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再一 (1)

◎。◎

季青蘿下了車, 推開別墅的栅欄大門,進了別墅客廳。

才晚上九點多,季瑕林沈璃季溫玉都還沒睡, 聚在客廳閑聊, 面上都帶着笑, 就連不愛笑的沈璃面上都漾着淺淡笑意,幾人見她進來,季溫玉率先喊人,“青蘿姐你回來了。”

季瑕林跟着扭頭, 樂呵呵喊她, “小蘿回來了, 過來坐會, 你妹妹今天升職了, 調到黃金檔的節目裏做主持了。”

季青蘿擱下包包, 走過去, 在季溫玉身側坐下,聞言臉上含笑, “真的?那恭喜妹妹了, 不過妹妹漂亮能力又出衆, 升職也是理所應當。”

季溫玉笑有點淡, 看着她,“在青蘿姐面前不敢說漂亮。”

季青蘿看了眼一眼喝茶的沈璃,笑聲道:“妹妹像媽媽一點, 我更像爸爸一點,爸爸媽媽都漂亮, 怎麽不敢說漂亮。”

沈璃聞言喝茶的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頓。季瑕林笑着道:“溫玉剛到家裏那一年, 我就發現了, 她眼睛跟你媽媽真的有點像,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季青蘿笑眯眯地,“那确實是緣分。”

沈璃擱下茶杯,突然開口說起另外一個話題,“這都十月中旬了,還有兩個半月到陽歷新年,北寒跟小玉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明天北寒過來,跟他商量下兩人的訂婚日子吧。”

季瑕林關注重新放在了齊北寒身上,“也行,明天喊北寒過來一趟,正巧溫玉你升職了,眼下再把婚訂上,喜事成雙。”

季溫玉看一眼季青蘿,害羞地笑,“我聽爸媽的意見。”

季青蘿彎眸附和,“那就提前恭喜妹妹喽,雙喜臨門。”

季溫玉看向她,“謝謝青蘿姐。”

一人家其樂融融在客廳聊了會天,到了夜裏十點多,便各自上樓休息了。季青蘿跟季溫玉并排走,到了二樓,季溫玉停下步伐,扭頭看向季青蘿,“青蘿姐,我跟北寒哥好事臨近,希望你不要再去找北寒哥,他說過只會跟我結婚,希望姐姐你別那麽沒品,做出那種令人唾棄的小三行徑。”

季青蘿莞爾,“妹妹,我當然不會,我說過,我對大哥沒任何男女之情。”

季溫玉:“你最好說到做到。”

季青蘿聳肩,笑眯眯地轉身上樓,“當然。”上了一節臺階,她又停下,轉身,面上遲疑,喊住季溫玉,“不過妹妹,我很想給你看一個東西,你應該很感興趣的東西。”

季溫玉狐疑看她,“我并不覺得我對你身上什麽東西會感興趣。”

季青蘿從包裏摸出一支錄音筆,歪頭彎眸,笑的可人,“真的不感興趣嗎?你要是不想聽,那我可就公然放到網上去喽。”

季溫玉一頭霧水,但被季青蘿最後一句話弄得抿了唇,她這麽說,好似那只錄音筆裏面的東西對她來說是有害的,放到網上會對她有一定影響,她抿唇道:“裏面是什麽?”

“想知道?”季青蘿一手抱臂,一手托腮,好似在思量,片刻後她笑眯眯沖季溫玉道:“明天下午兩點,後海海岸見,不準時到的話,這通錄音我可是要放到網上了。”

