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無悔無愧
飛瓊樓上下連樓主一共四十九人,除住在堯雲山上潛心修行的二十九人,另有二十人在山下經營各類産業以供開支。人雖不多,但個個都英俠,性格豪爽,加之樓主晉瓊為人灑脫不羁,樓內更無師徒之分,單憑武藝高低區分輩分。
晉瓊平日裏從沒有個樓主的樣子,吃飯喝酒跟門衆打成一片。衆人也知道她的心性,嬉笑打罵都成了習慣,從不避諱些什麽。
所以,一幹人喝完酒吃完肉,看着晉瓊抱着微醺的少年要飛回三層的時候,都忍不住調笑開來,眼中寫滿了“我們都懂”的意思。
“懷中美人在握,樓主此夜珍重啊。”說完全都哈哈笑起來。
晉瓊下巴一揚,得意一笑:“多謝關心,本樓主自會珍重。”
千凝雖然很瘦,但個頭高,體重也不輕,尤其是這段時間被她養得太好,比之前稍微沉了些,不過感覺很舒服就是了。
回到房中,她把炭火燒上才許千凝脫下厚重的外衣,檢查了下他的體溫,又讓他趕緊把藥服了。絮絮叨叨的,連晉瓊都覺得自己快變成老媽子了。
千凝剛才被高融哄着喝了酒,頭暈暈的,靠坐在床邊。看她忙忙碌碌的樣子,便握住她手,柔聲道:“瓊姐你別急,我沒事的。”
燭光的掩映下,他的眉眼,格外溫柔。晉瓊沒忍住,在他眉心啄了一口。
“你先喝藥,我去熱水。”
千凝身上的傷,除了內服外敷,還需要泡藥澡來治療,晉瓊每日都會讓他泡上半個時辰。知道他臉皮薄,每當他泡澡的時候,晉瓊都會坐在屏風外研究研究各派的秘籍之類的。
炭火燒得旺,晉瓊有點冒汗,便把外袍脫了去,取出《游鱗刀法》細細研讀。可過了一會兒,屏風內安靜過了頭,聽不到水聲,晉瓊急忙放下手中的秘籍走過去,生怕千凝一個不小心溺了水。進了屏風,只見氤氲的水汽中,千凝安靜地把頭靠在桶沿,閉着眼,呼吸平穩起伏。
原來是睡着了。
高融這小子,灌不醉她便去哄千凝喝酒,他沒有酒量人又老實,哪是鼠精投胎的家夥的對手,還好她及時阻止,不過還是讓他被灌了些。
晉瓊伸手撫向他的臉,濕漉漉的頭發搭在臉上,他本就生的俊美,這下看來,更是動人。低頭掃下去,千凝身上的外傷已經好了許多,只是還有許多顏色深淺的印子落在身上。
忽然他不安地擰住了眉頭,卻沒有醒來,好像是做了什麽夢。晉瓊俯下身輕輕拍打他的側臉想喚醒他,待會兒水涼了,怕是會染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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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卻驀然被人拽住,晉瓊重心不穩,一陣驚呼措不及防地摔進了水裏,濺了滿地的水花。掙紮着爬坐起來,正對上千凝剛睜開的眼睛。
“瓊姐你沒事吧?”他急忙放開了手。
晉瓊搖頭,除了渾身濕透外,并無什麽大礙,還好木桶夠大她沒壓住千凝身上的傷口。
“我去換件衣服。”說着站了起來,卻看到千凝目瞪口呆地望着她,連耳根都紅了個通透。
晉瓊往下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薄衫,被熱水沾濕後緊緊貼在身上已幾近透明,大片的肌膚若隐若現。千凝一言不發,只是也默默站起來,看着她的眼裏,出現了一些渴求。
他扶住她的雙臂,垂下頭,試探性地觸碰她的唇瓣。晉瓊并未急切地回應他,而是享受着他仍然生澀的吻技,聽着他漸漸變得急促的呼吸聲。他吻得越來越深,晉瓊不由自主想後退了半步,便被他扶住腰拉近。
這一夜,高融和九儀都知趣的沒有回到三層的房間,而是在一層弟子的住所借住了一晚。
化雪之後,天氣轉暖,晉瓊終于準許千凝不用再每次出門都裹成大粽子,雖然還是要穿上厚衣袍,但千凝已經輕松了很多。
又一次被晉瓊抱着下樓後,千凝終于忍不住捂着臉,提出了維護他男性尊嚴的要求:“瓊姐你教我輕功吧。”
晉瓊爽快地答應了,“好,我先教你一切凝氣的方法。”
千凝雖然聰明,但是交流一番後,晉瓊發現他真的是連一點武學常識都沒有,不由心生疑惑,堂堂武林盟主的兒子為何一點武藝都不通,反而出家做了和尚?
晉瓊不喜歡拐彎抹角,便直接問了出來。
千凝微微點頭,有沒有什麽隐瞞,解釋道:“我出生時尚未足月,快三歲了還比別的孩子都體弱許多,我娘信奉佛主,便把我托付給了我的師父空識大師,希望我能在佛主座下平安長大。”
“說來也神奇,自從跟着師父每日打坐念經以後,身體就逐漸健康起來,本來是應及弱冠才還俗的。但是一年前師父圓寂了,爹娘便提早兩年接我回了家,回家後父親也并沒有讓我習武的打算,只是讓我在家中繼續修習。”
如此晉瓊便算是明白了,兩人并肩走在已經發芽的草地上,“那園中那枝菩提是?”
