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VIP] 《毒液》

張頗在他三十?歲過後, 別人?當天?約他的局,通常婉言謝絕。

但是?,所有原則對美女是?例外。

劉璐璐深夜發微信約他早上出來喝咖啡, 張頗回兩個字:等你。

店, 是?張頗選的,他說這一家店的裝修,咖啡豆的烘培,咖啡師的手法都不?是?他人?能?比的,當然,價格也要?貴。

早上八點, 劉璐璐準點到的。

劉璐璐找張頗,依舊是?真心?實意地想來白嫖經驗——身為食物鏈最底端的編劇,張頗在工作裏碰到的王八蛋, 肯定比這輩子來過的大姨媽要?多。

她?拐彎把尹力的事說了一遍, 說是?自己朋友身上發生?的事。

張頗給出的答案很絕望。

大把編劇的劇本, 都在影視公司的待定項目中成為廢紙。某炙手可熱的編劇不?也說了, 他成名之前, 免費給某大編劇寫了兩年的劇本, 署名權都沒有。

張頗停說:“這事, 只能?吃啞巴虧。創作分兩層。編劇屬于一度的基礎創作, 導演和?演員是?第二度的創作。導演本人?不?吸毒不?打氣不?□□不?犯法不?作, 持續穩定拍片子, 就不?會受任何方面的影響。你嘴裏說的抄襲,哈哈, 普通大衆看不?懂這些的, 而資方……什麽叫資方?就是?只看錢。如果為這事上法庭,也不?值當。如果對方願意給點錢, 就讓你朋友要?點補償吧。”

劉璐璐對這個答案不?滿意,說不?能?署名嗎,不?能?讓對方道歉嗎?

張頗四兩撥千斤:“就看你朋友多有手段了。”

劉璐璐沉默了。

張頗收回打量她?的目光。

劉璐璐勾搭上一個超級富二代的事情,在小圈子默默傳開。

但是?,眼前的小姑娘沒有吊到凱子的喜悅,相反,整個人?很喪,非常喪,全身散發着喪和?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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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開沈硯,她?跑回昊天?公司過夜。孫爽早上帶着資方回辦公室,劉璐璐正酣睡在他嬌貴的小羊皮沙發,身上蓋着不?知道從哪裏扯下來的窗簾。她?的眼皮上有昨夜沒卸幹淨的眼影粉末,還穿着昨夜的大露背禮服裙,露出大片的胸和?後背。

張頗在心?中盤算,小姑娘那麽鬼精,泡到沈太子是?她?自己散出的假消息?

劉璐璐的手擱在桌子上,五指纖長?,指甲剪得尖而幹淨。但,張頗絕對不?會冒然摸姑娘的小手,落于俗套。

他只是?笑着說:“問?完問?題了?別噘嘴,我?送你回家——今天?車限號,我?沒開車。陪你坐地鐵。”

兩人?從咖啡店走?出來時,外面是?大太陽的日子,洋洋灑灑的日光,伴随着勁風和?藍天?。

風,把張頗的格紋襯衫吹成一個圓鼓鼓的空囊,仿佛是?要?飛起來一只鳥。

劉璐璐提議騎共享單車。

張頗瞄了眼她?短到不?行的禮服,她?說:“裏面穿着騎行褲,不?會走?光。”

劉璐璐跳到自行車,邊站起來蹬邊跟張頗說:“張老師,你以前談戀愛,也經常和?女孩子騎車吧?”