她說完便轉過身上了三樓,獨留下季溫玉看她的背影皺緊了眉,思考着她在賣什麽關子。

季青蘿上了三樓,洗漱完躺床上給qing發微信。

甜菠蘿:【明天下午兩點,讓你舅舅的人準備着,可別疏忽了。】

Qing:【放心吧,我跟我舅舅說了,他的人今天已經在郾城了。】

甜菠蘿:【嗯,明天見。】

Qing:【注意安全。】

季青蘿嘴角很淡地笑了下,給她回:【只要你舅舅的人不疏忽,我就很安全。】

Qing:【我舅舅的手下你還不放心?】

季青蘿沒再回複,她退出微信,點進相冊,靠着床頭櫃,抱着軟枕看着她跟陸旻的那張合照發呆。

“我這次可是跟你說再見了,陸旻。”她手觸着手機屏幕上陸旻的那張臉,輕聲說道。

一早起來,『遛彎兒』發來微信,說是同城快寄的禮物到了,讓她去小區驿站去拿,季青蘿晨起往睡衣外披了條圍巾便去了驿站去了包裹,回別墅打開,是一條藍寶石手鏈,牌子是明梵集團旗下的品牌。

季青蘿想起『遛彎兒』還參加了明梵集團的珠寶展,她估摸着『遛彎兒』估計是明梵珠寶的忠實粉絲。

微信上給『遛彎兒』回了消息。

不會結果的樹:【手鏈很漂亮,我很喜歡,謝謝~】

遛彎兒:【嘿嘿喜歡就好,祝你今天出行一路順風!】

不會結果的樹:【好~】

季青蘿上午老老實實去了電視臺上班,下午一點半,她跟蔣政請假,蔣政好奇問她,“怎麽突然要請假?”

季青蘿無奈揉額,“家裏妹妹發微信說有急事找我,問她什麽事,非要當面說給我聽,我聽着挺急的。”

蔣政:“你妹妹不就是咱們臺裏那個季溫玉嗎?”

季青蘿拿着假條拎着包包往電梯走,笑道:“政哥您記性不錯,就是她,不說了,我過去了,明早見。”

蔣政笑呵呵地,“明早見。”

季青蘿坐車到了後海,她到的時候還沒兩點,季溫玉還沒來,她一個人站在海邊高聳的山岩上慢悠悠等着人。

她站的這塊山岩是緊挨着深海的,高五六米,山岩底部埋在海水下。季青蘿轉身看向海邊,今天有風,海邊風尤甚,洶湧的海浪一波又一波沖向堅硬的山岩側面。

季溫玉在一點五十五分到了後海這邊,她順着低海岸找了一圈才看見在直直聳立的山岩上站着的季青蘿,她走過去,站在季青蘿身邊,皺眉問她,“海邊這麽大的風,為什麽一定要在這裏說事?”

季青蘿轉身看她,笑眯眯地,“說事順便看看海,妹妹,你還不知道吧,上次因為怕你多想,陸少爺跟大哥一起約我來這裏海釣,我都給你推拒了,就這樣,你還擔心我要搶你的北寒哥,真的很沒道理。”

“你真的沒有一點勾引北寒哥的想法嗎?青蘿姐你敢發毒誓嗎?如果你撒謊,你不得好死。”季溫玉臉繃着,毫無笑意。

季青蘿攤手,“我憑什麽跟你發毒誓,妹妹,你別太荒謬。”

“哼,還不是做了虧心事。”這裏就兩人,她也不跟季青蘿裝姐妹情深,季溫玉冷冷道:“我來這裏不是跟你閑聊的,你錄音筆裏有什麽東西?是楊明遠說的話嗎?”

季青蘿掏出那根錄音筆,眯了眯眼,笑道:“原來你是懷疑裏面有楊明遠供出你的說辭才過來的啊?可惜呢,這裏面不是楊明遠,倒是大哥說的話,你想聽嗎?”

季溫玉一聽不是楊明遠,心瞬間放了下來,她真的以為是楊明遠将當初強、奸女生她也參與了的事說給了季青蘿聽,害怕季青蘿放上網,她名聲會徹底爛掉才過來的,眼下聽及是齊北寒,她道:“青蘿姐,北寒哥說什麽我不想聽,反正他說了他會跟我結婚,其餘的我也不想知道。”

季青蘿莞爾,瓷白漂亮的臉蛋上一片狹笑,“妹妹,不要太篤定,大哥說不想跟你結婚呢,說要跟我在一起,你不想聽嗎?”

季溫玉抿唇:“你在胡說什麽!”

