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空間分層

“糟了！”他想。

看見孟頔喊了兩下，他聽不見，但他猜測孟頔應該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現在明顯是，他看得見孟頔，孟頔卻看不見他，兩人還都聽不到對方的聲音。

這是中計了？

“絡石！”景榮吼了一句，絡石今天一直在睡覺，他看不慣絡石總在孟頔身邊呆着，就把他放到自己口袋裏讓他去睡。

迷迷糊糊的絡石被景榮一嗓子吓醒，變出來剛要大喊，看到周圍的環境吓了一跳，“媽呀你這是在哪？”

“我不知道，”景榮看着外面的孟頔——他越來越着急，似乎想要進來看看。“我現在出不去，估計是被人陰了，孟頔自己一個人，你看看你能不能出去陪着他。”

事态緊急，絡石也不和他吵，悶頭要往外沖，然後撞到那個看不見的屏障上，低聲罵了一句，捂着額頭道：“出不去。”

孟頔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結果一直也沒聽到景榮有什麽動靜，叫了兩嗓子，也沒人答應他。

“什麽情況啊？”他自語道。

旁邊小姑娘聽見了，道：“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孟頔看了小姑娘一眼，越看越奇怪，剛才還覺得她挺聰明可愛，現在越看越不對勁。

不會這麽倒黴吧……

孟頔摸了摸景榮給他的手串，說好的能保護我的神器呢？

看他站在原地不動，小姑娘好像有點着急，“你不進去看看嗎？你朋友在裏面很久了。”

幹笑兩聲，孟頔幾乎确定這人不對勁了。他悄聲喚了喚絡石的名字，又摸了摸兜，結果摸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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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明明之前還在這睡覺的……

孟頔臉上的笑容變得有點難看，景榮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絡石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他身上就一串鬼知道會不會有用的破玉……

旁邊小姑娘一直盯着他，孟頔想着自己回去叫人來的可能性，然後悲哀地發現他根本不記得路，估計走不出去，就算走出去了還能不能回來找景榮，都不好說。

瞅了瞅黑漆漆的門口，沒法子，就算他能走，也不能把景榮一個人留在裏面。

而且……他想到之前景榮和他說的，這些妖怪舍不得殺了他，至少……不會死，吧？

心一橫，孟頔擡步走向大門，怎麽說進去找到景榮，也比自己在這要安全得多。

看他要進來，景榮擔心地大聲喊了兩聲，還一直拍着那道看不到的屏障，結果孟頔完全不為所動，倒是那個小姑娘看了他們兩眼，黝黑的眸子彎了彎，露出一個不算笑的笑。

“卧槽！”絡石氣得大罵，“那小姑娘也不是妖怪啊！”

“她不是，但這裏有。”景榮跟在他們身後，看着孟頔手裏攥着自己給他的那串手串，心疼得厲害。“怪我，沒看出來。”

走進門內，是一個空曠的院子，雜草叢生，沒有一點人氣。

孟頔四處看了看，別說雞了，連個活物都看不到，叫了兩聲景榮的名字，依舊沒人應答。

“怎麽回事？我朋友呢？”孟頔急了，回頭問小姑娘。

靜默地看他一眼，小姑娘沒回答，兀自繞過他，朝一個地方走着。

孟頔又叫了景榮兩聲，還是無功而返，他心裏煩躁，卻沒辦法，只能跟上那個小姑娘。

這棟房子不大，一間小院，三間屋子，沒什麽幾進幾出的結構，一眼過去能把大半房子收入眼底。

随她走到一間屋子，孟頔看到床上躺着個人，吓了一跳。

“你不是說沒人嗎？”他趕緊問向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沒理他，走到床邊，摸了摸那人的臉，道：“他不是人。”

“……”孟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裝都不裝了。

他四處打量着這個屋子，終于知道了什麽叫家徒四壁，除了那張床還有上面的一床被子，孟頔想找個東西當成武器自保一下都找不到。

現在對方徹底卸下僞裝了，孟頔也懶得和她虛與委蛇，“你是什麽東西？想幹什麽？”

與此同時，景榮跟着孟頔來到那間屋子外面，他剛才嘗試過了，他伸出手想要攔住孟頔的時候，竟然會從他身上穿過！

“是空間分層！”絡石激動叫道。

景榮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只是能看到孟頔，實際上自己确是在一個子空間。

兩個空間不同，景象重疊，卻無法接觸。

景榮試着碰了碰身旁的門框，果然，還是一穿而過。

“你知道是什麽人？”景榮問絡石，“知道就快點說，孟頔自己進去了！”

“我當然看得到他進去了！我又不瞎！”絡石生氣道，“是鈎吻，操縱空間，是鈎吻的能力！”

