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司機在中央後視鏡裏看到後面的情況,差點自己油門當剎車,給別人撞了上去。
金霖那一秒,腦袋也有些暈乎乎的,吻了他兩秒後,她動了動身,坐下。
再悄悄垂下腦袋,臉上迅速泛起紅暈。
轉眼她身前的人僵硬地茫茫看下來,她當即咬住朱唇,眼神一個碰觸,立馬渾身發燙地扭頭。
席杭緊緊盯着人,眼底黑如點墨,聲色低啞地問,“你幹什麽?”
金霖:“報仇。”
席杭深呼吸一口氣,輕咳兩聲,“金霖!”他揉揉眉心,随即手掌揉亂她的頭發,“想造反呢你!”
金霖扭過身,臉頰通紅。
席杭也轉了轉臉,一時完全流氓不起來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兩人一路上沒再有一句話的交集了,各坐各的,車子也穩穩當當地行駛着。
只是席杭坐在那兒,感覺心口還是有些火熱難耐,像被只小貓偷襲了一口,有些不舒服,有些異樣。
到了醫院,一路金霖也反殺完就扛不住了,連和他并肩走都不好意思。
進了電梯,席杭透過鏡面和躲在後面角落裏的人隔空對視,他哼笑道:“躲什麽?是你吻我,怎麽搞得我強吻了你一樣。”
“……”
“站前面來。”
“不要。”
席杭嘴角半勾,“待會兒我告訴原淮,他家小精靈偷吻我。”
金霖捂住眼睛,馬上上前揍他,“我光明正大的好不好!而且是你惹我的。”
她身高不及他下巴,揍他就跟小孩子撒嬌似的。
席杭一點傷害值都沒有,輕飄飄地就把她壓住在邊上電梯牆上,彎身湊近。
“……你幹嘛,要吻回來嗎?”她眨着一雙水光潋滟的鳳眸,弱小可憐又無助。
席杭:“我才沒那麽流氓,我是正經人。”
“嗷我也是。”
“你不是。”
“……”金霖羞惱,別開臉。
席杭輕呼口氣,眼神定定研摹着她的輪廓。
電梯盯一聲,到了的時候,他低語一句,“你席杭哥哥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翻車。”
“……”
“翻一個小孩子手上,絕了。還不能吻回去。”
“……”
席杭和她對視一眼,笑意更深,“不過,被你吻我也一點不虧,哪來的福氣我。”
金霖快被熱浪淹沒了,睬他,“別說了!”
“誇你呢。”
“不要你誇。”
他失笑,樂不可支地直起身子,出去。
金霖都不想出去,進了病房也和他保持不在一個區域,他在病床前她就在客廳,他出來她就溜進去。
好在冬天日頭也挺短的,他也沒在醫院待多久,差不多就離開回了席家。
今天的席家老宅很熱鬧,暮色燈火下,一大家子人除了出差在歐洲的席權,其他人都差不多到了。
席杭估摸是有事情要商量,不然平時沒那麽齊。
飯間他奶奶想起來一件事,問席杭:“你怎麽沒把原淮的小表妹帶來吃飯呢?不是吩咐了嗎?”
席杭懶洋洋地夾菜,“她在醫院呢,沒空來。”為了不被訓話說根本沒對她老人家的話上心,他又接了句,“下次原淮出院,讓原淮帶來玩,她膽兒小,喜歡跟着她哥哥出門。”
他奶奶聽完,果然還算滿意,沒怪他了。
邊上的堂哥聞言,這時随口跟他說:“就是那個和你們一起讀書的小表妹是不是?我有幾張演唱會門票,歌手曲緋的,你看嗎?”
