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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

李老爺從劉府回到家以後,耳根子就沒清淨過。

李若梅紅着眼眶跪到雙親面前說:“我非表哥不嫁,和劉府的親事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不然我就去死!”

李老爺活了大半輩子沒叫外人威脅過,如今卻被親生的女兒因為一個男人以死相逼,李老爺一口血卡在喉嚨裏,怒道:“你個逆女,爹娘養你十幾年,不如一個臭男人?說出去你就不怕被外人戳脊梁骨?”

李母含淚問,“若梅,你何時與景升……你們何時私定終身的?”

不怪李母詢問,因為李若梅尚未及笄,不到十五歲,這個年紀偷偷與男人好上實在是……而且劉家的劉止寒二十好幾,多年不娶不納全是在等李若梅長大,李若梅說不嫁就不嫁,白白讓劉止寒等了多年?

早年定下的親事,男方品行又好,沒犯大錯,李家想悔婚壓根兒不占理,說是李若梅看上了其他男人肖景升?還和肖景升私定終身?這不徒惹外人笑話麽!

“娘,你就別問了!”李若梅搖頭擦眼淚。

“這就是你養的好閨女,李家的臉都讓她丢盡了!”李老爺痛心疾首,斥罵完,甩着袖子離開。

李母看不得女兒傷心,從椅子上走下來扶起女兒,“你爹就是好面子,這事娘再多吹吹枕邊風,不怕不成。”

“娘你……”李若梅撲進李母懷裏,哽咽道:“我是一年前和表哥……”

陽光爬上天際,張家鎮上有人家養的公雞咕咕咕咕打鳴。

一晚上不怎麽好眠的書旋從床上爬起,揉着眼睛穿衣服。

暗衛六身強體壯并不睡懶覺,一大早的守在書旋門前,聽房裏有聲音便敲門進去。按照往常習慣暗衛六去拿木盆,準備給書旋打水洗臉。但今日他手碰到木盆時微微一愣,盆裏有燒過東西的痕跡,殘留的灰。

書旋不讓暗衛六碰木盆,有點別扭的推他出去說:“這盆壞了不能用,你再去找個新的來。”

暗衛六沒做多想的點點頭,轉身去找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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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木盆很快拿來,書旋就着裏面的熱水洗把臉,又去邊兒上漱漱口。打理幹淨後書旋推門走,讓暗衛六吩咐小二把飯菜端房裏來。

暗衛六按照書旋指示做。

大清早的飯菜并不豐盛,可即便清淡可口也讓書旋食不下咽,書旋心頭藏着別扭,飯菜在美味也顯得不那麽合口味。随意端起碗筷吃幾口,書旋找小二把飯菜端下樓。

書旋伫立房門邊兒上良久,确認暗衛六還在隔壁房間吃飯,于是她踮起腳尖偷偷溜下樓去,出了客棧大門,方向是朝客棧右邊的布莊走。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暗衛六夾菜的手在書旋獨自下樓時便頓住。

暗衛六嚼着嘴裏的肉,慢悠悠推開房門下樓。

布莊裏賣着各式各樣布匹,書旋在掌櫃的介紹下買了一匹上等的豔紅色紗布。

砍價過後書旋神清氣爽的抱着布匹離開,沒注意到遠遠綴在身後注視她一舉一動的暗衛六。

書旋的肚兜用料大部分是紗布,昨夜一口氣燒掉包裹裏所有的肚兜,沒了可以換穿的,所以書旋今日一大早才跑去布莊買布,為的是縫制新肚兜來穿。

一手抱着布匹,一手阖上客棧房間的兩扇門,書旋準備好針線坐到床邊上。她取出尺子量布,又用剪子裁剪,剪好後一針一針縫着。

暗衛六回了房間,兩手環胸靠在門上,書旋買紅色紗布的用處,他不特意去琢磨便能猜出。腦子裏似乎閃過昨晚的豔紅色肚兜.和今早有些燒壞的木盆,以及她稍顯慌亂的臉。

哼!

暗衛六輕哼着小曲,不急不緩的去客棧後院的馬廄裏喂草。這馬跟着土匪的日子也算吃飽喝足,長得油光水滑,勉強算得上一匹好馬,暫時對付着用吧。

書旋一整日的時間都耗在縫制肚兜上,太陽落山了才收起針線。

用剩下的紗布丢進木盆裏燒掉。

書旋揉揉乏累的眼睛,又直了直因為久坐着一個地方不活動而酸痛的腰。

晚飯的時候暗衛六特意叫小二給書旋多上一盤紅燒魚。

書旋意外地挑眉,“上錯菜了吧?”

暗衛六勾唇,“顏色不錯,我便點了它。”

“哦。”書旋也沒多想,拾起筷子夾一口魚肉,“味道也不錯,你等會兒也叫一盤吃吧。”

“嗯。”暗衛六推門回隔壁房間。

李府。

李老爺在大廳裏氣得直罵,“那個逆女當真絕食?”

佩香縮着脖子傳話,戰戰兢兢,“小姐,小姐說如果一天不退掉親事,便餓着一天,什麽時候退了親事,她在什麽時候吃飯。”

李老爺抄起茶壺往地上一摔,“那就餓死她!”

種滿花花草草、香氣撲鼻的小院裏,李若梅紅着眼眶低聲地哭,“娘,我心意已決。”

“唉!”李母管不了老的也管不了小的,也跟着哭,哭着哭着受不住女兒的哀求,就憂心忡忡說:“娘再去和你爹說說,你別真餓着,叫佩香去竈房偷偷取些點心。”

李若梅長長的睫毛上挂着淚珠,嬌羞咬唇,“娘,我想見表哥……”

天色并沒完全暗下來,吃完晚飯正好去街上溜達溜達消食。

書旋走走停停,在小攤上瞧見了好東西就挑挑揀揀的和攤主讨價還價,“這盒胭脂怎麽賣?”

“不貴,半吊錢。”攤主三十歲左右的婦人,頭上包着碎花布。

“半吊錢還說不貴,半吊的半吊怎麽樣?”書旋打開胭脂盒輕嗅,味道很不錯。

有生意上門攤主原本很高興,但折了一半的價錢賣掉胭脂那不叫做生意。同行是冤家,攤主以為這姑娘買胭脂是假,砸場子是真,當下板起臉道:“不誠心買東西,姑娘就別看,小心弄髒了東西你賠不起。”

書旋沒不高興,依言放下胭脂盒,走到對面同樣賣胭脂的攤位上問,“你這胭脂怎麽賣?”

攤主是位五六十歲的老妪,不可能見不到書旋剛被對面的對頭趕走,于是笑聲道:“我家的胭脂不貴,半吊的半吊!”

這位老妪所言并不過,一般的胭脂的确半吊的半吊,稍好一些的才會半吊錢。

書旋打小就鼻子靈敏,太過香的東西有些不适應,會過敏,所以在選胭脂問題上只挑選味兒淡的。但這類味兒不過香的胭脂很少有,尤其出宮以後,她幾乎沒擦抹過合心意的胭脂。這位老妪的胭脂太過刺鼻了,她搖頭,“味兒重。”

“味兒重?這有什麽不好的呀!”老妪聽這姑娘嫌棄的意思,立馬自賣自誇,“要說張家鎮上我家的胭脂也是一等一的,天天都有回頭客,哪個姑娘不擦得香香,不信你問一問身後那小子,是不是香噴噴的姑娘招人喜歡!”

身後那小子?

書旋下意識回頭,就見暗衛六不急不緩的轉過身去背對着她,明顯一副不樂意回答老妪哪種姑娘招人喜歡的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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