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前世夫君換新裝

誰曾想到,新婚第一夜君姒和孟炎成沒有行夫妻之禮。而是各睡一地,互不相幹。當然,也沒有人會知道。

孟炎成早起,自己穿戴整齊悄悄離開房間。吩咐喧誠等人君姒未醒不得喧嘩。随後他便出門去了。

君姒醒來時已經過了辰時。依舊是喧誠替她更衣梳妝。另有兩名下人一直跟在身邊學着。喧誠也時不時提點他們幾句。這二人正是前世跟在喧誠身邊一直侍候她的丫鬟。一個叫晉芳,另一個叫秀桃。

“喧誠,将軍呢?”

喧誠眉頭一皺,答道:“将軍一早就出了門。留話會很快回來。可到現在還沒見人影。”

君姒的表情只是稍有停滞,很快也不以為意。她可沒忘記,前世的今日,孟炎成一大早去營地處理事務,直到晚上才回來。沒有帶她進祠堂祭祖,也沒有去侯府與兄嫂行禮,更沒有留過一句話。

這一世,竟重複着那一天的故事。不過如今的她已不同過去。這些事早已看開。她吩咐喧誠讓管家把早飯備好,也沒交待孟炎成那一分是否需要。到了餐廳時卻看見管家也備了一份。

“公主,興許将軍馬上就回來了。是否等一等?”

“不必等了。将軍肯定是營地上的事太忙。待會兒讓管家差人給将軍送一份過去就行。”

她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腳步聲,随後聽到晉芳和秀桃行了禮,口裏喚着将軍。

孟炎成回來了!這确實讓她感覺意外。這不符合前世的劇情發展。她顧自想了些事,看到孟炎成将手中的兩包東西交給秀桃和晉芳。

“煮些冰糖雪梨随時給公主備着。口味這方面多問問喧誠。新鮮的葡萄洗淨後端上來。快去吧。”

顯而易見,他這是出門買梨和葡萄去了。可這些事明明可以讓府裏的下人去做。何須他親自出門?君姒實在不明白,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麽?

“将軍既然回來了,就一起吃飯吧。”

孟炎成微笑坐下,才發現君姒并未多看他一眼。他面不改色,吩咐喧誠去泡一壺金銀花茶。而這事兒在君姒的眼裏卻是他故意把喧誠支走。

廳裏只有他們兩人,氣氛一下子變得尴尬。君姒開始埋頭吃飯,仿佛除了填飽肚子以外別的事都不是事。包括孟炎成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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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你會不習慣北方的氣候。現下看到你味口不錯,我也放心了。不過北方的秋季比較幹燥,我已經吩咐秀桃以後常給你煮些冰糧雪梨什麽的,你多喝一些就是。”

聽他說這些話,無疑是一個體貼妻子的好丈夫。不過君姒并沒有深想下去,在她的眼裏,一個人的性格是不會改變的。比如前世的冷漠。

“你剛來若有什麽水士不服的現象,一定要跟我說。我已經吩咐劉叔時刻留意。對街不遠的許大夫我也跟他打了招呼,一個月內他都會待在家裏。”

君姒終于擡頭,恰好孟炎成正看着他。從他的眼裏神,她看到了在意,寵溺。她不相信,這不是那個只知道泡在營地裏的孟炎成,更像是她的幻覺。

“怎麽了,飯菜不合你的味口嗎?”孟炎成發覺到她瞬間變化的表情。

君姒避開目光,繼續用飯。頭也不擡的感謝孟炎成的好意。他的突然變化讓她對他所有的認知都被打亂。這樣體貼入微的孟炎成更像是在宮中時的他。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只要他們在一起時他會一直保持着微笑,而且很用心的态度對她。

她似乎能夠斷定,她重生。孟炎成也改變了。她自我安慰是老天爺希望她這一世有個好的結局,才将一個與衆不同的孟炎成帶到身邊。但他突然對她這麽好,又是冰糖雪梨又是葡萄,她一時間還真是沒法适應。所以整個早飯時間都恍忽在半夢半醒中度過。