季青蘿慢悠悠摁了播放鍵,齊北寒那晚喝醉酒強吻了她後說的話一句一句飄進了季溫玉的耳朵裏,包括季青蘿的拒絕和齊北寒地不依不饒。

季溫玉臉色前所未有的難堪。

季青蘿晃着錄音筆,“你說,我把這錄音放到網上,那些不知情的網友不明所以無所謂,但爸爸媽媽這個小圈子,你的那些千金小姐的圈子應該都會知道大哥對你不是喜歡,也不想娶你,只是把你當妹妹,年底也不會跟你結婚了吧?”

季溫玉:“你不會放,你不要你的名聲了嗎?”

季青蘿一臉無辜,“我的名聲?這對我名聲有什麽損害嗎?我好無辜的,我很堅定地拒絕了大哥,也讓大哥跟你在一起,也說了我不想讓妹妹你難過,但是是大哥不依不饒,跟我無關啊,我太無辜了,說到名聲有損,好像只有大哥疑似見異思遷的名聲不太好聽罷了,妹妹你說是不是?”

季溫玉臉難看至極,盯着季青蘿,“你不許放!”

季青蘿看了一眼季溫玉身後不遠處,剛停下一輛黑色的路虎攬勝,齊北寒跟季瑕林沈璃從車上下來,急匆匆往這裏走,她在半個小時前給齊北寒發了微信,眼下這個點到,剛剛好。

她看向季溫玉,眯着眼笑,“我偏要放,妹妹,你能拿我怎麽辦?”

季溫玉突然向前一步試圖搶過她的錄音筆,季青蘿往後退了一步,站在了山岩邊邊上,季溫玉直接又往前一步,手這次抓住了季青蘿手上的錄音筆,她用力想抽出來,季青蘿聲突然高了些,眉頭緊蹙着,問:“妹妹,你就這麽希望我死嗎?我說了,我沒勾引過大哥。”

季溫玉只顧着搶錄音筆,聞言話不過腦子,新仇加往日得知齊北寒吻過她的舊怨,冷冷道:“季青蘿,不用裝可憐,我确實曾經有過一瞬間想讓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也別說你沒勾引過北寒哥了,你那股白蓮味都沖到我鼻子了!”

最後一個字尾音一落,季溫玉正想低吼讓她松手,卻見季青蘿嘴角帶着微不可察的笑直直往後仰。

她瞪大了眼,季青蘿身後就是深不可測的大海,她沒來得及用手拉,季青蘿整個人連帶着那只錄音筆就消失在了她面前,不待她有任何反應,背後傳來兩聲高喊。

“小蘿!”

“青蘿!”

季溫玉驚恐着茫然着扭頭,就見齊北寒季瑕林兩人正小跑着往這邊過來,不一會,兩人到了近前,季溫玉下意識道:“我沒推她,她自己跳的!”

但季瑕林齊北寒都沒理她,兩人各自站在了高聳的山岩邊上,半跪在邊上,往低下看,海面波浪翻湧,季青蘿的人沒入了蔚藍的深海頃刻間便消失不見。

齊北寒不做停頓,就要往下跳,季溫玉反應過來,忙撲過去抱着齊北寒的腰,喊着:“北寒哥!你不會游泳!你跳下去會死的!”

齊北寒推開她,扭頭冷冷看着她,“你知道會死,你還推她,溫玉,你怎麽能對她這麽狠?你在殺人你知不知道?”

季溫玉眼睛持續睜的很大,她驚恐道:“我沒有推!我沒想推她!”

齊北寒:“我跟爸都聽見了,你剛才說想讓她消失在世界上,溫玉,你還狡辯什麽!”

沈璃步伐沒兩個男人快,她後趕上來,慣常佛系的臉帶着焦急,抱着驚恐顫抖的季溫玉道:“現在不是問罪的時候,快打求救電話,讓救援隊的人來找青蘿啊!”

