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環兒有了一把琵琶

上一章正說到，環兒、三妹子和五哥七哥四人去街上的樂器作坊買樂器。三妹子對這街道倒是非常的熟悉，只是平日對這樂器坊倒沒注意，所以也只能跟着大家一起走。但是當他們走在那龍标街道上的時候，三妹子立即顯出她本地人的優勢，不斷的有人跟她打招呼：“三妹子，上哪去？”“三妹子，那幾位是……”有的幹脆就直接地說：“那幾位是親戚吧？”

三妹子對于這些問話都只是搖搖頭。但人們的猜測也接着而來：“那妹子好漂亮，天仙一般。”“三妹子的表姐吧，好像是，但那兩位男的好像就住在龍标，我見過幾次，人好帥！”“大概那三人是兄妹吧，但又不太像是兄妹。”……人們就這麽漫無目的地猜測着。

前面果然有樂器行，看那門牌，上面題着：“不夜天樂器行”，幾位心中暗想，這點名倒別致，只是不知貨怎麽樣。眨眼間他們來到樂器行前面，一眼看去，貨倒齊全，各種各樣的樂器玲琅滿目。經過一番迅速的搜尋，環兒的目光被鎖定在壁櫥間的一把琵琶上：“五哥七哥你們看，那東西怎麽樣？拿來看看！”

五哥忙用手一招：“把那琵琶拿來看看。”老板見有生意，滿臉堆笑地：“先生不是本地人吧，不瞞你說，我這貨來得遠，全是從江都揚州總店進的貨，用的是巴蜀上等桐木，上面的絲弦産自吳地，用的全是名牌貨，不耍你，你可以試。”說着，那滿臉的笑容幾乎要溢出來了，雙手橫持琵琶：“先生請試琴！”

但接琴的卻并不是眼前的先生，而是剛才說話的女子，當她那略顯颀長的纖纖玉手伸出來方欲接琴的一剎那，老板一下傻眼了！這分明是一雙天上仙女的手！他不敢相信眼前這接琴的是凡間女子，他覺得自己四十多年裏從未見過這等漂亮女子，這是怎麽了，今天竟……老板正胡思亂想，竟然忘記了把琴迪到環兒手中。

“發什麽呆？不知道做事了？”店內的女人提醒他，那女人也許是老板娘吧。

“請小姐試琴……”老板再一次以無比柔情的語氣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現在他們可以帶着對這位仙女的好奇心來仔細地欣賞一番這“也許天上有，地上從來無”的琴藝了。只見我們的環兒在一張高度适當的凳子上坐了下來，腿取水平式，身軀坐直，兩肩保持平穩，兩腳向前，兩膝之間約距離半至一市尺，琵琶直立地置放在左腿上。琵琶面板向外，琵琶面板與人體正面構成４５度角，琴身向左前方略微傾斜。兩眼向前平視，面部表情自然，優美且大方，表現出無窮的活力。左手拇指放在琵琶背上，食、中、無名、小指放在面板的相品處，手心向內，手背向外，虎口懸靠或倚靠在琵琶的邊側處。右手手心向內，手背向外，腕部微彎，手背面與面板所成的角度及腕部的彎度适當，五個手指甲向內時刻準備觸弦彈奏，上臂向右外方下垂，前臂向前方伸出。

就在此時，只見環兒用她那颀長的右手食指輕輕一勾，琴弦上發出了柔和優美的第一聲。接着，随着上下左右手手指運動的逐漸加快，那變化多端的無比優美的旋律也逐漸達到高潮。當然羅，要靠文字去作一番準确無誤的描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在這裏，我們唯一能做的，就只能堆砌一些毫無生氣的形容詞或者打一些本來毫不相幹的比喻，諸如“珠落玉盤”，“幽咽泉流”，“銀盆咋破”，“幽愁暗生”，等等。其實，要體驗音樂，最好的辦法還是讓我們切切實實地站在演奏者面前，親臨其境地讓那優美柔和的聲音進入你的耳朵穿過你的耳膜進入你的心靈深處，與你的血液融為一體，讓你的血液跟音樂一起流動，讓你的心同音樂一起跳動，只有到那時，你才能夠說你在實實在在地享受音樂。

當然，彈的曲子叫什麽名稱，我想也不必交代，因為對這琵琶，能了解曲目的除了環兒自己，恐怕也只有七哥五哥了，其餘的人，只能憑直覺去感受樂感了。環兒彈了一曲《陽春白雪》之後，方覺意猶未盡，于是《昭君出塞》接着來。

琴行主人似乎看得太“餓”了點，他站在離環兒過于靠近的面前，滿臉堆笑地張着饞嘴，口裏在不經意間不時流下一些口水，但還好，他沒忘記提醒大家不要靠得太近，以免彈琴的姑娘感到更加炎熱。

環兒終于停止了彈奏，忽覺得臉上汗涔涔的，于是老板娘忙為她扇起那顯得太大的蒲扇，那涼風呼呼地吹到環兒身上，環兒立刻感到一陣沁人心脾的涼爽。

下面進入了正式談買賣的階段。其實這買賣好談，不過是琴行老板的極為滿意的“一口價”。老板收了銀子，一連聲的“客官發財”脫口而出，其實他明白，今天他真的發財了。老板笑眯眯地盯着手裏的那幾塊銀幣，忽地被老板娘伸手奪了去：“老家夥還不快點收好！”那表情深怕那白花花的銀幣從手中飛走。

三妹子捧起琵琶，一行四人在衆人羨慕的目光下離開了琴行。在此種情形下，三妹子覺得自己作為唯一的當地人而大出風頭，但最吃便宜的恐怕要數兩位帥哥——五哥和七哥，因為龍标大街上那無數的善于判斷的當地人都深信不疑地把他們四人當作美滿的兩對夫妻。

“好美的兩對！”

“真是天生一對，地配一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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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還多才多藝，好潇灑的兩對！”

四人在人們各種大膽的議論中走過大街。對于這些議論，環兒心裏覺得好笑，七哥五哥占了便宜，心下也頗為滿意。只是三妹子就有些感到冤枉，臉上有點發熱，但也覺得不虧，畢竟自己能與他們在一起，不管怎麽說也是榮耀的事。

離家已經不遠，環兒想立即趕到芙蓉樓，她要給基叔一個驚喜。但她忽地有些奇怪，“有人拉胡琴！莫非……”環兒立即想起基叔：“莫非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