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1)
“怡姐姐。”
楊依順着抄手游廊,鑽出了後院,又走過小橋流水,來到了一塊坡頂之上,這裏長着數棵沖天伸展的椿樹,就象數把遮天的大綠傘,滿滿當當地散在山坡的上空,彌漫着爽人的氣息。
而其中一棵椿樹旁正站着一個柔美的身姿,頭發梳成盤龍髻,一身純白貂服,正怔怔地眺望着東方。看背影就給人一種恬靜安适的感覺,正是花怡。
“在想夫君啊。”
楊依走到花怡身邊低聲道。從這邊望下去,視野非常開闊,下面書塾的青瓦白牆的屋宇掩映在一片濃密的綠蔭中。而此時天寧禪寺中的鐘聲也不住傳來。
“是啊。”
花怡收回眺望遠方的目光,嘆了口氣,一種淡淡的傷感不由浮上心頭,她緩緩地轉過身來,拉過楊依的手,輕聲問道:“那依兒呢?”
“我也是,夫君此次去了這麽久,奴好想他啊。”
楊依依到花怡的懷裏,癡癡地道。
花怡低頭望着楊依,見她俏麗的臉上滿是苦楚思念的神情,心中暗嘆一口氣,自己何嘗不是牽腸挂肚呢,真沒想到思念等候的滋味竟是如此的讓人難受。
與夫君葉鋒一別就快有兩個月了,也不知他現在是什麽樣了,他現在過得好嗎?會不會遇到危險?做事順不順利?
種種神斷魂傷的情緒在花怡的腦海中翻騰着,不過她卻不願意表露出來。她溫柔地摟着楊依,安慰道:“快了,鋒郎就快回來了,據音妹那得來的消息說,鋒郎他們已經起身返途,再過十幾天,我們就可以見到他了。”
“真希望日子快點過啊。”
楊依想起一事,道:“昨晚聽音姐說,此次金月城評選'江山絕色榜',怡姐姐也評上了呢,據說全大陸才選十個,怡姐姐好了不起啊。現在此事已經哄動了整個玉月城,而且今天早上,山下就多了許多男人,據說都是來看怡姐姐的,幸好音姐早料到此事,一大早就派人攔着。”
花怡微微一笑道:“虛名而以,世人皆是以貌取人,孰不知世間最可貴的乃是其心靈。”
她不願多談此事,對楊依道:“依兒,該上課了,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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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楊依乖巧點了點頭。
兩人沿着清幽寧靜的小徑走下山坡,坡下石板橋旁正靜靜地站立着一個高大的中年漢子,下巴一叢黑漆漆的髭須,威嚴壯健,正是李環。
見到花怡和楊依兩人,他沉穩地行禮道:“葉夫人,楊姑娘。”
楊依道:“嗯,免禮。”
花怡則微笑道:“李先生辛苦了。”拉着楊依的手,含笑地從他身邊經過,向書塾內走去。
李環等她們過後,便遠遠地跟在她們身後,表面看來神态悠閑,但實際上四周百米之內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目。
花怡和楊依二人走進書塾,一路上不時有學生向她們行禮問好,而四周吟哦詩詞之聲也不絕于耳。來到教室中,正在教室內或靜心看書或正竊竊私語,或在嘻笑玩耍的學生們見花怡進來,忙一齊起立,躬身行禮。
“老師好。”
“同學們好,請坐。”
花怡含笑地把課本放在講桌上,掃視了衆學生一眼,正要說話,這時忽然教室門被人撞開,一個學童氣喘籲籲地闖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對花怡道:“對不起老師,我……我遲到了。”
花怡見這學童在這大寒的天氣裏竟是跑得滿頭大汗,兼且她知道這學童的家離書塾頗遠,當下她便點了點頭,平靜地道:“章同學下次要注意,不要再遲到了,請入座吧。”
姓章的學童見自己免于處罰,喜道:“謝老師。”
手忙腳亂地走了進來,但忙亂之下,一不小心,手中的課本掉了滿地,而被一張紙上包着的幾個饅頭也滾落了一地。
他一下子更為的手足無措,花怡幫忙他把課本揀好,連那張包饅頭的紙也一并揀好,微笑道:“不要急,慢慢來。”
見他又把地上的幾個饅頭揀了起來,當下又柔聲道:“饅頭髒了,不能吃了,中午的時候就和老師一起吃飯吧。”
姓章的學童望着手中的饅頭,低頭道:“謝老師。”
花怡點了點頭,道:“入座吧。”
姓章的學童道:“是,老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而教室內的其它學童見這姓章的學童可以和花老師一起吃飯,眼中都不由露出羨慕的神情。
忽然花怡皺了皺眉頭,她的眼中掃過了姓章的學童包饅頭的那張紙,又道:“等等。”
姓章的學童回過頭來,眼中頗為不明白:“老師……?”