張頗說:“求求別叫我?張老師,總感覺在罵我?衣冠禽獸。你可以把我?當大學同學,叫我?張頗就可以。”

她?大笑,試圖放掉雙手,靠腹部?的核心?力量和?平衡感來蹬自行車:“我?以前讀大學,特別喜歡莎士比亞,特別受不?了契诃夫。因?為太晦澀了,但演話?劇嘛,契诃夫又是?必排劇目,就整天?在看。唉,尤其是?《海鷗》,完全讀不?懂,什麽玩意兒啊。”

張頗說:“年輕人?都讀不?懂契诃夫,十?九世紀的俄國鄉村題材嘛。”

“哈哈哈哈你太客氣,我?們系老師直接說我?沒文化,契诃夫的劇,動作沖突少,精神沖突大,所以更應該要?演員一遍遍理解。不?過,男同學都喜歡演男主角特裏果林,特裏果林雖然是?投機分子,但夠帥,夠有才華,夠渣,夠招女人?喜歡。”

張頗卻不?認同:“特裏果林的魅力不?在于這些表面上的東西。他的魅力在于是?一個真正的創作者。創作能?力是?世界上最為寶貴的能?力,我?們曾經受過的教育,寫劇本就等于造飛機,造城市,造世間所有真正能?撕裂到別人?靈魂的神。可惜現在的電視劇和?電影,就像工業罐頭……”

劉璐璐首次定定心?心?地看他一眼。

張頗說這些話?,并不?是?什麽泡妞話?術,或者想給她?留下深刻印象。他确實在說心?裏話?。

身為一個衣食無憂的中年人?,張頗的身上居然還殘留可貴的憤怒和?赤子之心?。

她?就笑着說:“你這腔調好像瑪莎,那句臺詞怎麽說——我?痛苦。沒有人?、沒有人?知道我?有多麽痛苦啊!”

劉璐璐嘴裏的瑪莎,是?契诃夫《海鷗》裏的人?物。

張頗秒速get到,他促狹地接下去:“我?還覺得你像妮娜。一心?奔名利,沒有愛情,要?什麽愛情,身上只有欲望。攀上特裏果林就演戲,離開鄉下來到大城市,忍受三等車廂、沒文化商人?獻殷勤,都沒有關系,只要?讓你上臺,只要?讓你演戲。”

劉璐璐很難不?忍住目光裏的驚喜,自從脫離話?劇圈,她?很難碰到一個能?跟自己讨論藝術的人?了。

張頗不?是?那種,在網上摘抄幾句博爾赫斯的詩句的白癡,他正兒八經地讀過書。

張頗也感受到了劉璐璐目光中的贊賞。

他後知後覺,這個霸道窮鬼居然很吃文藝風格。

好不?容易抓到她?喜好,張頗趁熱打鐵:“但我?能?猜出幾分,你為什麽不?喜歡妮娜。《海鷗》裏的原臺詞怎麽寫她?的——一片湖邊,從幼小就住着一個很象你的小女孩子;她?象海鷗那樣愛這一片湖水,也象海鷗那樣的幸福和?自由。但是?,偶然來了一個人?,看見?了她?,因?為沒有事情可做,就把她?,像只海鷗一樣,給毀滅了。是?不?是?覺得,很像個不?詳的箴言?”

——猛然剎車。

劉璐璐捏住自行車的車閘,尖銳的車胎拖地聲,她?纖細脖子上挂着的觀音,因?為慣性揚出去。

張頗吓了一跳,大風,刮在她?微熱的臉頰。

他問?:“出什麽事了?”

劉璐璐呆呆地說:“我?突然覺得,契诃夫有一種高明。”

偉大劇作家對人?生?的洞察,帶着恐怖的高明。

劉璐璐突然想到,當初想和?沈硯交往,她?內心?确實模模糊糊地産生?一種,他可以幫助自己的想法。因?為,沈硯是?太子爺,他有能?力改變別人?的命運。

然而,在沈硯眼裏,她?算什麽呢?

