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是嗎?我怎麽沒有發現?

已經一個多星期了,杜可瑩一直沒有給自己打電話,想打過去卻沒有這個勇氣,郝陽愣愣地看着自己手機的橘黃色屏幕,冷不防手機卻被人搶了去,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賈儒。

“又是在想誰呢?一副思春的表情。”賈儒有些酸酸地說,“我長得比你帥,比你有氣質,比你聰明,比你有勇氣,怎麽那些美女都不垂涎我這個萬人迷的大帥哥呢?你說是吧,程君。”他用胳膊捅了捅一邊的小帥哥。

一旁被叫做程君的美少年則用認真的口吻說着:“是,你比他衰,比他小氣神經質,比他臭名,比他不要臉,女孩會選你才怪了。”

賈儒一臉被打倒的醜樣,無奈之下他又酸酸地說:“唉,這年頭,帥哥難當啊,相較之下反而像大個兒這種有安全感的男人比較吃香。”

“把手機還給我。”郝陽一把把自己的手機又搶了回來,繼續盯着屏幕發呆。

“唉,又一個為愛情變傻的癡心男子,我看我還是打一輩子光棍好了。”賈儒又大聲說着,眼睛偷偷地看着郝陽的反應,“我說大個兒,上次在畫室跟你聊得那麽開心的那個美女是你新女朋友啊?”

“別瞎說,我們是高中同學。”郝陽老實地回答着,雖然聽到別人說杜可瑩是他女朋友讓他有種高興的感覺。

“我看不止那麽簡單吧。”程君在一旁開口,“看你們眉來眼去眉目傳情眉飛色舞的樣就知道不簡單,肯定有一腿。”程君平時并不怎麽開口,所以看起來文質彬彬,但其實他說話毒得足以讓人吐血。

“什麽叫有一腿,這麽難聽。”郝陽不滿,即使他真的希望他們倆能有上那麽一……其實有一胳膊就成。

“別否認了你,沒聽過一句很偉大的名言嗎——‘解釋等于掩飾’,想追人家就直說,幹嗎拖拖拉拉的,看得我們都替你急!”賈儒在一旁猴急着。

“我都不急你急什麽?”郝陽說完後才發現失言,急忙閉口不語,只是臉已經通紅一片。

“得了郝陽,我看你就是想追也沒什麽機會,那樣條件的女孩你以為會沒人追嗎?”程君一邊說着一邊別有深意地沖旁邊的賈儒擠了擠眼。

賈儒立刻心領神會,又立刻接口:“沒錯,你也別想了,看着你挺高大,結果膽比耗子還小,你不要的話我就去追了,那女孩正好是我喜歡的類型。”

“不準!誰說我沒膽追了,我就追給你們看!”郝陽“騰”地站了起來,一拍桌子大叫,“你們倆誰也別打她主意!”賈儒和程君二人一副奸計得逞地陰笑着,聳了聳肩,異口同聲地說:“看吧,我就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

頓時,郝陽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就在這時,他的手機恰到好處地響了起來,郝陽拿起來一看,竟然是杜可瑩打過來的,他急忙接起來,“喂?”

“是郝陽嗎?”電話裏杜可瑩的聲音怪怪的。

“是,你是杜可瑩吧?”郝陽激動地捧着手機。

“嗯,我有點事想找你幫忙,你今天晚上有空嗎?”

“有,什麽事我一定幫。”他正求之不得。

“那好,我想讓你裝一下我男友行嗎?就一晚上。”

“裝男友?”不僅裝,我還想成為你真正的男友,郝陽想着,但沒說出來,“為什麽?”

“你能不能先別問?今天晚上你就會知道的,今天晚上八點在公園門口等我,就這樣吧,拜拜。”說完後,杜可瑩那邊迅速地挂了電話,快得讓郝陽來不及問任何問題。

“怎麽回事……”郝陽莫名其妙地挂了電話,一擡頭看見賈儒和程君一臉暧昧地笑。

“我們……我們沒什麽的……”郝陽的臉又紅了起來,突然的,他期待起晚上的不算約會的約會來。

***

九月将盡,酷熱的天氣已經微微有些轉涼了,不到八點,郝陽就已經等在了公園門口,微涼的夜風瑟己地撫摩着他的肌膚,帶來一陣陣的寒意。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運動表,熒藍的指針指向七點五十五,他大概已經等了有十多分鐘了。

