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初探公主府留情

李重俊從宮裏回來，急忙召見了李思沖。

“哼，知道父皇問我什麽了嗎？”他擡眼看着李思沖。

李思沖沒有答話，李重俊接着說道：“你猜的不錯，朝上有官員上奏說你李思沖殺了自己的愛妾，只因她知道了你要與我起兵謀反的大事。”

李思沖一驚。

“既然父皇私下問起我，自然是不信，但現在關鍵是要找到人，才能洗清你我的嫌疑，太子妃今日的确在父皇那兒幫了我的大忙。”李重俊嘆氣，若有所思。

“事不宜遲，我今晚就随太子妃去見公主。”李思沖忙上前請示。

“哼，只好如此，安樂可是個心內妒恨自私之人，她的行為我可難猜，若發現異常也不要立即動手。”李重俊擰着眉頭提醒。

“是。”李思沖也皺起了眉頭。

華麗之外依然是豪華，安樂公主的府邸比起東宮也不差分毫，內飾的精致還在太子住處之上，她仗着李顯對她的溺愛，私底下賣官售爵，貪贓枉法，攔截朝貢，強搶民宅民田，以至于民間流傳着，李顯是“愛一女而取三怨（官怨、兵怨、民怨）于天下”。

安樂公主本來并不打算見楊妃，但聽說她在東宮一直被冷落，倒是添了幾分看笑話的興致。

“喲，怎麽想着來我這兒了。”她不冷不熱斜眼看看太子妃，忽然被李思沖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你身後是誰？”她立即轉了話題。

“是太子派來護衛的，右羽林李思沖将軍。”楊妃一邊回答，一邊側身讓李思沖見禮。“本來我告訴太子自己是要回娘家去的，但我實在是覺得沒臉見父母，這才改道來公主這坐坐，嗚嗚...”楊妃掩面抽泣起來。

“哼，你哭有什麽用，我早就告訴過父皇，他不适合做太子，一個奴婢生的賤貨也妄想掌控天下，笑話。這些年，他李重俊就只會吃喝淫樂，絲毫沒有長進，你就不該做這個太子妃，哼！這苦不是你自找的嗎？”李裹兒對于楊妃的憂傷一點憐憫也沒有，倒是一邊說話，一邊上下打量李思沖。

“我怎麽沒見過你，你就是那日在狩獵場不給驸馬留情面的李思沖，呵呵，驸馬回來可是很生氣的。”她笑言道，竟從座位上下來，越過楊妃，直接走向李思沖。

李思沖低頭不和她對視，“公主見笑，只是驸馬讓着卑職罷了。”

李裹兒踮起腳尖，擡手揚起了李思沖的下巴，讓他看着自己，“喲，嘴兒還真甜。”她妩媚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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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沖微微皺眉，也報以微笑。

李裹兒放下手，又仔細欣賞李思沖的樣貌，她不禁贊嘆起來，“哎，這李重俊手底下，倒是真有幾個能看的人兒，”她突然問李思沖，“我若做了皇太女，你是不是就歸我管理，負責我的安全了？”

李思沖知道安樂公主一向目中無人，自然不把太子放在眼裏，當今皇上也不過是她利用的工具。“是，卑職的職責就是保護儲君的安全。”

“哈哈，你這話要是讓李重俊聽了可要殺了你，不過，我倒是會替你求情。”李裹兒回頭看了看楊妃，“你現在放心吧，若他敢說你來過我這兒，你就把剛才那句話轉告給李重俊。”

楊妃擦拭淚水點頭，李裹兒拉着她的手，讓她坐下，“你呀，心裏千萬別把李重俊當回事，他願意幹嘛就幹嘛，願意寵愛誰就寵愛誰，你也可以在外面想跟誰就跟誰，不就行了。”她的話讓楊妃臉都紅起來。

“公主、太子妃，你們先聊，卑職在外面等候。”李思沖想走，李裹兒忙喊住他。

“我跟太子妃聊完了，這就派人送她回楊府。”她上前拉住李思沖，“今日驸馬有事出去了，你就暫且留下陪陪我，晚些時間再去複命。”她語氣不容辯駁。

楊妃聽她下逐客令，只好尴尬地站起來，她看了李思沖一眼，後者朝她眨了眨眼，她向公主告辭出去。

李裹兒連看都不看楊妃一眼，只是命人送她回去，她拉住李思沖的胳膊，“陪我在府裏走走吧。”

“卑職的榮幸。”李思沖溫柔回答，李裹兒立刻心花怒放。

李思沖任由李裹兒挽着胳膊，他眼睛四下環顧，對李裹兒的問話每句都柔情回複，當走到後花園的一座假山時，他停下腳步，“走了這許久，公主想必累了，我送您回去歇息吧。”

“呵呵，好啊，你這一說，我腳還真有些酸疼了。”李裹兒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腳，金絲蟠鳳鞋在夜燭下隐隐閃亮。

李思沖想了想，他俯身一把橫抱起李裹兒，不顧身後太監、侍女的驚訝，大步就向前走，後面掌燈的趕緊跟上。

“公主身子真是輕巧。”李思沖在李裹兒耳邊輕聲說話，李裹兒身體微微扭動，她也輕柔地說，“我這還是穿了很厚的衣物，脫了更輕巧。”

李思沖輕揚嘴角，低沉地笑出聲，李裹兒真是讓他挑起了□□，指了自己的寝宮方向後，就把頭埋進李思沖懷裏，手緩緩在他前胸的衣服上摩擦。

後面早就有人去尋武崇訓，李思沖也料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問：“公主，驸馬這幾日經常不在府中嗎？”

“呵呵，是啊，也不知他幹什麽去了，想必又去妓坊，你問這個做什麽？”

