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一顆櫻桃

第二天林珥醒來, 拖着慢悠悠的步子往浴室裏走, 手指擰開水龍頭, 冰涼的水漸漸變得溫熱, 她擡手将亂糟糟的頭發紮起。

鏡子裏的人光潔飽滿的額頭, 宿醉後的眼神朦胧,眉眼染了點點的紅,眼睛水潤。

她擡手碰了下自己的額頭, 指腹輕輕碾了下,又快速收回手。

一瞬間, 闖進腦海的片段都明朗起來。

她記起高一聚會的那天晚上隔壁包廂是陸時羨班級的畢業聚會,記起額前輕微的觸碰,還記得陸時羨提過的初吻。

然後決定, 以後再也不碰酒了。

還有就是,陸時羨應該都知道吧?

怪不得每次看到自己,眼神裏都像有揶揄的笑意。

林珥昨天的旖旎想法,頓時像鼓鼓的氣球,被紮破了小洞, 漸漸癟下去。

林珥,你還能更丢人一些嗎?!

她手捧着水洗臉, 眼睛不自覺眨了眨, 水珠洇濕眉眼,淡淡的紅色自臉頰悄然蔓延,比手中的水滴更溫熱。

從浴室出來,宋伊夏擰眉看着她, 不确定地伸手碰了下她額頭:“你不會因為昨天喝酒吹風發燒了吧,怎麽這麽燙?”

林珥:“……”

學期已經過了期中,課程也稍微緊張起來,宿舍幾人抱着書往教學樓走,北方的風往往是幹冷淩冽,十二月的時間,刮在臉上像刀子一般。

林珥手指拽了下圍巾,紅色圍巾裹着下半邊臉,擋住了風。

耳邊是宋伊夏抑住激動的嗓音。

“小耳朵,你昨天喝醉了實在過于勇猛了,兩只手抓住陸學長不放就算了,最後還圈住他的脖子。”

宋伊夏停頓了下:“如果不是我和蘇盞趕到得及時,很擔心你直接把陸學長就地正法了。”

林珥:“……我看起來有這麽饑渴嗎?”

宋伊夏點頭:“天地可鑒,真的有。”

林珥扒下圍巾,露出被紅色映襯得白嫩的臉:“明明是你腦海中裝滿了黃色廢料好嗎?”

宋伊夏猛地偏過頭:“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林珥:“?”

“哪裏是黃色廢料,明明是一個個黃色成片好嗎?”

“……”

自教學樓一樓大廳分別,林珥往階梯教室走去,還沒到上課時間,教室裏前前後後不少座位,林珥從後門進去,視線掃了一圈,又坐回上次的座位。

教室裏暖氣熱烘烘的,從宿舍樓走過來渾身貼了薄薄的冷汗,她脫下外套小心搭在椅背上,圍巾往座位上一放。

陸陸續續有人走到她桌前,将期中論文擱置在她右側的桌面上,她将論文摞成整齊的一摞,輕輕撸了下袖子。

選修課第一節課後,教授不知道是對她印象太深刻還是怎麽,把課代表的位置安排給她,她本來還擔心做不好,後來發現內容也只是整理課後作業。

一百多人的論文堆成厚厚一摞,堆在右側座位。

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她百無聊賴地看着群消息,社團活動月的展覽就在今天下午,忙碌一片,消息持續刷屏。

唯獨她和陸時羨還有選修課要上,暫時缺席了布置,季珣聲在群裏艾特她和陸時羨稍後過去,她還沒做回應,就看到陸時羨久違地出現在群裏。

XLLL:我帶她過去。

林珥沒作聲,擡眼環顧教室,并沒有發現陸時羨的身影,正疑惑着,仿佛有心靈感應一般,屏幕上蹦出來陸時羨的小心,她找出耳機插上,聽到他慵懶的嗓音,又有點吊兒郎當的感覺。

“課代表,我這節課請假了,下課能等我交作業嗎?”

嗓音很低,仿佛混雜着不存在的電流聲,很有磁性地砸在耳畔。

林珥回了個“嗯”。

忽然莫名地覺得他剛才說的話,好像有種幼稚到像是在高中對話的錯覺,過會兒,又被這個荒謬幼稚的念頭逗笑了。

課後林珥抱着一摞厚厚的作業往樓上走,教授辦公室在二樓,她一手抱着,一手要敲門,忽

然間淺淺的陰影覆蓋上,有人先一步替她敲開門。

她仰頭,剛才說請假的人,手指輕輕叩門,嘴角微彎:“不進去?”

林珥錯身往辦公室走,疑惑地看着出現在辦公室的陸時羨,轉身要走時,被教授叫住,這才知道陸時羨确實是有事過來的。

後天教授要帶幾個學生作為校代表去嘉城參加一個為期三天的交流會,他把帶隊的任務丢給陸時羨,留下陸時羨聊會議具體細節。

陸時羨手肘撐在沙發上,姿态懶散,擡眼視線落在林珥身上。

兩人坐在沙發上,挨着肩膀,近到能感受到他身體渡過來的溫度。

昨晚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對上陸時羨的眉眼,林珥先別開了眼。

一想到陸時羨早就知道她做過的事情,她就忍不住紅了臉。

林珥将論文放下,正要退出去,教授就笑呵呵地問她願不願意随行參加會議,林珥腳步頓住,教授樂呵呵地說:“這個名額是留給選修課學生的,恰好你是課代表,小姑娘也細心,你願不願意去?”