季瑕林立即摸出手機,撥打了12395水上救援電話。

沈璃抱着季溫玉安撫,眼睛往山岩下波濤翻湧的深海看了一眼,海平面深藍近乎發黑,她心顫顫着收回視線,垂下眸,嘴裏念叨着,“青蘿啊,你可千萬要沒事啊。”

季瑕林通過電話看向季溫玉,面色沉地像水,“溫玉,我一直以為你跟小蘿相處很和諧,你怎麽能對你姐姐做這種事?啊?你姐姐回來後,我們也沒有說過要把你趕出季家,你到底為了什麽?你說!”

季溫玉憋屈又驚恐,她瞪大眼,看着季瑕林,眼裏冒着眼淚,“爸,我真的沒有推季青蘿,是她自己跳的,我怎麽可能推她,我即便再不喜歡她,我也不敢殺人的,爸。”

齊北寒冷道:“你說話能有一點可信度嗎?這麽高的岩石,那麽深的海,她跳下去不亞于自殺,她現在過得開心,前段時間還參加了明梵集團的珠寶展,她有什麽理由自殺,溫玉,你的狡辯很可笑,你現在就祈禱青蘿沒事,如果她有事,你——”

季溫玉看着齊北寒一個勁維護季青蘿,人緊緊抿着唇,情緒崩潰起來,大喊大叫,“北寒哥!你想做什麽?如果季青蘿死掉了,你想幹嘛?是不是想把我送進警察局,讓我擔一個殺人的名頭,北寒哥,我沒做就是沒做,她季青蘿就是自己想死!還有你現在是不是特難過,你喜歡的女人死了,你不跟我結婚,你也沒法跟她在一起!”

齊北寒盛怒,臉色似寒潭,“季溫玉!你還說你沒動手,我跟爸都聽見了,你剛才跟青蘿在争執說想要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你剛才說的那句話,你知道我不打算跟你結婚,所以你氣憤推了她是嗎?”

季溫玉瞪着眼流着眼淚也大喊回去,“我沒有!我說了我沒有,齊北寒,你別想讓我給那個婊子賠上牢獄之災,她就是自己跳的,跟我沒關系!沒關系!”

“啪!”一道重極的巴掌聲響在季溫玉臉上,季溫玉捂着臉,仰頭看着打她的季瑕林,唇顫抖着,委屈着,沈璃忙蹲下身,抱住季溫玉,不滿地看向季瑕林。

季瑕林面色如冰,厭惡的盯着她,“季溫玉,那是你的姐姐,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從福利院收養了你,養了你十幾年,不代表你可以取代我女兒的位置,你剛才罵她婊子,你心裏到底有沒有一點對她的尊重!如果小蘿今天因為你出了什麽事,不用北寒把你送進監獄,我也會親自動手!”

季溫玉一個勁地哭,沈璃抱着她,低聲安撫着她。

救援隊很快來了,在靠近岩石那邊海域尋找着季青蘿的人,但找了二十分鐘,救援隊沒找到季青蘿的身體。

今天風大浪大,又過了這麽久,人不可能在水下呆這麽久,只有一種可能季青蘿已經死了,屍體被海浪卷去了不知名的海域。

季瑕林齊北寒面色灰白,沈璃抱着季溫玉不做聲,季瑕林道:“報警吧。”

季溫玉大喊大叫,“我沒推她,我說了我沒推!是她自己跳的!”

齊北寒沒說話。沈璃卻道:“這事還沒有定論,就這麽報警讓溫玉進監獄,過于草率,看溫玉這模樣,像是确實有委屈,我們先回家,問清楚了事情緣由再說吧。”

一行人回了季家別墅,沈璃正要問季溫玉跟季青蘿在争執什麽時,突然有人敲門,齊北寒過去開門,是一個快遞小哥,“您好,沈璃女士在嗎?這有一份她的包裹,請她簽收下。”

齊北寒:“我是她兒子,給我就行了。”

快遞小哥把包裹遞到齊北寒手上,就走了。齊北寒拿着包裹進了別墅,包裹是一個文件封,他走進去喊:“媽,您的包裹。”

