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縣試案首

寫完沈真看了一眼就笑了：“多情葉學霸，葉同學平時可是高傲的很，哪家的姑娘都看不上啊，今天這首詞一出以後說不得就要多個雅號叫多情公子，哈哈，笑死我了。”

“多情公子，好名字，就這首了。”楊宇也拍手叫好。

兩個人拿着寫好的詩興高采烈的跑去獻寶了，楊桃坐在位置上有點無聊，幹脆離開座位到偏僻的地方消散消散，楊柳依依波光粼粼，分花拂柳一路走來，人聲漸遠，只見幾株美人蕉開在假山後面，一個紅色馬步群姑子背靠在山石上面，聽見腳步把臉轉過來，瑩瑩如玉俏顏似花，居然是陶瑩玉。

“這裏風景不錯也安靜，外面吵的我頭都快暈了，不知道哪裏來那麽多話。”

半是招呼半是笑語，陶瑩玉半點生疏都沒有的跟楊桃搭上話。

“風景确實不錯，我也是随便走走，想不到這裏別有洞天。”楊桃也趕緊接話。

陶瑩玉親熱的挽上楊桃的手臂，白皙玉婉袖底露出一對金手環，這樣俗氣的金手環戴在她身上不僅沒有一點俗媚，反而端莊典雅也只有她的氣質襯托的出來。

“這算什麽，小商人就算有再多錢還是缺點品味，改天你來我家玩，我父親對布置園林庭院有特殊的技巧。”陶瑩玉不屑的說道。

楊桃可不敢在人家家裏面批評別人家院子沒有品味，只好笑道：“那一定要去見識一下，門口那從白牡丹還不錯，難得開的這麽好的。‘“等考完你來我家玩吧，我家也種的有牡丹，這種白色的最常見，還有綠色的黃色的，這麽個小地方能種出什麽好品種來，要不是看葉閑面子。”提到葉閑兩個字陶瑩玉眼睛都亮了，楊桃偷偷的笑了一下。

“葉同學年紀雖然小可是真有氣勢，站在臺上大家都聽他的，聽說這一屆的案首一定是他了吧。”楊桃問道。

“那是當然的，除非縣尊眼瞎了否則論八股詩文誰能比的過葉公子。”

兩個人說說笑笑，談的很是開心，那一邊詩文已經交上去了，審閱的人随便看了看，幾乎寫的好的還是平時那些，看到楊宇寫的：”今日歡宴會，鬥酒置臺上“都覺得奇怪，這是哪裏找來的槍手，大家都知道楊宇什麽水平，這首明顯水平高了一節的肯定是找了槍手了啊，再看到下一首：“寄語多情葉學霸，春需開朗，秋要遣懷。”紛紛笑出聲來。

“我看第一名就這首吧，以後葉同學可以多個雅號叫多情公子嘛。”

另外一個人也笑道“贊同贊同，附議，多情公子，這首詞一出葉同學可是要聞名整個滄州了啊。”

可以看出，葉同學雖然是社長，這個平時得罪的人還真不少。

從詩會回來，周圍一片安靜，楊宇舉着從主人家裏借的紙燈籠慢悠悠的走着，他喝了幾杯酒吵着非要背妹妹回去，楊桃哭笑不得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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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13歲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天這麽黑你看不到路摔了怎麽辦。”

楊桃從他手裏面搶過燈籠：“哥哥你喝了這麽多，等會是背着我一起摔的滿地滾吧。”她趕緊小跑了一段路阻止楊宇瘋狂的舉動，結果沒看前面，撞到了一個人，楊桃連忙道歉。

“對不起，不好意思，我走路沒看。”那個人扶住她肩膀防止她跌倒，然後冷淡的說：“看着點路。”

楊桃仔細一看，一身素白的學子裝，年紀十七八歲，正是葉學霸，楊桃一眼就看出這個人雖然裝的很平易近人，但是骨子裏面驕傲強勢，絕對不能招惹，不想給自己找麻煩連忙裝作內向的低下頭不看他眼睛。

兩個人擦身而過，楊桃感覺他好像看了自己一眼又好像沒看，反正覺得不會有交集很快就把他抛在腦後了。

回到家楊桃好好的睡了一覺，縣試當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縣衙考場裏面屋舍破舊，如果出太陽就要被暴曬，如果下雨就更悲催了，雨點還會飄到卷子上面，有的地方考場更檢驗人品，連桌子都沒有，考生還要自己帶塊門板當桌子。

