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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蘇利文,你是否承認自己的罪行?”
安敘站沒站相地歪斜着,看向審判她的瑪麗嬷嬷。和第一天見到時一樣,瑪麗嬷嬷從來不笑,皺紋凝固成嚴厲的線條,頗有安敘高中教導主任的風範。不遠處站着傷員梅森先生,瑪麗嬷嬷出現後,他像條找到了主人的狗,終于生了點膽氣,敢于直視打斷它腿的兇人了。
安敘對他笑了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大塊頭被燙到似的後縮,幾乎縮到牆壁裏。
“我正在問你,蘇利文小姐!”瑪麗嬷嬷厲聲道,“你是否攻擊你的同學,甚至咬下了他的指頭?”
“怎麽所有人都是這個開場白。”安敘哼笑道,“說‘他先打我的’也沒什麽用,是吧?”
“馬南先生已經向我說明了狀況,對于違反規定者,同級生也可以給與适當懲戒。他指控你蔑視課堂,蔑視教師,犯下謊言之罪,你是否承認?”
“我還是那句話,我逃了課,沒做作業,但沒說謊。”安敘光棍地說,“我不認字。”
瑪麗擡起了眉毛,望着膽敢對她說這種瞎話的人。瑪麗嬷嬷是整個學院的戒律長老,有權裁定并施加懲罰。她居然敢在她面前重複謊言?
“蘇利文的大小姐不認字?”瑪麗冷哼一聲,裁決道,“蔑視課堂,蔑視教師,口出謊言,攻擊同學!你應領二十藤鞭,抄寫悔罪經百遍,忏悔之前,不得重歸課堂。”
“奇怪,你們都說過我殺了全家了,難道這就沒有懲罰?”安敘歪着頭問,“還是說被送到這裏,看着你們就是懲罰了?”
“正午,在廣場上由我親自處刑。”瑪麗嬷嬷冷酷地說。
若非學院長親自關照,這個罪人開始就不會被送進這裏。瑪麗憎惡地想,叫我看,她就該被烈火淨化。
第二天清晨,安敘被捆綁在柱子上,脫掉上衣露出脊背。廣場的高臺下面都是人,穿着黑色調的袍子,看過去黑壓壓一片。看起來無論什麽年代,尤其是缺乏娛樂的地方,處刑都能吸引來好多觀衆。
把小姑娘脫到半luo打,不覺得會污染年輕人的心靈嗎?她心不在焉地想。話說那些穿白袍子的人到哪裏去了?
安敘掃視臺下,年紀小一些的學生全都移開了目光。那雙極淺的金色眼眸在陽光下近乎無色,在它們的主人将要受刑時依然如此漠然,像一頭獅子掃視禿鹫。
“安娜。蘇利文,這名alpha蔑視福音的傳播者……”瑪麗開始宣讀罪狀。
對哦,我是個alpha!安敘恍然大悟,想起了被自己忘到不知哪裏的ABO設定。所以赤個上身就和夏天光着膀子亂逛的漢子一樣,完全不用擔心啦?反而是“小姑娘”需要遮着眼睛尖叫跑走?那些穿着白色修女服的人就是這裏的“小姑娘”,也就是omega們?
安敘霍然開朗,終于産生了一種性別改變的實感。這裏不是正常世界,也不是女尊,性別認知特別困難。下面多出來的肉基本不影響生活,病怏怏的身體完全沒到飽暖思淫欲的階段;洗手間和浴室都有隔間,裏面的設施一應俱全,沒什麽特殊提醒——現在想來,在這種嚴格的宗教學校,omega們都在不同區域生活吧,也難怪看不到omega專用廁所/浴室了!
第一鞭把安敘從對世界的思考中拉了出來,她感覺不到疼痛,只覺得渾身震了一下。她努力扭過頭去,藤條也打到了她的側臉,只覺得臉頰一熱,一道鞭痕腫了起來。
“悔改罷!”瑪麗說。
又是這種話,和那個苦修士一樣。然而安敘有什麽好悔改的呢?她的心中一片坦蕩,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從未覺得自己有什麽需要忏悔。
“我不認字,又沒人教我,”她說,“誰打我,我打回去。不然呢?”
“撒謊!”瑪麗高聲喝到,她高高舉起藤鞭,重重落下。
僅僅第三鞭,少女白嫩的後背就出現了一條血痕,和之前腫起的鞭痕交錯,看上去十分刺眼。受刑者的聲音卻變都沒變,她一樣擡高了聲音,大聲說:“我沒有撒謊!”
“狡辯!”
