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春日閑趣

幾場春雨過後, 枯枝長出嫩芽, 嫩芽又變成一樹青翠, 再過上幾天，青翠之中帶着點點緋紅。去年, 沈舟誠請人移植了上百畝桃樹在青碧山腳，如今，桃花開了, 芳菲一片，遠遠的，在魚塘邊上就能望到。

晴光正好, 沈舟誠帶着小狐貍上山，先路過那片藕田, 不少水面上已經冒出了朵朵青青荷葉, 沈舟誠摘了一朵大荷葉, 讓懷中的小狐貍拿着當傘玩。

到了山腳，正對着是一條山泉往下流, 這水是沈舟誠自己挖了渠道引下來的, 水道寬窄不一，大多一到兩米來寬。沿着山泉一路往上走, 在竹林邊上, 他在水道上蓋了一座竹橋連接兩岸, 這橋請人做的非常漂亮，蒼翠的碧竹搭成的竹橋，立在水面上, 像是一棟漂亮的小竹樓。

竹樓四面臨風，也像是觀景臺，能看到四面的風景，竹樓的西邊，是一片碧綠沙沙的竹林，裏面散養着小動物，竹林的東邊則是連綿百畝的桃花林。

坐在竹橋裏，能欣賞到西邊的竹林美景，風吹佛過，竹林随風搖動，帶着清雅的竹韻，間或有幾只小動物穿梭在林間；東邊一樹桃花，好似夢中的桃花源一樣，風吹得厲害些，将落英吹落到山泉中，那一點一點的桃瓣随着流水而去。

竹橋裏放了休閑椅，沈舟誠躺在椅子上，閉目修煉，在青碧山上，他的修煉速度比別處要快很多，小狐貍也被他督促着用功，奈何這小東西只老實了一會兒，就趴在竹橋的欄杆上睡着了。

日光微斜，正好能照到欄杆上的小白團。

沈舟誠曾叮囑過小狐貍讓它換個地方睡，結果這傻東西就是不聽，昨天睡相不好，整只狐吧嗒掉進了泉水裏——

= =

全靠沈舟誠把它撈出來。

“你說你一只狐貍，犬科動物，怎麽連狗刨都不會呢？”

沈舟誠雙手交疊枕在腦後，瞥了瞥那團雪白的小屁股，心想它今天再掉進去就不救它了。

小狐貍今天倒是睡相好很多，睡了個把小時還安穩在欄杆上，醒來後精神奕奕的它跑進竹林裏去追雞玩，偶爾還騷擾一下竹鼠們，現在沈舟誠的竹林裏，不僅養着雞和竹鼠，還有八只藍孔雀和幾窩野兔。

藍孔雀是這個月沈舟誠找人買來的肉食孔雀幼崽，六個多月大，跟小雞崽差不多，一直住在山上的土鼈小狐貍，沒見過藍孔雀，經常圍着這群小家夥們打轉。

不過，小狐貍最愛的，還是它的夢中情雞們。

沈舟誠看了看時間，快到中午了，他正想把小狐貍叫回來下山吃飯，結果還沒出聲，他就看到了小狐貍主動朝他跑了過來，嘴裏還叼着只被咬死的雞，沈舟誠當時就氣得拿竹竿抽了它好幾下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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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警告過你，我沒答應，不能随便偷雞吃，又不聽話？”

小狐貍無辜的把雞放下，甩了甩狐貍尾巴，老老實實被抽了屁股，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望着沈舟誠。

沈舟誠雖然挺生氣，但他也沒用什麽力氣，看見小狐貍那老老實實任抽任打的模樣，他的氣也消了一半，數了一下日子，也确實有段時間沒讓它吃雞，小狐貍有點嘴饞也可以諒解。

他蹲了下來，摸了摸小白團的腦袋，“看在你最近老老實實還算積極修煉的份上，咱們今天就在山上吃叫花雞好了。”

小狐貍眼睛一亮，擡起爪子就要往沈舟誠懷裏撲，沈舟誠趕緊逮住它，先把它按在山泉水裏洗了個澡，再指揮它去太陽底下曬毛毛。

沈舟誠則繼續處理雞肉，然而小狐貍哪裏舍得離開夢中情雞，潛力被逼出來，自己使了個術法，把自己漂亮的白毛毛瞬間弄幹了。

沈舟誠：“……”

“很好，以後給你洗完澡就不用吹毛了，不過在奶奶面前不準用，知道嗎？要是被奶奶發現了，你就再也沒有雞吃。”

小狐貍歡快地點點頭，乖巧地蹭到沈舟誠腿邊，沈舟誠摸了摸它的頭，而後嘆了一口氣，“我給你傳了那麽多靈力，心頭血都喂了你，你到現在都修不成人形，唯一會的術法，還是把自己的毛毛吹幹，我沈舟誠到底造了什麽孽，為什麽總遇上你們這樣的渣。”

學渣、修煉渣……帶不動帶不動實在帶不動。

沈舟誠又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挫敗感壓抑在心頭，不過，就像每一個熊孩子plus的家長得知自己的孩子終于學會了“1+1=2”之後，雖然知道很傻叉，但還是抑制不住那顆想慶祝的心。

“咱們今天中午吃好點吧。”

沈舟誠把雞洗幹淨，除了毛，往雞腹部裏裝了些山中野味，又撒了鹽和調料，因為之前也在山上燒烤過，竹樓裏有不少米鹽醬料。把雞處理好後，用一層荷葉包好，再裹上泥巴，撿了一堆竹子，升起火堆來，做叫花雞。