花怡道:“章程同學,學規三十七條曾有明言,不準拿帶字的紙包東西,你為什麽用這個包饅頭?”語氣中頗有幾分嚴厲之意。
花怡平時教學和藹,但對學生們的學業和品德卻要嚴格,在大月國,敬惜字紙乃是各個書塾的傳統,并被寫進學規,以示對學問的尊敬,拿帶字的紙包東西或如廁都會被視為亵渎字紙而遭到譴責。特別是許多地方為了使字紙不被糟踏,還有專門焚化字紙的鼎爐。
那個叫章程的學童自然明白這一點,他張口結舌了半天,最後呢偌道:“對不起老師,我,我走得急,一時忘了。” 情急之下,他的眼圈不由紅了。
教室內的其它學童見章程如此,眼中卻皆有興災樂禍之意,這章程平時學習成績頗好,不免引起他們的忌妒。
而花怡本來頗為生氣,不過見這章程如此,心倒軟了,嘆了口氣道:“這次就算了,不過章程同學卻要引以為戒,古人雲:'莫以善小而不為,莫以惡小而為之。'如果我們不在一些小事上注意自己,将來就會在品德上出大問題,章程同學明白我的話嗎?”,
章程慚愧地低下了頭,應道:“老師,學生明白了。”
花怡又望向下面的衆學生,衆學生也皆異口同聲地回答道:“明白了。”
連坐在最後排的楊依和杏兒也同聲道:“明白。”
花怡望了她倆一眼,眼中露出一絲笑意,和顏悅色地對章程道:“下去吧。”
一場風波就此平熄,不過當衆學童皆坐定後,花怡卻發現教室中間那排空了一個位子,而這個位子則是一個叫劉含義的學生所有。
當下她問道:“有哪位同學知道,劉含義同學今天為什麽沒來。”
衆孩童皆搖頭。
花怡沉呤了半響,道:“好了,現在開始上課,請同學們翻到課本的第七頁,今天我們學習……”
※※※
“爾等如若以後還在此窺探,本官定治爾等的罪。”
黃暈放學時,花怡和楊依、杏兒等人一起走出了書塾,才走到山下,遠遠的就聽到李音斥責的聲音傳來。語氣頗為嚴厲。
“是音姐。”楊依道。
“音姐姐好威風啊,怡姐姐哦。”楊依身邊的小杏兒也擡頭對花怡道。
花怡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這些時間裏,李音還是每天都來書塾看她,兩人之間的感情已是越來越好。
而接着又聽到衆多男子的嘟叨聲傳來:“李大人,我們只是想瞻仰一下花老師的麗色罷了,李大人您不用這麽絕情吧。”
“對啊,就讓我們看看吧。不管怎麽說,這也是我們玉月人的光榮嘛。”
“黃兄,怎麽能這樣和李大人說話?要不是在李大人的治下,我們玉月城怎麽能出現這麽一件百年未遇的幸事呢?”