“稍後我帶你去祠堂祭拜雙親和先祖。族裏的人比較多,除了祭拜儀式大家也想一睹公主風采。若是大家有不禮到的地方,你多多擔待。”

君姒細細聆聽他的安排。實難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前世從未發生的事情,到了今天全變了。她真的相信孟炎成已經不是前世的孟炎成,再也不能與之相較。

心裏翻滾着一些複雜的東西,她的決定,她預先設想的應對,還有她對他的态度。果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的孟炎成是一個體貼妻子,愛護妻子的好男人。

她定定的看向他,他正認真的吃着早飯,英俊的相貌,溫柔的個性,真的還是那個縱橫疆場上霸氣威武,殺敵無數的将軍嗎?

“我有一疑問。可否請将軍解答。”

“當然可以。”他微笑以對。“以後便直呼我的名字吧。夫妻之間無須像外人那麽客氣。”

她回給他微笑,就像他一直将溫柔的笑意挂在嘴邊一樣。

“上次在宮中,夫君明明知道阿姒給的那些菜有問題。可是你為什麽還要吃?”

都說人的眼睛是最不能掩飾謊言的地方,君姒的目光便定格在他的臉上。她要清清楚楚的看一看他想用什麽的理由來解釋這個問題。

孟炎成微訝,似乎想不到君姒還會追問這個問題。然而他只是笑了笑,将秀桃端來上的來的葡萄摘了一顆遞給君姒。他沒有避開她的目光,與她平靜的對視。

“說實話,阿姒做出這樣的事情我非常意外。但我當時想的是阿姒一定是在考驗我。因為那些所有的味道就像人生一樣。那是阿姒給我的,以後的人生便也是這樣。如果我連那些菜都吃不下去,今後半生又怎麽能與阿姒相互包容,相互扶持走下去呢?”

這樣的解釋君姒不是不滿意,而是很震驚。孟炎成不光是說話的方式變了,行為變了,連與她生活的态度也變了。除了震驚,她也有幾分高興。這樣的孟炎成以後是不是就不會經常不着家?往後的日子還真讓她多了一些小期待!

飯後,管家招集了府中主要的幾個下人來到廳中。孟炎成握着君姒的手向大家宣布,往後在将軍府中一切內務由君姒打理。包括将軍府的帳務。

這個時候,君姒才從他的臉上看到他面對自己時截然不同的嚴謹和認真态度。這時的他才像過去她熟知的冷漠将軍。

她雖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但此刻已明白自己的身份。作為将軍夫人,和将軍府的女主人。她決定放下公主的架子,就以孟炎成的妻子自居。于是面對下人她自然也做到客客氣氣,以笑臉相對。一來她希望自己生活的地方能夠充滿愛。二來平易近人的姿态更容易讓某些人接近,辦事也方便些。

“張叔,秋呤呢?”

“沈小姐在給公主熬着冰糖雪梨,走不開。說稍後會親自給公主問好。”張叔是将軍府的老管家,看上去謙恭和藹。

聽到沈秋呤這個名字,君姒的心髒像是被針刺了一下。這種痛不重,但卻綿長難忍。本來還不錯的心情也在一瞬間冷卻。不過面上她卻不動聲色。

“張叔,以後就稱夫人吧。這裏又不是皇宮。再說我已經嫁給将軍。出嫁自然要随夫。”

張管家應了是,帶着幾名下人離開。廳裏再次安靜下來。過了片刻,君姒一臉好奇的看着孟炎成,問他沈秋呤是誰。她這段時間忙着婚事,她還真把這個人給忘記了。

“秋呤是個可憐的小姑娘。四年前我的一名副将戰死前将她托附給我照顧。也算是我的妹妹。往後你閑暇時可與她走動走動。”

這樣的解釋沒有改變。沈秋呤與他的副将其實也不是親兄妹。當年沈秋呤一家是流落到寒城的難民。後來所有的親人都死了,她被那名副将所救。從此就成了異姓兄妹。

“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去祠堂吧!”

