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冷戰

文案:情絲漸長,難舍難棄。

一段波折之後,唐陌溪換了身便服推門而入,畢竟這也算大喜之日,府裏也算得上熱鬧。他見辛凝就坐在那張白玉床上,帶着紅蓋頭看不見她的表情,她此時是憎恨,還是傷心?想起那時她看景翊的眼神……

“主子,該掀蓋頭了!”巧格在一旁遞給他一支喜秤。

他心不在焉接了過去,一把掀開蓋頭,将它搭在床沿。那一雙眼冰冷淡然,似乎故意避開他的眼睛。她的眼角還殘留着晶瑩,她哭過。

“你們先退下去!”唐陌溪退下周圍所有人後,坐到她的身邊。

她依舊一句話不說,呆呆看着前方,目光無聚焦之處。恨他,這是必然的,任憑是誰都會對這麽一個冷酷殘暴的人産生憎恨。

“吃點東西!”唐陌溪遞給她一塊喜餅。

她這才回過神,緩緩轉過頭看向他,詭異地笑了起來。怎麽,這丫頭是瘋了?

“唐陌溪。”她長久不說話,剛開口聲音帶着些沙啞,“你會後悔的……”

唐陌溪遲疑了一會說道:“不早了,你就住這,有事就叫巧格,她會替你安排。”

……

後悔,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想了許久,她能做出什麽讓他覺得後悔的事,不過是個丫頭片子。很快的他家一處的住宅就莫名其妙的着火了,然後他家養的十幾匹百裏俊馬全在一夜間被放跑了,就連他書房裏最寶貝的那些字畫也被墨汁污染了……的确,這就是她說的後悔。

“你……都是你幹的?”唐陌溪手裏還拿着那幾幅被墨汁污染的字畫,質問道。

辛凝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不是。”

“你還說不是!”唐陌溪慢慢走進,腳邊碰到了什麽東西,一時間房梁上的污水刷的一下倒了下來。他狼狽地抹去臉上的水,這一身的白衣變成了麻布。

辛凝笑道:“加上這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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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唐陌溪撥弄着臉上挂着的菜葉,“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悉聽尊便。”辛凝無所謂地遞過一把刀。

刀,哈,她準備的還真是充分啊!“放心,你盡管燒,盡管砸!我不稀罕!”唐陌溪努力擠出笑容,用力地将字畫摔在地上,揮袖離去。

“王妃真是厲害!”邊上那個丫頭啧啧稱贊道。

被下人誇贊的辛凝有些沾沾自喜來着:“自然,小時候我打架就沒輸過!放火燒的那處住宅冬暖夏涼是他最喜愛去的地方,那幾匹馬大多都跟他征戰過幾年多少培養出感情了,至于房裏的字畫,我真是無意為之,誰知竟是他的摯愛?他還不稀罕,看着眼淚都要擠出眼眶了!”身後的丫頭們不敢說話,看來這次他們王爺吃癟了。

……

“哈氣!”唐陌溪換着衣服,這一身的酸臭味也是受夠了,“這丫頭,我準讓她好看!”

巧格在一旁伺候道:“主子好久沒有玩性大發了,小的倒有些喜歡王妃了。”

唐陌溪撇過頭,瞪了她一眼,“你要是喜歡,我就派你去伺候她。”

巧格笑着看着他主子那副吃癟的樣子:“好了好了,只不過一說,主子還要和小的計較嘛!”

“明日,讓她寅時起去打掃後院。”

“後院?”巧格吃驚地看着他,“那裏十年沒人清理過了,而且那裏面……”

唐陌溪低眉看着她:“你再說,我就讓你和她一起去!”

“不了,不了,我這就去和王妃說!”

……

巧格無奈地跑到辛凝的住所,恰好辛凝這時正在打掃着屋子,似乎在伺機看着有無值錢的東西。

“王妃,那個……”

“怎麽了,要不坐一會?”辛凝指着地上那金縷羊毛墊說道。

巧格張大了嘴吃驚地看着被辛凝剪成一片片的羊毛,心疼那是她主子冬日裏必用的墊子。天哪!“主子讓您明日寅時起床,去打掃後院。”

“哦,寅時,夠早的!”辛凝表面無所謂,心裏謾罵着,唐瘋子是要開始折磨她了嗎?哼,走着瞧!

