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涼亦往事

“小舅舅還沒有回答我呢？”

蕭世席略一挑眉，似剛想起亦輕谖的問題，笑道：“因為小舅舅不想被谖谖抛棄在中國，孤獨終身，所以呢，打算在谖谖讀大學的時候一起出國。”

嗯？這個理由似乎并不怎麽充分呢，就算這樣也似乎沒有必要那麽早問學校吧？

然而這個問題卻轉瞬被亦輕谖放在一邊，她的關注點并不在這裏，“小舅舅要和我一起出國？”

“嗯。”蕭世席含笑，如朦胧江南，如霧似雪。

“小舅舅，你是不打算給我找舅媽了麽？”亦輕谖聽這話，立馬正色。她知道按照蕭世席的觀念，未來的妻子，絕對不會是外國人，若是陪自己在國外再耽擱個幾年……

“呵。”蕭世席輕笑出聲來，如霧眼眸似浮出淡淡自嘲，“小舅舅只是一個殘廢，哪一個好女子會甘願嫁給我？”

“小舅舅……”亦輕谖見他這般妄自菲薄，剛要說些什麽，卻被他打斷。

“好了好了，小舅舅知道你要說什麽，眼下這事情還遠，到時候再說吧。”

蕭世席那麽說，亦輕谖自然不好再多說些什麽。

吃完飯兩人又聊了幾句，蕭世席便離開了，亦輕谖随即也出門，不過既沒有去學校，也沒有回亦家，而是去了“宜居”。

——

一萬六千公裏外的大西洋彼岸。

黑幕降臨，豐富多彩的夜生活即将開始。

霓虹燈的光芒已經在街區裏鋪開。

汽車的喇叭聲，路邊小店震耳欲聾的搖滾聲，各種罵罵咧咧的話語，展示着豐富多彩的夜間生活。

與其截然相反的不為人知的地下實驗室裏，涼亦穿着白色科研長袍專注地坐在電腦前，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無框眼鏡，鏡片反射出冰冷而毫無生氣的寒光。盡管如此，也依舊擋不住她眸中的涼薄之意直直向外射出，直逼人心，幸而，她面前只是一臺毫無生命的電腦。

涼亦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編寫着顯示屏上艱澀難懂的數據。

薄唇緊抿，眸色涼薄而冷淡。

大約完成了四分之三的樣子，那密密麻麻的數據突然全部清空，涼亦敲打鍵盤的手停了下來，看着黑屏的電腦，眸色涼涼，哪怕幾個小時的成果眨眼不見，也不見她眸中有絲毫波瀾。

漆黑的屏幕上突然出現了一張清淺的笑臉，接着入耳的便是少女清泠的聲音，帶着輕笑，“涼亦，時間到了哦，你沒有完成吶。”

涼亦看着電腦上亦輕谖的臉，眸中的涼薄之意收斂了些許，低低的“嗯”了一聲。

那一頭的亦輕谖同樣靜靜地看着涼亦呈青白色的臉，“怎麽了？”

“沒事。”涼亦淡淡地回答。

“身體不适？”

“無礙。”E的觀察果然越來越仔細了。

她淋了三天的雨，這兩日竟然發起了低燒，再加上L的電話，平靜的心被攪動，最近狀态的确不太好。

“難怪沒有完成。”亦輕谖雖然聽到她說“無礙”，卻也知道她一向都是那麽說的，一點兒也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并沒有理睬她的“無礙”，黛眉輕皺，“你還是好好休息吧。這習慣得改改。”

“改不掉。”涼亦涼薄的眼裏浮出淡淡的惆悵和嘲弄。

都已經十六年了，還改的掉麽？

這是涼亦自幼留下來的毛病。

每到夜晚便難以入眠。

每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她都沒有絲毫睡意，一閉上眼，就是那慘絕人寰的一幕，漫天的鮮血，視線中一片紅色，鼻尖似乎有濃郁的血腥味。

做不到，她根本做不到。

哪怕已經十六年過去了，她依舊難以忘懷。

十六年來，她的晝夜就是和常人颠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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