沈璃沒有心思看包裹,她看着季溫玉,随口道:“北寒,你幫我拆了吧。”

齊北寒也沒什麽心思拆包裹,聽見沈璃的話,只是随手撕開了文件封的封口,封口剛撕開,裏面滑落出來幾張照片,齊北寒彎腰想撿起來,卻見到上面的內容時,怔了一怔。

季瑕林見齊北寒腰彎在那裏一動不動,他跟着過去看,就見地板上靜靜躺着的兩張照片是沈璃孕期的模樣。

如果尋常人一看,興許斷定這是沈璃懷季青蘿時候的模樣,但季瑕林看着沈璃周遭全是金發碧眼的外國人,背景也是濃厚的北歐風街道建築時,他面如屎色,疾步過去撿起那兩張照片,又從齊北寒手中接過文件封,裏面還有七八張沈璃的偷拍圖,都是在外國街道上和醫院生産時的照片。

季瑕林鼻息赫然粗重,将那些照片摔在沈璃臉上,怒吼道:“沈璃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沈璃坐在季溫玉身邊,拍着一直掉眼淚的季溫玉後背,她被季瑕林摔了一臉照片,臉上不悅至極,擡頭看過去,還沒發脾氣,就見跌落在沙發上那幾張她的孕期偷拍圖,瞬間白了臉。

齊北寒沉默着,看着沈璃,又看了眼季溫玉。

沈璃跟季瑕林是商業聯姻,兩人婚後感情并不算濃情蜜意,但婚後第二年還是生了個女兒,就是季青蘿,但生下女兒後,沈璃跟季瑕林這幢商業聯姻有了裂痕,沈璃曾跟季瑕林大鬧一場後,去國外生活過一年,一年後沈璃突然回國跟季瑕林重歸于好,之後幾十年兩人再也沒鬧過大矛盾,但眼下,季瑕林突然得知沈璃在國外那一年是懷了孕還生了孩子,他自覺自己頭上是一片青青草原。

沈璃臉慘白,讷了半晌,鎮定道:“我出國前不知道有了身孕,是你的孩子,生了後我就扔在國外福利院了。”

季瑕林看着沈璃還抱着季溫玉,他記起來當年去福利院挑孩子,有好幾個漂亮乖巧的小女孩,沈璃唯獨十分堅定地要季溫玉,他腦中突然鑽進來一個念頭,他唇顫顫着道:“小蘿被溫玉推進海裏,屍骨未存,你不擔心我們的親生女兒,你還抱着她一個勁安撫,我讓報警,你找借口拒絕,沈璃——”

沈璃怒聲:“溫玉不是我的骨肉!你別在這裏陰謀論!”

季瑕林看着季溫玉跟沈璃相似的眉眼,他越發覺得自己腦海裏那個荒謬的想法是真的,他怒吼:“沈璃,你最好說實話!季溫玉是不是你的女兒,又是不是我的女兒,親子鑒定一做就知道,你最好現在一一跟我說明白,不然親子鑒定出來,你,還有殺人兇手季溫玉,你們兩個都不會有任何好下場!”

沈璃臉色持續蒼白着,她捏緊了季溫玉的手臂,唇咬出了血,再說不出一句話。

季瑕林見狀直接往沈璃臉上打了一巴掌,氣極,“我說你當年突然要出國,在國外呆了一年又突然回國,原來是給我送綠帽子,沈璃,當年你嫁的不情願,懷小蘿時你幾度想把孩子流掉,現在小蘿人生死未蔔,你一點也不擔心,小蘿回來這幾天,你也沒多關心她,所以沈璃,當年小蘿的走丢是不是也是你故意的!”

沈璃被季瑕林打懵了,她站起身,瞪着季瑕林破罐子破摔了,“是!我當年嫁給你就是不情願,季瑕林,商業聯姻講什麽情分,你趁我喝醉了跟我上床讓我懷了孕,我為什麽就不能選擇流掉孩子!我不想給你生小孩!我厭惡她!她走丢我很開心!至于溫玉,對,就是我給你戴的綠帽子,你富養的義女就是我跟我初戀男友生的小孩,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像吃了屎一樣惡心!”