果真,剛睡下不久,大清早的巧格就在屋外使勁地敲門,“王妃,起來了?王妃起來了!”她發誓這是她十多年來起的最早的一次,這算什麽早上,月亮星星都還在,這大院子四處還都是露水,弄得身上濕漉漉的。這明明是大半夜!

“巧格,咱們究竟去哪裏?”辛凝終于忍不住問道。

巧格指了指那個木門,湊在她身邊小聲說道:“就在那裏,王妃你小心些。”說完,立刻逃走了,辛凝看着那木門老舊的,推開門還會嘎吱嘎吱響起來,加上又是在這大半夜的,就算心裏沒鬼,也會被這陰森的氣氛給吓住。

這地方,少說也有五六年沒打掃了吧!不說這草木都枯了,就連主卧的窗門都破了好幾個大洞。辛凝看着四周荒無人煙的樣子,無奈地拿起掃帚,低着頭掃着,突然聽見裏頭傳來特別沉重的呼吸聲,不像是人,倒像是只野獸?在看看四周圍,透着些陰氣,不會真有些不幹淨的東西吧?

辛凝小心翼翼地湊過身子,從洞口裏張望了一下,一雙銅鈴大的眼睛也一同瞪着她。她吓得後退了幾步,真的是個怪物,是個怪物!她看着屋子裏龐大的身影越靠越近,影子似乎也随着它的喘息聲一起一伏。

在月光下一看,竟是一只雪白毛發的白虎,看着憨态可掬的樣子,只是這體型也太大了吧!它緩緩靠近辛凝,微微擡起爪子,觸了觸她,她口袋裏的耳鼠也飛了出來,在她眼前打轉,似乎在說些什麽。

辛凝吓得失了魂,轉身逃走的時候,腳上一絆一下倒在地上,閉着眼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

白虎用他毛茸茸的爪子輕輕在她頭上碰了碰,“別害怕。”

辛凝睜開眼,看着那只白虎,是它在張口說話嗎?

白虎似乎懂了她的顧慮,說道:“我是上古神獸,白澤。”

白澤?辛凝皺了皺眉,看向那只渾身卻白,可又滿嘴利牙的神獸,“你……你會說話?”

白澤微微低下頭,輕輕舔了幾口脖頸邊翹起的毛發:“是的,白澤是神獸中最通人性的,因為我會說話。”

“那你……為什麽在這裏?”辛凝指了指這四周荒蕪的院子,的确和它的神獸形象不符。

“白澤的使命是世代保護山海經的主人。”白澤雪白的毛發在月光下越發亮眼。

辛凝微微站起身子,輕輕撫了撫白澤的毛,特別柔順特別柔軟,“白澤……”她默默念了這個字,然後一股神奇的力量注入了白澤的體內。巨大的光亮包裹着白澤,那一瞬間,如同千萬片羽毛在空中旋轉,那些羽毛包裹着白澤的身體,那一瞬間,竟變成一個白衣書生的模樣……

辛凝傻傻地站在一旁,看見如同雪花般白淨的臉蛋,眉宇間的那一點淡藍透着憂郁,長長的兩縷鬓發在空中飄蕩,穿着一身幹淨的衣服朝着她走來。

“姑娘,看來你不是凡人?”他的聲音沉沉的,像山谷裏的回音耐人尋味。

辛凝搖搖頭說道:“原來你可以變成人。這個樣子變得……可愛多了。”

“姑娘的身上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才助我幻化為人形。”他看着辛凝,上下打量一番,“姑娘是這裏的……?”

身份,她是什麽身份?“我,是……”

“她是我的王妃!”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吓得辛凝魂都飛了,這大半夜的幹嘛都出來吓人!

唐陌溪帶着披風,冰冷的手将辛凝一把拉過,“怎麽,半夜還和男子幽會?”