“是啊,是啊,和李大人說話應該恭敬才是,多虧李大人領導有方,才使我們玉月城出現這件令我們玉月城所有男人臉上有光的大喜事,我們應該感謝李大人才是。”
“對啊,對啊……”衆男子紛紛稱是,一聲谀詞如潮。
楊依和杏兒不由聽得哈哈大笑:“這些人好會拍馬屁哦。”花怡也是聽得噗哧一笑。
也許是這幾句馬屁有效,李音的語氣和緩了下來:“……嗯,那就讓你們看看,記住,等會不得大聲喧嘩,更不得擁擠。”
衆男自是忙不疊地答應。
拐過一個彎,到了書塾山腳下,花怡等人不由吃了一驚。
山腳下那條小河上原本有一座河橋,此時那條上山的河橋上已是擠滿了人,連帶橋後的小徑上也是擠得水洩不通,而且人流還蜿蜒不絕地消失在小徑遠方那濃密的綠蔭中。
而小橋前的書塾廣場上,立着一排一排全身甲胄的剽悍戰士,個個手上端着寒光閃閃的長槍,神情戒備地盯着前面神情興奮的人群,以防有人沖上前來。
而他們的最前面一排後是一個端坐在馬上的女将,一襲大紅的披風大氂,正是李音。此時,她正淡淡地注視着面前的人群,杏眼冷冰,震攝着眼前興奮的人流,讓他們不敢越雷池一步。特別是不久前她剿滅了王龍搴的衆馬賊之後,在民間的威望更是達到了頂點。
她身後不遠的地方站着一個身材健碩高大的漢子,提着鈎鐮槍,正是孫陽固。
孫陽固靜靜地看着前面的人群,神情看上去雖然是好整以暇,但其實他內心卻是在暗暗戒備,因為前些日子曾發生過有不明人氏欲劫持花怡的事情,雖然在他和李環的護衛下有驚無險。但卻給他們敲響了警鐘,令他們更加的小心。
今天是單日,輪到他在山下值班,這是他和李環、李音等人商議後的結果。單日,他在山下值班,李環在山上值勤,雙日,則是李環在山下值班,他在山上值勤。
再由李音調派人物,在山的四周戒備,增加安全系數。對于那日發生的不明人氏欲劫持花怡的事件,李音也是一直耿耿于懷,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調查此事。
而孫陽固自那日和李環相見後,兩人是一見如故,一直配合得都非常好。
這邊花怡一行人才剛一露面,立時被橋後的人群發現,立時震天的“花怡、花怡……”呼喊聲暴響起,無數人拼命地往花怡這邊擠來,向前的人流帶動後面的人流,一時場面擁擠不堪,亂成一團。
特別是方才和李音說話的那幾個男子,更是一馬當先,癫狂地往前沖,早已忘了方才答應李音不得擁擠喧嘩的承諾。
面對如此洶湧奔騰的人流,李音和花怡都是吃了一驚。
李音見這些人将她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不由行柳眉倒豎,喝道:“爾等後退,否則本官就要采取行動了。”
此時人群哪裏還顧得上理她?只是一個勁地往前擠,前排的那些戰士們則拼命攔着。
眼前人群越來越亂。李音把手舉起大喊道:“取弓!”
立時廣場上所有的戰士除了最前排那些外都取下了身上的弓。
李音又接着喝道:“第一排後退五步,第二排保持半丈間縫蹲下,第三排準備上箭!”
“刷!”的一聲,所以的戰士都尊照李音的吩咐排好隊形。
“第四排距離于第二排間縫站位,準備厲箭,第五排站靠後,搭弓準備好随時接替。”
立時衆戰士快速組成了井然有序、兼具攻擊與防禦的防衛陣形,且編成時間相當短暫,可見李音這隊戰士的實力之強。
往前湧的人群見李音動了真格,衆戰士彎弓搭箭,那些寒光閃閃的厲箭更是對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李音“嗆”的一聲拔出身上的佩劍,對擁擠的人群喝道:“所有人止住腳步,違者斬!”
見李音如此威勢,原先向前擠的如潮的人海止了下來,不過仍停在原地不停叫喊着花怡的名字。
見人群終于止了下來,李音冷哼了一聲,側身下馬,走到了花怡等女的面前,冷豔的俏臉上綻開了笑容,道:“怡姐姐,我送你回去。”
花怡望了眼前暄鬧的人群一眼,微笑地對李音點了點頭,道:“辛苦音妹了。”
李音含笑道:“怡姐說哪的話,這是小妹份內之事。”
又道:“現在場面太混亂了,為了以測安全,怡姐就和我同乘一匹馬吧。”神情頗為熱切。
花怡臉上掠過一絲為難的神情,不過看着眼前癫狂的人群,又想起了不久前的劫持事件,沉呤了半響,點頭道:“……也好。”
一雙妙目望了望眼前瘋狂的人群,嘆了口氣,緩緩地走前兩步,對面前的人群深施一禮,然後才騎上了李音的白馬,又引起了人群中的一陣尖叫。
當下一隊戰士在前面開路,而後面接着是孫陽固挺槍戒備,再後是花怡和李音乘一匹馬,李音緊緊地摟着花怡那柔軟纖細的腰肢,得意洋洋地左顧右盼。再後是楊依、小杏兒等女。再後是李環在後面防衛。最後是一隊戰士在後斷護。
一行人緩緩向前行去,不過戒備雖然森嚴,但仍是擋不住四周衆人的熱情,一路上“花怡、花怡”的呼聲不絕于耳。
另外諸如:“葉夫人,請給我簽個名吧……” “花老師,你好美啊。”等叫聲也是不斷地傳入花怡等人的耳朵內。
更離譜的象:“花怡,花怡,我愛你。”等叫聲也是不斷地在四周響起。
甚至還有更為另類的竊竊私語:“楊兄,你看這花怡和李音舉止如此親密,會不會她們早已有一腿?”