遠遠地,他看見杜可瑩穿着淡紅色無袖連衣裙,向這裏走來。

他沖她招了招手,其實杜可瑩早就看見他了,他站在那裏,比別人都高出半個頭來。

“你來得真早,等了很長時間了嗎?”杜可瑩化了淡妝,美麗得像是寂靜的夜晚盛開在湖邊的紅蓮。

“不,才剛剛到。”郝陽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他害羞時總是喜歡搔頭,“今天晚上你很漂亮。”

“我平常就不漂亮了?!”杜可瑩有些壞心地逗着他,不知為什麽,看見他宛如大男孩一般的動作時,讓她總是有想捉弄他的念頭。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的。”郝陽有些羞澀的眼光略過杜可瑩的眼睛,正巧撞上杜可瑩戲谑地看向他的目光,他的臉頓時好像煮熟的蝦子一樣紅了起來。

嘿嘿,真純情,真好玩,看到女生的時候還會臉紅,簡直比稀有動物還稀有耶!杜可瑩更想捉弄他了。想到這裏,她平靜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揚出一個小巧的弧度。

見她笑得詭異,郝陽冷不丁打了個寒戰,他急忙撫了撫冒起的雞皮疙瘩,有些不安地問道:“可瑩,你現在可以解釋為什麽讓我假裝你的男友了嗎?”

“噢。”提起這個杜可瑩就有氣,前些天她都已經明明白白地拒絕了楊紳,但他好像不知道拒絕為何物一般,每到半夜,電話就像催命符般準時響起,惱得她恨不得拔下電話丢在他頭上,但惱歸惱,她可還沒富有到用砸電話來出氣,“一時半會很難解釋清楚……總之一會兒你就裝做很愛我的樣子就對了。”哼,有了這麽大個頭的男友在身邊,看楊紳還不知難而退。

“喔。”郝陽有些迷茫有點疑惑地點了點頭,雖然他很想再問下去,但是既然杜可瑩不讓他問,他就不問了,裝成很愛她的樣子很簡單,他本來就對她一直有好感,從高中開始就是這樣了。

“瑩瑩?”聽到喊聲,杜可瑩和郝陽一齊扭頭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看了過去,那是一個很帥的男生,高高的個子,帥氣的臉,但是此刻,他的臉卻滑稽地扭曲着,“他是誰?”

“就如你所見,楊紳,他是我的男朋友。”杜可瑩挽起郝陽的胳膊,一臉甜蜜地對着楊紳說。

郝陽覺得有些難堪地想甩掉杜可瑩的手,但卻被杜可瑩用手在背後狠狠掐了一把。

“你……你真的有男友了?開玩笑的吧?”楊紳大吃一驚,不可能啊,當時決定追她時明明調查得很清楚的,她不可能會有男朋友,一定是臨時找來的!

“我沒跟你開玩笑,我今天來的目的也是為了告訴你我有男朋友了,請你不要再糾纏我。”杜可瑩一臉的平靜,“楊紳,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歡我,你追我只是為了一時的新鮮感,所以以後請不要每天半夜再打電話來,否則我告你搔擾。”

“瑩瑩,不要再騙人了,我知道得很清楚,你是沒有男朋友的,所以不用為了拒絕我而找一個小醜來騙我。”楊紳漸漸也來氣了,想他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一個女孩拒絕過他。

杜可瑩抓起一旁不知所措的郝陽,“我告訴你楊紳,他是我男朋友,不是什麽小醜,請你放尊重點!”這男人……這男人實在太讓人生氣了,她真想一拳打在他自大的臉孔上!

