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32]

坐進車裏，濑戶柊真跟司機打了聲招呼，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鈴木叔叔，今天讓你在外面久等了。”

淺見家主宅在神奈川，淺見柚希的父母都住在那邊，淺見柚希因為在洛山高校就讀，所以單獨在京都買了套房子，自己一個人住。她趕通告時坐的是lme公司派的車，上學回家則是跟赤司一起坐家車，所以跟司機鈴木挺熟的，鈴木比較喜歡邊開車邊聊天，每每都是淺見柚希陪他說話，赤司征十郎靜靜地聽着，偶爾話題扯到他頭上才會應和幾句。

鈴木擺擺手示意沒事，哈哈一笑，“我就說柚希小姐沒那麽早結束工作，阿征少爺提早了半個多小時就打電話催我了，擔心柚希小姐要等，阿征少爺還真的是特別細心體貼的小男生呢哈哈哈。”

濑戶柊真：司機先生你确定你要用小男生這個詞說你家少爺嗎＿（：3」∠）＿你見過你家少爺切換頻道時那副酷炫狂霸拽的重度中二病患者模樣嗎＿（：3」∠）＿

不過赤司征十郎的第一人格的确細心又體貼，溫柔友善，進退得體，很容易讓人有好感。

車平穩地向前行駛，赤司征十郎面色淡淡地問她，“現在這部電影殺青之後就準備回學校備考了嗎？”

濑戶柊真點點頭，“是這樣安排的，光靠阿征的筆記本好像有點不夠，我想聽聽老師講的重要題型。”

“也好。”赤司征十郎微微一頓，目光輕移到她的臉上，薔薇色的雙眸寧靜而深遠，“這部電影有很多最後一幕這樣的鏡頭嗎？”

濑戶柊真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他說的那個借位吻，于是笑了笑，“當然沒有，不然我和黃濑君也不會都那麽緊張和不自在。”

赤司征十郎輕點頭，唇邊漾起一抹溫和的淺笑，“既然不适應的話，以後可以盡量避免。上次聽你談起過公司給你列出的培養方案，我想你的戲路很寬，沒有必要局限于這種戀愛電影。”

唔……赤司征十郎這個想法倒是跟淺見柚希的一樣，淺見柚希接這部片子主要是因為喜歡劇情，本來已經打算不再接這樣的小清新純愛電影了。

“我也有這種想法，不過具體安排還是要看公司。”

赤司征十郎微頓，“這周六晚上有安排嗎？”

濑戶柊真想起黃濑涼太說的那個聚會，于是一笑，“安排倒是沒有，不過你們奇跡六個人的聚會，我去合适嗎？”

“黃濑已經跟你說過了嗎。”他目光輕移到她臉上，眉眼溫和，“沒關系，是大家的意願。”

“大家那麽想我還真是讓人高興呢。”濑戶柊真笑了笑，“好的，我會過去的。”

車開到了京都附近一處山清水秀的郊區，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幢設計簡約大方的和式別墅，車子在大門外停下來，有傭人走上前迎接，濑戶柊真和赤司征十郎下了車之後就在傭人的帶領下穿過悠長的石板小道，在一片寧靜中走到了別墅下。

這處住宅并非北原本家，只不過北原老爺子喜靜，愛住在這兒，剛從國外回來就到這裏來了。濑戶柊真和赤司征十郎在純白矮沙發上坐下來，傭人給他們到了兩杯茶，然後微微一鞠躬，安靜地離開客廳。

北原爺爺從二樓走下來，兩位晚輩站起來問好，老人看起來精神矍铄健步如飛，面上帶着和藹的笑意，看着他們兩人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小征和小希都長這麽大了，有多少年沒看見你們了？爺爺還記得要離開的那天你們兩個還偷偷抹眼淚不讓我走呢。”

濑戶柊真微笑着接話，“北原爺爺，那都是我們四歲時的事情了。”

“那該有十多年了吧，時間過得真是快啊。”北原爺爺健氣十足，拍拍兩人的肩膀，“晚飯還沒吃吧？走，先去吃晚飯，吃完之後，小征啊，陪爺爺下盤棋怎麽樣？聽說你棋技超群，爺爺早就想跟你下一盤了。”

赤司征十郎不卑不亢地微笑，鎮靜自若，“能跟北原爺爺這樣的高手下棋，應該是我感到榮幸才對。”

晚飯做的比較簡單，但是讓人胃口大開，累了一天了吃些清淡的反而咽得下口。

北原爺爺問他們最近的近況，得知了赤司征十郎率領的洛山高校籃球部再次拿到了全國大賽冠軍時贊不絕口，感慨似的說，“小征這孩子，從小就很能幹，學習和領悟能力強，這些年我也偶爾會聽到你們的消息，本來覺得小征父親給小征的壓力太大，但是後來想想也許這是最适合小征的了。不過能打籃球是好事。”

