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導演趙成林從監視器裏看到畫面靜止了幾秒鐘, 才意識到是出了狀況,怒氣沖沖進到拍攝現場:“怎麽回事?”

“我……”前一秒還兇神惡煞的趙欣然,下一秒慌了神, 不知所措地說:“我不是故意的。打到你了是嗎?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入戲了, 忘記要借位。”

這一巴掌的力道比上次餘亮誤扇的還要大, 季淺凝很久才緩過來, 她半邊臉又麻又燙, 看着戲精附體的趙欣然,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趙成林不忍責怪趙欣然,扭頭問季淺凝:“沒事吧?”

季淺凝眼珠子緩慢轉動, 沒什麽表情地看着他:“您說什麽?我聽不清。”

趙成林面色突變:“快叫醫生來進來看看。”

一陣吵吵嚷嚷後,劇組随行的醫生提着醫藥箱進來了,看了看季淺凝的臉, 說:“腫了。”又拿手電筒照了照她被打的那邊的耳朵, “現在能聽到我說話嗎?”

季淺凝搖頭。

“可能是暫時性耳鳴,先休息一下吧,得觀察幾分鐘。”醫生說。

趙成林沒想到情況這麽嚴重,瞪了趙欣然一眼, 示意工作人員把季淺凝帶去休息。

到了休息區,醫生拿出冰袋想為她冷敷。那冰袋一碰到臉頰,季淺凝便尖叫起來:“啊——”

她故意把聲音弄得又尖又細,這一叫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好奇地看着這邊。

“淺凝你怎麽了?”随後跑過來的顧心美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在等戲的陸清歡和莎莎也過來了, 你一句我一句問些關心的話。

這會兒季淺凝還得演,沒工夫搭理她們。

醫生說:“肯定會有點疼的,你忍忍。”

“不是有點疼,是非常疼!求求你先不要碰我。”季淺凝表現得很抗拒。

“不及時冷敷的話,你這個臉等下會更腫的。”

不管醫生怎麽勸,季淺凝堅決不冷敷,推開他的手,頂着半邊腫臉回到拍攝現場。

趙成林繃着臉不知道在和趙欣然說什麽,看到她進來,立刻換了副表情:“沒事了嗎?”

季淺凝故意把紅腫的那半邊臉給他看,臉上笑嘻嘻,心裏MMP,避重就輕地說:“能聽到你們說話了。趙導,我們繼續吧。”

趙成林皺眉:“腫成這樣了還怎麽拍。”

“換另一邊啊。”季淺凝說:“現在不拍,等下更腫就更加不好拍了。”

趙成林一時語塞,叫來化妝師幫她補妝。

粉刷還沒碰到她,季淺凝便嗷嗷叫起來。化妝師無從下手,求助地看向趙成林。

趙成林想了想說:“算了不補了,用頭發遮一下吧。”接着吩咐一號機位的攝像老師,“注意不要拍到她右臉。”

又叮囑了其他人,趙成林最後對趙欣然說:“再給你一次機會,不要出錯了。”

趙欣然低頭裝鹌鹑,唯唯諾諾應了一聲,掀眼皮怯怯地看着季淺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會怪我吧?”

這人要是把此刻的演技放到正式表演中,想不拿影後都難。

季淺凝分明從她眼底看到了興奮的光芒,恨不得撕爛這張臉,卻要努力維持表面鎮定。

顧心美的擔心還是發生了。

仗着自己大伯是導演,趙欣然竟敢如此蠻橫嚣張。

季淺凝拼命告誡自己:你是一個專業演員,不管有任何狀況,首先做好本職工作,不要把個人情緒帶到表演中。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天這口惡氣,她暫且忍下了。

“《庭院深深》第320場一鏡六次。”

從打耳光這裏接着拍。

可能因為第一次打得爽了,也可能是被趙成林嚴厲警告過,第二個巴掌趙欣然用了借位。

這個蠢貨沒有再對她下毒手,不過演技太爛,趙欣然頻繁NG。這場戲分兩鏡,季淺凝和陸清歡分別NG了五次和三次,趙欣然個人NG的次數比她們兩個人的加起來還多。

好不容易拍完時,趙成林臉都綠了,說:“小季晚上沒有夜戲,回去好好休息。清歡和欣然準備下一場。”

趙欣然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多次NG而感到羞恥,看着季淺凝腫得不像話的半邊臉,得意又輕蔑地說:“賤人就應該去死!”