“是臨行前,我從廟裏的菩提樹上折下來的。”面對遠處的雲海,他的眼神有些許放空。
晉瓊沒有說話,不想打斷他飄向遠方的思緒,離別向來是最令人難過的。
堯雲山上,雲湧如潮,光陰明滅,似乎觸手就可及天。山中傳來悲戚的猿鳴,鶴鳥騰躍翠峰飛向天際,晉瓊閉上眼,感受這一刻天地的廣闊。
“原以為我會青燈古佛常伴一生,可是……”遇見了你。
“從桃林中的第一眼起,我就時時刻刻都忍不住地想你,明知道這樣背叛了佛主,可我無時無刻不在期待着能夠再次與你相見。”他的聲音自責中又帶着無奈。
晉瓊睜開眼,與他對望,神情中難得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玩笑:“那你可曾有過後悔,與我相遇過?”
千凝認真地看着她,一字一頓地說:“我從未有過後悔的想法。”
呼嘯而過的風,卷起她的長發,鼻尖嗅到的是青草的香氣,瞳孔中倒映的是他堅定的眉眼。大千世界,在這一刻離她很遠很遠,那些曾難以做出的困難決定,似乎都變得不值一提。
只是突然間明白了溫穆那句話的意思:只要足夠真心,就值得。
“人活一世,求的不外乎就是個無悔。我晉瓊這二十餘載,從未停止被人诟病,人們總想以禮法儒道來約束我,以常世的俗禮來規範我,妄想我變成跟他們一樣的樣子。可我不甘心變成那幅活在面具下的模樣,欲己所欲,只要無悔于己,無愧于心,世人如何論說,管他做甚。”
她頓了頓,捧住他的臉,“千凝,我希望你這一生,無悔于己,無愧于心。”
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兒子,加之晉瓊的親自指導,半月後,千凝輕功已有小成,聚氣一躍勉強能上二層。向來惜才的晉瓊不禁想沖到天狼山莊,質問歸海為何不早些教他兒子習武,白白浪費了天賦。
但他身上的傷還是留有玫瑰色的淡疤,介于此,晉瓊還是執意決定帶他回廣陵尋夏雲讨上些藥。
樓中還有些事務,九儀此次便不能同行,于是三人從密道離開了堯雲山。為了照顧不曾騎過幾次馬的千凝,一路行程非常慢,不過并無什麽要事在身,走走停停,倒更像是在游山玩水。
這日,三人搖着馬辔走到了巢湖附近,已近日暮。落日熔金,彤霞襯天,大湖上色彩斑斓,漁舟飛歸。對岸的小城一點一點亮起了燈火,不一會兒就連成了一片。
“這裏景色着實不錯,不如今日露宿在這湖邊如何?”晉瓊提議道。
千凝對着湖水深吸一口氣道,“嗯,好,天氣也正合适。”
打發高融去鎮上買些吃食,晉瓊便找了塊平坦的石頭躺下,千凝也坐到她身邊。
夜色從遠處蔓延而來,緩緩将天空遮蓋。晉瓊再睜眼時,穹頂之下,不知是哪位神君撒下籃中星砂,漫天銀河星漢,輕煙薄霧,如仙宇,似望鄉。
千凝安靜地坐在她身邊,與她一同仰望這浩瀚無邊的宇宙,心中思緒全無。
良久,未等到高融回來,晉瓊忽然坐起凝視不遠處的湖岸邊,接着千凝就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人聲,但卻并未靠近。
晉瓊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子,道:“走,去看看。”
等他們慢悠悠地過去時,正看見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将一人團團圍在中心,剛聞到一股濃重的魚腥味,晉瓊就已頻下腳步。只見被圍住的人正是高融,看到他一只手拎着的幾個油紙包,她才微微挑眉。
那群人也注意到了他們,其中老大模樣的漢子使了個眼神,随即就撤除幾人朝他們奔過來。可還沒跑幾步,就被人從天而降地攔住。正是剛才還在包圍圈中的高融。
水賊們見他有些功夫,都緊了緊手中明晃晃的刀劍,目露兇光。高融四下掃了兩眼,把油紙包朝晉瓊扔去,腳下一鈎,沙地上一根細小的樹枝便被他挑到手中。
水賊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利刃,再看他一根弱弱軟軟的樹枝,都忍不住笑起來,高融也跟着笑,朝他們勾勾手指:“來,讓小爺給你們露兩手”
“少嚣張!”說罷水賊頭目帶頭撲上去。
“瓊姐,”千凝從沒見過這陣勢,站在晉瓊身邊不安道,“高融不會受傷吧。”
“受傷?”晉瓊好笑地拍拍他拉住自己的手,“放心,融融已經手下留情了,不會傷了他們性命的。”
聽到這話,再看向那邊,似乎在電光火石間,戰鬥已經結束了。所有水賊都抱着腿倒在地上,而高融站在其中,手中還把玩着那根制勝的樹枝,臉上笑意盈盈,卻看得人心驚膽戰。
“一根樹枝這麽厲害?”千凝有些納悶。
晉瓊說:“融融最得意的便是拳法和暗器,從他撿起樹枝的那刻起,就是手下留情了,巢湖水賊,一人斷他們一條腿,不算過分。”
走到水賊身邊,晉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目如冰窖:“都是些身強體壯的男子,不安心勞作養活自己,偏偏幹起了這殺人越貨的勾當,今日不殺,若我再聽聞爾等在巢湖作惡,定斬不留。”
晉瓊廣袖一揮,高融尚未反應,手中的細枝瞬間飛出去,擊碎了頭目身後的大石。
千凝看向那個往日總是彎眉含笑的女子,原來她還有如此寒氣逼人的另外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 哈羅~everybody~有人在嗎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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