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曠野之游
一鬼面人倏然上前，用劍尖一挑，那漢子的手掌即被剁了下來！鬼面人将臉轉向蘭衣女子，眼眸裏泛起寒冷的光，蘭衣女子惶恐地後退了幾步。
鬼面人倏然将染血的劍指向她，冷聲逼問道：“你認識這個人？他是誰，你又是誰？說！”
“我……我不知道他是誰。”
“那他剛才跟你說了什麽？”
“我……不知道。”蘭衣女子怔怔地道。
鬼面人冷聲威脅道：“如果你不說實話，我就殺了你！”他将劍微擡，逼得蘭衣女子仰起臉。
“小姐！”小初輕呼一聲。
“我……真的……不知道……”蘭衣女子感覺冰冷的劍在她咽喉處不停游走，恐慌地不敢大聲喘息。她想大聲呼救，卻發不出聲音，淚水奪眶而出。
“不要殺我家小姐！”小初欲撲上前來，已被人一把扯住。
“小姐！”小初凄楚地叫着，鬼面人眉頭一蹙，伸手悄然地點上了她的昏穴。
鬼面人死死盯着蘭衣女子，面無表情地冷聲道：“我可沒有耐心。”銀光一閃，揮劍的瞬間，聽得一聲狂吼，一個身影裹着韌勁風勢飄飛而至。一團青色火焰猛然間将衆鬼面人逼退數尺！
喬雲擋在蘭衣女子前面，幽冷地掃視着他們。衆鬼面人見之，皆大驚失色，倏然逃竄。
喬雲低聲對一旁的青龍下令道：“查清他們的底細！”
青龍領命，倏然尾随而去。
喬雲緩緩将目光轉向驚魂未定的蘭衣女子，輕聲道：“你食言了。”
蘭衣女子筋疲力盡地唔了一聲，忽腳下一軟，差點跌倒在地。喬雲上前抱住了她，蘭衣女子疲倦地靠在他身上，口中含糊不清地道：“小混蛋，你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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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雲微怔：“你……叫我什麽？”
“小混蛋，小混蛋，小混蛋……”蘭衣女子夢呓着，漸漸睡去。
喬雲靜靜地抱着她，在夜裏，微風輕撫，萬籁無聲，整個世界忽然都凝止下來……
青龍很快折了回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僵冷。
“怎麽樣？”喬雲問道。
青龍遲疑片刻道：“我還來不及出手，他們就都死了。”
“怎麽死的？”
“皆是一劍穿心！”
喬雲輕笑道：“一劍穿心？看來對方的功夫不可小觑。這些人到底有什麽來頭？”
青龍道：“眼下……我們還是回去請示尊者……”
喬雲冷笑道：“不必，我自有打算。”
“少主打算自己行動？”
喬雲望着懷裏昏睡的蘭衣女子，輕聲道：“我答應要送她回家。”
青龍欲言又止，心中暗嘆一聲。
飛瀑流雲，翠松似碧，有三五鶴在半空間悠然飛舞。空氣中彌漫着滿山樹木清冽的芳香。青石路邊，繁花深處，一條小溪婉流而過，清可見底。翹首遠望，層層雲霧纏繞于山峰之間，猶如闖如了人間仙境。
喬雲拉着蘭衣女子的手，走在小徑上。蘭衣女子新奇地瞅着四周的景物。
“喜歡這裏嗎？”喬雲問。
蘭衣女子望了他一眼：“你說過送我回家的。”
“你喜歡梨花嗎？”喬雲問。
蘭衣女子賭氣地道：“不喜歡！”
水簾般的瀑布下，絲絲水珠在臉頰上跳躍着，清新而舒适。蘭衣女子忍不住伸手去接，神情天真。
喬雲呆呆地望着她。
蘭衣女子忽欣喜地指着水潭裏的蓮花：“好漂亮啊。”
喬雲瞥了一眼水中的蓮花，脫下外衣，屏息，縱身跳下了水潭，随急流而下，一晃便不見了。
蘭衣女子望着水潭發呆。過了良久，不見動靜，不安地喊：“小混蛋，你淹死了嗎？”沒有反應，只有嘩嘩水聲依舊。蘭衣女子蹲下身，伸出手指，浸沒在冰冷的水中，輕輕拂動。
“那個家夥真的淹死了嗎？”蘭衣女子喃喃自語，“可我怎麽回家呢？”
突然，從奔流的潭水中竄出一個腦袋，蘭衣女子驚叫一聲。喬雲渾身濕漉漉地從水潭裏鑽出來，手裏拿着一朵潔白如玉的蓮花，送到蘭衣女子手上。