這原本是劇裏的臺詞,拍完了還說,這不是罵人嗎?饒是從來不得罪人的陸清歡聽了也覺得不舒服,忍不住說:“欣然,大家是同行,你這樣太過分了。”

“我沒有罵她啊。”趙欣然無辜道:“不好意思,我入戲太深了。”

“你……”

陸清歡還想說什麽,被季淺凝制止了。

“今天拍得真過瘾。”趙欣然丢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走了。

陸清歡把她拉到一邊,說:“淺凝,我怎麽感覺她是故意針對你,你們兩個到底有什麽仇?”

季淺凝半邊臉已經麻木,扯動都感覺不到疼,語氣涼涼地說:“以前沒什麽仇,從今天開始就是血海深仇了。”

陸清歡被她陰沉的眼神和語氣吓到,欲言又止。

季淺凝收斂神色,說:“你還有戲,別管我了。”

陸清歡心疼地看着她的臉:“你一定要記得買點藥擦。”

“我知道。”

陸清歡和莎莎也走了。還剩下幾個場工在收拾。

“走吧,回酒店。”季淺凝扭頭發現顧心美眼眶紅了,詫異道:“你哭什麽?”

顧心美覺得丢臉,擦了擦眼睛,說:“那個趙欣然太過分了。看到她欺負你,我又幫不上什麽忙,我真是沒用。”

“她在跟我搭戲時下手,你怎麽幫?”季淺凝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動,摟着她肩膀,“你只是一個生活助理,負責我吃喝住行的。我不需要你保護,你也不要給自己那麽多負擔。”

“那你怎麽辦?就這麽白白被她打嗎?”

連一個小助理都知道這事不能忍,她要是不還擊,就對不起顧心美流的那兩滴眼淚了。

“回去再說。”

回去經過一家藥店,顧心美正準備停車下去買,季淺凝卻說:“不用停,直接回去。”

“你自己帶了藥嗎?”

“沒有。”

“那還是得買啊!”

季淺凝無奈:“你到底是不是我助理?”

顧心美有點懵:“我是啊。”

“那就聽我的。”

“……”

顧心美以為她不想擦藥,回去應該也會用冰敷處理一下,要去翻冰箱,又一次被制止。

季淺凝說:“就這樣,什麽都不用管。”

“可是不弄一下的話很難消腫啊。”

“就讓它腫着。”

“……”顧心美越聽越糊塗,“你到底想做什麽呀?”

“明天你就知道了。”

“……”

晚餐随便吃了點東西,之後看了幾個小時劇本,差不多十點鐘的時候,季淺凝去洗澡。

明天還要早起,她們各自洗完澡就躺下了。

腦袋碰到枕頭沒多久,季淺凝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入黑暗中。

——“好了別哭了,一切都過去了,回來就好。”

——“薛姨,我好後悔啊。我不應該沖動嫁給他的,我一點都不愛他,我愛的是阿菡。”

——“哎,我早就看出你對阿菡有意思,只是造化弄人,阿菡跟別人結婚了,你們兩個人注定不可能。”

——“不,只要阿菡肯離婚,我們就有可能!”

——“這……阿菡是不會同意的。你也知道,要不是她救了阿菡,阿菡這輩子就毀了。”

——“那就給她錢,給她房子。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給她,我能保證她和她家人這輩子衣食無憂,只要她把阿菡還給我!”

——“欣然,你冷靜一點好不好?阿菡既然當初決定跟她結婚,就會負責到底,你這不是讓阿菡、讓我為難嗎?”

——“薛姨,連你都不肯幫我嗎?你以前很疼我的,為什麽那個女人出現以後你也變了?”

——“這不是變不變的問題……欣然,阿姨坦白告訴你,我也不是很喜歡那個女人。當初我也說給她錢就行,可是她太貪心了,她賴着阿菡不放,我們也沒辦法啊。阿菡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誰勸都沒用。”

那一天剛好莫菡不在家,季淺凝聽說薛嘉麗身體又不好了,一個人開車回莫家大別墅。

保姆來為她開門。

季淺凝問:“我媽身體還好嗎?”

保姆說:“太太今天精神特別好,尤其是趙小姐來了以後。”

季淺凝忙問:“哪個趙小姐?”

保姆說:“我沒見過。她看上去跟你差不多年紀,挺漂亮的。”

季淺凝第一時間沒有想到趙欣然。那個女人在她和莫菡結婚後不到半年,就和一個新加坡的富商結婚了,之後她再也沒見過。

她接過保姆手裏的果盤,想去二樓探望薛嘉麗,順便看看那個趙小姐是誰。

走到二樓會客廳門外時,聽到裏面隐隐約約的哭聲,季淺凝有些遲疑,一不小心就聽到了以上對話。

她沒有敲門進去,若無其事地端着果盤下來,對保姆說:“夫人她們在談事,你等下再送上去吧。”

“好的。季小姐你要走了嗎?”

