥出去了。】

席杭一頓，【他這麽晚出去幹嘛？放你一個人。】

金霖：【就就就出去見個同學。】

席杭盯着這句話兩秒，了然笑了，随後直接按了語音，對她說：【這樣，那你不是一個人在家了，個小可憐。】

金霖收到，聽完，還沒回複呢他就又發來一句，系統自動播放了：【一個人不敢睡嗎？那陪你要不要？唱首歌哄小孩。】

金霖：【……】

你要唱什麽？生日快樂歌嗎？服了。

和他扯着扯着，金霖就困了，悠悠爬上樓去睡。

但是外面寒風呼嘯，不知怎的明明要睡着了，還驀然醒來，摸到手機一看，席杭在她最後沒有回複他信息的十分鐘後，給她發來一句：【晚安。】

金霖翻過身趴在床上，想着這人總是半夜打游戲，這樣的生日之夜肯定不是在開黑就在和朋友聊天吧，所以就撥了語音通話過去。

那邊七八秒之後才慢悠悠接通了，然後語音裏傳來一聲微微沙啞，飽含磁性的問候：【誰，大半夜的幹嘛呢！】

金霖：天吶，睡着了？居然睡得比她還快。

抖了抖，她小心抓抓床單，呢喃：【哦你睡了啊，不好意思，那拜拜。】

那邊靜谧兩秒，忽然聲音軟化下來，只是還是睡眼惺忪的模樣，【精靈？嗯？抱歉，不知道是我們家小精靈。】

金霖定定盯着床單，然後笑了，哎，認出她來後，語氣就變了，變得溫溫柔柔的。

還算是個人。

開心！

席杭在那邊懶洋洋地曲起腿，睜開眼睛問：【怎麽了不是睡着了嗎？】

金霖趴在床上，側着臉瞄枕頭上放下的手機，【沒睡着，你睡吧不好意思了。】

席杭：【沒事，也才睡。原淮還沒回去？】

金霖聽完這句，轉眼就耳朵裏傳來樓下細微的腳步聲，她遂低語：【回來了，剛好回來。】

席杭若有似無地笑：【可以了這小子，浪這麽晚。】

金霖：【你怎麽那麽快睡了，我以為你今晚肯定通宵的。】

席杭：【因為沒女朋友。】

金霖：【……】

樓下原淮看着客廳亮着燈，但是電視關了，所以估摸金霖已經回房睡着了，就也上了樓拐回自己房子，并不知道隔壁房間裏的人還在語音通話。

金霖卧室留着兩盞壁燈，四處暖氣缭繞，她在床上翻來翻去，嘟囔着說她困了，但是外面風大，呼哨得她沒睡着。

席杭和她聊了幾句，沒一會兒她就不知為何又困了，明明那人的聲音氣很是好聽，通過手機傳來時，比親耳聽到更加含着撩人的磁性。

可就是，聽着聽着，就又安然地特別想睡，且這次成功睡着了。

席杭再次說話沒人回複後，等了幾分鐘，再喊一聲，那邊已經沒聲音，他牽牽嘴角，把語音挂了。

他倒是睡不着了，翻身起來開了燈，打開電腦，喊人打游戲。

……

第二天是周日，也不用上課，金霖一整天在聽歌看電影，無所事事地晃蕩到了晚上，洗漱好了她回到自己房間，在陽臺沙發裏裹着暖暖和和的，抱着一本英文古籍在看。

不知道什麽時候，耳邊傳來一道輕微的汽車聲，緩緩像風一樣流淌過耳邊，她眉眼微動，停了一秒，随即聲音不見了，她以為是錯覺，就繼續低頭看書。

不多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她去開門。

原淮看她捧着書，低語：“沒睡呢，那正好。”

“怎麽了。”她仰頭。

原淮指着圍欄外的樓下：“席杭回來了，拿了個蛋糕。”

