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噴火龍來襲

初二的會考科目是地理和生物。

穆幕之所以會關心一年以後的事，完全是因為現在坐在她面前的這一家夥——

“醜八怪，哼！”對面的少年瞥了她一眼，立刻像看到什麽髒東西撇開了視線，鼻孔噴氣。

卧槽！趕緊來人把這只噴火龍牽走。

穆幕差點沒忍住把手上的托盤往他腦袋上砸。

雖然現在過了飯點，店裏的人不多了，但是這家夥一個人就占了一桌，大搖大擺，還學着人耍帥，硬是要把還沒發育長的短腿壘在桌上，真跟個大爺似的，讓人怎麽看就覺得怎麽礙眼。

“噴火龍，聽說你會考拿了兩個鴨蛋，恭喜了。”竟然在她地頭嚣張，沒看到他爸都把他給扔了嗎？

“那是勞資願意。”喬唯翌挨在了椅背上，桃花眼迷蒙地睜着，仿佛沒睡醒一般，“把空調開大點，熱。”

“你鼻孔裏裝了座火山，當然熱。”穆幕沒理他，拐個彎去收拾隔壁桌的盤子。今天，阿彩請了半天假，剛走的，店裏就只剩她一個小工，手腳得利索點。

“喂，你聽到沒，讓你把空調開大點。”喬大噴火龍見沒人搭理他，把腿放下來，拍桌了。

穆爸爸在廚房裏收拾着，沒聞聲。穆幕也怕把比她更迷糊的老爸招了來，幹脆把盤子端進了廚房泡好後，從冰箱裏拿了罐冰鎮的可樂，然後把隔間的門關緊了。

“節能環保懂不？這事兒，人人有責。你不那麽折騰，怎麽會滿身大汗。” 穆幕把可樂“啪”一聲地拍在他面前，幾乎用上了吃奶的力氣，讓桌子震了兩震。

喬叔叔囑咐他們倆要好好相處，去他的好好相處。她懂他臨走時那個小眼神，不就是要教訓一下他兒子嘛，小菜一碟。

“切，”喬唯翌愣了一下，感到自己被壓住了氣勢，立刻“切”了聲想挽回面子。

“算你識相。”他拿起了可樂，感覺到那股涼氣透着皮膚往裏溜，整個人被冰得精神一振，覺得那股被老爸訓了一頓後的郁氣散了不少，滿意了，“多拿幾瓶。把電視換個臺，勞資不愛看新聞。”

店裏只剩他一個“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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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幕想了想，拿遙控器把電視關了。既省電，又不讓人嘚瑟，很好。

“醜八怪，你這是什麽意思？！”喬大噴火龍立刻炸了，拉開了易拉罐的蓋子，想喝口可樂降火。結果剛一拉開，裏頭的液體就沖着他臉上噴，某些直灌進鼻孔裏，把他嗆得咳嗽，其餘的全灑在他的白色休閑衫上。黑漆漆的一灘，特別透心涼。

這個效果非常不錯，不枉她在廚房時把可樂死命地搖晃，還被穆爸爸吐槽她猴子上身了。

“醜八怪！”冰涼的可樂沒能讓喬唯翌熄火，反而讓他徹徹底底炸了，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把沾了水的留海往腦後抹，露出了緊擰着的眉頭，本來含霧的桃花眼此刻充滿了厲色。

“你這家店能開，還是我靠我家施舍的。你就是這麽對待自己的恩人的嗎？你爸媽沒教過你什麽叫低聲下氣嗎？”他嘴角勾起了譏笑，一掌拍在桌子上。

穆幕若是這樣都能被他吓到，她就去外頭找棵樹自挂東南枝。

她這大半年長高了一點，但是對方年長了她2年，還是個男孩子，她身高上還是沒優勢。穆幕也不管對方怎麽擺表情，活動了一下手部筋骨，從身後搬了張椅子，挪到了喬唯翌面前，瞅着他，調整椅子的位置。

喬唯翌眼角微微一抽，覺得眼前的畫面有些荒誕，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但是他竭力維持自己能吞一只青蛙的表情。

他本想着把這只醜八怪死木頭罵哭了，把對方爸媽都給惹怒，印象分拉到最低，就能叫回他老爸，把他領回去。最好醜八怪在她爸媽前面哭，把他說的都重複一遍，兩家斷交，把他老爸氣一頓。

穆幕懶得猜對方是怎麽想的，她看着位置調整好後，便點點頭，一腳“啪”一聲地踩了上去。看到喬唯翌突然瞪大得眼睛，她滿意了。從前看電視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個姿勢特別帶感，簡直是黑·幫談判潑婦罵街橫掃千軍必備品。

“噴火龍！”她一掌拍在彎起的腿上，聲調大了起來，表示她火了，“什麽叫‘施舍’，什麽叫‘恩人’，什麽是‘低聲下氣’？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還敢跳出來賣弄！你爸是幫了我們家不少，這是真的，但是跟你有什麽關系？你爸都還沒開口，就準你在這狐假虎威狗仗人勢越俎代庖？”

一下子用了那麽多成語，穆幕有點氣喘，喬唯翌顯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麽，眼睛還是大大的睜着。

“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你爸的，怎麽不見你把你把當恩人了，也來個低聲下氣，搖尾乞憐？”

這句喬唯翌是聽懂了，愣了一下後，抿着唇，不說話。

“你管我？！”半晌後，他冒出了一句，叛逆少年标準三字經。

“那你管我們？”穆幕一聲嗤笑，她覺得她今天是惡人當定了，“聽說你會考交的都是白卷，很牛啊，只會寫名字，該不會連英文字母都拼不全吧？這麽牛的話，為什麽還要去考，為什麽還要上學，直接家裏蹲，靠你爸養得了。”

