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還能不能愉快地跳舞了?
這裏是陸家的宴會,卻有人專門把東西送給葉啓皓?
唐小詩覺得,大窮這人雖然綜合素質為負無窮。但偶爾也會說出幾句有點道理的話——但凡不合常理的事背後肯定有些不尋常的原因。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從毫發無傷的唐小詩身上偏移了過來,落在葉啓皓手中的小盒子上。
“葉先生,我來吧。”江岩走過去将東西接來,用随身的瑞士軍刀沿着紙盒子橫縱一劃。
取出裏面竟然是一只乒乓球大小的藍絲絨首飾盒!
唐小詩也不知道自己為毛要屏住呼吸,葉啓皓收到什麽東西跟她又沒什麽關系。但當江岩掰開首飾盒,拿出那枚光彩照人的祖母綠戒指的時候,她和大窮當場就驚叫出來!
“戒指?!這是不是在商場丢失的那枚!”唐小詩睜大眼睛捂住嘴,再一看身邊的大窮,渾身的興奮點爆棚起來,就跟打腎上腺素了似的。
“這是真的?”葉啓皓皺了皺眉:“為什麽會送還回來?”
江岩端着戒指仔細看了看:“真假還要專業鑒定師來做結論,且不管對方有什麽目的。先帶去警署吧。正好這裏還有警車,多虧林二少機智勇敢,果敢效率。”
大窮這人沒腦子的程度簡直令人發指,完全聽不出來江岩這是在諷刺他,還以為是在誇他呢!
“哪裏哪裏,江先生過獎了。”大窮撓撓頭,咧嘴笑得跟菊花似的。一轉臉沖唐小詩道:“你再給大家說說,那個快遞員長什麽樣子吧。”
“哦……”唐小詩極力組織着語言,猶豫了好半天,除了一個‘帥’字,她就想不到別的詞了。
“反正就是很帥很帥。”唐小詩已經回憶不出小學三年級的作文該怎麽寫了:“他長着一張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的臉,皮膚像雪一樣白,嘴唇像血一樣紅,眼睛像炭一樣黑……”
“唐小姐。你說的這個是白雪公主。”江岩扶了扶眼鏡。
“人都是猴子變的。本來就長得差不多。”唐小詩不服氣地白了他一眼:“我還能形容出個花來啊?”
“百年!”就在這時,站在後方的方慈靜突然迸發出一聲尖叫。一行人立即迎着過去,才看到這半天一直青灰着臉色的陸百年幾乎要跌倒了。方慈靜吓得扶住他:“百年!百年!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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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詩也怔住了,雖然她與陸百年談不上有感情,但看到他突然像是疾病發作的樣子還是很擔心的。
“陸先生心髒不太好,可能是剛才找人的時候着急了。”管家是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趕緊招呼着屋裏的侍應把陸百年送回休息室。
陸百年說不出話,坐在沙發上緩了好長一會兒的氣。唐小詩覺得自己就這麽傻站在一邊也不是回事,于是蹬蹬蹬跑過去給他倒了杯水:“有藥是不是?趕快吃一顆。”
方慈靜臉上的感動難以遮掩,她焦急着臉色點點頭,趕緊從包裏找出藥來:“百年,快把藥吃了,我馬上給杜大夫打電話!”
人到了這把年紀,多少有點頭痛腦熱的毛病。心肝脾肺不一定什麽地方會出事。唐小詩見過太多五六十就突發什麽心髒病腦溢血之類的人。送進醫院就再也沒命出來了。
她想:如果今天,這個父親也就這樣子走了,自己至少不用太過後悔呢。畢竟……還親自為他遞過一杯水吧。
葉啓皓攥緊了手心,握住了那枚戒指。他看了看身邊的江岩,見他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
“實在很抱歉,敝人今天身體突然不适,先失陪一下。”陸百年服了藥稍微平順了幾口氣,看着周圍一直沒離開過的幾個人,十分過意不去:“各位請自便吧,竊希望今日能在寒舍盡興盡意。唉,對了?幾位有人見到過雅姿麽?
好像從舞會半場之後……我就沒見到她了。”
一聽陸百年提到陸雅姿,唐小詩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用眼角瞄了瞄葉啓皓。
“陸先生,”葉啓皓一手按住她的肩膀,挺身站出來:“很抱歉,陸小姐可能跟我有些誤會,心情不好就先回去了。我看到她開車離開的。”
“這樣啊。”全然沒料到葉啓皓竟會毫不避諱地直言,這樣坦誠的程度簡直讓所有人倍感驚訝。
聽了他這樣的說法,陸百年反而有點尴尬。只能擺出一個‘年輕人的事自己也不好亂摻合’的笑容:“呵呵,雅姿這孩子個性很強,別是在什麽地方沖撞葉先生了吧?”