“不可能,你會那麽沒眼光?”楊紳上下打量了郝陽一番,“我什麽條件都比他好,你怎麽可能會選他!”他輕蔑地看着杜可瑩笑了笑,“不過這也難怪了,像你這種條件的女人,能有人要就不錯了,不要以為自己很清高很傲,知道我為什麽追你嗎?就是我看不慣你那故作清高的惡心樣……”他的話還沒說完,一記狠狠的直拳就打在他自诩英俊的臉上,打斷了他還未說出口的話,他吃痛地捂着臉一看,是郝陽。

“我不管你是誰,但請你對我的女朋友放尊重點。”郝陽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有着掩抑不了的憤怒。

揍得好!杜可瑩暗暗為他加油着,她早就想揍上楊紳那不知所謂的臉了,想到這裏,她覺得不能就這麽便宜了楊紳,哼,居然敢罵她故作清高?“楊紳,你不覺得你做男人很失敗嗎?”她不自覺地靠進郝陽溫暖的懷裏,“追不上女生就诋毀別人,你這是男人該有的行為嗎?你以為你很優秀嗎?在我看來,你連我男朋友的一半都不及,男人應該有寬大的胸懷、包容一切的耐心,這才是好男人,你以為你有嗎?”她毫不留情的話讓楊紳的臉一陣白一陣青,在最後終于轉成了黑色,連眼圈都微微紅了起來。

“好……好!杜可瑩,你真有膽!以後你別後悔!”楊紳帶着哭腔說完,倉皇地轉身離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裏,杜可瑩才微微舒了一口氣。其實,她并不想說得那麽重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一聽到他侮辱郝陽,她心頭的怒火就壓抑不住地爆發出來。

“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她有些疲憊地說。

郝陽默默地搖了搖頭,說實話,他有些吃驚,沒想到一向文靜的她說起話來竟然也能那麽傷人,但……這樣的她看起來格外的美麗,因生氣而造成的紅暈還留在她粉嫩的臉上不肯褪下,漂亮的眼睛也因怒氣看起來特別的明亮,小小的鼻子微微皺起,看起來煞是可愛。

當杜可瑩疑惑的眼神落在他眼裏時,他才知道他已經抱着人家看了大半晌了。于是,他的臉又紅了起來,像熟透了的番茄。

迅速扭頭躲過杜可瑩探究的眼光,他慢慢松開了環在她腰上的手,感覺到她柔軟的身體離開自己的懷抱,他頓時覺得懷裏和心裏都空空的,一片失落。

“為……為什麽要拒絕他?”看到她拒絕一個男生,郝陽覺得自己又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自己還有機會,難過的是她看起來并不怎麽喜歡別人追求她。

“因為不喜歡吧。”杜可瑩歪着頭想了想,“似乎也沒什麽特殊的理由,我只是讨厭太花心太主動的男生。”

她不喜歡太主動的男生?郝陽的心情一下子蕩到谷底,那要怎麽才能得到她的芳心呢?

“那個……今天是不是被我吓了一跳?”杜可瑩看到郝陽這麽沉默,還以為他被自己的樣子給吓到了,“其實,其實我平常不是這樣的……”不知怎麽的,她就是不喜歡自己不好的一面讓他看見。

“不,其實那樣子的你挺好看的,那才是真正的你吧,不壓抑自己的性情。”郝陽微微笑了起來,想到剛才她怒氣沖沖的樣子,他嘴角彎得更厲害了。

“呵呵……”杜可瑩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郝陽沉默着,半晌沒有說話,兩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時間停止了似的,終于,郝陽先開了口,他溫柔地對杜可瑩說:“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杜可瑩應了一聲。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走着,一直到了杜可瑩所住的公寓前。

“今天謝謝你,等有空我請你吃飯。”杜可瑩笑着對郝陽揮了揮手,轉身上樓。

“還吃什麽飯……”郝陽苦笑着,“杜可瑩啊杜可瑩,你告訴我,怎樣才能得到你的心呢?”

***

第二天一早,當杜可瑩正因為昨晚睡得太晚而頭痛的時候,突然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幻聽,一定是幻聽,她翻了個身,想繼續睡,卻發現怎麽也睡不着,耳邊又不時傳來呼喚自己的聲音。杜可瑩終于不耐煩了,打開床邊的窗戶想看看是誰一大早在鬼叫,如果是不認識的人,一定要拿路菲菲的鞋子扔下去。

她頭一伸,看見了樓下提着大包小包的郝陽,郝陽也看見了她,舉了舉手裏的東西微微朝她一笑,杜可瑩看見樓下幾個晨練歸來的人都對她露出暧昧的笑容,頓時臉上一紅,連鞋都沒來得及換,就匆匆忙忙披上一件衣服跑到樓下。

“這麽一大早你來幹嗎?”長年沒鍛煉過,杜可瑩跑到樓下覺得心髒都要炸開了。

“我怕你還沒吃早飯,所以買了份給你。”郝陽笑了一笑,“不用跑這麽急,我就在這裏等着你。”

杜可瑩見回來的人越來越多,急急地把郝陽帶到樓上自己的公寓裏。

進了屋裏,郝陽不知所措地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屋子裏實在太亂了,用狂風過境這個詞來形容一點也不誇張,“這就是你住的地方?”

