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脫困

感覺到頭頂傳來重重的悶響, 再聽這聲爆喝,王老二的面色頓時一沉:“快, 加速!”

“把他給甩下去!”

要是真被攔住了, 那他們就全完了。

同樣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老三一腳油門就狠狠的踩了下去。慣性使然,還未站穩的鄭袁昊差點沒一頭栽下去。

本能之下,他趕忙把手臂張開, 然後整個人趴在車頂上,雙手死死扣住駕駛室兩邊的車窗。猛的低頭從前面的玻璃往過去,鄭袁昊死死盯着裏面的兩人瞧:“我叫你們停車, 沒聽到麽?”

“艹!”這小子特麽是誰!

完全不知道鄭袁昊就是從寧市追來的三人之一, 眼見就差一點他們就能出廠子的王老二驚怒交加:“老三,你幹什麽呢!”

“別催,我在加速了!”此時此刻,老三也急的滿頭大汗。

因為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鄭貝貝陸商還有警察趕到的時候, 面包車和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地面上, 只殘留着非常醒目的剎車痕跡。

“追!”沒有猶豫,鄭貝貝趕忙招呼保镖開車。

另一邊。

老三各種方法都試過了,無論是開快車還是急剎車,鄭袁昊就像塊狗皮膏藥似的,死死粘在車頂上。眼見面包車馬上就要開出這片人跡罕至的工業區了,王老二一咬牙, 幹脆把車窗給打開了。

果不其然,察覺到他的動作,鄭袁昊毫不猶豫的把手伸了進來。

只要控制住司機,這輛面包車大概就能停下來。因為體力被大量消耗,鄭袁昊下巴下面的車玻璃上不停的有汗珠低落。

就在他準備拽老三的衣領的時候,車窗玻璃瞬間被搖了上去。幾乎是瞬間,鄭袁昊就感覺到左手五根手指那裏傳來了劇烈的疼痛。

媽的,這些狗娘養的!

見少年面色漲紅說不出話來,王老二搖着車窗的動作越發用力。短短半分鐘的功夫,被夾在縫隙裏的五根手指就變成了恐怖的紫色。

“你要是還想要你這只手,就馬上給老子下去!”咬着牙齒,王老二獰笑。

“呸!”鄭袁昊什麽都缺,就是不缺血性。現在鄭袁昊眼裏可沒什麽顧招娣不顧招娣的,他想的只是怎麽把這兩個狗/雜種給弄死。

“爺爺要是松一下手,我就跟你姓!”

媽的,這小子這是跟他們杠上了還是怎麽的?

王老二不信邪,胸膛劇烈起伏之間,他繼續把車窗死命的往上推。感覺到左手那裏近乎麻木的疼痛,甚至于每一條骨頭縫都在呻/吟,知道再這麽下去自己這只手遲早得廢,不敢多耽擱,鄭袁昊咬着牙在面包車車頂上滑動。

斜着身子,卡着他使他不至于掉下去的變成了鄭袁昊的兩只腳。在王老二略顯慌亂的目光下,鄭袁昊曲起另外一只手的手肘。

下一秒,他的手肘狠狠朝面包車前方的擋風玻璃撞去!

“咚”的一聲悶響,仿佛敲在了王老二和老三的心頭。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陣,接着王老二驚叫:“他要砸玻璃,快攔住他!”

深吸一口氣,老三猛打方向盤。

又是一個急彎,鄭袁昊差一點就被甩下去了。忙不疊的穩住身形,他再次動作。

“咚”、“咚”、“咚咚咚”!

看着擋風玻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了宛若蜘蛛網一般的裂痕,顧不得再理會少年的手,王老二直接從座位下面摸出了一把軍刀。

趁着這個機會,鄭袁昊把因為缺血和擠壓而變得腫脹發黑的手抽了回來。仰起上半身,他蓄了全身的力氣重重往下砸。

“嘩啦”一聲之後,擋風玻璃終于不堪重負,就這樣碎了!

無視飛濺的碎片,王老二眼中狠色一閃,接着他吼道:“往樹上撞!”

他就不信了,這小子真的是鐵打的不成,都不知道疼的。

看着鄭袁昊表情滿是猙獰,像是一頭發怒的猛獸一般,平複好狂跳不止的心髒,老三瞅準機會,一腳油門踩到底,直奔最近的一棵半合抱粗的樹沖了過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來不及反應的鄭袁昊再控制不了慣性,盡管他已經盡力尋找可以抓握的地方了,但猛烈的撞擊過後,鄭袁昊還是從面包車的頂部滾落到了擋風玻璃那裏,接着是引擎蓋,最後重重整個人撞到了樹上。

一聲悶哼過後,王老二和老三耳邊再聽不到什麽聲響了。

“這、這小子不會是被我們給撞死了吧?”冷靜下來之後,本來就緊張的老三如今更是滿心絕望。

“撞死更好!”揉了揉被安全帶勒的酸痛的肩胛骨還有胸口,撿起軍刀并打開,王老二一腳踢開了車門。

此時,除了不遠處工廠裏轟隆隆的機械運作的響聲,周圍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靜。

“我去看看。”

語罷,王老二舉着軍刀就要去查看鄭袁昊的狀況。就在王老二的手觸碰到少年脖子的前一秒,少年猛然睜開了眼睛。

“卧槽!”驚吓之下,王老二直接就是一刀過去。

短暫的眩暈過後,如今剛剛清醒的鄭袁昊只來得及用雙臂做出防禦姿勢。“刺啦”一聲輕響,他先是感覺到手臂那裏一涼,兩秒鐘後疼痛才接踵而至。

白色的羽絨服被劃破,飛快竄出的羽絨被染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色。

見王老二一擊不成還想動作,鄭袁昊一個翻滾,瞬間從引擎蓋落到了地上。心中怒氣上湧,一米八多、一百六十斤的少年像是小山一樣猛地弓身,看準時機,雙手控制住王老二拿刀的手之後,他照着王老二的心窩就給了對方一腳。

