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爆炸羊

姜洋的烤魚店已經在濱江路烤魚一條街立足了下來, 和旁邊的阿川烤魚店一樣, 一到晚上就人氣爆棚, 尤其是這一兩個月，簡直是火爆到夜夜滿桌。

姜洋本來想請沈舟誠吃幾頓飯, 但都沒有時間，夏天的夜宵生意，實在是太火爆了, 每天晚上來江邊散步的人更是人潮湧動，自從姜洋他這家店裏，夜晚開始買小龍蝦後, 一鍋小龍蝦又成了他店裏的熱銷貨。

他這邊店裏的一鍋小龍蝦賣的不算貴，168元半斤多一點的小龍蝦, 湊個小龍蝦火鍋, 配上青菜豆腐粉條之類的, 三四個人就能對付上，再叫上一鍋烤魚或者其他的燒烤玩意, 更是歡快的不得了。

姜洋還找沈舟誠買了無數茄子, 這烤茄子可當真是個夏季燒烤的熱銷貨，幾乎每一桌來他們店裏消費的, 都要叫上一個烤茄子。

一整個茄子裹上錫箔紙, 放在炭火裏燒烤, 茄子在炭火的炙烤下逐漸變軟，逐漸變得粘稠，烤完後切開平攤在錫箔紙上, 那股茄子獨有的香氣，在空氣中快速蔓延開來，裏面的茄子肉已經軟爛，快速刷上一層淡淡的清油，撒上各種燒烤調料，滋味誘人無比。

沈家供貨來的茄子質量更是上乘，烤出來的茄子味道濃香無比，哪怕是不加其他的燒烤重料，單單只撒上一點點鹽和蔥末，也是一道味道無比好吃的烤茄子，一些頗為講究的家長，就喜歡給自己的孩子叫上一份這樣的烤茄子。

“老板，這邊再來一份烤茄子。”

“我們這邊點一盤小龍蝦。”

姜洋店鋪裏太忙碌了，夏天他又請了幾個員工來幫忙，這才能應付好繁忙的夏夜，一個晚上從傍晚六點多開始，一直要忙到深夜，這一場熱鬧和喧嚣才能結束。

八月中旬的一個晚上，三兩個中年男人和幾個女士一起來到他店裏消費，姜洋把他們這桌點的小龍蝦端上去，卻發現桌上一個男人似乎有點熟悉，他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吳老師。”

坐在圓桌中間的一個穿灰色T恤西裝褲，褲腰帶上一串乒乒乓乓的鑰匙，和其他數學老師沒有什麽兩樣的谷平初中數學老師吳默擡起頭來看了姜洋一眼，這個黑的像碳一樣的家夥，“你是沈舟誠的同桌啊！”

姜洋：“……”

叫出我的名字很難嗎？為什麽就記得沈舟誠。

姜洋嘻嘻哈哈笑了一聲，“是啊，老師，我就是沈舟誠的同桌，姜洋，小黑炭。”

旁邊有個女老師噗嗤一笑就笑了，“小黑炭，現在賣烤魚也是很相配啊。”

這句話在這裏聽起來有些刻薄，仿佛是在嘲笑他沒出息，淪落到小店鋪裏賣烤魚，姜洋聽了這句話，心裏想着這位尖酸刻薄的隔壁班女老師，還依舊是這麽尖酸刻薄。

和吳默同桌的一個男老師李方何，是以前二班的班主任，對“沈舟誠”這個名字也有點熟悉，“哎呀，當年總聽老吳你誇沈舟誠，這孩子厲害啊，總把我們班的湯選亮壓在第二，不過這孩子可惜了，造化弄人啊……”

“說起我們班的那個湯選亮啊，他最近又出國了，給我寄了個高檔相機回來……”

李方何一邊說，一邊得意洋洋的看着吳默，當年每次考試成績出來，吳默他們班的沈舟誠總要壓他們一頭，而且當年沈舟誠的成績實在是太好了，吳默總在他面前吹噓說自己要教出一個了不起的學生……

然而現在，李方何可真覺得得意啊。

最後還是他們班的學生比較厲害。

吳默忍不住問姜洋，“你知道沈舟誠最近在哪嗎？你們還有聯系不？”

姜洋不假思索的回道：“有啊，沈舟誠就在我們縣裏，現在還在他們清泉村裏，包山養魚呢，我店裏的蔬菜還有魚和小龍蝦，都是找他買的……”

一聽他這話，其他幾個老師就感到稀奇和唏噓了，沒想到當年成績那麽好的一個好學生，最後居然淪落到回小鄉村裏種田養魚，還給姜洋這個差生供貨開燒烤店，果真是造化弄人。

聽說沈舟誠的結局後，李何方又好一陣拿他和自己的學生湯選亮做對比，把吳默又好好打趣了一陣，“最後沒想到，還是我們班那老二混的好哇。”

當老師的，都有這種臭毛病，就是愛比，比成績，比學生，比了這麽多年，還是永遠記得要比。

這次教師之間的聚餐，吳默落了下乘，被同事李方何擠兌了幾句，他倒也不是多麽難受，心裏總想着沈舟誠，想起當年自己對他的期望有多麽高。

不管怎麽樣，他還是挺想見見這個學生如今過得怎麽樣。

從姜洋那聽說沈舟誠現在在村裏包山養了魚，還搞鄉村旅游，吳默決定趁着這次暑假，帶着妻子孫燕還有六歲的小孫子吳啓成一起去清泉村玩一趟。

坐上去清泉村的車的時候，他妻子還在一旁抱怨：“你這個老師，暑假可真是閑着沒事幹，跑去窮鄉村裏玩。”