濑戶柊真忍不住擡眸看了眼坐在對面的赤司征十郎，他眉眼平淡，目光澄澈，聽到北原爺爺的誇贊也只是微笑，不驕不縱。她想起了赤司征十郎的官方人設，因為從小出生在名門望族，所以懂事之後就沒有其他的小孩那麽自由，尤其是赤司夫人去世後。她小的時候除了到處野就沒幹過什麽正事，對比一下還真的是……

她若有若無地嘆了口氣，北原爺爺看向她，關心地問，“小希，你怎麽了？拍電影很累吧，待會回家好好睡一覺，別逞強。”

濑戶柊真輕輕搖了搖頭，“沒關系的北原爺爺，我不會為難自己的。我只是覺得……”她轉移目光看向赤司征十郎，他的雙眸平淡無波，靜靜地回視着她，“我只是覺得，阿征能喜歡上籃球，真的是很好的事情。”

********************************************************************************

飯後，赤司征十郎跟北原爺爺擺開棋盤下棋，濑戶柊真靜坐一旁看了兩局，北原爺爺擔心她覺得無聊就讓傭人帶着她去後庭院坐會兒。濑戶柊真能看懂一點将棋，不過靜不下心，于是就不打擾他們兩個了，穿過長廊，走到庭院的擺椅上坐下來。

庭院寧靜悠然，竹籬笆內有個人工小塘，塘邊堆砌着大小石頭，逐鹿時不時低垂下來擊打石面，淙淙流水聲讓人忍不住心神寧靜。濑戶柊真背往後靠，仰着頭能看到點綴着星芒的夜空，累了一天的身體放松下來，她閉上眼，沒一會兒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北原爺爺到了該休息的時間，兩人的戰局才算收尾。

“小征果然厲害啊，再過一年也許爺爺都贏不過你了。我剛回日本，白天也沒什麽事情可以做，要不小征有空就過來陪爺爺下幾盤棋，就當放松了，學業很緊張吧。”北原爺爺眼帶笑意與贊賞，赤司征十郎也微微一笑，“一定會來的。”

“好了，你去找小希吧，待會兒我讓傭人送你們出門，爺爺困了，就先上樓休息了。”

“好的。北原爺爺，晚安。”

赤司征十郎收拾好棋盤之後就走去了後庭院，幽靜的庭院靜谧無聲，石燈籠暖黃色的燈光照亮一片昏暗，不知名的花卉香氣萦繞鼻尖，說不出的心曠神怡。

赤司征十郎看到坐在搖椅上歪着腦袋睡着的淺見柚希，放輕了腳步，慢步走到搖椅面前。

少女寧靜柔美的面龐有一絲疲憊，看起來睡得比較沉，他輕聲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一點回應都沒有。赤司征十郎輕輕地嘆口氣，然後彎腰背起了她。

濑戶柊真迷迷糊糊感覺到了異樣，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有些不适地嗯了幾聲。

赤司征十郎停下腳步，等她沒了動靜安分下來之後再邁開步子。

濑戶柊真頭靠着赤司征十郎的肩膀，兩只手垂了下來。

夢裏有張模模糊糊的臉，精致清俊的面龐，溫和淡然的微笑，眼前的白茫茫逐漸散開，她看到那人朝她伸出一只手，形狀美好的嘴唇上下動了動，最後唇角微揚，溫柔美好。

無聲，她卻知道了他念出的名字。

——柊真。

濑戶柊真忍不住想蜷縮起身體，背微微弓起。

赤司征十郎背着她走出大門，夏夜微涼的風迎面吹來，他聽到背上的人嘴裏輕輕呢喃着什麽。

他沒刻意去聽，但風卻把她的夢喃送到了他的耳邊。

很輕很輕的一聲。

“阿市。”

他微微側過頭，卻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

坐進車裏後，濑戶柊真就醒過來了，睡眼惺忪地看着坐在旁邊的赤司征十郎，“……阿征。我們是要回家了嗎？”

赤司征十郎點頭，“北原爺爺要休息了，今天你也很累了，早點回家好好睡一覺。”

濑戶柊真想起明天還要四點起，內心生出一股幽怨之氣。

“好的。”她閉上眼，喃喃地說，“待會到我家了叫我一聲，麻煩了阿征。”

赤司征十郎嗯了一聲，然後雙眸平靜地看着她的睡臉。車內沒有開燈，一片昏暗中他那雙漂亮的薔薇色眼眸也顯得有幾分異樣的幽暗。

阿市……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