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君子六藝

見到鐘靈秀的時候楊桃正在曬太陽,牢房這個地方常年陰暗見不到陽光,散發着一股濕氣,要是呆久了一般都會患上風濕,每天只有一小段時間太陽能照到牢房裏面來她非常珍惜,正在陽光剛剛照到她身上的時候,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走來,把陽光遮住了,楊桃心中無奈的擡頭看去,以為又是牢房的衙役來找她幫忙。

楊桃自認為不是什麽嬌氣的大小姐,前輩子也是普通家庭出生,也就沒有挨過餓受過寒而已,平時也是一塊有用的社會主義好青年,哪裏需要往哪搬,什麽環境都能适應,既然進了號子裏面,也得适應啊,發揮自己的能力,改變自己現在的狀況,争取做一個模範犯人,都進來了還擺什麽嬌貴小姐譜。

于是她開始幫看守牢房的衙役大哥開偏方,治療他多年偏頭痛的毛病,給隔壁牢房關押的犯人講故事,豐富他們蹲牢房的精神生活,大家都很喜歡她,發窩窩頭的時候都要多給她一個。

看見又有人來了,楊桃以為又是來找自己幫忙的衙役,她睜眼看去,心中訝異了一下,這個衙役大哥長的很帥啊,如果以吳彥祖為人類男性審美标準的話,他大概是和吳彥祖屬于同一個層次的,就是那種女人看見了就走不動路合不攏腿的。

再看他的衣着,這好像不是普通衙役啊,肯定是錦衣衛大人物,楊桃馬上反應過來了,這估計是來審問自己的,立馬喊冤:“大人我冤枉啊,你們抓錯人了。”

鐘靈秀審問過很多犯人,不論多狡猾的犯人落在他手上都有辦法,這大概是他最不知所措的一次。

鐘靈秀問了楊桃名字,年齡,籍貫,又問了她和越國公之子裴素的關系。

“就是普通朋友。”楊桃想了想這樣回答到,她還記得普陀島那個如玄圃積玉的少年,還記得般若寺的晚霞,平山堂前的荷花,又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那個笑容羞澀的少年終于還是走了,就像人生中遇到過無數交集的朋友一樣,終于有分離的一天。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你最好老實交代,我們只想問清楚你和他的關系,說清楚了就放你出去。否則你就等着在诏獄關一輩子吧,沒有人救得了你。”

鐘靈秀問起了楊桃是怎麽認識裴素的,楊桃老實說了,那天是花燈節,她和朋友一起坐船去江上游玩,路過普陀島上去拜佛上香,裴素一路跟着他們,後來他們去省城參加省試,又坐同一條船,于是就熟悉起來了。

楊桃還記得裴素給自己念了一整夜詩的事情,不過她卻沒有說出來,就好像自己的小秘密一樣,可以珍藏在心中,卻不好意思告訴任何人,那個時候她很感動的事實。

鐘靈秀一邊盯着她的眼睛,一邊聽她自辯,始終神色莫測,好像高高在上的神。

那天之後鐘靈秀經常來看她,有時候問她兩句,有什麽什麽都不說。每次都不空手來,有的時候帶着一套精致的薄胎細瓷茶具,上面雕着梅花,每一個杯子都很小,大概能裝一口茶水的樣子,非常雅致漂亮,可是牢房這樣的地方沒有茶葉也沒開水,杯子這麽漂亮有什麽用,砸來聽個響嗎?

過幾天他又帶了一個淺口花瓶,上面錯落有致的插了幾朵香雪蘭,楊桃想不出來錦衣衛這樣的地方是什麽樣的人還會插花,然後又帶了一張貂皮地毯來鋪到牢房裏面,估計是覺得自己每次來踩着這麽髒的牢房的地板弄髒了自己的鞋底,楊桃真想誇誇他,您還挺愛幹淨的啊。

沒過幾天,他又忙起來了,沒有空來審問她,底下的人看鐘靈秀的态度,這哪裏是關押審問犯人啊,這尼瑪是在養小情人吧,楊桃在牢房裏面的待遇也好了起來,要洗臉的水,要擦臉的帕子,要換洗的幹淨衣服,要這個要那個通通滿足她,覺得無聊了還要求拿兩本書來看都沒有問題。

“我聽說楊小姐入獄前是個大才女,難怪鐘大人把她抓進來,估計是看上人家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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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啊,長的漂亮又這麽有才華,難怪鐘大人不擇手段了。”提起把人家好好的一個良家女子關到牢房裏面來,只因為喜歡人家,錦衣衛下面的這些人又是羨慕又是感嘆。

“楊小姐以後發達了不要忘記我們啊,以前您不想吃窩窩頭,只吃野菜,每頓我都特意給你準備的。”看守牢房的衙役大哥跟楊桃這樣說。

楊桃扯着臉笑了一下:“那是當然的,等我出去了我也不會忘記差役大哥您的恩情的,聽說您小兒子要成親了,等我出去了一定給你準備一份厚禮。”