第四鞭。
聖安德魯神學院的藤鞭被特殊處理過,能抽開牲口厚實的皮毛。在它百年的校史上,落到在廣場上受刑地步的僅有幾人,最硬骨頭的也在第二鞭開始尋求寬恕。
“你要說我逃早課晚課,我也認了,逃課就要體罰,只能說你們這裏野蠻又落後。”安敘說,沒說完又挨了一下,“他打我一頓,我把他咬殘,扯平。但誣陷我說謊,我不服!我一直就沒說過謊話,不認識字就是不認識,你們交談授課又一直打手勢,怎麽,都是聾啞人?”
第六鞭本該緩一緩,但受刑人竟然口出狂言,讓擔任戒律長老十幾年的瑪麗嬷嬷也不由得怒火中燒,下一鞭狠狠落到對方脊背上。誰都知道,先天有殘缺的人都曾是罪人,神厭憎他們,才使得他們帶着殘缺出生。這個沒有資格進聖安德魯學院的罪人居然反咬一口,辱罵他們為神棄者!
少女的背上已經鮮血淋漓,青紫和血紅畫滿了潔白的畫布,讓圍觀者也看得心驚。那一定非常疼,可蘇利文小姐不為所動,她扭過頭來,皺着眉頭,繼續吐出挑釁之辭:“這就惱羞成怒了?聾啞人可比你們好多了,他們有先天性疾病,不得不用別的方式交談,那叫身殘志堅。你們呢,耳朵不聾,就是聽不進人話。”
“因為我們的耳朵要傾聽神的語言!”瑪麗喝到。
“所以聽不見人話了?”安敘嘲笑道,“覺得人間的一切沒有意義,那你們還學習個什麽?幹嘛不直接脫光了撲到雪山上,等待神的召喚?”
人群中響起一陣嗡嗡聲,學生們都被這大逆不道的話驚呆了。“你難道不知道自殺是重罪嗎?”蘭斯在人群中朗聲道,“人本來就要在人間受苦,只有受苦才能贖我等原罪,才能在此後傾聽神的語言!”
他身邊響起一片附和聲,人群找到了主心骨,重整旗鼓一并瞪視起罪人來。蘇利文小姐轉過頭來,她的嘴上挂着譏笑,那雙眼睛讓人膽寒,仿佛他們才是受刑人,而她是悠然自得的圍觀者。
梅森兩股戰戰,開始後悔自己來觀刑罰。剛剛響起的聲音很快變小了,幾乎所有人都避開了她的目光,他們不約而同地感到畏懼。與她對視似乎就會被她記住,一旦被記住……大家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梅森的指頭。他們并不是膽小,只擔心那是個披着少女皮的魔鬼。如果不是魔鬼附身,她怎麽會如此若無其事,好像被鞭打的只是借來的皮囊?魔鬼可不是他們這些學生能對付的啊。
瑪麗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她本想打掉安的傲慢,也讓許久沒出過叛逆者的神學院重溫一下罪人的下場,沒想到反而給她當了跳板,吓掉了圍觀者的膽子。她閉上嘴,抽得又疾又重,不讓那個小魔鬼再說一句話。廣場上重歸寂靜,只有藤鞭劃破空氣的風聲。
第十二鞭結束時,安敘扭過了頭,哇地吐出一口鮮血。瑪麗這才如夢初醒,只覺得渾身一片冰冷。她都幹了什麽?當了幾十年的處刑人,居然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她在不知不覺間被暴怒的魔鬼所迷惑,一時間只想讓對方閉嘴,竟然忘了必須留她一命。
唯有施刑結束才能給受刑人治療,還有整整八鞭,蘇利文能活到八鞭以後嗎?瑪麗手心都是汗水,幾乎打滑握不住藤鞭。
“請等一等,瑪麗嬷嬷。”
一個土黃色袍子的人分開人群,走到臺前向瑪麗躬身一禮。那是個比瑪麗年長一些的女人,她赤着雙腳,作苦修士打扮,不少學生認出了她。
“南希教士。”瑪麗對臺下的人點頭回禮,心中暗暗松了口氣。這老好人平時不管事,但經常會接爛攤子。
“我向您請求寬恕,戒律長老閣下。”果然,南希說,“這位小姐被魔鬼所趨,并不知她在做什麽。或許她身遭大變,真的失去了記憶,連文字都不認得了呢?至于教士的手語,想來還沒有人教她。”
“好吧,主總是慈悲的。讓剩下的幾鞭成為更能侍奉主的勞動吧。”瑪麗板着臉,放下了被汗水和鮮血覆蓋的藤鞭,示意治愈者給她治療。不知是不是錯覺,臺下的學生們多半也松了口氣,為不用觀看這怪誕可怕的鬧劇如釋重負。
“請讓我成為她的教導者,教導她被劇變洗去的常識。”南希說。
“你本來就是最初的領路人,由你來完成這事再好不過。”瑪麗認可道,“但一旦完成指導,安娜。蘇利文必須抄寫百遍經文,一日不完成,一日不能回到我們中間。”
“我想這懲戒十分恰當。”南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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