不走難道還要留下來讓自己難堪嗎?

“嗯。”季淺凝努力保持微笑,“不用告訴太太我來過。”

她覺得保姆應該不會聽她的,畢竟沒有人把她當成這棟別墅的女主人。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她和莫菡兩個人的家,坐在沙發上發呆了很久,才想起來給莫菡打電話:“你什麽時候回家?”

莫菡說:“到XX了,大概還有半個小時。”

季淺凝激動道:“我說的我們的家!我要你馬上掉頭回來陪我!”

莫菡頓了頓說:“剛才我媽給我打電話,說她身體不舒服,我得回去看看。”

“胡說八道!”季淺凝也不知道自己抽的什麽風,拔高音量:“我才從你家回來,保姆說你媽好得很!給你半個小時,再不回來今晚就別回來了!”

莫菡大概是覺得她無理取鬧,二話不說挂了電話。

季淺凝氣得關了手機,不知道後來莫菡有沒有打給她。

那天晚上莫菡果然沒有回來,季淺凝把手機砸壞了。

那是她們婚後第一次吵架,也是第一次冷戰。

因為一件小事,她們的關系出現了第一道裂痕。

趙欣然回國一個月後,趙氏集團的一把手——也就是趙欣然的父親,要為女兒辦一個隆重的接風儀式,邀請了世交莫家。

又一次無緣無故的冷戰後,莫菡主動找她說話:“晚上你跟我一起去。”

“不去。”季淺凝還在賭氣。

“欣然回來這麽久了,你難道不想見她?”

“她回不回來跟我有什麽關系?我為什麽要見她?”

莫菡不滿她的語氣:“你最近是不是吃槍藥了,能不能好好說話?”

季淺凝怯懦了十年,突然像個更年期提前了幾十年的女人,大聲嚷嚷起來:“現在才發現我脾氣不好?那你找脾氣好的去啊!找那個趙欣然去啊!”

莫菡丢下一句“你不可理喻”,之後摔門離去。

後來,莫菡喝得醉醺醺回來了。

在酒精的掩蓋下,季淺凝靈敏的鼻子聞到了莫菡身上有兩種香水味:一種是莫菡常用的那款;另一種不知道是誰的。

在幫莫菡脫衣服的時候,她發現白色禮服領口有一抹鮮豔的口紅印,和莫菡嘴唇上的口紅顏色不一致。

她想問問莫菡是怎麽回事,莫菡卻睡着了。

冷戰的這段時間,季淺凝每天都休息不好,加上憂思多慮,大姨媽突然提前。第二天睜開眼睛時,身邊床位已經空了。

她疼得死去活來,連莫菡發微信告訴她,今天回莫家別墅陪父母,她都沒理。

愛去哪去哪吧。

季淺凝難受地躺了一天,半夜醒來,發現莫菡還沒回來,給她打電話,卻提示關機了。

又是一夜獨守空房。

“叮咚叮咚——”

門鈴響的時候季淺凝還沒起來,她以為是莫菡回來了,簡單收拾了一下跑去開門。

“媽?”門外的卻是薛嘉麗和她的助理。

薛嘉麗是個涵養得當的豪門貴婦,即使教訓人語氣也是溫溫吞吞:“中午了你怎麽還在睡啊?”

季淺凝沒想到婆婆突然殺過來,蓬頭垢面好不尴尬:“你們先坐。”

她跑進洗手間,只洗了臉就出來,畢恭畢敬:“媽,您怎麽來了?”

薛嘉麗儀态端莊坐着,仰頭看她:“阿菡昨天沒回來,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季淺凝一愣:“她不是回別墅了嗎?”

薛嘉麗搖頭嘆息:“連她去哪裏你都不知道,你們不會電話聯系嗎?她昨晚根本沒回去。”

莫菡沒回別墅?那還能去哪裏?

季淺凝忙給莫菡打電話,這回倒是打通了:“你在哪兒呢?”