宛若被大機器狠狠碾壓過去了一樣,王老二瞬間就動彈不得了。

“嘔……嘔……”

看着不停掙紮,但就是站不起來的男人,随手将他手中的軍刀奪走丢向遠處的草叢後,又賞了對方兩腳的鄭袁昊猛地回頭,死死盯着坐在駕駛座上兩股戰戰的老三。

“你、你……”猛地吞了吞口水,被他兇惡的眼神給刺激到了,一身腱子肉的老三氣性很快也上來了,“老子今天非得弄死你!”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秒鐘之內,鄭袁昊飛踢過來的腳帶着呼嘯的風,就這樣重重的落在駕駛室這邊的車門上。

幾乎是瞬間,車門就被砸出了一個大坑,中間凹陷的地方足足有個七、八公分。

這門特麽可是金屬材質的啊!

人的骨頭可沒有車門硬。

“來啊。”勾了勾手指,鄭袁昊完全不知道如今自己頭上青筋迸發,一條手臂浸滿鮮血的樣子有多可怖,很快,他露出了森白的牙齒:“出來!”

剛剛升起的那點勇氣在剎那間散去,老三瞬間就軟了。

啧,沒意思。

又是重重一腳踹在車門上,把老三趕下去之後,鄭袁昊粗暴的拽開後備箱的門,接着他就看到了蜷縮成一團,如今緊閉雙眼的顧招娣。

呼,沒死就好。

試探性的探了探少女的大動脈,鄭袁昊飛快的松了一口氣。雙臂分別穿過顧招娣的腋下和腿彎,他輕輕松松的把昏睡不醒的顧招娣給抱了起來。

“你……是誰?”隐約感覺到了什麽,努力睜開眼睛,但頭腦昏沉的顧招娣只嗅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她眼前,依舊是一片朦胧。

見她竭力抵抗着藥力,雙手在半空中亂抓,心中玩心大起,湊到少女瓷白玉潤的耳珠那裏,鄭袁昊挑眉,談笑間,他一派神采飛揚。

少年笑着,露出了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你猜。”

等鄭貝貝趕到的時候,鄭袁昊已經走了差不多五十米的距離了。

少年額頭上睫毛上,甚至是耳際都染上了一層血色,他手臂那裏更是一片狼藉,潔白的羽絨服有好幾處破口,每走一步,裏面潔白的羽絨都會飄飄悠悠的落下來。盡管狼狽,但他的手臂依舊平穩。迎着冬日裏熱烈的太陽,少年宛若從升騰跳躍的光火中一步步走出來。

鄭貝貝怔怔地看着這一幕,好半晌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她看到了二十年後那個好像能扛起一座山的爸爸。

“快幫忙把人接到車裏,然後送去醫院。”撚動着手指,陸商轉頭。

很快,等保镖小心翼翼的把人帶走之後,鄭袁昊也把身上的羽絨服給脫了下來。一陣寒風吹過,原本寬松的羊絨衫貼着了少年的腰身,襯得他的腰部的肌肉爆發力十足。看着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青年,鄭袁昊悠悠的開口:“你來晚了。”

“是啊。”他來晚了,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呢。

看了鄭袁昊一眼,匆匆趕來的周彬又匆匆離開了。

——

三天後,顧招娣醒來。

“你終于醒了!”看到她睜眼,鄭貝貝先是愕然,接着她臉上飛快的挂上了濃濃的驚喜。

“我去拿點水過來!”

“別。”看着趴在床頭休息的小姑娘,再想起自己昏昏沉沉之間聽到的動靜,微微閉上眼睛,她不由得起身抱緊了鄭貝貝,“不用了。”

“讓我抱抱你就好。”

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又急又慌,但什麽也做不了的鄭貝貝只得小心翼翼的問:“媽媽……你是哭了麽?”

“沒有。”

“那……”

“真的沒什麽。”她只是,再也沒有家了而已。盡管之前就知道父母真正的面孔,但真的直面時,顧招娣還是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她以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但又不可能不在意。

她好像失去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失去。

等鄭袁昊吊着一只胳膊,提着午飯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視線接觸到顧招娣眼角的水痕時,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因為背對着病房門,所以顧招娣并沒有看到鄭袁昊。将下巴放在小姑娘的肩窩處,她盡量控制着不讓自己顫動:“到最後,來的也只有你。”

父母的無情無義,終于徹底将顧招娣擊垮。她現在,除了鄭貝貝,終于沒有什麽可以留戀的了。

“我只剩你了。”

真希望,她永遠不要離開自己身邊。顧招娣覺得,自己怕是再也承受不起了。

心口不可遏制的疼了起來,鄭貝貝抱着她的手瞬間收緊,半晌後,小姑年一字一頓的保證:“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不會。”

媽媽。

……

……

……

等等。

真正救人的難道不是他嗎?

看着與小姑娘緊緊相擁,好似溺水的人死死抓着唯一一塊浮木的顧招娣,鄭袁昊目瞪口呆。

作者有話要說:  鄭袁昊:????什麽情況!

鄭貝貝:那個,爸爸我……

顧招娣:嗚嗚嗚嗚嗚,我愛貝貝!

陸商:????

我覺得……六千是不太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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