把雞弄好後，沈舟誠又去自己的魚塘裏撈了兩條魚，插在竹簽上準備做烤魚，想了想，他又去竹鼠窩裏，把一只無所事事的肥竹鼠提了出來。

當衆殺鼠後，找來一個老竹筒，中間挖開橢圓形的小洞，把切好的竹鼠肉和新鮮竹筍蘑菇放進去，蓋好，架到火上炖湯，再把串好的魚插在旁邊烤着。

小狐貍看着沈舟誠的一套動作，興奮地不能控制自已，繞着火苗轉圈圈。

“小心點，別燒着自己尾巴，變成禿毛狐貍就不要上我的床。”

沈舟誠叮囑過它後，又去找了兩根小竹節，切開來做竹筒飯。差不多一個小時後，所有的菜肴都做好了。

竹橋中間有桌子，沈舟誠把叫花雞放在最中間，旁邊是竹鼠湯，接着是兩條烤魚，還有切開的竹筒飯，他又去一棵桃花樹下，把過年時姜洋送給他的一壇自釀野葡萄酒挖了出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小狐貍不能喝酒，就給它去蜂箱裏弄了點桃花蜜，讓它喝蜂蜜水。

所有的餐具都是竹子做的，竹橋、竹桌、竹凳、竹碗、竹筷……外表看起來極其有雅韻，加上今天慶祝小狐貍的進步，沈舟誠難得附庸風雅，去摘了幾塊新鮮桃花瓣，撒在桌上，拿出手機來先拍了幾張照留作紀念。

小狐貍也上了鏡，在一衆美食面前，特別乖巧地擺了幾個美狐pose。

“很好，開始吃吧。”

知道小狐貍愛吃雞，沈舟誠從那一整只叫花雞上扯了個雞中翅下來給自己，剩下的全讓小狐貍包圓了。

沈舟誠喝了一口竹鼠湯，一個曾經在深市認識的舊朋友謝一浩突然打電話給他，這人是個失戀的廚子，自稱心裏藏着詩和遠方，做夢都想着跨城市騎行，夢想流浪世界各地——而每當他有女朋友的時候，他就會忘記自己的夢想。

自從謝一浩去年失戀之後，他就開始在全國旅游打工，在一個城市裏居住一個月後，又去另一個城市，人活得非常潇灑。

兩人曾經意外合租過，沈舟誠那勉強能上臺面的廚藝有一小半正是從他身上學來的。

“沈舟誠？聽說你回老家了？天哪，我還想回深市找你呢！”謝一浩在那邊誇張地大叫道。

他誇張的聲音把小狐貍吓了一跳，它抱着叫花雞小心翼翼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啃雞肉的速度更快了。

沈舟誠摸了摸它的頭：別怕，= =沒人搶你的。

沈舟誠：“是啊，回老家種田，照顧奶奶。”

謝一浩實在是很難以理解沈舟誠突然回老家，明明工作挺好的，錢也賺得多，為什麽要回老家種田呢？他皺着眉頭道：“你們家那邊挺窮的吧，條件苦不苦？”

沈舟誠：“對你來說應該算苦。”

“實在是難以想象你種田的樣子。”謝一浩在腦海裏忍不住回憶起沈舟誠那令他豔羨嫉妒的男模身材和俊臉，他要是有這臉和這身材，去年怎麽可能失戀。

眼前飄過在電視裏見過的樸素鄉下農民的模樣，謝一浩把他們的裝扮往沈舟誠身上套，“天吶，你該不會現在也穿着背心和工裝褲，把一條腿的褲子卷到膝蓋，褲腳上全是泥點，腳上還趿着一雙解放鞋，更重點的是你還不穿襪子……”

謝一浩越描述越覺得心裏暗爽，這樣的沈舟誠和他放在女孩子面前，明眼人都知道該選誰了吧。

正在喝湯的沈舟誠被嗆了一下，略微無語：“你怎麽不說我肩上還扛着長鋤頭，腰上別了個彎鐮刀，下山時候，正見到一條五彩蛇，唰地一下斬下它的腦袋，提着蛇膽蛇身回去，笑得一臉憨厚跟奶奶說，奶奶，咱今天又有加餐了。”

聽到他這番下山斬蛇的描述，那邊謝一浩大驚：“霧草！這果然是當事人才能體驗到的傳奇經歷。”

是我等常人想象力所不能企及的地方。

沈舟誠：“……”

沈舟誠：“你還真信了？傻。”

謝一浩被噎了一下，“你不能欺騙老實人啊，不過你回老家種田，你真的能忍受的了那種苦日子嗎？”

“你把微信打開，我把我苦日子的照片發給你看看……”

謝一浩打開微信，果不其然，沈舟誠給他發了幾張照片，他一一點開，那幾張照片裏，有一片芳菲的桃花林，有翠綠随風搖曳的竹林，一排藍孔雀雜在其中，還有打着蓮葉傘的小狐貍，以及沈舟誠剛剛拍下來的那頓飯菜，叫花雞、竹筒飯、烤魚……

竹橋桃林流水，還有那一只靈動漂亮的小白狐，謝一浩在那邊憤憤大叫道：“你別拿什麽電視劇裏的摳圖壁紙來唬我，沈舟誠，你的信用值已為負。”

“那只是白狐，是白狐吧！！！！！！！”

“你現實能看到這麽漂亮的小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