“誰要他養了？！”喬唯翌氣紅了眼，死死地瞪着穆幕，像是要噴出把火把她給燒了。

“你不要他養？”穆幕現在是怎麽嚣張就怎麽來，“別那麽天真了！你會考0分，高中是上不了了，一個初中生出來打工？誰要你？招未成年還犯法呢。到時候什麽都不會，還不得靠你爸養着？要是真硬氣，就好好學，以後自力更生，過得讓你爸也羨慕。天天什麽都不幹，只會打架鬧事，有什麽出息？”

一通話噼噼啪啪地砸了下來，喬唯翌張張口，想反駁，但是說不出話。跟穆幕那個冒牌貨不同，他只是個貨真價實的13歲處于叛逆期的少年，自以為是又天真。

說得口渴了，穆幕幹脆拿起喬唯翌那瓶沒喝過又灑了大半的可樂，灌了口。冰涼冰冷的，讓她舒爽得嘆了口氣。不管這父子倆有什麽矛盾，她算是懂了，喬叔叔費盡心思把他們家拉過來，不就想他們當個調停的嗎？

正當兩方沉默對峙的時候，隔間的門突然開了，穆爸爸捧着盤炒飯走了出來。

此時，喬唯翌抹上去的留海掉了下來，濕漉漉地站在額上，本來豎起來的頭發垮了一半，臉上的水幹了，成了黏糊的水漬，雙肩無力地聳拉着，休閑衫毀了，混着可樂粘在了身上，非常可憐。

而穆幕呢？一只腳大大咧咧地踩在椅子上，一手叉腰，另一只手還死蠢的拿着作案工具——可樂，嚣張地不得了。

同樣是看多了香港電影，穆爸爸自動腦補出自己女兒拿着可樂把人家兒子給潑了，還潑婦罵街地沖了人一頓罵，所以他望向穆幕的顏色特別深寒。

穆幕跟她爸不是一個腦回路的，但是也感受到了寒氣，立刻老虎變兔子，往後一跳，把腳放了下來，還狗腿地把椅子調整了個方向，說：“呵呵，爸，你坐。”

穆爸爸的眼神還是不對勁，穆幕立刻會意，拉開了椅子，往她剛踩過的地方用力地擦，再說：“爸，您坐！”

敬語都用上了，她容易嗎？

“你來的時候，沒吃飯吧？我炒了飯，你先吃着，看合不合胃口。”話畢後，他把飯放到桌上，問喬唯翌，“你衣服濕了，要換下來嗎？”

“快幹了。”喬唯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這對相處模式十分詭異的父女，搖了搖頭。

竟然沒發火？穆幕好奇地打量着喬唯翌。她自己變了兔子，怎麽對方也變了綿羊？

穆爸爸轉身瞥了自家女兒一眼，說：“你給我過來！”

穆幕想哭的心都有，她也不想嚣張，她也不想傲嬌的，她也是被逼的。

難得被沉默是金的穆爸爸絮絮叨叨了一頓，穆幕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不能說。等他們出來的時候，喬唯翌竟然把飯都吃完了，拿着穆爸爸給的毛巾在擦頭發。

喬叔叔不久後也來了，看到他們仨，特別是喬唯翌那樣子，有點驚訝，再看向穆幕的時候，桃花眼裏帶笑，明媚十分。

喬唯翌一看到他老爸，臉上就蒙了層冰，但也沒因現在自己那狼狽樣露出半點窘迫，跟上他就走。路過穆幕的時候，他再次鼻孔出氣：“哼！醜八怪！”

卧槽！

穆幕剛想動作，卻被怒氣未消的穆爸爸警告地瞪了一眼，立刻焉了。

等把這兩尊大神都給送走了，穆幕在低氣壓下戰戰栗栗地幹活，直到腦海裏“叮”了一聲——

“叮，恭喜穆幕完成任務‘勸說喬唯翌參加會考補考’，獎勵200分，目前積分12570分，請穆幕再接再厲。”

終于成功了TAT。她容易嗎？

***小番外兩則***

***穆小弟學說話***

穆幕:“姐姐。”

穆小弟:“滋…滋…”

穆幕:“爸比。”

穆小弟:“爸…比…”

穆幕:“媽咪。”

穆小弟:“媽…咪…”

穆幕:“姐姐！”

穆小弟:“叽叽！”

穆幕:“………”虧她有空就拿着故事書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覺、給他換尿片！趁爸媽不在，她要把這養不熟的貨給賣了！！！

***關于班委***

多年後，小木頭已經長成了大木頭，也有了自己的小木頭。

大木頭：:“寶寶，我跟你說（炫耀出一口好白牙），麻麻當年競選班委，班裏幾乎有一半人支持我。所以麻麻的人緣不差噠。你會在學校裏會這麽不受歡迎，一定是遺傳你爸噠。”

剛巧，李珍珍也帶着她家的小薯片來穆幕家裏做客。聞言，她笑了。

李珍珍（揮着狼外婆的爪子）:”小小木頭，別聽你媽亂說。當初要不是我把她的Q.Q簽名改為了‘不選我，以後輔導作業要收費’的話，誰會選她？”

穆幕（咬小手絹）:“不可能，你怎麽知道我的登錄密碼的？！”

李珍珍（翻白眼）:“不就是姓名拼音加生日嘛，我們當初就用嚴歆昕那貨的手機試了試，沒想到真登上了。”

穆幕：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的眼淚流了下來。

李珍珍（補刀）：“對了，我還順便把賬號和密碼賣給你老公了。”

穆幕（拍案而起）：“卧槽，你賣了多少錢？！”在孩子面前，她還是忍不住爆粗了。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是什麽時候賣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