席杭搖頭:“沒人看,自己去。”
堂哥:“我準備去的啊,只是拿走兩張還有,”他一笑,“我就是讓你帶着那個小女孩去看啊。”
席杭靜默一秒,沒說什麽。
沒說她不喜歡看,不會去演唱會那種場合,死都不會去的。
吃完飯,一家子人從餐廳移至客廳,席杭走在路上,中間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起來,居然,是那只精靈。
金霖:【你晚上來接我嗎?】
言簡意赅,完全不好意思多打一個字的模樣。
席杭笑,原地站停給她回信:【當然,九點我到醫院去接你,等我一起回去。】
金霖:【嗯嗯嗯。】
席杭看了,輕笑收起手機。
手從口袋裏拿出來的時候,他順着摸出剛剛堂哥塞給他的兩張演唱會門票。
那小東西要是敢去,他倒願意帶她去玩玩,不然一整天悶在家裏,也沒什麽多餘的娛樂。
看着看着,他又拿出手機随手打開了她的微信朋友圈,一進去發現,她沒發過一條朋友圈。
席杭挑眉,不知道是不太會玩微信,還是沒話好說。
退出來想了想,他又上了臉書,她一個國外長大的人,也許會玩臉書呢。
上去後他打入“jinglin”搜了搜,沒搜到,又輸入“小精靈”,還是沒搜到,最後默默重新上了微信,看看她的微信昵稱。
她微信昵稱叫:一只獨立小精靈。
席杭:“……”
輕咳一下,他重新試着上了臉書,一輸入,絕了,出來一個頭像是一個雪人的賬號。
那個雪人別提多熟悉了,這不就是早上他給她堆的嗎?
席杭點進去,浏覽了下她的賬號關注人幾眼後,還真看到了歌手曲緋的賬號。
她關注了,那說明,還挺喜歡這個歌手的。
而且就在今天早上,她還新贊了個帖子,就是歌手曲緋的北市演唱會宣傳視頻。
席杭靜靜看着,很快退出來發微信給她:【精靈,看演唱會嗎?】
精靈:【???】
席杭發了票過去。
幾秒後,她回複:【我沒多麽喜歡這個歌手哦,你找朋友去吧。】
席杭靜默了。
忽然煩躁,她這情況什麽時候能好,一輩子不好的話,那人生還有什麽樂趣。
席杭把手機丢入口袋。
走到席家大廳,那邊的人已經在開始說正經事,眼下席家大件的正經事,無非就是席權的婚禮。
席杭坐在最外邊的沙發,眼睛飄向院裏的雪,耳朵有一句沒一句地聽上位的奶奶慢悠悠開口:
“女方家把日子定在後年的六月十六,說那天是女孩子的生日,剛好日子算出來也方方面面都不錯,加上生日那就更好了。”
大伯母說:“六月十六,聽着就不錯啊。那這就算定下來了,告訴席權了嗎?”
他媽媽捧着茶杯,淺笑說:“說了,他說挺好的。”
席杭聽到這,無聲扯扯唇,說來聯姻的婚禮辦起來要比平常婚禮簡單太多,雖然工程浩大,但是一切往最好的來就完事了。
正常婚禮,男女雙方應該還要各種各樣的想要設計來設計去,這種就不用了,誰都不上心,誰見了都誇漂亮。
他忽然想起上次想的,那只精靈以後結婚,得怎麽樣的場面才配得上她呢。
這只膽大包天居然敢反吻他的小可愛。
接下來一群人就圍着婚禮的籌備說了起來,明明時間還有一年半,但是聽着好像還很趕,一場下兩個小時過去了還沒完。
席杭眼看時間到了九點了,得去接金霖了,但是他們還沒說完,他沒辦法走。
想了想他就發了個微信給她:【我有點事,晚點到,你在醫院再玩一會兒,不用讓你舅舅舅媽送你回去,我會去醫院的。】
金霖在病房和原淮下棋,收到信息就又下了幾盤。
她完全不懂圍棋怎麽下,原淮教她。
然後看着她胡亂下胡亂的死,原淮覺得很是好玩。
快十點的時候,外面又下起雪來了,醫院vip病房的大落地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雪穿過漆黑的夜色,無限墜落,真是美不勝收。
下完棋坐在沙發看雪的金霖,覺得可以原諒席杭遲到一個鐘的事情。
只是,最後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他都沒來……
這人怎麽這樣啊。
金霖趴在沙發裏,可憐兮兮地發呆。
混蛋,放她鴿子。
她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給席杭那個賬號改了備注:再也不理這個人。
末了又改成:混蛋席杭。
看了三分鐘,又改了:你已失去一只精靈。
……
席杭從家裏出門趕到醫院時,以為那只小精靈肯定睡着了,結果一進門,發現她在裏間的病房中和……謝之勻一起看電影聊天。
姓謝的指着電影畫面:“你喜歡這個演員嗎?”