劉璐璐想,她?和?尹力,在沈硯眼裏恐怕沒什麽本質區別。他們都是?他瞄準的海鷗。

沈硯就很像契诃夫戲劇裏走?出的人?物。

他來到娛樂圈,就像一個人?偶然來到湖水邊游玩,他看到了一只海鷗,因?為也沒有事情可做,就舉起槍,朝着海鷗打了一槍。

沈硯投尹力的電影,就像沈硯表白說喜歡她?——那都是?葉公好龍的喜歡,一旦觸及到真正利益,他立刻就變臉。

>>>>

在劉璐璐住的胡同門口,沈硯再次舉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清晨五點多,他就等在這裏。

“醒來後開門,我?在你家門口。”他給劉璐璐發微信。

但劉璐璐不?在家,也不?接電話?。

敲門的時間長?了,四合院的其他住戶悄悄地撩開窗簾,從窗戶裏看。胡同的治安好,老北京人?也熱情,其中一個大爺就沖過來問?他是?誰。

沈硯一拉帽檐,無聲地要?離開。

對方銳眼識人?:“喲,找劉璐璐的?總有不?同的男人?來找這丫頭。她?說自己是?演員,也不?知道見?天?兒都具體幹嘛。”

沈硯充耳不?聞地走?出去。

等了大概四個小時,他實在渴,就去便利店買水。

正好,劉璐璐和?張頗從遠處的小道騎過來。

張頗身為中年人?,很久沒騎車,再加上讨論的都是?藝術,一路騎過來很是?興趣盎然。

“你住胡同?”他玩味地問?,“有意思。”

共享單車不?能?騎進胡同,會被鄰居進行五德四美的教育,劉璐璐輕快地跳下車。

這時手機響了,才發現幾通未接來電是?沈硯的。

張頗看着劉璐璐彎腰鎖車,雲朵禮服裙擺很大,腰又緊緊紮着,後背到臀部?是?一條優美的線。他突然舍不?得讓她?離開。

“我?給你買杯水。”

不?遠處有小賣部?,張頗和?戴着墨鏡和?鴨舌帽的沈硯擦肩而過。而等張頗挑了兩瓶水出來,門口的女孩不?見?蹤影。

>>>

劉璐璐被沈硯按頭塞進車裏。

她?并沒有意識到,身為宇宙的親女兒,自己剛剛躲開一個堪稱史詩級的修羅場畫面。

剛坐直身體,她?就聽到沈硯沉聲說:“開。”

沈硯是?對前面的司機說話?,同時,松開抓她?的手,他目光掃過她?的晚禮服裙和?下面的瑜伽褲,順手就把外套脫下來,甩在她?大腿上蓋住。

她?皺了皺眉,但沒抗拒。

兩人?的目光對視,沈硯下颌繃緊,他說:“為什麽不?加回我?微信?”

劉璐璐的回答十?分具備靈性:“我?用意念加了。”

話?音一轉,她?伸手要?拉車門——當然沒拉開。

沈硯直勾勾地看着她?:“從此刻開始,就由我?的意念說了算。”

轎車平穩地往前開,七拐八繞,但沒有走?遠。

他們還處于市中心?的老建築區,明顯不?再是?群租的大雜院。牆面修繕得完整,行人?也稀疏很多。最終,車停到一個古香古色的大宅門前,從門口望進去,裏面栽種一根粗大的紫藤樹。

後車一片安靜,沈硯和?劉璐璐誰都不?理誰。

車停穩後,沈硯先下去。

司機從後視鏡瞄了眼劉璐璐,也硬着頭皮下車。

劉璐璐一動不?動,眼觀鼻鼻觀心?坐着。

十?分鐘後,車門再次被打開。

外面陽光燦爛,沈硯的手臂搭在車門。

他俯身看着她?,大風從他身後吹過來,眉目很深,只有聲音證明是?真的怒了:“璐老師你就不?會跟我?下車嗎?”

犯罪電影中,人?質下車必然會受到折磨。劉璐璐決定,有話?就在車上說,說完後,就地解散。

沈硯深吸一口氣,他先繞到前座,把空調再調得低點,再重新坐回後座。

“昨天?晚上和?你說話?的考夫曼,科訊娛樂的CEO,”頓了一下,他用評價天?氣的語氣說,“是?我?爸。”