君姒緩過神,将沈秋呤的事放到一邊。跟在她身後離開将軍府。

孟家祠堂就建在将軍府左邊,離着不過二三十來丈的距離。君姒出門時就看到不遠的地方站着很多人,男女老少足有四五十之多。頭一次參加這樣的儀式,她顯得有些緊張。許是因為環境的原因,和與往不同的心境。

原本沸騰一片的祠堂前,在君姒和孟炎成到來後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這一對新婚夫妻身上。君姒高貴端莊,孟炎成英俊潇灑。一對佳人并肩而來成了焦點。

大部分的人君姒都認識,她有一種故地重游的感覺。

随後祠堂裏走出來幾位年長的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是孟家的族長孟昌武。他的身後是孟炎成的大哥孟繼業。當日在朝上正是他親手将金蒂蓮交給她。另一人是孟炎成的二叔。他也是去皇成迎親的一員。

“孟昌武攜孟家六代老小迎接公主。”老人家帶頭行禮。他身後的人,以及門口兩邊站着的人也在第一時間彎腰行禮。

君姒心口一緊,顯然沒有做好準備。孟炎成将族長介紹給她認識,她親自上前将老人扶起來。

四周的人安靜不語,連幾個孩子都靜靜的看着。只因為這裏有一個身份特殊的人。

“為什麽太姥爺爺要給那位姐姐行禮呢?”

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後,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望過去。只見一名嬌豔美婦懷裏抱着一個三四歲大的女娃。顫抖着身體退後一步,臉色驟變的低喝女娃不許說話。

族長的目光望過去,美嬌娘立刻低頭,看起來很緊張。而她身邊一直沉默的男孩見此情形反而向前一步,挺身而出。

“不要欺負我娘。是爹爹說過的晚輩見了長輩要行禮。特別是見了太爺爺這樣的人。你們不許怪我娘。”

顯然小男孩誤以為大家要對他娘和妹妹不利,才站出來張開雙臂保護親人。而美嬌娘已經惶恐不安,不知如何作為。

族長臉色更黑了。同樣還有孟炎成的二叔。他趕緊向身邊人詢問運禮去了哪裏,一人回答運禮已經回家去。二叔一剁腳來到美嬌娘面前,讓她将孩子帶走。語氣不悅,像是美嬌娘給他丢了大臉一樣。

美嬌娘忙不跌點頭,懷裏的女娃突然大哭起來。她更加驚惶失措,一手抱娃一手拽着一臉不服氣的男孩離開人群。

目送那母子三人遠去,君姒方才想起美嬌娘的身份。當下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只模糊聽到人群中有人低聲竊笑說着什麽也聽不清楚。而族長臉色始終不太好,顯然被那母子三人的事攪壞了氣氛。但面對君姒時,他恭敬的表情沒有半點含糊。

“請孟家嫡系子孫炎成,攜新婚妻子君姒公主進祠堂。”

四周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落到君姒和孟炎成身上。

孟炎成給了君姒一個安心的眼神,并肩走向祠堂。突然,君姒腳下打滑一個趔趄身體向前傾倒下去。

衆人驚呼,孟炎成色變。

“阿姒!”孟炎成迅速做出反應拉住君姒的手,再用力一拽直接拉到懷中。

君姒驚魂未定,一看腳下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被啃了一半的果子。她正是不小心踩到這個果子上才差點摔倒。

族長臉色又一次變黑,恰好有人認出這果子正是運禮他女兒吃的。剛才走時定是果子掉了才哭得那麽厲害。

二叔臉色又變,半低着頭不敢看族長。不過族長已經怒了。

“他二叔,你在外面侯着。由我與繼業領新人進去就可以了。”

族長一句話将二叔引新人祭拜的資格去掉。二叔不甘卻不敢怒言。乖乖站到一旁,低着頭讓新人走進去。

君姒任由孟炎成扶着,目光悄悄放到二叔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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