林珥下意識看向陸時羨。

看完又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

陸時羨擡起眼睫,眸中鋪了慵懶的色彩,半晌低低說了聲:“她去,定下吧。”

“我問人小姑娘,你回答什麽?”教授瞥了陸時羨一眼,重新望向林珥。

林珥坐在沙發上,手指拉了下書包帶,沒預料到會有突如其來的行程,想到暫時沒什麽事,點頭:“老師,我去。”

教授安排完,半晌又想到什麽,和藹地說:“我這差點忘了你們的關系了,行,那就這麽定下吧。”

林珥不慎對上陸時羨盈着笑意的視線,手指虛虛扶額。

我們什麽關系啊?

教授把會議時間表遞給陸時羨,臨走前囑咐說:“可不能讓小姑娘照顧你們,你多照顧人啊。”

林珥:“……”

陸時羨拿着時間表,往後揚了揚手,嗓音裏有笑意:“哪舍得讓小姑娘照顧我。”

突如其來的會議行程,倒是不影響上課,只是過于匆忙,她還不知道具體的出發時間以及安排,邊往樓下走邊翻着會議時間表。

陸時羨不急不緩地走在她左側,樓道裏不時有人經過。

一陣急喘的腳步聲響起,林珥集中在會議表上,側身想要往右側挪讓開時,被往下跑的人撞到了肩膀,踉跄了一下,身體向右歪。

以為要撞上欄杆,她皺了皺眉,還沒反應過來,先被摟緊了懷中,代替她撞上欄杆的,是陸時羨的後背。

她跌入陸時羨的懷抱,腦袋被他護在胸膛上。

耳邊能聽到清晰的心跳聲,隔着衣物,一聲一聲地敲打着耳膜。

她失神片刻,忘記從他懷裏退出去,下意識仰頭問陸時羨:“學長,你沒事吧?”

陸時羨微垂眼睫,看着懷裏的人,眼神晦暗不明:“沒事。但你再抱我一會兒,可能就有事了。”

林珥立刻退出去,不好意思地放開,等到走出教學樓,又隐隐覺得他說的話有些,不太對勁。

她摸了摸耳垂。

懷疑自己腦海中被宋伊夏塞了黃色廢料。

展覽持續了一整個下午,臨近結束時,順勢給參展的人舉行了活動,展廳室外的空地上豎了巨大的白板,各色顏料敞在旁邊,任由大家自由創作。

傍晚時分,活動基本結束,她和程雪幾人整理顏料,忽然程雪碰了下她肩膀:“小耳朵,你學長過來找你了。”

林珥回神,視線裏,陸時羨緩緩走來。

她看向程雪:“不是來找我的吧。”

程雪朝她笑了下:“不來找你還找誰呀?”

林珥:“?”

中午陸時羨把她送到這裏便先離開了。

他最近好像很忙,出現在她眼前的頻率好像都變少了。

林珥只當他是來收場的,然而視線瞥到了陸時羨握着的熟悉的圍巾,才怔了下反應過來。

好像是她的圍巾。

她視線轉了下,不确定的問:“學長,圍巾你是在教授的辦公室撿到的嗎?”

陸時羨斂了斂眉,視線不言而喻。

林珥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又回了辦公室,但她現在手上沾滿了各色染料,掌心和指腹被染成花花綠綠的色彩,她瞪着眼,無措地看了眼被。

目光看向展廳最外側桌子,她不好意思說:“學長,你幫我把圍巾放在那裏吧?”

陸時羨視線微垂,借着偏暗的天色專注地看着她。

可能是室外站得比較久,小姑娘的鼻尖通紅,耳垂也是通紅,長睫毛一顫一顫的,外套裹着她纖瘦身材,像是完全不擋風。

陸時羨往前走兩步,嗓音裹着沉沉的風,聽起來有些磁沉。

他微微勾唇:“過來。”

林珥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他面前,仰頭,睜着一雙大眼帶着困惑看着他,在陸時羨擡起胳膊的一瞬間,像是猜到了他要做什麽。

下一秒,陸時羨擡手,紅色的圍巾蓋住他的手,又被他展開,他向前一步,手臂圈過了她的肩膀。

就像是将她圈在懷裏,呼吸間似乎被陸時羨的氣息寸寸不讓地包圍。

他幫她圍上了圍巾。

他的手指微微彎曲,某個瞬間不經心地碰到了她的耳垂,手指輕碾,擦掉了她不小心染上的顏料。

一瞬間溫暖的觸感輕輕地擦過,很柔和。

心尖好像跟着顫了下。

圍巾繞了幾圈,最後搭在肩後,厚厚的圍巾裹住了她的頭發和耳朵,陸時羨往後退的瞬間,林珥覺得自己只有眼睛是露在外面的。

……

她想伸手把圍巾往下拉,猝然想起手指上的顏料,作罷,轉身往展廳洗手間走。

陸時羨就這麽一瞬不動地盯着她。

展廳前柔和的燈光在她身上鋪上一層溫暖的色彩,漆黑的眼眸中有細碎的光,露出的眉眼精致。

陸時羨輕笑了一聲,清冷目光也染了柔意。

片刻,他伸手,修長手指落在柔軟的圍巾上,輕輕往下拉了下,解放了她艱難的呼吸。

林珥微張着唇,仰着臉說:“謝謝。”

陸時羨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待會兒的訓練提醒,他放在她圍巾上的手指還沒松開,半晌輕輕揉了下她的腦袋:“走了,後天見。”

作者有話要說:  -

陸時羨:你再抱我一會兒,我就:)

那,我們,明天見?

話說你們都在喊怎麽還不在一起,我有點擔心在一起後會甜到你們嚎叫。

在一起後的萌點我可是準備了一堆的!

又名《單身這麽多年的陸學長如何花式這樣那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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