劉璐璐凝視着車後座的瓷煙灰缸。

如同迷你飛碟大小的煙灰缸,勾勒出艦船遠航的景象,線條繁瑣,線條流暢精美,四邊被一層華麗金燦的金色勾勒,兩邊的中央留了兩道較寬的渠口,是?愛馬仕的煙灰缸。

這奢侈牌經過各大抖音和?小紅書網紅和?影視劇的科普,似乎像冬天?的烤地瓜和?炒栗子,滿大街都是?。

小紅書上說,很多人?為了買愛馬仕的包具,進行“一比一的配貨”。

所謂“配貨”,就是?有錢人?買五萬塊錢的包,還必須在店裏買其他同價值五萬塊錢的其他東西,才有資格買包。而愛馬仕的瓷器,通常是?配貨的最佳選擇。

劉璐璐在孫爽辦公室裏,見?過類似煙灰缸,孫爽平時舍不?得用,他說為了防滑,煙灰缸的底部?是?麂皮制成,髒了後不?能?水洗,唯一處理方式就是?再買新的。

他還說,愛馬仕會在瓷器底部?标有H。H越多,代表制作工藝越複雜,價格也更貴。

劉璐璐抓起眼前的煙灰缸,翻到底部?,果然看到三個H。

她?再擡頭看着沈硯,他依舊全身的黑色,但扣子處用極其細密的深藍混金線縫着,低調的奢華,褲腳和?袖子處從來沒有褶子,領子到肩膀處也不?會有聳包。

沈硯任她?打量,他挑眉:“想用煙灰缸打我?麽?”

劉璐璐連忙把煙灰缸放到原位:“不?打你——咱倆分手吧。”

“跟我?提什麽都行,除了分手。”沈硯抓着她?的手腕,把沉甸甸又冰冷細膩的煙灰缸重新塞回她?手裏,“上一次,你不?是?問?我?用什麽身份面對你?我?現在回答你,我?是?以男朋友身份談這些的。”

劉璐璐一字一頓地說:“我?找男友,不?怎麽看重家世和?外表,甚至不?在乎品德。”

沈硯眯起眼睛:“不?好意思,這些品質我?都有。”

劉璐璐不?搭理他,繼續說下去:“我?找男朋友,有四個要?求。第一個要?求,他必須百分百支持我?的演員工作。第二個要?求,他要?會做家務。第三件事,他必須百分百擁護我?的決策——我?逐夢演藝圈,男朋友不?能?讓我?回家洗手羹湯做家庭主婦,不?能?說風涼話?。我?的男朋友可以不?帥,可以禿,可以矮,可以沒錢,甚至可以是?街邊的一條老狗,都沒關系,我?自己看着順眼就行——但,絕對不?能?背叛我?!”

擲地有聲的話?裏,射出無數誅心?的小暗箭,讓沈硯氣結。

“再說一次,我?認識尹力的時候,确實不?知道你倆曾有那一層關系。何況就算我?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

“什……為,為什麽?”

沈硯幹脆說:“我?想事先說明的話?,你死都不?會靠近我?。”

……他還挺明智的。

沉默片刻,劉璐璐皺皺鼻子:“你和?他,是?在看我?話?劇時勾搭上的?為什麽投他電影。”

沈硯試圖找出一個合理的理由:“尹力嗎?當年,我?看完你話?劇後不?想走?。他就叫住我?,說想跟我?聊一會,他當時帶來自己畫的分鏡……”

劉璐璐不?耐煩地說:“你倆勾搭上就勾搭上,不?要?把氣氛形容得那麽浪漫。”

兩人?單獨相處,沈硯身上的霸道太子爺氣焰,确實會星星點點地被劉璐璐打壓下去。他只能?承認:“那你還問??我?當時聽他說電影夢,又聽說他把全部?家産都賣了拍電影,覺得有點感動,随手投點錢。”

劉璐璐又說尹力電影的開頭,用的是?她?的原創小劇本。沈硯相信這事嗎?

沈硯沉默了會,他說:“嗯。”

“你是?尹力投資人?,你向着他,我?理解。然而那天?在電影院的門口,你讓我?電話?錄音,是?為什麽?”

