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我喜歡他”
“許味,許味!”
“啊……啊?”許味茫然地看向不停地搖着自己胳膊的同桌,問:“怎麽了?”
同桌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說:“你想什麽呢,叫你好幾聲了都,老師要檢查作業了,地理冊子第十三課時你寫了嗎?”
“啊!”許味如夢初醒似的,趕緊低頭翻書包,說:“寫了寫了寫了,我找找啊……”
同桌看他終于把冊子找出來,松了口氣的樣子,關心地問:“你沒事吧?這些天一直都看你魂不守舍的,不是發呆就是睡覺,你就那麽缺覺嗎?我可是天天上課幫你擋老師的眼刀子!”
許味苦笑了一下,說:“沒事,快考試了,睡不好。”
看着他眼睛下面的烏青,同桌嘆了口氣,說:“還沒事兒呢,你看你眼圈黑的,眼睛還腫得像金魚!你這是打算當國寶,下半輩子不想奮鬥了啊?就一次期中考試而已,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再說了你這麽學霸,還怕這個啊?”
許味被她逗笑了,說:“嗯,謝謝你,我會注意的。”
說完話,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真的很誇張嗎?
“很誇張。”午飯許味去找許陳願一起吃了,他指着許味那倆黑眼圈,說:“你平時也照鏡子瞅瞅你自個兒,生化危機裏的喪屍都比你看着皮膚紅潤有光澤。我說你每天不睡覺想什麽呢?在我家睡了幾宿,回家不習慣了?”
許味低着頭扒拉碗裏的青椒,一臉不情不願:“才沒有。願哥……我不想吃青椒。”
“吃,多大的人了還挑食?”許陳願給他夾去一根雞腿,說:“雞腿給你,青椒也乖乖吃了。”
許味依舊扁着嘴抗議:“我真的不愛吃青椒,饒了我吧。雞、雞腿還你。”說着就要把雞腿再給他夾回去。
“你這熊孩子!”許陳願用自己的筷子夾住許陳願伸了一半的筷子,無奈地把他碗裏的青椒夾到自己的碗裏,說:“看你最近就是欠收拾,都敢跟我鬧脾氣了,膽子見長啊,嗯?”
見自己終于得逞,許味笑嘻嘻地咬着雞腿,說:“不僅不吃青椒,還诓到你的雞腿,嘿嘿我超聰明!”
許陳願擡手在他的額頭上彈了一下,說:“這小腦瓜每天都在犯什麽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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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味撇撇嘴,一臉的委屈。
許陳願放下筷子,問:“怎麽了?又受什麽委屈了,跟哥說說。”
許味吸了吸鼻子,愣是忍住呼之欲出的淚水,說:“哥……我、我還是想他……我、我難受……”
許陳願一肚子的恨鐵不成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想把他罵醒,又看着這張委屈得整個皺起來的臉下不去口,只能無奈地揉揉他的頭發,說:“他是個渣,你明白嗎?”
許味點點頭。
“就算這樣還是要為他傷心嗎?”
許味咬着下唇,垂下頭,說:“我控制自己不去找他,就是不想自己看起來那麽賤……可是、可是,還是真的好難過啊……”
“可能……現在問你這個不太合适。”許陳願無措地撓了撓頭發,因為不好意思而有些紅了臉,問:“如果現在再出現一個人,讓你和他談戀愛,你願意嗎?”
許味眨巴着眼睛,不知許陳願何意。
“嗯哼,”許陳願咳了兩聲,努力地組織了一下語言,問:“就是說,你現在可能是對新狀态的不适應,身邊陪着的那個人突然走了,就覺得不太能承受接下來的孤單。如、如果換個人談戀愛,你會不會好一點?”
呸!話剛說完許陳願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都是些什麽話,本來像是告白的語言能被他說的像***臺的情感欄目,許陳願你鋼鐵直男啊?
抿着嘴想了想,許味搖了搖頭。
感覺自己被變相拒絕了,許陳願嘆了口氣,說:“也是,不要因為孤單就去随便和什麽人在一起,不會開心的。”
和他想的不一樣,許味自己知道,最近的他渾渾噩噩,有時候自習課上都會突然哭出來,以前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愛哭的孩子,這些天似乎流完了前十六年攢的所有眼淚。
這一切都像一場大夢,有時一覺醒來都會下意識地去摸手機要給魏升發條微信問早安,等他看到對話框前的那個紅色的嘆號以後才又明白,曾經的愛人已經有了別人。
沉浸在自己的難過中,許味目不斜視,似乎身邊的人和事物都與他無關,悲傷像一張巨大的網把他籠罩起來,将他和這個世界隔離。
這樣的狀态如何去找新人,去和別人在一起?
吃完午飯,許陳願從口袋裏拿出兩張票,上面印的是柳城的動物園。
“啊!動物園!最近那裏有活動呢!說到了晚上會有馬戲團的表演!”許味眼睛都亮了,剛要伸手去拿,卻被許陳願一下抽回去,還壞心眼地舉高了,問:“想去啊?”
許味被戲弄了很不爽,鼓着臉說:“不想去!一點也不想去!”
“真的?”許陳願靠在牆上,一臉痞氣,挑着眉梢看他:“不想去就算了,我給陸星瀾去。”
許味不去看他,咬咬牙,小聲說:“就、就有一點點想去。”
看他那樣兒,許陳願忍不住笑出了聲:“行了,看你那樣兒,好像我欺負你似的。”
“你就是欺負我!”許味背過身不肯理他了。
眼看是真把人給惹毛了,許陳願趕緊去拽人的手:“哎,小味,小味,哥錯了,不氣不氣了,啊?”