季溫玉正哭着,聽見沈璃的怒吼傻眼了,她眼冒淚花呆呆地擡頭。

季瑕林氣的倒退兩步,又緊跟着上前一步,再次打了沈璃一巴掌,把沈璃打趴在了沙發上,季溫玉心疼地喊,“爸,你別打了。”

季瑕林:“你別喊我爸!”喊完,他眼前黑了黑,人踉跄着往後倒,齊北寒見狀忙上前扶住季瑕林,“爸!”

齊北寒把季瑕林放在沙發上,喊救護車,季溫玉哭着抱着沈璃,沈璃被打的臉腫着不再遮掩怨恨着死死盯着暈過去的季瑕林,一時之間,客廳裏亂作一團。

不管季家別墅如何熱鬧,季青蘿是管不了了。她渾身濕漉漉剛從私人潛水艇裏爬出來,對着開潛水艇的黑發黑眸少年打了聲招呼,“哈喽,又見面了。”

黑發少年身形很高,濃眉窄臉丹鳳眼,面容冷酷,聽及她熱情招呼,沒做反應,只把工裝褲口袋裏她的證件和機票遞給她,“上車,我送你去機場。”

季青蘿早就知道少年的冷酷寡言,她不甚在意,只問:“車上有幹衣服嗎?”

少年點頭,“有。”

季青蘿在車上換掉了濕透的衣服,也沒防着少年,少年心裏有人,對別的女人可不會多看一眼,她裏裏外外全換了,開了車窗,利落地把濕衣服扔到了外面荒涼的雜草地上。

到了機場,少年跟她分別,“我在這裏還有事,你自己上飛機。”

“行。”季青蘿下了車進機場大廳值機,值完機,她坐在候機廳等候登機。

陸旻一整天都沒給她發微信,昨晚說要晚上一起吃飯,眼下快要吃下午的點微信上也沒約她的時間,季青蘿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慶幸,慶幸着這爺會晚一天發現她已經消失了。

機場廣播提醒她乘坐的那場航班人員盡快檢票登機,季青蘿輕呼口氣,徹底退出『甜菠蘿』這個微信號,起身檢票登機。

少年買的票是經濟艙,季青蘿找到自己的位置,靠着走廊,她坐下後,鼻頭泛癢打了兩個實打實的噴嚏,身上還無緣故地泛冷,她找空姐要了張毛毯,用紙巾擤着清鼻涕估摸着自己是在水下泡了一會感冒了。

頭也有點犯暈,季青蘿關了飛行模式,扣上安全帶,直接靠着椅背眯了過去。

飛機起飛時的失重感讓她在清醒與昏睡之間偏向了清醒,她閉着眼嘴角難過地扯了扯,這一次是真的再也不會跟陸旻見到了,是永別。

周遭是完全陌生的乘客,季青蘿不用裝模作樣,開心就笑,難過就哭,她閉着眼,眼眶發酸,眼尾很沒出息地流了一滴眼淚。

她擡手想抹掉那滴不顯眼的眼淚,右手才擡起來了,卻被一只溫熱的大手緊緊攥住,她懵然着徐徐睜開眼,本以為是擋到了空姐或者路過的男士,卻沒曾想,剛睜開眼,視線就湧入陸旻那張肅然至極的臉。

季青蘿睜大眼,以為自己眼花,左手擡起想揉眼睛,人卻直接被陸旻拎了起來,“诶——”

她腿不受自己控制,被迫跟着陸旻往頭等艙走,這一刻,她知道自己不是眼花,她驚慌又緊張地喊叫,“爺,三爺!”

陸旻不理她。

季青蘿又喊:“陸總!陸旻!”

