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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一日,準備回門。
裴玉嬌本欲好好裝扮,素和過來,拿了竹苓手裏的梳子,給她挽發髻。瞧着鏡中一張好臉,她心中仍是不明,雖司徒修不曾否認她是通房,可昨日沒碰她,也不曾去素和那裏,到底是真是假?
思忖間,素和已然停手,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元寶髻堆在頭頂,嬌俏可人,她驚訝道:“你手藝真好。”
難怪司徒修會贊她樣樣出彩,竹苓給她梳了好幾年的頭,竟然還不如。她摸摸元寶髻,笑道:“真漂亮啊!”
素和看她一笑,直如三月陽光般燦爛,暗道也不怪主子看重,這樣嬌滴滴一個小娘子若被傷害,着實叫人痛惜,她道:“奴婢會的甚多,梳頭不過是雕蟲小技。”
真的跟妹妹很像,英氣勃勃,驕傲從容,裴玉嬌倒為她是個奴婢而可惜,投胎到大戶人家,不知該是怎麽樣一個千金小姐呢!
她的眼裏,瞬間竟有喜愛,司徒修立在不遠處看着,手指用力拂過袖子,若是尋常姑娘,懷疑素和是通房,除了心機深沉的會裝大度外,別個兒早就惱得狠了,哪裏還會如此和顏悅色的與她說話?可裴玉嬌并不曾,由此可見,她是一點兒不吃味。
壓住暮然升起的惱意,他眉頭挑了挑,心想這法子對她來說一點兒沒用,小木頭腦袋不開竅,還得想想別的辦法!
他在這邊生氣,想着怎麽讓她在意自己,可裴玉嬌絲毫不曾察覺,要回去了,心裏高興,讓竹苓給她挑漂亮的首飾戴上。新婚回門,定是要光鮮亮麗,衣裙,首飾都挑最華麗的,這樣家人看見了,心裏也會欣慰。
丫環們給她精心打扮。
夫婦倆用完早膳,坐馬車去往裴家。
裴家勿論長輩,小輩都在,甚至連裴玉英都在,因終究擔心姐姐,她與徐老夫人說一聲,還是想來看看。
只見姐姐從垂花門走來,穿身錦繡牡丹的裙衫,通體滿是富貴,頭上一套頭面,南珠個個大如拇指,走動間,微微顫動,光芒耀眼。她臉上帶着笑,一見她就撲過來:“妹妹,沒想到你會來了!”
仰着一張小臉,并無憔悴之色,還是跟往常一般,裴玉英放心了些,先向司徒修行了禮才與裴玉嬌輕聲道:“過得好嗎?”
她連連點頭:“王府的飯菜可好吃呢!”
聲音歡快,如同出籠的小鳥兒,司徒修垂下眼眸,見到腳邊有顆石子,差些想伸腳踢了它。
裴玉英笑起來,姐姐還是那樣,她拉着她往前走,與司徒修隔了一段距離,又問:“那王爺待你好嗎?”
說起這個,裴玉嬌有點兒想告狀,嫌棄司徒修不夠溫柔,可床笫之事,就算對着親姐姐也不好意思說,更何況他已經應允半個月不碰了,她微紅着臉道:“還好,就是……”她想到素和的事兒,問裴玉英,“要是他有通房怎麽辦?”
裴玉英一怔,眉頭皺了皺,但想到司徒修是王爺,別說有通房,便是将來裏兩個側妃也是常事,那幾個王爺中,也就司徒熠對王妃最好,廢太子,周王,燕王哪個沒有側室?畢竟世間男兒,甚少有像父親這般專情的。
她斟酌下道:“還得看他對你的态度,假使家中樣樣內務都交予你決定,做事并不出格,原也無甚,但假若縱容那通房欺到你頭上,你可得告訴我。”
正妻就得有個正妻的威勢,便是王爺,也不能有這等寵妾滅妻的家醜!
裴玉嬌點點頭。
二人說着話,裴玉英忽然就看到了旁邊的素和,她有些吃驚,其實人與人的氣度,眼睛毒辣些的一眼就能看出來,她想,這不是奴婢啊,難道這便是通房?
翻了天了,回門還帶着通房來?裴玉英立時就有些惱怒,假意讓姐姐先走,她落後一步走在司徒修身側,冷聲道:“不知王爺心心念念娶了姐姐,原是這般待她,既有個如此出衆的通房,還何必非得要姐姐呢?莫非只想欺她良善?”