“呵呵,是有點亂。”杜可瑩不好意思地笑笑,抓了抓自己淩亂的頭發,很沒形象地打了個呵欠,“你就把東西放這好了。”她小手一揮,在擺滿垃圾的桌子上騰出一塊地來。

郝陽無奈地笑笑,把東西放在了指定的地方,又看着杜可瑩騰出一塊沙發,示意他坐在那裏。

“你先等一會,我去梳洗一下。”杜可瑩打着呵欠走到一扇門前,用力地拍拍門大叫着,“狒狒,外面有人,一會兒記得穿好衣服再出來!”然後就走進了衛生間。

郝陽有些拘謹地坐着,這是他第一次到女孩的房間,原本他想象中女孩的房間應該是幹淨而且散發着清香的,但這樣豬窩似的房間……怎麽也和他想像中愛幹淨的女孩牽扯不上關系。

衛生間裏傳出流水的聲音和牙刷碰撞杯子的聲音,不一會兒就見杜可瑩出來了。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杜可瑩話是這麽說,但臉上一點不好意思的意思也沒有,她徑自走到郝陽拿來的食物袋前,翻看着,“天哪,你怎麽買那麽多!”她驚詫着,打開袋子,裏面滿是食物,什麽油條豆漿包子生煎奶茶米粥三明治中西餐一應俱全,看得杜可瑩口水直流。

“我不知道你愛吃什麽,所以每樣都買了。”郝陽羞赧地笑着說。

杜可瑩餓得顧不得形象地用手捏起一塊生煎就往嘴裏送,那模樣就像從非洲來的難民。

“我去給你拿筷子吧,廚房在哪?”郝陽體貼地問,眉宇間淨是溫柔。

“再給我也拿一雙……”背後冷不丁傳來幽幽的聲音,把郝陽吓了一大跳,他定睛一看,原來是路菲菲。

路菲菲揉着腫腫的眼睛,睡眼模糊地在垃圾堆裏穿行,卻奇異地沒被絆到。

“這麽香……分我點不介意吧?”沒等回答,路菲菲已經拿起一個包子塞進嘴裏,然後又盯着杜可瑩手裏的煎餃。

杜可瑩立刻展開食物保衛戰,急忙把東西全塞進嘴裏,一邊口齒不清地沖着路菲菲大吼:“你別搶,閃一邊去,一會兒你家猴子就給你帶吃的來了,這可是人家買給我的。”

“真小氣,分點不成啊!”路菲菲卻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為了食物,兩個女人一大早就鬧了起來。

郝陽無奈地看着她們,笑着搖搖頭,算了,廚房還是自己找吧。他剛邁開步,卻不留神踩到了一片香蕉皮,立刻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哎喲!”

兩個沒良心的女人一見這光景頓時笑了起來,連食物都忘了搶,剛從地板上爬起的郝陽也讪讪地笑着,最膽戰心驚的就數樓下的老頭兒了。感覺到震動,他心裏一驚,急忙從床上爬了起來躲在床下,還喃喃自語:“地震了地震了,千萬可別砸我……”

***

吃完飯,兩個女人總算安分了一些,坐在沙發上,看着忙忙碌碌打掃的郝陽。

路菲菲先開了口:“瑩子,這家夥怎麽對你這麽好?”她一臉匪夷所思地看着郝陽把她怎麽也擺不平的二手洗衣機弄得服服帖帖的。

同樣杜可瑩也是一臉的匪夷所思,她剛看到郝陽把她上上上個月不小心弄在地板上的一塊硬得像石頭的口香糖鏟掉。她曾經試圖弄掉它,但口香糖結實得就像長在地板上一樣,郝陽那家夥怎麽能那麽輕而易舉地就把它弄掉?“大概因為我們是高中同學吧。”

兩個女人一起擡頭,看着抱着一大堆比他人還高的垃圾袋走過的郝陽。

“騙人的吧?”路菲菲在震驚中,“我才發現原來屋子裏的垃圾有這麽多。”