陸旻還是不理她。

經濟艙的乘客被她跟陸旻這副架勢驚到了,不少視線投了過來。空姐在後廚房準備餐食,并沒人來制止。

季青蘿一路拽着走,她見陸旻一言不發,抿了唇,想甩開他的手,陸旻察覺到,停了下來,直接推開了身側的衛生間,把她拽了進去,鎖了門,松了她的手,同她面對面。

她剛想說話,陸旻臉色是前有未有的嚴肅,他瞧着她,比她先開口,“又想故技重施無聲無息地走掉是嗎?小蘿。”

季青蘿語竭,她抿唇,“我不知道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陸旻眸色極沉,音低,“不要再裝傻,小蘿,你知道我話裏的意思。”

“我不知道!”季青蘿面上裝出不耐煩,“您不要總是說一些我不明白的話,我不想猜。還有,您為什麽會跟我同坐一班飛機,您跟蹤我?”

陸旻眼神緊緊盯着她,神色緊繃,他上前一步,季青蘿沒辦法後退,衛生間就那麽小的空間,她只能伸手推他,陸旻一只手輕松攥住她推拒的雙手,眸色黑沉,他另只手利落脫掉季青蘿的上衣,摁着她後腰一塊地方,“非要我挑明是嗎,小蘿,你是不是自己都不記得你腰上那塊圓形疤痕是怎麽來的了?”

季青蘿原本被他控着雙手剝掉上衣,她氣的胸脯上下聳動,她急急喘氣,正要罵人,耳朵卻鑽進他的話,她愣了下,一些早就被抛之腦後的模糊記憶“蹭”地一下浮現在了她腦海裏面。

印象中她腰上沒有疤痕,被陸旻提到,她才記起來其實是有那麽一小塊疤的,因為很小,她平日裏幾乎真的忘了,但眼下她卻清晰記起來那塊小疤痕是怎麽來的,是被陸旻手上的煙燙到的,圓圓的,一丁點。

陸旻不抽煙,做他金絲雀那一年,她都沒見過他點煙的模樣,他拿的是她的煙,是她因為得知一件事心煩了快一周,沒法找人訴說後,她急于找緩解情緒的方法,就在便利店買了一包女士香煙,天天抽一根解煩。

她不敢讓陸旻知道她開始有這個陋習,每次都是在他上班的時候,在小洋樓開着窗戶抽,抽完漱口刷牙,一點味都不留,但有一次陸旻早回,上樓時瞧見她正趴在窗口吞雲吐霧,臉立即一沉,上前拿了她燃了一半的香煙,問她怎麽會染上這個陋習?

季青蘿當時有心事不想說實話,撒嬌擠他懷裏說好話,說不會再吸,陸旻卻鐵了心思要問到底,季青蘿告訴誰都不想告訴他,見他心神專注放在她抽煙這事上,直接出其不意,手摸去他下面一個勁地揉,陸旻當即呼吸重了,要扯開她的手,季青蘿毫不知羞幹脆把他沒拿煙來阻撓她的那只手連同他的腿坐在了屁股下。

他想抽走,她就故意用那種腔調哼哼,一點也不矜持地趴他耳邊說,他的手腕很舒服,陸旻呼吸更重,不敢再抽動,季青蘿首次得逞用手伺候了他,當時大約是過于舒坦了,陸旻一時忘了另只手上的香煙,燃了大半,剛好燃到貼着她腰的那部分,當即燙的她眼紅鼻酸,哭了出來。

後來是抹了燙傷藥膏,因為就一點燙破的皮,又在洗澡都看不見的後腰,抹了兩三天燙傷膏後,她就給抛之腦後了。

季青蘿愣了許久,後垂了眸,醒悟道:“所以是那次跟你上山看養老院的時候,你就知道是我了是嗎?”

陸旻眸光沉沉盯着她,沒答。

季青蘿擡了頭,輕扯嘴角,“那您還攔我幹嘛?有一有二,您應該清楚明白,我不想跟您糾纏,不想待在您身邊,您如果是想要那年從您身邊帶走的珠寶,不好意思,我現在拿不出來。”

陸旻呼吸重了點,不知道是被她話氣的,還是怎麽,他問:“當年為什麽一聲不息地走掉?”