“完全沒有,是我得罪了陸小姐才是。”葉啓皓如是回答。
當方慈靜扶着陸百年往樓上去的時候,回頭看看站在原地的唐小詩。她一臉抱歉,剛要開口——
“沒事,朋友會送我回去的。”唐小詩旋即明白她要說什麽,趕緊點頭示意道:“您就好好照顧……照顧陸叔叔吧。”
真心好別扭的感覺!唐小詩轉開臉,不想去看陸百年聽自己叫他‘陸叔叔’時的表情。
“哥!你還在這兒?”回到大廳後看到林展西,大窮沖他招招手。但見他臉上的表情不怎麽好接近,一下子又癟茄子了。
“我只是出去打個電話,幾分鐘時間裏你又惹了什麽事?怎麽連警車都叫過來了!”
“誤會誤會……”大窮也認了,他這一輩子就算是活在誤會中了!
“對不起,我今天沒準備好,所以沒能陪你跳舞。”這會兒才見到林展西,唐小詩覺得自己應該跟人家道歉先。不管怎麽說,這鴿子都把人家放得睡了一大覺了。
“沒關系,下次還有機會。”林展西微微一笑:“聽說陸先生好像不太舒服,不如我們先回去,讓子賦順便送你吧。”
葉啓皓幾步走上前去,毫不客氣地插身進幾人中。他冷冷地看了林展西一眼:“不用麻煩林先生了,我會送她回去。”
“葉先生,你覺得這樣子有意思麽?”林展西冷笑,低頭看了一眼葉啓皓身上淋淋灑灑的血跡:“你這是…….決鬥回來的?小詩該不會是你的戰利品吧?”
“與你何幹?”葉啓皓冷言冷語,轉臉看向唐小詩,用眼神質詢她的答案。
唐小詩吓得一哆嗦,心說這一次自己要是再不給他面子,估計被他活剝了都有可能!
“我還是跟葉啓皓走吧。”唐小詩吐了吐舌頭:“前面我答應他了,而且從距離上看……好像離他那邊近一些…….”
尼瑪,我這是在用生命解決争端沖突啊。
“那,路上小心點。”林展西微微一笑,錯身經過唐小詩的時候,用很低但足以讓葉啓皓聽得清的聲音說:“你還欠我一場舞,下一次,不給你機會逃走了。”
啥?!唐小詩打了個寒戰,再一擡頭,看到葉啓皓的臉色又變成了凍壞的豬肝色——
她怯生生地咬了下唇像躲霸王龍一樣往後躲了兩步:“我……我沒答應……”
“子賦,走了。”林展西回頭叫他弟弟,這小子的目光始終沒從葉啓皓手裏的戒指處移開——就好像盯着人家手中糖果的小孩子似的,分分鐘盡給他丢人啊!
“哥~”大窮眼巴巴地看着林展西:“你先回去好不好?我還是想留下跟警署的人了解下情況。
不管怎麽說,葉啓皓家裏失竊的東西從無到有從有到無,我們都碰巧在場。我還想跟他們一起去警署……”
唐小詩真是掐死他的施虐感極度爆棚:哪有人這麽做偵探的!恨不得別人把自己當嫌疑人抓麽?
破天荒地的,林展西竟然沒有很嚴厲地拒絕。他點了下頭,多餘的話都懶得吩咐。好像有什麽事急着要走似的,撇下幾人就離開了。
“唐小詩,你給我聽清楚。”葉啓皓以身高的優勢居高臨下地打垮了女孩本來就沒多少的氣場:“我要你答應為我做的那一件,不違反道德良心和法律的事——就是不許跟除我以外的任何男人跳舞,你做不做的到?”
“這……”唐小詩心裏揣了個貓頭鷹,這算什麽要求?什麽承諾?怎麽聽起來……像吃醋啊!
“葉啓皓你這麽說不對!”大窮這家夥真是半點眼色也不長:“什麽叫做不違背良心?萬一唐小詩真心喜歡我哥,你不許她跟我哥來往不就是破壞人家感情,違背了唐小詩的良知和意願麽?”
越說越不像話!唐小詩之前聽葉啓皓說過江岩身上有随身帶針線包的,私以為很想問問能不能把這家夥的嘴給縫上啊。
“江岩。”葉啓皓遞了一個眼色,江岩很識趣地走到大窮面前:“林二少,不如我們先到那邊了解一下情況吧。這戒指是真是假還不得知,後續的事還要多依仗您的幫助。
像您這樣年輕有為的偵探一定還有很多不俗的見解,咱們先走一步,去警署慢慢談。您看怎麽樣?”
“哈哈,好啊好啊!江先生您太客氣了,我還只是初出茅廬,多謝你們的信任才是——”在唐小詩鄙夷的眼神中,大窮就這麽被江岩勾搭走了!