蘭衣女子伸手去接的同時，被喬雲拉了一下，也掉進了水潭。徹骨的涼意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好冷啊。”蘭衣女子叫了一聲，在湍急的潭水中，驚慌地不知所措。
“拉住我！”喬雲朝她伸出手。蘭衣女子遲疑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喬雲順勢一拉，将她抱住。
“你又欺負我！”蘭衣女子推開他，自己不由地朝後仰。
喬雲忙拉住她，縱身躍起，腳尖在水面一點，已上了岸。蘭衣女子腳一落地，忙推開喬雲。她一身衣裳已濕透，緊緊貼在身上，有些狼狽。
喬雲怔怔地望着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道：“你的衣服濕了。”
“不用你管！”蘭衣女子瞪着他，氣呼呼地道。
喬雲在附近揀了些枯枝枯葉，找了個隐蔽的地方，點上火。蘭衣女子坐在火堆旁，聽它發出噼啪的聲音，火舌正吞吐不定。
“你……可以把衣服烤一烤。”喬雲添着柴火。
蘭衣女子想了想道：“你轉過去，不許回頭。”
喬雲轉過身，聽她又道：“幫我拿着這個。”喬雲從她手上接過那顆早已發黃的動物牙齒，上面穿着一根金色的細線。她從脖子上取下來時，留着淡淡清香。喬雲呆呆望着這顆熟悉的牙齒，沉浸在回憶中。
“你還留着……”
“不許回頭！”蘭衣女子急聲警告。
喬雲別過臉，癡癡地打量着手中的這顆狼牙，心中充滿了歡愉。
“好了嗎？”喬雲背對着蘭衣女子問，聽着背後發出輕微的窸窣聲。
“再等一下。”蘭衣女子回答。
喬雲忽問道：“你......為什麽孤身離開家？”
蘭衣女子臉上飛起紅暈，吞吞吐吐地道：“我......要去找肖大俠......”
“哪個肖大俠？”
“就是獨挑江湖七劍手，力敵千軍，創下武林奇跡的肖揚肖大俠。”蘭衣女子語氣中含着喜悅和崇敬。
“肖揚？”喬雲目光一寒，心底的哀傷即被觸動。
“你喜歡肖揚？”喬雲語氣幽冷的問道。
“他是我仰慕的大俠。”蘭衣女子的臉上含着純真的微笑。
“肖揚？”喬雲輕笑一聲，唇角勾起一絲陰冷。
“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
喬雲轉身，恰好迎上蘭衣女子純真無暇的眼眸和她甜美的微笑，剎那間，怔怔地無言。喬雲眼睛裏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緊緊地停駐在她的臉上。
蘭衣女子被他盯得不安，臉頰上紅暈再起。
“你......幹什麽？”蘭衣女子見他緩緩朝自己靠來，慌亂地後退。
喬雲忽抱住她，用低沉但清晰的聲音道：“我喜歡你。”
蘭衣女子一下子愣住了，傻傻地，沒有言語。
喬雲緊緊抱着她，神色癡迷。
“在這個世上，你是第一個對我笑的人，只有你不會讨厭我。我終于找到你了，為我們十年前的約定……就算你現在已經不記得，就算你一直都記不起來……只要還能見到你，我還是很開心……”
蘭衣女子怔怔地望着他眼角滑過的淚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幫他輕輕地拭去。
“小混蛋，你……你哭了？”
蘭衣女子烏眸中淚光閃動：“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認識你，可是看到你哭，我也好難過。小混蛋……你不要哭好嗎？”
喬雲癡癡地望着她純真的容顏，低聲道：“我帶你去一個有梨花飄落的地方……”女子嬌軀微顫，忙推開他。
“你……怕我嗎？”喬雲凝視着她。
蘭衣女子垂下螓首：“我不知道。可是……我喜歡的人……不是你……我也不能跟你走，我要回家。”
“我......送你回家。”他低頭，淡淡地、哀傷地道。
“真的嗎？”蘭衣女子欣喜地問道。
“真的。”喬雲憂郁地望着她，忽在她白皙的額頭輕吻了一下，幫她把那顆狼牙挂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