“說不定哦,這花怡如此的貌美,而這李音又是色中惡鬼,最喜女色,會放過她才是怪事,王兄,你有沒有看到,李音的手放到哪裏去了?嘻嘻,我想她們多半已經上過床了……”
聽得楊依等人愕然相顧,聽得李音眉頭直皺,四處張望是誰在說,好抓出來處理,聽得花怡的俏臉緋紅,又無奈搖頭。
在人群的圍堵下,一行人走得奇慢,良久才出了圍。
衆人來到一個三叉路口,其中一條是進玉月城的路,此時圍觀的人群已是寥寥無幾了。
這時花怡對李音道:“音妹,停馬。”
李音勒住了缰繩,問花怡道:“怡姐,怎麽啦?”
花怡柔聲道:“是這樣的,今天有一個學生沒來上課,我要到他的家裏去看一下是怎麽回事。”
又問楊依道:“依兒,劉含義同學是住在水東村吧?”
楊依點了點頭道:“嗯,是的。”
李音眼中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一個學生而以,何必如此在意,竟要怡姐親自跑一趟?”不過看了花怡的臉色後,她又道:“反正小妹也沒事,就陪怡姐一起去吧,就當是體查民情好了。”
花怡微笑道:“不用了,音妹府中事忙,就不要一直把時間花在姐姐身上了。這些時間裏妹妹天天來書塾陪我,姐姐心裏一直很過意不去呢。”
李音含笑道:“沒事,最近突發事情比較多,如果不陪在姐姐身邊,我總是不放心。”
花怡道:“有李先生和孫先生陪在我身邊,沒事的。”
李音只是搖頭,花怡只好無奈點頭答應。
※※※
劉含義的家是在離書塾約三十裏一個叫水東村的地方。水東村依山旁水,風景秀麗,但村民個個卻都非常窮苦,多是以打獵或務農為生。
當花怡進入這個小山村的時候,她不由暗嘆了一口氣,這是一個多麽窮困的地方啊:低矮的房屋、衣不蔽體的人們,和玉月城裏的繁華和醉生夢死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只有那些嘻笑的孩童才給小山村增添了幾分活力。
而當花怡一行人來到劉含義家的時候,立時震攝了整個水東村。
不說那位純真動人的姑娘和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已經讓他們驚為天人,單說那個一身甲胄,身披一襲大紅大氂的美豔女子更是讓他們心生寒意。
“是個大官吧,一雙眼睛那麽冷?還那麽高,俺已經很高了,她竟然比俺還高一個頭。還有她身後的而且她的那些随從,個個眼睛象狼一樣,一見就讓人害怕。”
“還是那個長得象仙女似的夫人看得舒心,親切!俺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肯定是仙女!”
“嗯,她在和俺說話?”
“啥?請問劉含義家在哪?”