沈硯解釋:“我?當時半信半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跟尹力本人?打電話?,就想讓你公放。讓我?也聽一下他聲音。”

他的單刀直入,曾經讓劉璐璐有安全感。當初答應和?他交往,她?是?真的覺得,兩人?在某方面很投緣。

然而,跨越階級的戀愛存在很多問?題

劉璐璐的五指攥緊了煙灰缸:“尹力張口資方閉口資方的,說票房的大筆錢都被你拿走?,我?讓他在編劇欄補加我?名字,他也不?同意,說要?把他自己賠給我?——而你呢,陰險、多疑、狡詐!明明知道,尹力的劇本用了我?的創意,卻一邊賺錢一邊和?稀泥。你送我?裙子幹嘛,覺得買條裙子就能?捂住我?嘴嗎!你身為我?男朋友,這時候,不?應該站在我?這裏嗎?”

“璐璐,你想拿當演員來證明自己。但同樣的,我?也有想證明自己的事情。現在的電影市場多低迷,我?手握着一部?這麽大票房的電影,假如是?你身處我?的位置,做事就不?會多想想嗎?”沈硯試圖解釋。

“朋友,我?這裏建議,你和?我?分手後去找一個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她?漠然說,“我?現在一看到你的臉,就只能?想到自己被偷的劇本。天?啊,你當初追我?的時候還要?假裝追孫曦,真是?老陰陽人?了。無所謂,我?今天?也不?跟你聊有的沒的,你聽不?懂——但分手,聽懂嗎,break up,我?要?和?你分手。你不?符合我?男朋友标準,我?要?分手。”

她?嘴裏反複提的這兩個詞,感覺跟刀紮似的。

沈硯的眼眶隐隐作疼,擡起手,不?知道是?氣得想錘東西還是?想要?搖晃冥頑不?靈的她?。

“璐璐,你要?署名權和?道歉,我?明白,但你得給我?點時間處理,好嗎?”頓了下,沈硯突然疑心?,“為什麽提分手?難道,你要?跟尹力複合?”

劉璐璐壓着怒氣:“我?,不?會找你要?錢,但我?會去找尹力要?十?萬塊!”

沈硯妒火中燒又煩躁,又被氣笑了:“十?萬?腦子進水麽劉璐璐,就為了區區十?萬跟我?分手?你就不?會對我?放長?線釣大魚。”

劉璐璐陌生?地看着他。

她?從六歲就一個人?住校,憑着一個勇字走?到今天?,從來知道想要?什麽,又能?為目标付出什麽,每一天?都在認認真真的生?活。沈硯又憑什麽來說她??

但無所謂了。劉璐璐心?想,她?就決定要?當契诃夫《海鷗》劇本裏的妮娜。

妮娜,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小鎮少女,無論是?與特裏波列夫青澀的愛,還是?與特裏果林的遠走?高飛。即使被愛人?抛棄,職業生?涯被否定,也沒有被磨滅她?的決心?。她?不?是?特裏果林嘴裏說的那只“有一個人?閑來無事就将它殺死了”的海鷗,更不?是?被特裏波列夫做成标本的海鷗。她?怎麽能?被一點點的挫折和?傷害,而埋沒呢?

“我?找尹力要?錢,不?光是?要?自己的報酬,還得要?個說法!身為一個藝術創作者,尹力連尊重原創這點都不?到!還有,你根本沒資格說我?腦子進水。你誰啊?你不?過是?一個因?為想羞辱親爸在娛樂圈打醬油的太子爺,賺多少錢都不?能?改變內心?的虛弱。因?為你在浪費生?命做不?喜歡做的工作,尋求一個永遠不?可能?認同你人?的認可!我?腦子再進水也不?如你心?裏的缺愛傷口多!”

這句話?,顯然一針見?血地戳中了沈硯內心?的什麽東西,或者說,誰都沒這麽教育過沈硯。他此刻靜靜地看着她?,臉色寒得可怕。

随後,沈硯一字一頓地說:“滾出我?的車。”

劉璐璐不?需要?他說第二遍,手握到車把時,又被叫住了——

“分手後,就永遠別再聯系我?。”沈硯漠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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