“不知能否再來看公主？”

“哈哈，為何來看我？”

“公主乃我大唐第一美人兒，我一見竟忘了自己剛納的妾。”

“你真是膽大，這會要了你的命。”

“哼，得不到想要的，留着命做什麽？”李思沖眼裏寒光一閃。

“這句話我倒是喜歡。”她擡手用手指慢慢滑過李思沖的下唇。李思沖把她放下，用手攬住她的腰拉向自己，兩人貼得很近，眼見李裹兒已經癱軟，他靜靜地等着，突然，有人大聲喊：“驸馬回府！”

李思沖輕輕推開李裹兒，“卑職失禮了，萬望公主恕罪。”李裹兒一臉失望，她凝視着李思沖，“哪裏話，希望你常來看我。”

“卑職就不與驸馬見面了，公主，可有小路出府？”李思沖問。

“我命人領你出去。”李裹兒留戀地說。

李思沖一進門，歡喜就迎上來，玉娘也跟在後面，“怎麽樣？在不在驸馬府？”

“不敢肯定，但我感覺安樂公主并不知情，應該是武崇訓瞞着她做的。今日早朝有人參奏我謀反，哼，讓太子攔下了。”

“什麽？”玉娘驚呼。

“跟靜兒有關吧？”歡喜猜測。

“嗯，說是因為靜兒知道了我謀反的計劃，被我殺了，現在若靜兒不出現，我還真是無法反駁，越解釋越引得朝廷懷疑，靜觀其變吧。”李思沖坐下，扶着額頭閉上眼。

“吃晚飯了嗎？我去廚房張羅。”玉娘問。

“不用了，你們去歇着吧。”李思沖沒睜眼回她。他想着不知道靜兒到底怎樣了，吃沒吃東西，身子真的受得了嗎？

“可是？”玉娘還想說什麽，歡喜拉了拉她。

“對了，你們去看燈時，靜兒說什麽了嗎？”李思沖腦子閃過兩盞紅燈。

“沒有特別的，就是講了元宵節的傳說典故。”

“哦，什麽典故，講與我聽聽。”李思沖猛地擡眼看她。

玉娘就把元宵宮女與家人團聚的故事大概講了講，“有什麽異常嗎？”她最後問。

“你是說燈籠上有元宵字樣嗎？”李思沖站起來。

“是。”玉娘肯定地回複。

“我在公主府上，也看到寫着字的兩盞紅燈，不過是“良宵”二字。”李思沖思索，“年都過去了，掌燈也罷了，為何要寫上“良宵”二字呢？”

“啊，那麽說，靜兒在公主府啦？”玉娘大叫。

“可能性極大，但關在什麽地方呢？”歡喜也興奮起來。

“後花園有座極有特點的假山，跟別的不同，我留意中間有個空洞，像是個能進去的通道，但太黑了，我也不能肯定。”李思沖又坐下。“我得找機會白天去一趟。”他自言自語道。

林靜宜突然感覺一陣頭疼，從睡夢中驚醒，她發現武崇訓正在使勁拽自己的頭發，已經很虛弱的她，竭力讓自己有尊嚴地面對困境，她掙紮着站起來。

“李思沖來過我府上，我不知道他打了什麽鬼主意，但你要換地方了。”武崇訓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你還果真預測到了公主的情緒，但她開心的原因，我來告訴你，”武崇訓看進林靜宜眼睛裏，“公主很中意李思沖，你最好期待公主不會真的看上他，但凡安樂想得到的，她無論用什麽手段都會讓自己心滿意足。”

林靜宜沒料得這一點，她只是估計李思沖或者歡喜一定會來公主府查看，那兩盞有“良宵”字樣的燈指的就是“千門萬戶樂新春，三五良宵月挂銀”裏的元宵節之夜，希望他們能注意到燈上的暗示。安樂公主在歷史上的名聲一向很臭，但她見一個愛一個的性子，林靜宜還真是低估了。

“哈，驸馬看來比我還能釋懷，我也就放心了，最起碼你沒有因為她的原因遷怒于我。若公主真是擒獲了李思沖，倒是對你們大有益處。”林靜宜苦笑。“這樣，太子就會少了一條臂膀。但另一面，你拿我威脅他，就少了分量。”

“哈哈哈，不會不會，只要一天找不到你，對于他和太子，殺傷力就一直存在。”武崇訓也笑。

“你該不會說他們要謀反，我是知情人吧，嘻嘻。你以為皇帝會信嗎？你現在惹急李重俊，對你武家不算好事。”林靜宜看武崇訓變了臉，知道自己猜對了，“朝廷中仍有重臣反對你父親，你現在不宜把太子也樹為大敵，當今皇上，在武後手裏九死一生，他絕對不會輕易答應讓女人再做皇帝，不論他有多寵溺安樂公主。”林靜宜分析完，喘着粗氣看着武崇訓，她的燒還沒退，已經三天了，她身體開始嚴重透支。

“我自然還有別的安排，你現在要擔心的就是我說不定現在就讓你永遠消失，真遺憾，一屍兩命。”武崇訓不服氣地威脅。

“你現在要擔心的是公主，她可不會顧及你的感受，你應該加派人手盯着她，不然...”林靜宜沒說完，武崇訓就揚手使勁在她後頸處打下一掌，她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一陣清香撲鼻，林靜宜慢慢睜開眼，終于離開不見天日的地下，她不适應地半眯着眼側頭看，一個模糊的窈窕身影在不遠處晃動，是玉娘嗎？她想叫喊，但太虛弱，那個影子好像注意到她已經醒來，輕輕地向她走進，一張從沒見過的臉出現在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