其實唐小詩最懂大窮,所有人都希望得到別人的尊重和認可,葉啓皓想要的東西在他的那一方領域,大窮也有他自己專屬的天地。其實,在無數嘲笑與質疑之餘,所有人都是揣着偷偷很老天許下心願的夢想,埋頭努力而已。
葉啓皓嘆了一口氣:“都說物以類聚,你的本質……也像他一樣不靠譜麽?”
唐小詩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別把我和那種家夥放在一起比好不好?話說,你剛才說——”
“我認真的。”葉啓皓說。
“我知道你是認真的嘛。”唐小詩被男人嚴肅的表情吓到了,輕輕往後躲了一小步:“我…….我比大窮可強多了!”
“我不是說這個。”葉啓皓拉住差一點退出紅毯邊緣的唐小詩,一手自然而然地挽住她纖弱的腰背。那一眼望見底,仿佛要融進唐小詩的靈魂。
“我是說,我對你的要求是認真的,不許你與別人跳舞。”
在陸陸續續開始散場的宴會廳裏,唐小詩的眼前漸漸模糊了周圍的人來人往,只剩下那個男人的臉,變得越來越清晰。
“勞駕,最後一首。”葉啓皓突然沖着那即将撤下演奏的樂團打了個響指,微笑着點頭示意:“Johan-Jonasson的杜鵑圓舞曲。”
“葉啓皓……你……”唐小詩扶着差點要掉下來的下巴:“你幹什麽?!”
“噓——”男人豎起手指按在她小巧的嘴唇上:“受邀舞蹈的女士只要學會面帶微笑就可以了,多餘的話不能說。”
伴随着管弦樂前奏的崛起,唐小詩只覺得整個人像被風車絞進去一樣失控!
“哎!葉啓皓我不會啊!”一只手被男人緊攥在掌心,接踵而來的十指相扣讓她心跳狂亂。
張皇失措地被拉進舞池,唐小詩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與優雅搭不上邊:“還是不要這樣了,宴會都……都結束了……”
難道一定要先跟自己跳一場舞來宣誓所謂的‘占有權’麽?這跟狗擡腿撒一圈尿叫嚣一下領地的行為有什麽分別!
“我真的不行呀!”唐小詩被帶着走,拖着蹦,橫着劃,豎着仰,簡直狼狽到快要哭起來了:“葉啓皓你在耍我麽!我又不是那種很會交誼禮節的名門大小姐,今天已經夠丢了人了,你再這樣我生氣了!”
管弦的節奏突然平緩下來,葉啓皓放慢動作:“圓舞曲又叫華爾茲,專門是為了适應19世紀民主化通俗味而形成的輕音樂,算不得什麽上流名門的專利。動作輕快,熱情奔放。
你要做的,就是保持你自信的姿态。其他的,交給我就好……”
唐小詩抿了下唇,收起眼裏含着委屈的霧氣。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非常容易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漸漸放下防備,點了點頭。把修長白皙的頸子揚起來,盡量讓自己的笑容顯得優雅。她确認自己從男人的眼裏看到裏一絲贊譽的光,很淡很輕,卻真實存在。
“是這樣麽……”唐小詩一手攥滿冷汗,依靠着男人掌心裏的溫度平複着緊張。她的步子碎碎地,小心翼翼地移動。另一手卻緊抓着葉啓皓胸前的襯衫,美感和契合度都差了好多!
“放松點,這手要搭着我的肩膀。”葉啓皓說:“你這個樣子,好像在蹦極。”
“讨厭死了,別逼我笑啦。”唐小詩悻悻地放開踩住葉啓皓皮鞋的那只腳,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到底是有多矛盾,既盼着這囧人的音樂快點結束,卻又盼着這樣相擁的溫度……能稍微持續那麽一小會。
大概是從爸爸死後,她就再也沒有感受過那麽專屬的懷抱,那麽專屬的寵溺了。
短短的三分鐘,唐小詩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好多汗水,整片背上腰上更是濕噠噠汗淋淋的。
終于等到一聲長音結束舞曲,唐小詩覺得自己已經快要虛脫了——團長畝弟。
空蕩蕩的宴會大廳就只剩下零星幾個侍應在打掃衛生,唐小詩舒了口氣:還好沒有太多人看,不算丢人吧呵呵呵。
“還想跳舞麽?”葉啓皓放開唐小詩那已經快要僵硬的肩膀,嘴角挑起一絲玩味的笑意。
唐小詩搖頭像車輪:“不……不會被攝像頭錄下來了吧!”
“難說。”葉啓皓挑了下眉頭:“你跳舞的樣子實在很難看,所以為了避免到處丢人,以後……不許跟別的男人跳舞了,聽到了麽?”
“哦。”
啥?!唐小詩大腦一短路才意識到自己就這麽被自己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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