鈎吻？

景榮想了想自己對植妖少得可憐的了解，倒還真讓他搜刮出了那麽一點東西。

和他們動物系妖怪不一樣，植物系妖怪往往攻擊性較弱，但是生存能力強悍，每種植物底下又有數量衆多的類別分支，家族龐大，體系駁雜。而且大部分歷史悠久。

像他身邊的絡石，據他說他們祖先最早的歷史可以追溯到2億年前的白垩紀！比他景榮可厲害多了。

而鈎吻，能不能趕得上絡石他不知道，但至少，巴蛇存在的時候，就有這種生物的強悍事跡了。

據巴老蛇描述，他小的時候年輕不懂事，在外面浪的時候受了傷，躲在一個山洞療傷的時候看到自己招惹的那只厲害的狼妖想要摘草藥治傷，結果草藥沒摘到，一直在那繞來繞去，最後竟然失血過多而亡。

而那種草藥，正是鈎吻。

“鈎吻的空間操控能力是出了名的！我們現在應該是被困在了這個房子裏的子空間，大門那裏就是子空間的壁壘，是單向的入口，現在我們想出去到孟頔的空間，必須要找到一個出口才行！”絡石的聲音還在繼續。

景榮想了想巴老蛇的描述，當時那頭狼妖就是因為被鈎吻牽着鼻子走，一直去追那看似近在眼前實則遠在天邊的東西，才着了對方的道。

“一旦你被空間分層困住，別想那些你看見的東西，都是虛影！子空間就是一個罐子，裏面空空蕩蕩。忽視它們的存在，靜心尋找出入口，你就能出去了。”

“景榮，景榮！”絡石看景榮這個時候竟然還在發呆，簡直氣炸！“都什麽時候了你在幹什麽啊大哥！我們趕緊去找出口啊！”

又看了孟頔所在的房間一眼，景榮轉身就跑，絡石看他什麽也不說，更氣。

而此時在房間裏，也就是真實空間裏的孟頔，正呆站在原地……聽故事。

“你剛來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我對你使用能力，但是沒有效果。你似乎完全不受影響。”曼陀羅看着床上沒有知覺的男人，靜靜開了口。

“我以為是自己能力失效，但是用在其他人身上，效果很好。”瞥了孟頔一眼，她道，“所以才想讓你來這。”

“他是我的戀人，500年了，我們在一起500年了！”

“我們本來生活在一片叢林，能偶然遇到一起，就是我們的幸福。可是那天有一個該死的人類，說着什麽竟然有黑色的曼陀羅，呵，他看我品種特殊，就要把我本體挖走去賣錢！鈎吻看着生氣，把他困在原地困了一會兒，他找不到我了，竟然故意拿來細菌，讓我們那一大片植物全部染病！當時還是梅雨季，病菌傳播得厲害，我們沒有辦法，就算我們修煉成功了又怎麽樣呢？那點可憐的自愈能力根本沒辦法讓我們從那麽高濃度的病菌中存活！”

“我只能越來越虛弱，好在鈎吻沒事。”說着，曼陀羅又伸手輕輕撫了撫床上那名年輕人蒼白的臉，孟頔看見了，那人很瘦弱白淨，整個人透露着一股死氣，但是詭異地蒙着一層薄汗。

“可是他傻啊，他太傻了，眼見我快要不行了，他竟然傻得自己救我，他一個只會玩玩空間的人，沒事幹想着救什麽人命啊……”曼陀羅撫摸着鈎吻的臉，語氣輕柔，又悲哀。

“你……”孟頔想說些什麽，但是覺得自己說什麽都很無力，接下來的事情他大概猜到了。

果然，曼陀羅繼續道：“他為了救我，幾乎耗盡了自己所有的修為和靈力，我們的靈力，就是命啊，他在拿命救我……”

“可是不行，還是不行，我太虛弱了，他的靈力也補不足那個缺口，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過量輸出自己的靈力，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而我，也只保存下來一點殘魂。”

“你們……是怎麽到這裏來的？”孟頔奇怪道，據她所說，他們并不在這裏生活。

“我跟着那個要害死我們的人類來的！他把我們害成這樣，我怎麽能輕易放過他！”曼陀羅激動道，聲音變得尖利，小女孩瘦弱的雙手緊緊抓着床上人的被子。

“你，想讓我過來，我能幫你們什麽嗎？”孟頔試探着問，眼前這位精神越來越不穩定，他生怕對方一個激動做出什麽可怕的事。

“你可以救他！”曼陀羅猛地轉頭看向孟頔，眼睛發亮。

她話音未落，床上的男人突地開始咳嗽，嘔出一口濁血，曼陀羅發瘋似地開始尖叫。

孟頔吓得後退一步，撞上一個人。

這時候獨自離開的唐橙也回到了張雲溪他們那邊，看她一個人回來，張雲溪：“孟頔他們呢？”

唐橙：“他們沒有看到雞，找地方休息了，我回來和你們說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如此純潔也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