“哦,俺知道。”
天上飄着小雪,路面崎岖,并不好走,不過花怡依然走得非常優雅,還不時溫和地和這個領路的村民張小二聊着天,讓他受寵若驚,有一種如在霧中感覺。
花怡身旁的李音只是淡淡地走着,楊依、小杏兒等人則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至于李環和孫陽固自然是一前一後地在花怡身邊護衛着。
一路上皆有村民駐足觀看,當看到花怡時,無不個個目瞪口呆,他們哪見過這麽美的女子的。當花怡經過時,他們便不由自主地跟在她們身後,不一會兒,花怡等人身後便跟了一大群人。
張小二哆哆嗦嗦地把花怡等人帶到後村一棟破舊簡陋的小木屋前,這就是劉含義的家了。
劉含義并沒在家,她的母親劉氏已是滿臉皺紋,唯誠唯恐地招待了花怡等人,聽聞花老師身邊這個冷豔高挑的女子就是玉月城統領李音後,更是惶恐,聚在門外觀看的衆村民也無一例外。
一個村民更是拔腿去叫村長了。
花怡打量四周,只見屋裏只有一張桌椅、一盞油燈和一個紅泥的火爐,旁邊一個小廚房。看得出來,劉含義的家境頗為窮困。見這房子如此簡陋,李音皺了皺眉,花怡卻不以為意,只是親切地問劉氏劉含義去哪了。
正說着話,劉含義背着一大蘿豬草回來了,見到花怡,不由一怔,叫了聲:“花老師。”
花怡柔聲問道:“劉含義同學,今天為什麽不去上學。”
劉含義張了張口,半響道:“老師,我……”無言地低下了頭。
花怡把目光轉向劉氏,卻見劉氏的眼眶濕潤了,抹了抹眼睛道:“花老師,不是我不讓娃去讀書,而是家裏實在沒辦法啊。”
從劉氏的訴說中,花怡逐漸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水東村雖然風光絕美。但這裏卻是整個玉月府最窮的地方之一,地少人多,土地貧瘠,連溫飽都難解決,又有什麽錢去上學?特別是現在大月國的書塾收費不菲,他們更是無能為力。
在大月國的書塾,一般是按聲望高低來收費的,基本分為四類。
第一類是士族學校,入學的都是些達官貴人的子女,平民子女自然是想都不用想。
第二類是鄉紳富戶子弟學校,每人的學費每年要銀六十到七十兩;自然也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承受。
第三類是書館,學生大都是中等財力人家的子弟,被錄取後每年學費在四十到五十兩銀子。
第四類是書館,先生學識不高,只教一些很一般的東西,每人每年學費也只在六至七兩之間。家境貧寒的子弟多在此類書館就讀,學生多至數十人。
育林書塾其實是算第二類,不過當初舉辦人莊先國由于是禀着教書育人,為社會培養人才的目的為初衷,因此收費只是第三類的标準,甚至對一些家境非常窮困的學子還采用了第四類的标準,但每年也還需要十五兩銀子。這也還是許多貧寒家庭所無法承受的。
就拿劉含義一家來說,他們一年的收入只有約三十兩左右,學費就占了一半了,這叫他們如何承受得起?特別這附近又只有育林書塾這一家書塾,讓他們無從選擇。
而且最近劉含義的父親又病倒了,不過他為了能讓自己的兒子上上學,今天又掙紮着去山上打獵,這讓劉含義更是心裏難受,堅持着不再去上學,要把錢留給父親看病。
聽完劉氏的泣訴,花怡的心中不由頗為沉重。可憐天下父母心,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出人頭地?只是一個窮字卻遏住了他們的希望。但愈窮愈上不起學,愈上不起學就愈窮。這樣下去只是一個惡性循環罷了。
她嘆了口氣,從身上取出30兩銀子,放到劉氏手上道:“夫人,孩子不能做睜眼瞎,特別是含義這個孩子人聰明,讀書又勤奮,如果讓他辍學的話,那真是太可惜了。這些銀子留給孩子讀書,如果以後有什麽困難,就和我說一聲。”
劉氏望着手中的銀兩驚呆了,半響,她才慌忙地道:“花老師,這錢我不能收啊。”
花怡道:“夫人,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您就不要客氣了。” 硬是把錢放到她的手上。
劉氏淚流滿面,拉過劉含義道:“娃,快給花老師跪下,快謝謝花老師。”
劉含義依從母親的吩咐向花怡跪了下去。
花怡将他扶起,溫言道:“含義,不要這樣,只要你以後努力讀書,将來有出息,就是對老師最大的安慰。”