席杭一聽,他們看的電影,女主角的演員叫赫漆。
轉眼,就見那只精靈點點頭,“喜歡,我是粉絲。”
席杭定定站在客廳與病房之間看她,下一秒謝之勻又說,“那你喜歡歌手曲緋嗎?”
她點頭,“嗯,也喜歡。怎麽了?”
謝之勻:“她們倆人是朋友,明晚北市體育館有曲緋的巡演終點場,聽說赫漆是神秘嘉賓,有興趣嗎?”
她擡頭,正要開口,卻不小心餘光注意到門口的他。謝之勻也随之擡頭,随後笑了,“我們杭哥終于來了,天都快亮了。”
席杭看着沙發裏的金霖,她瞄一眼他,随即又低頭接過謝之勻手裏的ipad。
姓謝的起身朝他走來,說:“不早了,你們要回去嗎?一起走嗎?”
席杭看了眼前的人一秒,目光又移過去再次落在那邊沙發的人身上,她都沒看他,一副生氣了的樣。
他搖頭:“你先走吧,我待會兒。”
謝之勻點頭,最後轉眸:“那金霖,我走了。”
席杭先走到病床前坐下,看看裏面的原淮,末了順勢低聲問:“那小東西生氣了嗎?”
原淮哼笑,“自己去感受一下,從九點等等等,就是等不到你。我爸媽怕她在這無聊要帶她回家,她說席杭會來的,待會兒他找不到我了。”
席杭眉眼微動,起身走到沙發處,和着大衣坐下。
看了兩眼電影,他問:“不是說不喜歡嗎?怎麽換個人就喜歡了。”
金霖從電影裏轉過來:“嗯,忽然喜歡上了不行嗎?”
席杭:“……”
金霖輕哼,繼續低頭看。
席杭:“怎麽了?我太晚來,生氣了?”
金霖:“沒有,天還沒亮。”
席杭:“……”損人不帶髒字呢,中文造詣加深了。
席杭嘆口氣,坐近一點,她扭過身要拿背對着他,他生生給掰回來,“聽我解釋。”
金霖正要不理睬,但轉念想起剛剛刷臉書時,上面有個國外賬號說——會主動解釋誤會的男孩子不多,可以說是很少很少,所以人開口了一定要聽聽。
哼,可她幹嘛要聽,她可生氣了,愛解釋不解釋╭(╯^╰)╮。
靜默兩秒,她又抿唇委屈,可她好像還挺想聽的。
她默了默,忽然仰頭問:“我不聽,你還解釋嗎?”
“嗯?”他頓了頓,“當然。”
金霖鼓起腮幫子,“哦,那你說。”他和別人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席杭不明所以,緩了緩,猶疑地開口,“我們家今晚在說我大哥婚禮的事,所有大人都在,我不好中間就先走了,說到十點半散的,然後席家到醫院的路下雪不好走,需要半個小時,所以就現在了。”
金霖眼眸微轉,但沒說話。
席杭:“外面雪很大,今晚在醫院睡好了,外面沙發也挺大的,我不用睡,不困,我們明天再回,反正也不用讀書。”
三分鐘沉默,然後,沙發上的人忽然就掀起眼皮。
席杭盯着她,她一頭長發因為晃動,缭亂中帶着無盡美感,人委屈巴巴喃喃:“說好的九點,十一點才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呢!!”
席杭淺笑,瞄一眼那邊病床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原淮,回頭來,語氣溫軟,“怎麽會不要你,小精靈誰不要。”
他嘆氣湊近,哄她:“這不是沒辦法嗎?我九點時就給你發微信說了,嗯?不是平白無故遲到這麽久。”
“可是現在走不了了。”她嘟囔。
“那就不走了,看雪不好嗎?醫院對面是個湖,冰湖你聽過嗎?北市的一著名景點,來,帶你上窗前看去,雪中的冰湖我都沒見過呢,不是原淮住院我們還看不了。”
病床上的原淮:???
