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魏崇英是一個人來的,在長寧時他任由楚筠慎見姬乾,所為目的就是賭楚筠慎能猜到他們在哪。
結果也确實不負他所望,他一路跟着楚筠慎的馬車到了靖回的照月山莊,就見到了讓他牽腸挂肚的師弟聶槐安。
“安兒,你知道師兄最疼你了,你想要什麽師兄都能給你找。”魏崇英松開抱着聶槐安的手,擡手為他理了理有些淩亂的發絲,“只要你好好待在樞陽山,待在師兄身邊,讓師兄好好照顧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聶槐安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魏崇英舉止親昵地将貼在他臉頰上的發絲剝開,“……生師兄氣了?”
從魏崇英出現的那一刻起,站在一旁的司珩臉色就前所未有的陰沉,他忍了又忍,才忍住沒把魏崇英從聶槐安身上撕開丢出去。
魏崇英可以說是養育了聶槐安的人,他之于聶槐安是師兄是兄長,亦是父親。
聶槐安對于他的肢體碰觸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排斥與厭惡,這讓司珩沒有任何立場對魏崇英動手,也讓他感到十分的不快。
如果姬乾在這,看到這一幕他就會明白宣麟和青冥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聶槐安在魏崇英面前,在這個對他有着極其強烈保護欲的人,做不出抗拒。
哪怕他能說出我不想回去,也沒法堅定地在魏崇英面前說一句我不回去。
在魏崇英出現的那一瞬間,聶槐安想再跑的心思就已經土崩瓦解。
魏崇英看着面前乖巧溫順的聶槐安,笑得欣慰,他牽起聶槐安的手,“跟師兄回家。”
聶槐安人還沒動,另一只就被牢牢牽住了。
魏崇英臉上的笑意一瞬間褪了個幹淨,他眼神冰冷地看着司珩牽着聶槐安的手,“司珩宴主這是在做什麽?”
“這個問題我倒是要問你。”司珩的聲音同樣的冰冷,“他不是你的孩子,更不是你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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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崇英冷笑一聲,“自他三歲上樞陽山,我照顧了他二十年,你認識他多久?又照顧了他幾日?”
這是比山還重的情義,由漫長的時間堆砌而成的,司珩跨不過去。
聶槐安聽不下去了,“師兄,在長寧若不是司珩救我,我早就死了。”
魏崇英對着聶槐安說話,語氣瞬間又從冰冷變得柔和,“安兒,這種不吉利的話不許說。他救過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這份恩情玄機宮會還。”
聶槐安聞言眉頭微蹙,“救命的恩情該由我自己來還。”
“這你不用操心,師兄來處理。”魏崇英語氣變得有些強硬,似非常不願意見到聶槐安與司珩再有更多接觸。
“可是……”聶槐安眉頭沒松,他還想再說什麽卻被魏崇英出聲打斷了。
“好了安兒,我們不說這件事了。”魏崇英說着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和臉頰,心疼地道:“你在外這些時日瘦了不少,臉都有些青,乖乖跟師兄回家,好不好?不要再讓師兄擔心你。”
聶槐安實在沒辦法把拒絕的話說出口。
魏家對他恩重如山,在面對魏崇英時,他下山離開玄機宮的初衷連一刻都沒辦法堅持,這是一個把他整個人都歸納進自己未來人生的人。
司珩把他的動搖看在眼裏,“只要你說不。”
魏崇英面無表情地看着司珩,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他似乎毫不擔心,一點也沒把司珩對聶槐安說的話放在心裏。
聶槐安低下頭,表情迷茫中混着尚且微弱的掙紮,“司珩,我……”
司珩拿出了自己全部的耐心等他把話說完。
可是過了一會兒,聶槐安還是沒能把司珩想聽的話說出口。
司珩眼底深處湧出一抹極淺的失望,他松開了牽着聶槐安的手。
而這次,聶槐安沒再像上次一樣,緊張地伸手抓回他的手,他只是沉默地站着,由他師兄牽着他。
魏崇英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牽着聶槐安朝山莊大門外走去。
楚筠慎從始至終一言不發,沒摻和進去,見魏崇英帶走了聶槐安,他才從座位上起身,走到司珩身邊站定。
司珩靜靜地目送聶槐安的離去,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見。
楚筠慎一直用眼角餘光看他,“你還想知道霜白梅鹿角的下落嗎?”
司珩轉頭冷冷地看着他。
“在長寧,在沈家。”楚筠慎一字一句道:“去年沈家主母過壽,它被我叔父當作壽禮送出去了。”
司珩轉身就走。
楚筠慎望着他離開的背影,“你真的不跟我合作找天青芙蓉?”
司珩沒有回答他,走至天井便運起輕功朝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楚筠慎望着他離開的方向,臉上表情若有所思。
楚玥和清秋走到他身後。
楚玥道:“哥哥,宴主不肯跟我們合作嗎?”
“總會有辦法的,現在還遠沒有到要放棄的時候。”
幾日後,長寧。
姬乾被關在客棧的房間無所事事得腦袋都快長草了。
一直負責看着他的宣麟和青冥從始至終都十分耐心,對窗外熱鬧的市井街巷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
姬乾肩膀靠着床柱,他已經有好幾天沒見過魏崇英了,“你們家宮主還真沉得住氣,居然舍得就這麽在長寧一直耽擱?他也不怕找到了沈家的少爺就永遠也找不着聶槐安?”
宣麟慢條斯理地擦拭手中長劍的利刃,頭也不擡地道:“你擔心你自己就夠了,玄機宮的事輪不到你們陰山鬼宴操心。”
姬乾啧了一聲,“你說得對,真希望我們家宴主也能像我一樣這麽聽得進對的話。”
姬乾說完房間又如往常般陷入彼此無話可說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樓下忽然響起了青葵激動得帶上哭腔的聲音,“公子!!!”
姬乾臉色一變,低低罵了句。
宣麟迅速收好劍,與青冥一道開門下樓。
房門剛一打開,聶槐安的聲音便響起了。
“我沒事。”
姬乾自言自語地念叨了一句,“我這是被關到出現幻覺了嗎……”
他話音剛落房間的窗戶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一扇,司珩從窗外跳了進來,從袖口落了一把短刃,手起刀落砍斷了姬乾手腳上的繩子。
姬乾起身轉了轉僵硬的脖子和手腕,“聶槐安這是唱的哪一出?!他不是鐵了心不回去?!”
司珩一點也不想談這件事,解了姬乾身上的繩子就轉身怎麽來的怎麽走。
他這樣的反應讓姬乾滿臉驚詫地追上去,“誰把你惹成這樣?”
兩人的動靜逐漸遠去,聶槐安在樓下默默地聽着,直到再也聽不見了才難掩失落地垂下頭,“師兄,我累了,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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