金霖挑眉，出了門往樓下看去，客廳裏站着個穿着大衣的高大少年，蛋糕就放在桌上，他正慢條斯理地解紐扣。

似乎感受到了目光，他仰頭看了上來。

兩人目光隔着半個屋子纏繞了幾秒，他在璀璨的客廳光線下，唇瓣疑似淺淺噙了一抹弧度：“怎麽了？不認識了？”

金霖好奇，轉頭問原淮：“他，他怎麽回來了？”

原淮淺笑：“我們沒有一起去他家，他肯定會回來和我們過一下生日。”

金霖恍然，點點頭，邊想着這人還算有心邊悠悠轉回去放下書，再出來，跟在哥哥身後下樓。

席杭在客廳坐下，阿姨端了水果出來，朝他說生日快樂，他淺淺一笑，說謝謝阿姨。

金霖抱着個暖水袋，跪坐在地毯邊，仰頭看阿姨：“我昨晚跟他說生日快樂，他就沒有和我說謝謝。”

阿姨失笑，“是嗎？那席杭和我們金霖是自己人，就不用那麽客氣了，阿姨是長輩。”

金霖低頭咬水果：“天吶，我們怎麽會是自己人，純粹是這人太不客氣了……”她手指過去，結果那一秒被人抓住。

金霖：“……”

席杭一只手抓住她，一只手去切蛋糕，末了拿了塊放在她面前，勾唇：“謝謝了，寶貝。”

金霖：“……”

金霖被那一聲寶貝喊得抖了抖，邊上原淮也靜了靜，斜睨他，一副你怎麽回事的眼神。

但是席杭懶洋洋一笑，就松開了，明顯的只是故意的。

原淮也就沒理他，吃了口蛋糕，打開邊上一罐啤酒，閑閑問他：“你昨晚怎麽知道我出去了？”打游戲的時候忽然問他今天還出門不，要的話他就早點從席家回來，免得金霖一個人在家被拐走。

席杭：“聽說的。”

原淮瞄一眼低頭吃蛋糕的金霖，好奇：“你們昨晚還聊天了？”

席杭扯唇一下：“剛不是說了嗎？和我說生日快樂了。”

原淮知道，但是沒想過他們倆能在生日快樂這種“人情世故的客氣”之後，還聊起了別的。

席杭看他那一臉新鮮的表情，就覺得莫名其妙，“怎麽了？聊個天而已，有那麽新奇。”他和這小東西有那麽不和氣嗎？

邊說着他邊去拿住金霖伸出去準備拿啤酒的手，自己手搭在了那啤酒罐上，一拉，幾縷啤酒冒了出來，他自己拿起了喝了口。

金霖全程默默看着，然後，嘟囔：“幹嘛~”

席杭睨她：“小孩子喝什麽酒，吃蛋糕，都給你。”

什麽呀~她咬一口草莓，舔着蛋糕叉子眯起一雙琉璃鳳眼，含含糊糊地說：“你也才大我一歲啊，甚至沒有，我生日過去好久了，你才十七歲生日，所以，你都大我不到一歲。”

“那你還不是得叫哥哥，你自己說的，幾分鐘都一輩子是哥哥。”席杭兩口灌下大半，拿下來，輕呼口氣，一只手手肘撐在膝上，似笑非笑地看邊上委屈巴巴的小精靈，“想喝酒，等長大了再說，到時候喝個夠。”

原淮在邊上踢他：“胡說什麽，長大也不能喝。”

金霖：“……”

席杭失笑，攤手，一副你哥哥的指令，我也沒辦法的樣，然後和原淮碰了一個，幾口下去，一罐完了。

金霖深呼吸，目光從他身上移到他邊上的原淮身上：“哥哥~”

原淮一臉溫柔：“金霖乖，吃蛋糕。”

金霖：“我跟你講，我的酒量……”

席杭盯着她，眯眼：“還酒量？你在國外的時候你爸媽不是在那邊陪你的嗎？怎麽的沒人管你？你日常出去嗨嗎？”

金霖被他一連串問得噎了噎，最後，悠悠道：“他們……他們也不是天天在美國陪我。”