搞不清楚路菲菲那句“騙人”到底是說自己騙她還是震驚垃圾袋的數量之大,杜可瑩幹脆閉口不答。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兩個女人還沒反應過來,郝陽就先一步地打開了門,門外站的是一個瘦瘦的美男子,長長的劉海尖尖的下巴,斯文俊秀的臉上還戴着金框眼鏡,活像漫畫書中走出來的人物。

“你找(是)誰?”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我找(是)路菲菲(郝陽)。”兩人又異口同聲地回答到。

路菲菲聽到聲音已經跳了出來,一個猛躍撲到美男的身上,其動作兇猛到撲食中的母獅子也自嘆不如,“文傑——”

侯文傑扒開身上的一百多斤的肉,扶了扶眼鏡,對着郝陽伸出一只手,“侯文傑,幸會。”

郝陽也微笑着伸出一只手,“郝陽,幸會。”這兩人在手接觸的一瞬,竟都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慨,大約是因為這兩人都愛上了旁人所不敢想的女人的緣故。

兩人相視一笑,頓時都對對方産生了莫名的好感,只不過這感覺很快就被路菲菲打斷,她用她獨特而且哀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郝陽,像是在打量什麽,一邊還用力地扯着兩人握在一起的手。

郝陽哭笑不得地松開手,他看了一眼侯文傑,對方正用一種抱歉的眼光看着他。

感覺有人扯他的衣服,郝陽回頭一看,原來是杜可瑩,只見她已經穿好外套,正扯着他向外走,郝陽會意地跟着她出去,還順便幫裏面的兩人帶好房門。

***

沒地方可去的兩人來到花園裏,享受着清晨清涼的空氣。

“他們倆的關系很怪吧。”手裏捧着在樓下冷飲店裏買來的冷飲,杜可瑩坐在公園裏的石凳上一邊晃着腿一邊說,“與其說是情侶不如說是保護者與被保護者的關系,路菲菲這人平常挺好的,只是一扯上侯文傑的事她就變得特別怪。”

“路菲菲這麽能吃醋?”郝陽半開玩笑地說。

“倒不是這個原因,如果沒有她,侯文傑恐怕早就死了。”杜可瑩一臉認真地說着,然後她又扭頭看着郝陽,“你信我說的嗎?”

“信。”郝陽點頭。

“哈哈哈,你夠純的,我逗你玩呢。”杜可瑩見他那麽認真,反而笑了起來,“騙你的,傻瓜。”

郝陽嘿嘿地笑着,又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其實他很想說,不管她說什麽,他都信。

“幾年沒見,你還是這麽老實,這年頭,老實的人很吃虧的。”杜可瑩可愛地甩了甩半長的頭發,幾縷發絲輕輕掃過郝陽的臉龐,癢癢的,麻麻的,還帶着一絲清香,“這幾年你過得怎麽樣?”

“還不錯,不過能考到這所大學我倒沒想過。”尤其是沒想到竟然在這裏見到你。

杜可瑩微微一笑,說:“以前我們雖然同在一個班級,卻幾乎沒怎麽說過話,那時候只知道有個特老實的人叫郝陽。”

“一開始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呢!”郝陽有些欣喜地說,他根本沒想到在高中如此有名的她竟還能記得他這種人物的存在。

一開始确實沒記起來,杜可瑩心虛地想,但她不好意思說出來,“怎麽會,其實每個高中同學我都記着呢。”

聽她這樣說,郝陽的心裏覺得有些失落,“你變化很大,我剛開始都差點認不出來。”

“我變漂亮了吧?哈哈。”杜可瑩開玩笑地說着,“你變化也蠻大的,我不記得你高中時有這麽高,這麽壯。”

“一年長高17厘米,之後就不長了。”

“哈,我有兩年都沒再長了。”說着,杜可瑩打了個噴嚏。

郝陽聽見,急忙把自己的外套脫給她,“早晨涼,你怎麽不多穿點衣服再出來?”

接過他的外套,杜可瑩感激地看了郝陽一眼,關心地問:“你不冷嗎?”