金霖跪坐在沙發上,看着少年伸在眼前的手,忍了忍,最終咕嚕咕嚕起來,披上大衣去了窗邊。
遠處的病床上,原淮一時間氣不順,癱倒下去了。
金霖到了外面客廳的窗邊,趴上去,席杭站在身側,指着遠處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那兒,雪夜裏看的人肯定很少,白天就都是人,特別漂亮的。”
“你不是說你沒看過嗎?”
“我沒看過,聽說的。”
“那都沒有真實性。”
“沒有嗎?那你說不好看嗎?”
金霖盯着那一片,邊上都好像是柳樹,在雪夜裏枝條輕輕晃悠,湖邊四面缭繞着燈光,照徹得披着雪的樹曼妙勾人,而湖心處越發黑暗,然後雪,好像就直接掉落在那處黑暗裏一樣,锲而不舍,美不勝收。
可太漂亮了。
金霖說不出違心的話,哼哼唧唧地幹脆沒說話。
席杭低笑,揉揉她的腦袋,“真乖。”
還被誇了,金霖瞬間就更加不氣了,聽着他給她講這湖上千年的歷史,越聽越覺得漂亮,然後覺得這人也是好厲害,莫名崇拜,“你好厲害啊,什麽都懂。”
席杭:“嗯,給你以後找男朋友有個參考。”
金霖:“……”她嘀咕,“我不結婚的,而且男朋友也不能找你這樣的,成天氣我。”
席杭:“??我氣你什麽了?”
金霖扭過頭來,伸出手指準備給他掰扯掰扯,這一學期以來她都給他氣得長不大了。
席杭定定看她。
金霖也看他,但是,最後在他目光裏,一分鐘過去了,愣是掰扯不出哪件事,哪裏實實在在氣着她了,要說今晚的事,也實在站不住腳。
最後她把自己氣着了,慫慫地說她要睡了。
席杭樂得不行,但是在人要走的時候,想起了什麽,拉住她按在玻璃上。
金霖擡眸:“怎、怎麽了?”
席杭:“謝之勻一個人來的?”
她搖頭:“和塗宥他們幾個。”
席杭:“那怎麽只有他留下?”
金霖想了想,“哦,他說他家比較近,和我看會兒電影再走。”
席杭眉峰微動,輕挑,“近?”近哪兒?和其他人明明差不多,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家住哪兒。
“怎麽了?”金霖很不解地看他。
席杭:“你什麽時候和謝之勻那麽熟了?”
金霖挑眉:“沒有啊,不熟啊。”
“那喜歡那個歌手?”
“……”
席杭又詢問了聲,“嗯?和我就不喜歡,和他就喜歡了?臨時就喜歡了?”
金霖委屈喃喃,“你不知道我為什麽說不喜歡嗎?”
席杭:“你可以直接跟我說你不想去。”
“那不都一樣嗎?我喜歡不喜歡我都不會去。”她茫茫困惑地原地轉個圈,背過去。
席杭盯着她漂亮的頭發,把她轉過來,聲線低沉,“不一樣,我一個跟你這麽熟的人你都不說真話,和謝之勻一個半生不熟的同學,你那麽真做什麽?”
金霖也不知道他那麽計較這個事情做什麽,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你糾結這個事情幹嘛呢?”
席杭輕咳一下,“這小子是不是喜歡你?”
“???”金霖臉上一燙,“胡說什麽呢。”她要走。
席杭再次把她壓上玻璃,“說清楚再走。”
“哭了,”金霖完全懵懵的,“你想多了真的,而且,就算是,他想喜歡就喜歡,我也管不着啊,你還能管別人心裏去嗎?”
“……”席杭斂眉,“他我管不着,但你不能喜歡他。”
“為什麽?我的感情我自己做主。”
“反了你了,什麽人你就喜歡。”
“那我只要不喜歡你,其他人不都是随便喜歡嗎?除了你,其他人還有什麽不可以的嗎?”
“……”席杭灼灼看她,“其實喜歡我也,不是不可以。”
“……”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栗梓蘇蘇投的兩個地雷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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