“不許叫我小味!”
“那叫什麽,味味,味寶兒?”
“那、那是什麽稱呼啊……”許味紅了臉,偏頭去看他。
許陳願笑着說:“不告訴你。”
那是他的鄉音,家鄉話,對心愛之人甜蜜的昵稱。
許味又瞄了幾眼他手裏的票,許陳願趕緊說:“帶你去,肯定帶你去,等期中考完試了,我就帶你去動物園,好嗎?”
“說、說話算話。”
許陳願伸出右手小指,笑着說:“當然算話,來拉鈎。”
許味拍開許陳願的手,還是氣哼哼地說:“不拉鈎,小孩子才玩這個。”
說起這兩張動物園的門票,還是陸星瀾前陣子給他的。
剛接手了一位失戀少年,許陳願非常的惶恐,他平生最不會做的事情就是哄人了,上一次去道歉還是接着籃球比賽的名頭,才去和人家說了話。這回許陳願看着他每天魂不守舍的,眼睛的紅腫就沒消下去過,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總是發呆,眼神空洞洞的,看得他心疼,卻無可奈何。
病急亂投醫,許陳願又去找了一趟陸星瀾。
這位號稱婦女之友的男人,用看恐龍的表情驚奇而驚恐地看着許陳願,問:“哦喲,這是哪位小姐姐這麽想不開,去找你分享失戀後的悲傷了?”
許陳願煩躁地吸了一口煙,說:“別他媽扯淡了。”說完想了想,又很不服氣地問:“怎麽叫想不開,我怎麽了我?”
“你怎麽了?”陸星瀾稀罕地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啤酒,說:“你說你怎麽了,誰有那個膽子在失戀的時候去找你啊?一句話能把人家怼得上天,可憐那孩子,那哪是傷口上撒鹽啊,你是撒酒精吧?”
被怼了一頓,許陳願想想曾經把許味罵哭的事跡,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嘴上不積德的這個毛病,悶悶地說:“天天的就知道埋汰我,能不能別扯幾把蛋了,趕緊說正經的!”
陸星瀾托着下巴,上下把人打量了一番,奇道:“在這之前,能不能容我問個問題?”
許陳願冷眼看着他,說:“在我知識覆蓋面範圍以外的問題,請免開尊口。”
陸星瀾嬉皮笑臉地說:“沒事兒,肯定在你知識儲備量以內的。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
許陳願皺眉,有些別扭地別開臉,問:“你問這個做什麽?”
“你說我能不好奇嗎?讓一個日天日地的人想溫柔以待的,我真的很想知道是何方神聖,是上次聚會的那個林挽嗎?”
“不是。你看我像喜歡她嗎?”許陳願把煙在煙灰缸裏掐滅了,揉了揉額頭,為難地說:“我不說,也是為了保護他。”
看他似乎是真的要瞞到底,陸星瀾給他倒了酒,說:“行吧,哥們也不為難你了。就眼下這種情況哈,你要是真心想幫那個人呢,就給他一些一個人待着的時間,他需要自我療傷。”
許陳願皺起眉,說:“我怕他自己想不開,別回頭再……做點傻事。”
“所以這時候就該你刷存在感了啊!”陸星瀾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說:“照你說,他失戀那天是你把他撿回去的,他最狼狽脆弱的時候被你見過,所以會對你産生一定的依賴和認同感,這時候你去照顧他,幫他分散注意力最合适了。”
許陳願了然地點點頭。
“咳。”陸星瀾清了清嗓子,又問:“那你跟哥們兒說句實話,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我……”許陳願一時卡殼,不知道該說什麽。
呼之欲出的感情就在嘴邊,哪怕心裏早已波濤洶湧,到嘴邊卻一個字都覺得像是偷來的。
好像不能承認,又不敢承認,承認了就要有去面對殘酷的未來的勇氣。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也不知道該不該去把那個小孩子拖下水。
如果說,一個人真的沒有感情,他的答案總是斬釘截鐵,若是喜歡,才總有諸多顧忌。
陸星瀾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這才幾天啊?這人剛信誓旦旦地說要孤獨終老的人轉眼就墜入愛河了,打臉速度堪比和諧號啊!
想了會兒,終于憋出一句話:“這幾天不是動物園搞活動,有馬戲團來表演嗎?要不你買兩張票,帶人姑娘出去玩玩散散心?小姑娘嘛都喜歡那些動物。”
許陳願:“……”
他要怎麽才能說出口,其實是男的?
“就這麽辦吧,他、他……應該挺喜歡的。”
散場的時候,陸星瀾借着許陳願的煙頭把自己的點着了,站在路口跟他吞雲吐霧,說:“難得喜歡上一個人,就好好對她,也好好對自己,動心不容易,別讓自己後悔了。”
看着夜幕中的星河,許陳願嘆了口氣,說:“我喜歡他。”
沒想到他突然來這麽一句,陸星瀾驚訝地看着低頭點煙的許陳願。
許陳願狠狠地吸了一口,就着冷風的煙讓他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我喜歡他,不管他經歷了什麽,不管未來會怎麽樣,我都喜歡他。”
“我只是害怕,害怕……他不敢喜歡我。”
作者有話說
前天七夕,單身狗去度假的時候喝太猛,導致昨天躺床上一天沒動彈,兩天沒更,在這兒給各位看官老爺賠個不是,剛能爬起來了就趕緊寫文,今天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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