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殘留餘溫

“這個條件不行。”雲辰逸鐵着這張臉一口回絕。

秦軒乍一聽，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麽毛病，可是他又實在想不到雲辰逸連這樣不損害自身利益的條件都不答應，輕笑一聲：“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去魔界，剛才不過是拿謊話騙我們？”

話音剛落，秦軒就看到雲辰逸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那咄咄逼人地目光恰似千斤重擔生生壓在自己的頭上，喘不過氣來。

“除了那個條件之外，你提什麽我都答應你。”雲辰逸退了一步。

“包括你的命？”秦軒微眯雙眼試探。

“秦軒。”沒等雲辰逸做出回複，艾梓先是第一個不答應了，看她一臉的吃驚和怒氣，秦軒也只是笑笑安撫着：“你看，雲辰逸都沒信，你怎麽就這麽容易被我騙到了，我開玩笑的。”

“可以，只要你能救活夢影。”眼神透出的堅定和不容置疑，讓艾梓不禁心裏泛起一股醋意。

“你放心，我不要你的命，我想好另一個條件了。”秦軒說到這裏，望向艾梓囑咐她先出去一下，艾梓雖然不樂意，但還是依依不舍地走出了房間，關上了屋門。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要你離開艾梓，生生世世不再見她。”秦軒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的新條件。

雲辰逸嘴角微微上翹，眼中透出的盡是“嘲諷”二字：“你以為，你這樣做，就可以得到她的心了嗎？”

“我怎樣做，不用你來評價，你只是回答答應還是不答應就行了。”秦軒壓根沒有把雲辰逸的嘲笑放在眼裏，他要的從來就只是結果。

“我當然答應，你就算不說，夢影複活之後，你們也的确沒有留在天界的必要了。”雲辰逸一口答應，毫不猶豫。

“好，那明天我就跟你去天界，省的夜長夢多。”

雲辰逸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時打開房門，卻不想正在屋外趴着門縫偷聽的艾梓撞了進來，雲辰逸閃到了一邊，艾梓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好不容易站穩，扶着腰身想要指着罵人的時候，卻發現，雲辰逸早就已經走遠了。

“沒同情心。”艾梓暗自嘟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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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也是個姑娘家，怎麽盡做這梁上君子的事。”秦軒盯着艾梓一臉的倒黴樣，悄無聲息地補上了一刀。

艾梓揉着腰，走到秦軒的床邊，迫不及待地問：“你到底跟雲辰逸提了什麽條件，看他一臉不高興的走了。”

“沒什麽，只是想分體之術結束後，讓他別再追殺我了，放咱們回人界平平凡凡的過日子。”秦軒攤開雙手，“如實”地報告給艾梓聽。

“哦，這樣。”

也是，不知不覺待在雲辰逸身邊也有将近兩個月的時間，當初還真以為餘生都要耗費在尋找分體之術的事情上呢，如此，也好，還了我的自由，更重要的是他也自由了。

天界。

黑，漸漸布滿星宿宮的上空，無數的星掙破夜幕探出來，夜的潮氣在空氣中漫漫地浸潤，擴散出一種感傷的氛圍。

雲辰逸站在桃花林的亭子中，擡頭仰望着遠處，有一股複雜和煩躁始終萦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同樣也睡不着的艾梓也不知道為什麽同樣漫步到了桃花林，看到雲辰逸孤單的身影，就改變了方向，朝亭子走去。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啊？”

“你不是也沒睡嗎？”雲辰逸早早就聽出了艾梓的腳步聲，簡簡單單地回道。

艾梓被雲辰逸的話噎住，清了清嗓子：“我和你可不一樣，你怕是興奮的睡不着吧，畢竟明天就可以看見夢影了。”

嬌美處若粉色桃瓣，舉止處有幽蘭之姿。

雲辰逸突然想到了夢影的面龐，可是心中并沒有艾梓所說的興奮和高興，明明自己這一千年一直所追求的就要實現了，可是到臨了了，卻直想後退。

“我不知道，一千年了，一切物是人非，不知道夢影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固執。”想到夢影和墨冥有私，雲辰逸胸口就有一股無名火。

“固執？！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麽事情，不過，你們有的是時間可以調和嘛，畢竟神仙的壽命是無限的。”艾梓說到最後，連自己都聽出語中的無奈和蕭涼。

“無限，所以才會有無盡的孤獨。”

“哎呀，你別不開心了，這都是我在天界待的最後一個晚上了，你就不能露個笑臉歡送歡送我嘛。”艾梓跳着拍了一下雲辰逸的肩膀，想要改變一下這愈來愈壓抑的氣氛。

雲辰逸轉過頭，盯着艾梓清澈明亮的眼眸，耳旁回響的卻是秦軒那句“我要你離開艾梓，生生世世不再見她”的條件。

“你的銅鈴呢？”雲辰逸伸出手掌問道。

被雲辰逸突然這麽一問，艾梓明顯一怔，随後，才拿下腰帶上的銅鈴小心翼翼地放在雲辰逸的手中：“你要幹嘛？”

雲辰逸看着手心中的銅鈴，眼眸中一閃而過的藍光，注入了銅鈴之中。

“還給你。”

艾梓神情疑惑的将銅鈴挂回了腰間，氣氛似乎又回到了先前，空氣都快要凝滞了，總有一種喘不動氣的感覺。

“雲辰逸，等到夢影複活了，你可不能再像對我一樣對她了，你這麽冷，又不會讨女孩子歡心，很容易把女人吓跑的。”

“我想我該怎麽對夢影，你無權過問吧，這世界上不是任何人都像秦軒那樣，巧舌如簧。”

“可是，這世界上也只有一個雲辰逸。”艾梓眼眶中含着點點淚光默默地打斷了雲辰逸的話語。

看着艾梓很是難過的樣子，他突然很想擁住她，和她分擔離別的感傷，可是他明白自己不能這麽做。

“你以後，會記得我嗎？”

“我”雲辰逸剛剛說出一個字，一纖纖玉指就貼在了自己的雙唇上。

目光相對，一瞬間，仿佛以前他們之間發生的種種如海潮般席卷而來。

艾梓踮起腳尖，一分一毫地靠近雲辰逸，這個她曾以為如廟裏供奉的菩薩一般冷傲的男子，這個在陷入危險境地，奮不顧身替自己擋下一切的男子……

她愛他，就算是明知道他心裏另有他人，就算知道他和自己今晚過後不可能再有交集，可是……

薄薄的雙唇輕輕印在了雲辰逸的側臉上。

他看着那張靠得很近的臉，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感受到了她的呼吸，他沒有動彈，任由溫潤熾熱的唇貼在自己的側臉。

時間停在了這一刻。

直到艾梓聽到遠處有人的腳步聲，她才快速地離開了雲辰逸，沒有說一句話，就逃離一般的離開了亭子。

雲辰逸看着她落跑的背影，手不禁摸向艾梓剛才親吻的地方，仿佛那裏還殘有她的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