司徒修就知必是裴玉嬌說了。
他笑道:“此乃暗衛,是本王讓她假扮奴婢保護玉嬌的。”
暗衛,這又是怎麽回事?裴玉英露出疑惑之色。
“因本王怕她受傷。”司徒修不與裴玉嬌挑明是想看她态度,可卻并不想讓裴家人誤會,“只是令她扮作丫環,不惹人懷疑,還請妹妹放心,本王并不曾負了玉嬌,倒是她……”他也有苦衷,“本王想她與我琴瑟和鳴,然她只惦記吃食,想必妹妹也發現了,故而本王此前用通房一試,還請妹妹見諒。”
裴玉英初始不明,稍作思慮險些笑出聲,忍着道:“姐姐愚鈍,讓王爺費心,只王爺此舉未免冒險,切莫最後傷到姐姐。”
“本王自會注意。”司徒修見她主動說話,想起原要問裴臻的事情,便問裴玉英,“見妹妹冰雪聰明,岳父也是文武雙全,不知玉嬌是為何故?”
“說來也是命苦。”裴玉英神色黯然,“聽祖母說起,是因母親懷姐姐時生了一場病,中途情非得已用藥,導致姐姐受損。”
原來如此,不是天生的,因是在肚中,腦子受到損傷,這應不會傳至下代罷?司徒修稍許松口氣。
二人說着進入上房,與衆人見禮。
司徒修文質彬彬,一點不曾仗着王爺的身份倨傲對人,裴玉嬌也仍是天真可愛,撲在太夫人身邊問長問短,氣氛和睦。
這多多少少沖淡她嫁出去,裴家持續了兩三日的離愁。
見女眷們都坐一起,男人們很快就走出了上房,司徒修随着岳父在園子附近散步,裴臻道:“嬌兒承你照顧,還望以後仍好好待她。”
司徒修笑道:“是。”又說起火兵營的事情,“聽從岳父建議,如今落得四哥手中,慘不忍睹,只怕工部官員要上疏彈劾了。”
“豈不正中下懷?”裴臻淡淡道,“假使你重掌此營,打算何時調遣去兩浙?裴某到時也必定上請皇上出征。”
他怔了怔:“岳父去打戰,只怕娘子要擔心。”
“難道留置家中養老?我記得前年你便提起肅清兩浙倭寇一事,事隔一年多,也不可再拖,火兵營也該立下戰功了,不然你空創此營,白費心機,得不到認可。”他想起太夫人叮囑的,要司徒修遠離漩渦,話鋒一轉道,“此去兩浙,也可多呆些時候。”
司徒修明白他的意思,說道:“本王得留在京都。”
裴臻一挑眉,朝他看去。
年輕男人淡定自若,胸有成竹,好似明白他在擔心什麽,也明白他該怎麽做,裴臻沉吟片刻:“便信你一回。”
翁婿相談時,裴家三個女兒家也正聚一起,裴玉畫評頭論足,羨慕了這一番富貴後,輕聲與她們二人道:“我哥哥興許馬上要娶妻了呢!”
“誰呀,誰?”另外二人連忙詢問。
“你們認識,林家表姐啊。”裴玉畫道,“就在你嫁人那天,林家不也來了,只表舅母一直留在老夫人那裏,好似就是暗示了這事兒。但是我娘啊,不太樂意!我正勸着呢,說親上加親,林表姐也挺好。”
林初雪上輩子是嫁與金家的,金公子也是舉人,原是門好親事,誰想到金公子後來吸食五味散成瘾,把家敗光了不說,還恨不得奪女家嫁妝,林初雪後來就去世了,裴玉嬌心想,大抵是被氣得病了,倘若真能嫁給裴應鴻,倒是不錯的姻緣。
三人說話間,裴玉畫身邊的丫環杜鵑進來,悄聲禀了幾句,她不屑的笑起來,與她們道:“你們猜怎麽着,蔣琳這不要臉的竟然逃走了,剛才蔣表舅他們來,定是為拜訪王爺,還帶着蔣琳一塊來,誰想到她借故去茅廁,半響未出。使人去看,竟是扯了慌從前門出了府。”她手指輕敲案臺,“哎呀,這下有好戲看了,你們猜,她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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