“唐瘋子,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幽會了!再說了,本姑娘紅杏出牆又如何?你能拿我怎麽樣?”辛凝感嘆道,早知早些紅杏出牆,這一招比之前那些應該更管用。

他的手越抓越緊,看向一旁白白淨淨的書生,“很面熟,你是?”

“主人,我是白澤。”白澤跪倒在地躬身說道。

唐陌溪看着幾乎趴在地上的白澤,眼睛長大了一倍,頓時語塞,這是祖先養的傻白虎嗎?“你怎麽變成這模樣了?”

“主人,白澤這樣不好嗎?”白澤看着自己一身的衣着,自己倒是滿意的很。

“額……只是不習慣一只房子大的野獸變成一個漂亮書生罷了。”漂亮書生,白澤聽到這裏,開心地笑起來。

他走了過去,拉住辛凝的手臂,說道:“王妃,所以你是主人派給我的下人嗎?”很明顯,白澤完全不懂人世間的輩分尊卑,或許他只是認為辛凝的名字就是王妃。

看着辛凝傻愣在那裏,唐陌溪倒想到一個好主意,說道:“是的,以後你想吃什麽讓王妃給你做,你看你這院子也破的不成樣子,也讓你王妃給你修修!”

辛凝想要掄起手上的掃帚一把打過去,可白澤一直盯着他倆看下不去手,只得被迫答應:“好!”

自從白澤化為人形後,便不需要這麽大的屋子來養着他,以前住的那間大客房散發着野獸糞便的惡臭味,辛凝無奈用手帕堵住鼻子,盡管那味道任然不散,但也只能動工開始清理獸園。

白澤倒好一個人住到客房,每日還得去送飯送衣,簡直是過着連下人還不如的生活。唐陌溪!辛凝每日都要咒罵他好幾遍,哪有人把新婚妻子當做老媽子使得,還和一只白虎聊得這麽開心,想想就生氣!

“王妃,要是累的話,你先休息一下吧!”巧格倒是每日來給辛凝送吃的。

“不了。這裏還有幾盆花,我看今日就把它們都搬到後院那裏。”辛凝感慨着,雖然日子過得苦了些,但是成就感還是有的,看着昔日如廢墟一般的庭院,一經裝扮倒也別致起來。這得多虧了她的巧手!

她一下端起地上的海棠,起身的一瞬間有些眩暈,感覺四肢無力地也不知倒在了誰的懷裏。只聽見巧格在一旁喊了句:“主子!”她大致知道了那是誰的胸膛。

他的手冰冷地貼在她的額頭,說道“去拿些冷水來!”也不知是唐陌溪的手腳冰冷,還是自己燒的厲害,明明幾秒前自己還能一手托一個花盆的,怎麽……

辛凝的眼前仍舊漆黑一片,腦子也變得昏沉沉的,只感覺一只熟悉而又溫暖的手從自己的腰間擦過,然後被放在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

“怎麽燒的這麽厲害?”唐陌溪轉過頭問道。

巧格說道:“王妃最近都是按着主子的規定寅時起床,去後院打掃,大概是深夜雨露重,感上了風寒吧!”

他接過冷水浸濕的毛巾,蓋在她燒的通紅的臉上,“去,叫許大夫來!”唐陌溪口中的許大夫,在江湖人稱鬼手醫仙,據說能生白骨活死人,只是這類的世外高人,性格總有些孤僻。

許大夫推門而入,背着一摞草藥走進,很明顯她剛去山上采過藥,就被叫了過來,內心很是不願。她仔細看了看辛凝的情況,切了下脈,揮筆寫下個藥方:“就是個風寒,多睡幾日便好了。真是,還以為多大的病!”許大夫完全不顧這屋子主人的臉色一陣唠叨後,從房間裏憤憤離開了。

巧格看着她主人那張想要吃人的臉,說道:“下次要不還是換別的大夫吧!”

唐陌溪拿起桌上那一張藥方,說道:“你去把這藥煎了,好好照顧她。等她醒了告訴我!”

“是。主子,各地的盟友已經趕來了,這兩三天就要到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他的聲音又恢複了冰冷,果真這一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四方。殺戮,真的要就此開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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