原淮和席杭看着她，都心裏有了一點點恍然。

然後，她悄咪咪伸手去摸啤酒罐，末了再最後結尾了句：“他們不在的話，我就會和同學們聚會。”

席杭輕“呵”了一聲，轉頭看原淮，一副這就是你家精靈的眼神，整個叛逆小朋友。

原淮馬上肩頭任務很重，伸手指她：“打住，不許喝，在我眼皮子底下，還沒人管你了。”

金霖縮回手，哼哼唧唧，可憐兮兮地又咬了一大口蛋糕。

席杭重新開了一罐，掃了她幾下，笑了笑，也不知道笑什麽，就是覺得心情不錯。

金霖足足吃了兩塊蛋糕才開心起來，主要是這個蛋糕也太好吃了。

席杭喝着啤酒，聞言想了想，說好像是席家老宅廚房裏一位滬上人士的阿姨做的。

他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今天白天，家裏已經切了好幾個蛋糕，他統共沒吃幾口，不過以他的甜份攝入量，已經夠了，快膩了。

這個是他早上打完游戲，天剛亮那會兒，下樓倒水時順着和廚房裏阿姨随口說的，說給他準備個蛋糕，晚上他要回楓巷的時候，拿來投喂小精靈，他懶得再去外面訂了，還得去拿。

金霖聽了，說有種清清甜甜的感覺，特別好吃。

總之她很喜歡。

席杭淺淺一笑：“有機會和我去老宅，讓阿姨再給你做。”話落想起來那晚他哥說的，過年帶她去老宅玩。

席杭遂又道：“過年的時候，跟原淮去我家，就可以吃到了。”

原淮在邊上不解地随口說，“金霖去你家幹嘛？又和你家八竿子打不着一塊。”

席杭掃過去，“你帶去玩不行嗎？講究那麽多，同學不還過年的時候串門來串門去的，怎麽我和小精靈也算半個朋友吧。”

他看過去，朝金霖揚揚下巴逗了句：“是吧，精靈。”

金霖舔舔沾了奶油的唇瓣：“嗯嗯嗯，勉勉強強吧。”

席杭：“……”

原淮在邊上笑倒，就說這兩人，美好不了一會兒。

席杭嘆了口氣，灌下手中最後一口酒，捏扁了罐，又去拿了一個來。

原淮轉過身和他碰了下。

兩人生日緊挨在一起，喝起來總歸比較暢快的，所以喝喝聊聊，一下子快到十二點。

外面的冷風真是一天比一天大，金霖吃飽後就趴在桌上看落地玻璃外的蕭瑟北風。

看着看着眯着眼覺得困，昨晚聊太晚了，這會兒又太舒服，太有……安全感。

她跪坐在地毯，一困起來，人就晃了晃差點跌倒。

邊上也已經喝完了的席杭注意到，随後丢開手裏的啤酒罐，慢條斯理起身走了兩步，單腿屈膝下去。

金霖被一陣黑影罩住，扭頭，随後盯着他笑了笑，“你喝多了是不是？”

“嗯？”

“眼睛比平時亮，像，鋪着一層寒星。”

席杭勾勾唇，“是嗎？你困了，看走眼了。”

“哦。”她可可愛愛地收回目光，也不繼續講，大概是真困了。

只是那一秒，人又晃了晃，沒坐穩。

席杭伸手扶住。

随即他看看時間，又瞟了瞟外面冷冽的寒風。

邊上的原淮側眸看他們倆，好奇他們倆在那兒聊什麽呢，不過也沒理會，他也喝完了，人從沙發撐起身子，低頭拿着顯示聊天界面的手機，聲音溫柔地發着語音上樓去了。

席杭從他那兒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人，好像要睡着了。

“金霖？”他低聲喊。

她：“金霖睡着了~”

席杭：“……”

他低低地笑，那一秒，像被一只困倦的小貓撞了下心口。

盯着她明豔的側臉幾秒後，他緩緩一只手穿過她背後，一只穿過她膝蓋下方，打橫把人抱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北檸投的地雷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