“我沒關系。”郝陽指了指自己的T恤,“我穿得多,正好也熱。”

杜可瑩沒再說話,順從地披上他的衣服,兩人都沉默下來,享受着清晨林間的鳥叫聲。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郝陽的噴嚏聲打破了這林間的靜谧,杜可瑩放肆地笑了起來,“說你逞強吧!”她嗔怪地瞪了郝陽一眼,準備把衣服還給他。

郝陽一看,急忙阻止,“我不冷,真的。”看見杜可瑩責怪的眼光,他急忙辯解,“一定是有人背後講我壞話,我真的一點也不冷!”

杜可瑩笑了笑,從石凳上站了起來,“我們回去吧。”

“那路菲菲他們兩個……”

“自己都快凍死了你還顧及着別人,我說你這人真沒救了。”杜可瑩有些生氣地拉起郝陽,“你不走我可走了!”說完轉身就準備離開。

“等等。”郝陽在她後面叫着趕了上來。

“快走吧,你怎麽那麽多事兒。”杜可瑩停下了腳步,卻發現郝陽在她身前蹲了下來,她不解地問着,“你幹嗎啊你?”

“幫你系鞋帶,不然會被絆到的。”郝陽熟練地幫杜可瑩綁着她已經松開的鞋帶,還綁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看,好了。”

杜可瑩很感動地看着他,“郝陽,你真好。”

“嘿嘿……”郝陽不好意思地笑着,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女孩這樣誇。

“如果哪個女生找了像你這樣的老公,那真是太幸福了。”

郝陽的臉終于紅了起來,杜可瑩暗爽着,他又臉紅了耶。

“可瑩……你對愛情的看法如何?”既然不能追她,先了解了解她的想法也是好的,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呵呵,其實我對愛情要求并不高的,很低。”說着,她指向了不遠處來晨練的一對老年夫婦,“像他們那樣,能攜手共度一輩子的,我就很羨慕。”

郝陽順着她的手指看了過去,白發蒼蒼的丈夫慢慢推着坐在輪椅上的妻子,兩人臉上都帶着微笑,一副幸福的模樣。

“就像他們那樣?”

“沒錯,我覺得他們很幸福,每天早上我路過這裏時都能看到他們倆。”杜可瑩沖那對夫婦友好地點了點頭,“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就沒了雙腿,老先生是大家之子,家族不讓他們在一起,于是老先生為了她毅然放棄了自己的家族、事業,只專心照顧她一個人,兩個人相濡以沫幾十年,每天都很愉快,都很幸福,他們的日子過得雖然清苦,但他們總是用樂觀的态度來看待這個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我覺得這樣的愛情,才可以永久地不褪色。”

“難道你不向往轟轟烈烈不平凡的愛情嗎?”郝陽疑惑着,女孩子不是一般都喜歡白馬王子?向往一段感天動地的精彩愛情嗎?

“誰說不向往呢?”杜可瑩無奈地聳了聳肩,“可是雖然那種愛情容易引發激情,卻也是最容易失去色彩的,以前的我很喜歡做夢,向往有一天能碰見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你知道嗎,那天我拒絕的楊紳,他曾經就是我夢中的白馬王子,但結果呢?随着時間的推移,那個曾經是彩色的夢漸漸褪了顏色,變成了黑白的,到最後連一點蹤跡都不見了。那個時候我才發現,王子永遠是活在夢裏的,如果真的出現在現實裏,對于在我心中永遠完美永遠年輕的他太過殘酷了,對我也太過殘酷了,所以夢終究是夢,永遠不可能成為現實。所以,我只要能找一個疼我的老公,不要求他有多好的家世,多大的本事,只要能永遠愛我,這就夠了,我的條件并不高吧。”杜可瑩推了推身邊已經聽呆了的郝陽。“永遠愛你這條件還不高啊。”郝陽苦着臉,但心裏卻十分高興,想不到杜可瑩對于愛情竟然是這樣的看法,果然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孩,連想法都與別人不一樣。嘿嘿笑了兩聲,他鼻子一癢,又一個噴嚏冒了出來,“呵——欠——”

“看看你,凍感冒了吧!笨蛋。”杜可瑩瞪了他一眼,拔腿向前走去,走了兩步,又慢了下來,“你到底走不走?”

“當然走!”郝陽沖着她笑了起來,邁開大步向她走了過去。

早晨升起的太陽暖暖地照在兩人身上,将他們的影子拉得格外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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