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得知消息後，天流音想跟着北川一起去找線索，但恰好渡部爺爺來了，他想帶着天流音去夜見山為天流婆婆掃墓。

別的事情天流音都可以不管，唯有這件事情不可以。

北川也很理解，讓她去掃墓，自己一個人去學校。

也許是年紀大了，渡部爺爺的記性越來越差，他想了很久，也記不起來天流婆婆的墓碑到底在哪兒，兩個人在山上找了許久總算是找到了。

墓碑稍顯陳舊，天流音特地帶了工具将它打掃幹淨，再擺上祭品，上了一炷香。

她站在墓碑前雙手合十，祈求着婆婆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聲。

她不能死，她的腦海裏還有婆婆在彌留之際與她說過的話，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了，但她很清楚記得，婆婆想讓她好好的活下去。

下山的時候，渡部爺爺一個不穩差點絆倒，幸虧被天流音扶住了，渡部爺爺搖搖頭，傷感地說：“老了老了，我也要去見阿綠了。”

回到家裏已經接近黃昏，天空被大片的火燒雲席卷，天空邊際就像是卷起了一道正在燃燒的海岸線，延綿不絕。

北川就在這個時候出現，手上還拿着一卷錄音帶，他興奮地跟天流音說：“天流！我找到了！這是以前學生留給我們的東西！”

這個畫面深深地印在了天流音的腦海裏，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個時刻，少年眼中的光芒比天空中的光還要亮上幾分。

兩個人偷偷溜到了天流音的房間裏，關上門，拉上窗簾，天流音拿出了播放機，将那個看起來稍顯破舊的錄影帶放了進去。

機器運作後先是放足了一段雜音，之後才有了一個模糊不清的男聲，大概是因為錄影帶的年代太過久遠，他們只能聽清楚幾個片段而已。

錄音的男生是以前的學生，那時候他們班的災厄也發生了，就在一次全班外出活動時，這位男生不小心導致另一位同學的死亡，接着他就發現所有人都仿佛不記得這個同學似的，之後他們班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有人遭遇不測的現象。

等到這段錄音結束後，北川正準備關掉錄音帶，錄音機裏卻傳來了比之前更為清晰的聲音，“我是榊原恒一，是九八屆學生，這個錄音帶留給以後的三年級三班學生，找到它，讓它回到原本該去的地方。”

話音剛落，播放機開始放出高頻率的噪音，尖銳的聲響仿佛要穿破他們的鼓膜，北川連忙按下了開關。

“這是兩個人的聲音。”天流音說：“後面的聲音應該是後錄上去的，要清晰很多。”

“嗯，這應該就是榊原學長想讓我們找到的東西吧？”

“找到它，讓它回到原本該去的地方。”如果單獨聽到這話自然會不太理解，可是有了前面一位前輩的解說，答案似乎很顯而易見了。

“要找到它……”天流音低聲說道：“我們班還有多少人？”

“如果大島是最後一個的話，那麽就還有二十六個人。”

二十六個人，從中找到死者是多麽困難的一件事情。

“死者沒有特征嗎？”

北川搖了搖頭：“死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們被喚醒，灌入适當的記憶，然後和我們一起生活，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我們又該怎麽找出他？”

天流音擡起頭，“你……覺得你是嗎？”

“我不是！我很确信！”北川很堅定地看着她：“從小到大每一件事情，包括我的父母朋友鄰居他們都是存在的，我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哪怕是災厄想去捏造，也不可能塑造的那麽嚴密那麽真實！”

天流音後垂下眼，她的睫毛微微顫動，遮掩住了眼中的情緒。“那……會是我嗎？”

“不會的！你也是存在的呀！”北川情急之下抓住了天流音的手：“我還記得幾個月前看到你的樣子，我不相信死者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你是個人，真實的大活人。”

“謝謝你……”

“不用謝我。”北川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又松開了天流音的手：“決定了。明天我就去上學。”

“去上學？”

“嗯，我要去學校觀察，找出死者來！”

“那我也去好了……”

“不用了。”北川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急切，他掩飾性地說：“你身體這麽差，休息幾天吧，再者說你剛轉過來對班上的事情也不清楚，我在學校認識很多人，我們班班長你知道吧，南裏涼太，他是我的好朋友，我跟他一起找出死者來！”

“北川同學，你是在……關心我嗎？”

可疑的紅暈瞬間布滿北川的臉頰，“你……你好好休息就是了，我會保護你的！”

“謝謝你……”

“不用客氣。”北川支吾了好一陣，等到快要走了，他才鼓起勇氣地跟天流音說：“那個……你以後就叫我凜一吧，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天流音愣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嗯，好……”

倫子婆婆驚訝地發現，今天天流音的食欲比以往要好上許多，她壓制着激動地心情跟她說：“那位北川同學是你的好朋友嗎？”

“嗯……”

“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你一直一個人，沒有可以聊天的對象，有北川同學的話，你也會高興一些吧。”

倫子婆婆欣慰地拍拍她，想要将自己的支持通過這種方式傳遞給她：“阿音，我知道你經歷了很多事情，但是阿綠把你托付給我，我就要好好的照顧你，不然怎麽對得起阿綠呢。”

“謝謝你……倫子婆婆。”在這裏住了這麽久，天流音跟倫子婆婆從來沒有這麽好好地聊過天，自己總是困在自己的世界裏，從而忽略了關心自己的人。

她看着倫子婆婆關切的目光，忽然鼻子有點發酸。

吃完飯後，她第一次去了倫子婆婆的房裏，想要跟她聊一聊最近的事情。

一進屋她就被架子上那大小各異，形态逼真的人偶給吸引住了。

每一個人偶做的都十分像真人，他們穿着各式各樣的衣服，如果不是尺寸太小，遠看真的就跟活人沒什麽區別。

“這些都是我小時候買的。”倫子婆婆見天流音對它這麽感興趣便介紹起來，“我和阿綠小時候都很喜歡這樣的人偶，不過價格實在是太貴了，要攢很久很久才能買一個，我記得你小時候也喜歡這樣的娃娃，每次來我家總是抱着不肯撒手呢。”

雖然自己不太記得了，天流音懷戀地碰了碰這些人偶，希望借此能夠找到與婆婆當年一起生活的氣息。

如此在家裏休息了幾天，北川一直沒有來找她。

天流音實在是坐不住了，她決定去學校。

一進教室，她發現大部分的同學竟然都回來了，只是表情都很凝重。

北川還沒有來。

她坐下來後，身後的一個同學問她：“天流同學你還好嗎？”

“沒事了，謝謝。”

“你聽說了嗎？”

“什麽？”

“北川同學的哥哥去世了，就在昨天他們去游泳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