季青蘿忽然抿了唇,不發一言,她想要掙開陸旻的手,陸旻的大手攥的死緊,她沒法撼動絲毫,她來了氣,瞪向他,低喊:“您想聽理由嗎?那我說是我在您身邊待煩唔——”

這話并沒讓她說完,陸旻便把她拽進懷裏,低頭狠狠便親了下來。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親吻,似乎是被她氣到情緒波動劇烈,陸旻這次親吻帶着噬咬,親人一點也不溫柔,唇舌粗魯糾纏她的唇跟舌,季青蘿被親的喘不上氣眉頭緊緊蹙着,她一點也不配合,手使勁推他,嘴上也胡亂咬他作弄的舌。

衛生間的門此時被敲了兩下,空姐在外面溫柔地詢問,“先生您好,有乘客反應您似乎把以一位女士帶了進去,請您開下門可以嗎?如果不開的話,為了乘客安全考慮,我們會讓機組人員強迫開門。”

陸旻并不管外面空姐,季青蘿還使勁推着他,耳邊聽着空姐繼續溝通的聲音,想到自己此刻上半身除了一件文胸外再沒旁的遮羞布,萬一空姐找了機組人員破門而入,她有多丢臉,吸了吸鼻子,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掉了兩滴眼淚。

眼淚滑落進兩人相貼的唇瓣,陸旻頓了幾秒,停止了對她唇舌的侵略,他兩只手把她抱進懷裏,大手輕輕扣着她的後腦勺,啞聲:“對不起,小蘿,我失控了。”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季青蘿眼淚開始直直往下墜,她委屈着哭訴:“陸旻,你是不是故意要羞辱我?脫了我的衣服讓我光着上半身在衛生間強吻我,陸旻,你怎麽可以這樣惡劣嗚嗚嗚!”

外面空姐的溝通聲不知道什麽時候沒了,也沒機組人員過來強行開門,季青蘿邊哭邊想着,應該是陸旻随行的工作人員跟空姐溝通過了。

陸旻松開她,把上衣重新穿在了她身上,他給她擦臉上一直在掉的眼淚,“沒有要羞辱你的意思,小蘿。”

季青蘿淚眼模糊看他,指控:“你就有!陸旻!”

陸旻重新把她抱進懷裏,閉了閉眸,壓下仍盤旋在心頭的憤怒,長長地嘆口氣,“小蘿,我剛才只是在生氣,生氣你又一次不告而別,四年前,我們沒有吵架,我帶着你想吃的蛋糕回家,見到只是空無一物的房子,你沒留一點信息就消失不見,我不想再體會一次當時的落寞和找不到你一點蹤跡的無措,小蘿,人不能這麽沒良心。”

季青蘿指控的氣勢頓時湮滅無痕,她緘默了一會,啞聲道:“如果你對當年我走的無聲無息一事耿耿于懷,那我跟你道歉,至于珠寶——”

陸旻低聲打斷她,“我對你離開耿耿于懷不是因為珠寶,小蘿,不要再裝傻。”

季青蘿嘴角抿出一個幹裂的笑,“不是因為珠寶那是因為什麽?陸旻,你別說是舍不得我?”

“如果我說是呢。”陸旻聲低沉無比。

季青蘿嘴角的笑慢慢收了,她垂下眸,一點也不想再跟他就此事說下去,她推開他,“您應該沒有在馬桶旁談話的癖好,陸旻,我要出去。”

陸旻并沒阻攔她,他親自開了鎖,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帶了出去,空姐守在外面,并沒打擾,見他們出來,空姐只朝陸旻微笑,并沒多問。

季青蘿想回自己位置,陸旻強勢把她帶去了頭等艙,吩咐了同在頭等艙坐着的助理去幫季青蘿辦理升艙。

“您這是什麽意思?”季青蘿被陸旻摁坐在了自己腿上,她看向陸旻,“對于四年前的不告而別,我已經跟你道了歉,如果你還需要這次的道歉,我也可以補上。”

陸旻面上沒情緒,看着嚴肅,“你這次打算去哪裏?”

季青蘿想從他腿上離開,屁股亂動,“我沒義務告訴您我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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