劉含義擡起了頭,含淚道:“花老師,我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
花怡點了點頭,笑道:“嗯,老師相信你。”
一直走出村子好遠,花怡和李音等人尤自看到劉含義、劉氏、其水東村的衆多村民向她們揮手。花怡回過頭來,臉色卻頗為黯然。
她嘆了口氣,對身邊的李音道:“山裏人熱情、實在,你為他們做了一點事,他們就記得很牢,他們嘴上不說,但心裏對你的情意很深。”
她又望了身邊那個吃力地背着一大包裝着紅薯、花生和柚子等土特産包裹的兵士一眼,那是在花怡在資助劉含義一家後,村民們迅速得到消息,從四面八方趕過來,把花怡等人堵在村口,硬往她們這裏塞的,說是一點心意,不收就不讓走。
又道:“唉,只可惜天下間上那麽多上不起學的孩子,姐姐我雖然有心,卻是無力一一幫助啊。”
李音望了花怡一眼,也嘆道:“人力有時而窮,姐姐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
摸了摸荷包,她今天也破財頗多。即然花怡都資助了,她這個父母官更是不得不做表示。正好這時水東村的村長氣喘籲籲地跑來拜見。她當即順其自然地要村長把村裏到了學齡又交不起學費的孩童名單整理出來,她一一給于資助,一共花了她三百兩銀子。不過她自然成了這些村民的恩人,對她的官聲極隆。走時村民們也是對她依依不舍。
見花怡又嘆了口氣,楊依忍不住插口道:“怡姐姐,玉月城內那麽多有錢的人,看他們找女人時都那麽大方,如果肯稍微幫一下,這些孩子幾年的學費都有哦。”
李音不屑地道:“他們玩女人時當然有錢了,沒錢都會去借錢,但要他們資助別人,他們肯定比鐵公雞還鐵公雞。”
“不過。”李音沉呤了一下又道:“這倒不失為一個方法,由官府牽動,發動一些鄉紳成立一個慈善機構,吸收民間的一些善款,專門資助那些困難學童。不過只可惜府庫中的銀饷缺乏,能拿出的錢不多啊。”
花怡點頭道:“這個方法可行,錢不多先慢慢來吧,只要大家有心,就能幫助很多人。”她的目光一下子又變得迷離深遠:“對于這些孩子,只要我們稍微幫助一下,就可能改變他們的命運.”
“是啊。”李音瞥了花怡一眼,道:“對了怡姐,晚上到我府中吃晚飯吧。”
花怡有點歉意地道:“對不起音妹,今晚恐怕不行,我回去後還要批改作業呢,改天吧。”
“哦,這樣啊。”李音臉上失望神情一閃而沒:“……那就明天晚上吧。”
“嗯,好吧。”花怡沉呤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到時我等你哦。”李音笑道。媚眼中掠過了一線異樣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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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音最近有點煩。她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出花怡那俏麗的身影和她的一蹙一笑。
每當她望着花怡那豐盈的背影和渾圓轉動的豐臀時,她心中就會起一陣強烈的沖動,那是一種欲望,一種發自內心強烈無比的欲望。
這種欲望就象像火點燃油一樣,讓她無法克制住自己。她一直幾次沖動得想做一件事,但到最後又苦苦地壓制住了自己。
她那因為她心中有一種恐懼,怕這樣做後永遠失去花怡的恐懼。特別是她現在和花怡的關系如此之好,這是自己這麽久每天辛辛苦苦到育林書塾和花怡培養感情後才得到的良好結果。
如果這樣做後肯定會打破這個良好的平衡。況且花怡又是個如此貞節、傳統的女子,這樣做後她會怎麽看自己?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吧。
特別是現在她每天只要一想到這件事時,心中還不由自主地産生了一種亵渎的罪惡感,越和花怡接觸,她的善良、悲憫、寬容、真誠豁達等美好品質就越發感動她的內心。如果這樣做後,那真是亵渎、亵渎女神啊!
不過……如果不做的話,她又不甘心,特別是現在花怡入選了江山絕色榜,這可是玉月城近五十年來才出現過的一個絕色榜上的女子啊,如此尤物如果放過,那真是太可惜了。也絕對有違自己做人的原則:“不放過任何一個讓自己動心的女子!”