吳默倒是挺自在，把小孫子抱在懷裏，樂呵呵的笑道：“帶成成去看看自然田園風光也不錯啊。”

沈舟誠接到姜洋打電話給他，說他們初中的數學老師吳默要來他們村游玩，沈舟誠就帶着小狐貍，開車到村口來接吳老師一家，當年吳老師對他的确非常關照，沈舟誠決定要好好接待吳老師一場。

把人等到了，沈舟誠肩膀上趴着小狐貍，迎了上去，“吳老師。”

吳默看見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高俊男人，差點有些認不出來，“你是沈舟誠？”

說句實話，沈舟誠的模樣應該是很好認出來的，因為從十幾歲到現在，他依舊是個人群中樣貌十分出衆的帥小夥。

吳默不敢認出他的原因是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實在是精神氣太好了，一點都不像是他想象中窩在窮鄉村裏種田沒出息沒出路的可憐學生。

吳默的妻子孫燕也驚訝了，她一直聽她家老吳說要去見一個在村裏發展的學生，孫燕先入為主，總把這個學生想得十分灰頭土臉，結果這一下見了面，哪裏有一點塵土，一米八八的高俊模特身材，人群中極其出衆的五官，簡直就像是電影裏走出來的男明星啊。

他們縣城裏居然還有這麽出衆的人。

他家老吳居然還有這麽帥氣的學生？

不管多少歲，女人都是視覺性的動物，一見到長得英俊的男人，孫燕也是有點喜歡了，親切地叫着“小沈”。

吳老師的小孫子卻一眼就被沈舟誠肩膀上的圓團子吸引住了，“大哥哥，你肩膀上的是小狐貍嗎？”

吳默剛想說：“哪有什麽狐貍啊”。

就見沈舟誠在他孫子面前蹲下，把肩膀上的小團子摘下來給他看，小狐貍被捧在他寬大的手心裏，“對，這就是只小狐貍，哥哥家養的。”

因為沈舟誠之前給小狐貍交代過，今天要來的客人是他以前的老師和老師的家人，要好好招待他們，于是，對着眼前這個可愛的小男孩，小狐貍很給面子，打起十二分精神，用兩只小前爪捧着自己的小臉揉了揉，耳朵一起一伏甩了甩，給吳啓成賣了個萌。

吳啓成小嘴都變成了“o”形，“好酷，小狐貍哎！”

“哥哥，可以摸摸小狐貍嗎？”

沈舟誠低下頭來看小狐貍，只見小狐貍動了一下尾巴，直接爬上了沈舟誠的肩膀，縮在他脖頸邊當小白圍脖，那意思就是不準摸了。

對于小狐貍來說，讓它賣萌已經是小家夥最大的讓步，它不喜歡除了沈舟誠還有沈奶奶之外的任何人碰它的身體。

“小狐貍比較害羞，所以不能摸。”

沈舟誠摸了摸小狐貍的背脊安撫他，把老師一家人帶去自己家，沈家雖然沒有修新的房子，但他們家的老房子和以前相比也大變了模樣。

沈家的院子被重新打理過，沈奶奶養的雞都搬到後院去了，前院就只剩下一口水井和一棵高大的桂花樹，以及一塊長滿綠葉蔬菜的菜地，菜地旁還搭着一個漂亮的果蔬棚，上面挂滿了各種果實。

桂花樹底下，沈舟誠給買了一個漂亮的銀白色雕花秋千擺在下面，沒事幹的時候，小狐貍就喜歡窩在秋千上曬太陽，因為靠近水井邊，沈舟誠也喜歡抱着小狐貍在秋千上一邊修煉，一邊假裝午睡。

秋千旁邊，擺了兩個棕色的大缸，缸裏裝着清澈的水，水裏飄着幾朵精致的綠色小荷葉，一朵白色黃蕊的睡蓮正開在水中央，淡淡的微風吹過，睡蓮的花瓣抖了一抖。

吳默掃視過沈家的院子，發現這院子又漂亮又溫馨。沈奶奶聽說沈舟誠以前的數學老師要來了，早就燒好了水，給他們在院子裏泡茶。

吳老師一家人見到沈奶奶，驚訝的發現這可真是一個時髦的小老太太，沈奶奶昨天正好在沈舟誠和小狐貍的陪同下，去縣城裏把頭發染黑，還弄了個時尚的羊毛卷。

燙頭發的時候，小狐貍守在旁邊可羨慕了，左瞅瞅，右看看，也想把自己的毛毛給卷一下，但是沈舟誠不答應。

他可不想自己養的小狐貍變成了爆炸羊。

幸好小狐貍也只是躍躍欲試了一下，超級自戀的小家夥還是喜歡自己柔順潔白的長毛毛。

沈奶奶把頭發卷了之後，一頭漂亮的小卷在頭上，看起來可雍容華貴，配上端莊的衣服，好一個有氣質的小老太太，沈奶奶非常滿意，一個勁兒地推薦慫恿沈舟誠也去把頭發弄卷，“這樣才讨女孩子喜歡！”

但是遭到了親孫子的強烈反對和拒絕。

沈舟誠自己也不想變爆炸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