楊桃運氣還算好，分到的座位靠近前排，光線不錯還通風，楊桃拿出硯臺倒了點清水，慢慢磨墨，硯臺是自家帶的青石硯，有點分量，要是外出遇見宵小掏出來就可以當武器使用。

卷子發下來楊桃一看題目“終日乾乾與時偕行”就笑了，區區一個縣試居然出這種題本縣父母官絕對要被罵死了，果然一看到題目滿場考生哀鴻一片，坐在上面的監考趕忙喊肅靜。

這句話出自《周易·乾·文言》。意思是說，一天到晚謹慎做事，自強不息，和日月一起運轉，永不停止。周易雖然也是考試科目，但有幾個考生會去研究呢，不僅因為考的少，周易本身晦澀難懂，一般水準的讀書人沒有人指點根本看不懂。楊桃那個時代這本書更被認為是封建迷信，可誰讓她是學中文的呢，大學裏面選修課開過，為了混學分她也學了一點。思考了一下她開始破題，提筆寫下：“再申乾三爻，以時行法天者也”

乾卦在八卦裏面代表天卦，意思是說君子要自強不息才是正道，破好題了接着就好寫了。首先解釋什麽是與時諧行，然後說為什麽君子要自強不息。

“夫乾之六爻，各又其時，而惟九三，為與時偕行，斯自強之君子乎。

而三于此有善處之道焉，蓋君子之行事也在法天，而君子之法天也在乘時。”

然後寫如何自強不息，根據這個時代士大夫的氣節為人操守，該怎麽做。

“三之剛而得正，其光明俊偉之度，足以正己而率人，時而在上，行之不驕，時而在下，行之不憂，秉道無私，雖天子欽其學術之正大。”

最後再束股點題，一篇五百字的八股文就寫好了，楊桃寫的精疲力竭，這比跑了一千米還累啊，審視卷面，再檢查一下有沒有範諱有沒有錯字，修改了一下直到文理通順義理精熟，再謄抄到卷子上面。本縣縣尊吳詹也是科考出身，他30多歲考上舉人，在吳縣這個文風鼎盛才子輩出的地方殺出一條血路，可惜會試發揮不好只中了同進士，一直深以為憾，縣令本身有才學能詩能賦，出的題目也是富有詩意，至于考試的學子怎麽憤怒的想砍他，不通人情的縣令是根本不在乎的。

縣令巡視考場，随口問下屬的官吏：“那個多情的葉學霸聽說也在本次考場中是不是啊。”

屬官笑道：“正是，寫詩的那位學子也在。”

“哦呵呵，那要去看看他們寫的怎麽樣了。”

縣令走的楊桃桌子前面，這個白衣的少女容貌秀麗，光坐着寫字筆挺消瘦的背影就是一副風景了，想到自家那個書呆子獨子，不由的想打聽一下她許了人家沒有，又想到這是考場，于是停下了看她寫的時文。

看到破題：“再申乾三爻，以時行法天者也。”就暗贊了一聲好，就這破題只要後面不出錯就可以取中了，又看到“三之剛而得正，其光明俊偉之度，足以正己而率人，時而在上，行之不驕，時而在下，行之不憂，秉道無私，雖天子欽其學術之正大。”

時在上，行之不驕，時在下，行之不憂，秉正道無私，這簡直就是說出了士大夫該有的品行啊，能寫出這樣的文章來的真不像一個女子，再看通篇文字秀雅端正，用的是标準的臺閣體，文理通順義理純熟。

“這篇文不得案首天理難容啊。”縣令控制不住的說出心裏話來了，旁邊的屬官聽了吓了一跳。

“老父母大人，這其他的題卷還沒看不和規矩吧。”

縣令不悅的道：“一個案首本官還是做的了主。”他都已經說出來了也不好反悔。

“還不快謝謝縣令大人。”旁邊機靈的屬官提醒楊桃道。

楊桃自家也吓了一跳，這考官站旁邊最可怕了，居然還點了自家做案首，于是連忙拜謝：“學生叩謝縣令大人擡愛。”

沒想到這麽就考中了，楊桃整個人都暈呼呼的，出了考場感覺在做夢一樣，楊宇問她考的怎麽樣。

“沒問題，哥哥你呢。你寫的怎麽樣。”

“終日乾乾與時偕行，是不是說每天都長高一點，要怎麽才能長高一點，要多吃飯啊，咦，那裏賣桃子的我去買兩個。”楊宇呵呵笑道，這心态也太好了一點，楊桃淚目，果然坑妹啊，要不是我自己考上了簡直要被你坑死啊。

兄妹兩個吃着桃子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