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這一天聶槐安他們歇在連城的客棧裏。
姬乾定了三間上房,掌燈的時辰,聶槐安服過藥後三人聚在聶槐安的房間裏。
姬乾問司珩:“楚筠慎的話,你怎麽看?”
司珩沉默了片刻,“......他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姬乾嗯了一聲,“我也是這麽想的,他總不至于千裏迢迢跑到西南來跟你扯謊,而且,他想合作的意願很明顯。”
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聶槐安歪頭望向他們,“你們要和照月山莊合作嗎?”
姬乾想了想,“我們并沒有什麽好處。”
司珩搖頭:“不管有沒有好處,不合作。”
雖說姬乾心裏也更傾向于不合作,但司珩這麽說了他又忍不住想問,“為什麽?贏面會更大不是嗎?而且這是你需要的。”
“再需要也不用和照月山莊合作。”司珩淡淡道。
聶槐安聽得有些茫然,“你需要天青芙蓉?”
是需要而不是想要,一字之差含義大不相同。
姬乾看了司珩一眼,兩手一攤聳肩,轉身離開了。
“不便說就算了。”聶槐安笑了笑,不執着得到答案。
司珩嗯了一聲,道:“早些歇息,明早接着趕路。”
聶槐安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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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剛蒙蒙亮三人便出現在客棧一樓,享用小二送來的早點。
一盞茶後上馬車離開連城。
楚筠慎落住的客棧和他們在同一條街上,他在房間裏透過窗戶看着越走越遠的馬車,臉上表情情緒難明。
清秋問:“莊主,我們要追上去嗎?”
楚筠慎沉默良久,才道:“這個方向走會遇上魏崇英,他是來帶聶槐安回去的。”
清秋知道那個瞎眼的公子是聶槐安,“那聶槐安豈不是就得回玄機宮了?”
楚筠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我看未必。”
離開連城約莫一個時辰。
司珩出去駕車換姬乾休息。
姬乾坐在聶槐安右手邊,閑得無事與他閑聊,“怕不怕路上遇到你師兄?”
“擔心,但不怕。”聶槐安道。
姬乾啧了一聲,“我倒真沒想到他會親自跑來接你。”
聶槐安抿了抿唇,沒對此再應什麽,而是轉而問了一句他此前就感到好奇的事情,“何為玉種蟲和天青種?”
“我曾祖父是姬重,西南尊一聲姬蟲仙,他被稱為姬蟲仙是因為他耗盡畢生編寫了一本書,名為《蟲冊》。”姬乾原本有些慵懶的聲音在說到自己的曾祖父時忽然正了精神,“《蟲冊》裏将世間絕大部分的蟲,稀有罕見的都登記在冊。其中有兩種因為十分稀有所以被放在最後,一為‘玉種蟲’,細分下是紅,白,檀。”
“長寧你們尋找的石榴就是‘玉種蟲’裏的紅玉蟲?”聶槐安問。
“對。”姬乾道:“‘玉種蟲’稀有罕見的原因也是因為破蛹時間遠超一般的蟲,需要五年。我得到石榴的蛹時差不多就你身邊那個小子那麽大,花了很多心思護養培育,才養出了一只石榴。”
“那另一種就是天青種了?”
“嗯,和紅玉蟲不同,天青種裏就一個,就叫天青芙蓉。”姬乾道:“因為天青芙蓉有相當‘危險’的作用,我曾祖父姬蟲仙沒有把它寫在對外的《蟲冊》上,也就是說現在世人手裏拿到的那本并不是完整的。”
“‘危險’的作用?”聶槐安對這個姬乾特意重音的詞彙感到有些不解,“這個危險不是字面意思?”
“确實。”姬乾兩手環在腦後,換了個更舒适的姿勢,“天青種能在玉種蟲之上毒性自然是更勝一籌,而我說的危險并不是它的這份毒性危險,而是這毒的特殊性,天青芙蓉的毒和另外一種毒蟲的毒,若在一人體內相撞,會發生相當意想不到的結果。”
聶槐安不解:“我所聽說的天青芙蓉是可解天下奇毒,可療愈不治之症?”
“傳言嘛,都是傳着傳着就變成另外一種說法了。”姬乾說着有些無奈,“很多人聽信傳言都往花的方向找,還真以為那是仙女落在凡間的不成?!”
聶槐安抿唇,“此前我絕對想不到天青芙蓉會是一只蟲。”
姬乾挑眉:“不要小看蟲,這蟲一點也不簡單。”
“好,不小看。”聶槐安順着他的意,又問:“你剛才說天青芙蓉的毒要和另一種毒蟲的毒碰到一起會發生意想不到的結果,這另一種毒蟲又是什麽?”
“這另一種蟲啊就在《蟲冊》上,很不起眼,起眼到沒什麽人聽說過,連名字都很怪,叫‘何須’。”姬乾道:“但是這‘何須’對鬼宴來說很重要,重要到能決定誰是宴主。”
聶槐安聽得有些迷糊了,面露些許茫然,“何須?”
姬乾說到興頭上,盤腿坐直,“‘何須’要說它普通吧确實普通,除了生命力頑強外,毒性很多方面都不怎樣,但是要說它不普通吧也确實不容反駁,因為它是天青芙蓉的雄蟲。”
說罷姬乾莫名得意洋洋地看着聶槐安驚詫的表情,“意外吧?天青芙蓉的配偶雄蟲居然不屬于天青種,甚至普普通通。”
聶槐安驚詫完更加不解了,“既然‘何須’普普通通,那它的毒性怎麽能和天青芙蓉抗衡呢?”
“這就涉及到我剛才說的,‘何須’能決定鬼宴的宴主是誰。”姬乾道:“普通的‘何須’當然不行,只有萬裏挑一出來的那只,最終成為‘蠱’的,才有資格和天青芙蓉抗衡。”
“所以,陰山鬼宴的宴主是由誰能最終練出這只‘蠱’來決定的?”聶槐安意外地問。
姬乾再三感嘆,“萬裏挑一,這簡單的四個字背後有多少人窮其一生也沒有辦法完成,這不只是在考驗培育的人,對‘何須’蟲也是煉獄般的考驗,而最終只要成功了,‘何須’蟲就會被賦予一個新的名字。”
聶槐安十分好奇,“是什麽?”
“碧玉噬心蠱。”這一刻姬乾的聲音忽然變得像刀子一樣,“當年只有十五歲的司珩就是練出這碧玉噬心蠱,接任宴主之位,并手刃了他的親生父親和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司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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