況且葉鋒就快回來了,再不做,以後就沒機會了。想到這裏,李音有點後悔以前為什麽不早點下手,同時也詫異地發現,自己似乎對葉鋒産生了一絲的畏懼之意。還沒想明白自己為何出現這種心态,她的內心又被強烈的忌妒之意充滿,對葉鋒的忌妒。
一想到葉鋒能每天摟着花怡這個絕色尤物公然同塌而卧,她就感到憤憤不平,憑什麽?我李音哪一點不如他?為什麽他就能如此幸運,能擁有如此絕世嬌嬈?不就是比我多了一根東西嘛。
“上吧。”李音對自己道:“只要上一次所有的問題便都解決了。”
說實在,李音對自己是有這個信心的,自己的床上功夫一點也不會比葉鋒差,給花怡的刺激和快樂決不會比葉鋒少。只要花怡和自己歡愛一次後,就保證她會食味知髓,以後再也忘不了她。有事實證明的,多少有名的節婦在她沒得手前,是多麽的矜持,但在她上過一次後,哪個不是千方百計地哀求她回去再上她們一次?
而且不要看花怡是如此的貞節,但李音知道,其實越貞節的女人內心是越饑渴的,只要看看花怡那流露的眼波和走動時不住扭動的豐臀就知道,她也是個悶騷型的。特別是葉鋒去了這麽多天,她也肯定非常想了,這更是個好機會,也是自己最後的機會,錯過了,以後就不會再有了,自己也将遺憾終生。
一邊尋思着,一邊又不由想起了花怡在葉鋒身下婉轉承歡的情景,妒火和欲火立時又就充滿了她的全身,在想象中,李音感到自己的全身發熱,她猛力地撫摸着自己的身體,嘴裏喃喃道:“怡姐,哦怡姐……”
就在她極度難受的時候,一個細啐的腳步聲傳到她的面前。一個勾魂甜膩而又帶着一絲怯意的聲音響起:“……主人。”
李音張開眼睛,眼前是一個極為美豔狐媚的少婦,豐滿高挑的身材,高聳的乳峰,正是那個王龍搴前來投誠的雲娘。
而此時她的打扮更是讓人熱血沸騰,黑色的眼線,藍色的眼影,深紅的胭脂,臉上塗上粉紅色的腮紅。狐媚的化妝在她的臉上發出強烈的性感。
而她的身上更是幾乎是全裸,雪白豐滿的嬌軀上穿着皮制的連身衣,豐滿高聳的雙乳從連身衣前面露出來,兩個乳頭上還分別夾著一個小小的黃金夾子,兩個夾子的中間還用細細的金鏈子連着。下面則是用一塊巴掌大的皮料堪堪遮住,從後面看過去,那條細細的皮帶完全陷入了深深的臀溝中。
她的頭上和手上還戴着一個項圈和手镯。項圈和手镯用多層皮革做成,每層皮革都相當薄,加起來也不過小指厚薄。上面的鈎環扣上時會自動鎖住,只有用一把極小的鑰匙才能将它打開。項圈正對扣鎖的一面鑲嵌着一個金屬環,可用來連接鐵鏈,一旦項圈和手镯扣緊脖子和手腕被鎖住的部位要想滑出來是根本不可能的。
這樣的裝束看在眼中,給人的感覺真是淫靡無比。
“來得好。”李音伸出舌頭舔舔嘴唇,冷冷道:“母狗,爬過來。”
“是,主人。”雲娘的身體禁不住顫抖了一下,乖乖地跪在地上,将膝蓋離地,只用前腳踝和手掌着地支撐住身體,雪白的屁股高高翹起,扭動腰臀,一搖一擺地爬到了李音的跨下。
“哈哈哈。”看到雲娘這副卑賤的樣子,一股極為興奮的感覺從李音心頭升起,一腳便把雲娘踢了開去。雖然地上鋪着地毯,雲娘跌在地上并不會太痛,但這樣莫名其妙的被李音踢開,還是讓她一臉驚恐的看着李音。
看着驚恐的雲娘,李音又晃了晃腳,雲娘猶豫了一下,又爬了過來。“啪啪。”兩聲,李音又是兩個有力的巴掌打在雲娘的臉上,打得她豐滿白晰的肉體晃了幾晃,性感誘人。
“說,你是不是只母狗。”李音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
“是,主人。奴婢就是主人身邊的一只母狗。”雲娘仰起臉癡癡地道。
“是嗎?那象狗一樣在房裏爬十圈給老娘看看。”
雲娘又乖乖的象狗一樣的在房裏爬了十圈。看着雲娘的樣子,李音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