過了幾天,鐘靈秀忙完了又跑來了,看他的樣子好像還受了傷,不過還是那麽倨傲,這次他居然帶了一條裙子來。

“你身上穿的是什麽,太難看了,換這個。”

楊桃看過去,盒子裏面是以條大紅色的裙子,那種紅色非常耀眼絢爛,楊桃從來沒穿過這樣顏色的衣服,這欣賞水平。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從來不自讨苦吃,要反抗的話不知道鐘靈秀這樣的神經病,不會打人吧,楊桃的性格說的好聽了是很圓滑,從她和人交往就可以看出來,她總能很自然的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

這條裙子的材料非常輕薄,剪裁的也非常有新意,在小地方留有裝飾,只是領口處開的有點低,腰身又收的特別緊,要是稍微胖一點的女人穿起來就顯得腰上全是贅肉,幸好楊桃一向比較瘦,這領口開的低得能看見一片雪白的胸口,讓楊桃看起來成熟了許多,不過她這個年紀的少女一般都不會跟她一樣穿的古板保守。

鐘靈秀滿意的看着穿着紅色長裙的少女,她用手捂住胸口,但是還是能看到一片雪白,最完美的是纖細的好像可以折斷的腰肢被紅色腰帶束起,下面是修長的裙擺。真是清秀靈巧的好像能在人手掌上跳舞。

“這樣還不錯。好了,繼續交代你和拜火教餘孽有什麽聯系。”

楊桃懷疑鐘靈秀可能是cosplay愛好者,帶來了一條裙子後,他隔天又帶來了一副金子和寶石打造的頭面,隔天還帶來了胭脂,楊桃很識時務的換上了裙子,可是要她喜歡這些東西卻有點困難,這個世界上有許多自行其是的神經病我們可以理解,但是不能理解他們為什麽要放棄治療。

不過讓她反抗,跟鐘靈秀硬着來她也不敢,鐘靈秀這種蛇精病看起來就是有暴力傾向,要是她有鐘靈秀這樣的權勢武力,那也一樣這樣倨傲,不會理會別人的想法,沒有的話還是老實一點,昔我好友吊如你,如今墳頭草丈許,沒有那個實力就不裝那個筆。

楊桃覺得自己的适應能力實在太好了,在诏獄這種地方面對老鼠爬到臉上,飯裏面出現雞毛這樣的情況都能忍下來,不過當鐘靈秀握着她的手,觸摸到他手上沾染的濕潤溫熱的鮮血的時候,心裏還是有點惡心。

“鐘大人,我有點暈血。”楊桃顫抖的對鐘靈秀說道。

鐘靈秀皺起好看的眉頭問:“暈血是什麽?”

楊桃想了想,還是乖巧的沒有再說下去,老實的讓鐘靈秀握住她的手,把她擁抱在懷裏。

今天鐘靈秀沒有再審問她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而是在審問別的犯人。

“大人,抓到拜火教餘孽五十七個人,大人要親自審問嗎,都是些死硬份子。”

“帶上來吧。”

幾十個拜火教餘孽被帶了上來,他們有男有女,紛紛對坐着的鐘靈秀怒目而視,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鐘靈秀低頭問楊桃:“你會射箭嗎。”

楊桃回答:“不會,我從小力氣小,連軟弓都拉不開。”

鐘靈秀似乎很苦惱的樣子:“君子六藝,你不是有功名的讀書人嗎,怎麽連射箭都不會,那我教你好了。”

楊桃心想,現在科舉考八股文,又不考射箭,再說以她的家世,哪有什麽條件學射箭。

聽說鐘靈秀要射箭,手下校尉帶了一副弓上來,看工藝水平,是軍中制作。鐘靈秀帶着楊桃的手握住弓箭。

“這樣,手放這裏,眼睛順着這點看到要射的目标,箭頭也要指着,成一條線,然後拉開弓弦。”

鐘靈秀似乎對教她射箭很感興趣,一心要教會她這項技藝。

“射什麽呢,這裏沒有靶子,肖方,放個蘋果過去,就射蘋果吧。”

叫肖方的小校尉把一個蘋果放到了拜火教犯人裏面,綁在了一個男人頭頂。

“拉開弓弦,然後看到目标,成一條直線,然後松手。”鐘靈秀像一個一心一意為學生着想的好老師,循循善誘手把手教着楊桃射箭,一手教她握住弓弦,一手握住她手搭上箭矢,他帶着楊桃松開手,箭矢飛射而出,楊桃看着這只箭帶着她糟糕的射箭水平,射到了離目标幾米的地方,穿過一個犯人的大腿,一聲慘叫鮮血飛濺而出。鐘靈秀審問這些犯人,居然連問都不問,先随意殺掉一些人再說,她突然覺得他對自己的審問實在太溫和了。

楊桃翻了個白眼,昏了過去,她說了她暈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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