“季淺凝?”電話那頭卻不是莫菡的聲音,女人聲音嬌柔:“阿菡昨晚喝醉了,在我家。”

季淺凝腦子“嗡”地一聲,認出了這個聲音——趙欣然。

她壓着內心的酸澀,說:“你讓她接電話。”

“抱歉,她還沒醒。”

電話被挂斷了。

季淺凝還想再打過去時,聽到薛嘉麗叫她:“淺凝。”

“嗯?怎麽了媽?”季淺凝忙收起手機。

薛嘉麗站起來,審視了她片刻,說:“有些話不中聽,但我憋了好久,還是想說。”

“媽,有話您就直說。”薛嘉麗對誰都很溫和親善,可是每次跟她說話,季淺凝都感覺很緊張。

“我不怕告訴你,當初阿菡說要和你結婚,我和她爸都是不同意的。”

“……”原來偷聽和聽人當面說完全是兩種感受。季淺凝只覺得心髒又被狠狠紮了一刀,險些呼吸不上來。

薛嘉麗看她臉色不太對,斟酌道:“最近阿菡回家總是不開心,我們問她她也不說,我找人打聽,才知道這幾天她都是自己跑去應酬。既然你和阿菡結了婚,又是她的經紀人,是不是應該幫她分擔一些工作上的事?”

“……”她根本不知道莫菡是去應酬。她們已經冷戰好久,莫菡什麽也不跟她說,她也憋着不問。

“當然,我們都知道,是阿菡虧欠你。阿菡虧欠你,就等于是我們莫家虧欠你。”薛嘉麗說:“如果你覺得當經紀人太辛苦,我也能體諒,我可以找別人代替你的工作。你以後想幹嘛幹嘛,我也不會說什麽。”

季淺凝渾身血液慢慢冷下去。

這不是體諒,聽起來更像是施舍。

下午莫菡才回來。

季淺凝又聞到了她身上那股屬于別的女人的香水味,跟上次的一樣,冷冷道:“你昨天沒有回別墅,為什麽要騙我?”

莫菡沉吟了一下,說:“我喝多了。我也沒想到欣然會把我帶去她家。”

“所以,你昨天晚上是和趙欣然在一起?為什麽要找她喝酒?”

“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為什麽要找她?!”

“我今天不想跟你吵。”莫菡推開她走向衣帽間。

看着漸漸遠離自己的背影,季淺凝突然間覺得很累,握緊雙拳,顫抖地說出那五個字:“我們離婚吧。”

……

季淺凝莫名其妙被拖入前的世回憶中,又莫名其妙被拉出來,抽離時腦子一片空白。

她倏地睜開眼睛。

“你終于醒了!”顧心美蹲在她床邊,一臉擔心道:“你一直在說夢話,吓到我了。”

“我說夢話了?”季淺凝還沒完全回過神。

“嗯。”顧心美點頭,“說了好多啊,不過一句都聽不清。”

聽不清就好。

季淺凝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問:“幾點了?”

“一點多。”

“睡吧。”

第二天依舊是天蒙蒙亮就起床,到了片場,季淺凝沒有馬上動身去化妝,而是直接去找趙成林:“趙導。”

趙成林正在指揮攝像老師調機位,轉身看到了她,被吓一跳:“你的臉怎麽這樣了?!”

出門前季淺凝做了些手腳,把被打的右邊臉化得又紅又紫,兩邊臉肉眼可見不對稱,看着特別唬人。她嘴巴小小張開一條縫,表情痛苦地說:“我今天可能沒辦法演了。”

想到這是趙欣然的佳作,趙成林不好責怪她,大手一揮,說:“今天不給你安排戲了,你快去醫院看看。”

季淺凝鞠了個躬:“謝謝趙導。”

不過她沒有聽趙成林的馬上去醫院,拉着顧心美在片場到處逛。先是去化妝間逛一圈,接着去探趙欣然的班。

很快,劇組一半的人都知道季淺凝因為臉腫今天不能拍戲的事。

不明情況的人問:“為什麽會臉腫啊,是不是過敏?”

了解情況的人答:“嗐,昨天有一場打耳光的戲,被趙欣然失手打到的。”

“失手也不用這麽大力氣吧?這到底是拍戲還是……”

“誰知道呢。人家是關系戶,咱也不敢問,咱也不敢說。”

趙欣然剛來到片場,就聽到有人議論她昨天“失手”打了季淺凝,害得季淺凝臉腫沒辦法拍戲的事。

看到季淺凝頂着一張色彩斑斓的臉在片場到處晃,她氣得臉都歪了:“這個賤人一定是故意的!”

助理縮着脖子不敢接茬。

季淺凝在劇組晃了一個上午,看傳播效果差不多了,拍怕屁股,叫顧心美離開。

顧心美跟她咬耳朵:“現在整個劇組的人都在議論趙欣然是故意針對你,都說她嚣張跋扈。哼,總算出了這口惡氣。”

季淺凝失笑:“你以為這樣就算出氣了?”

“呃,難道你還有什麽更狠的招?”

季淺凝笑而不語。

顧心美也識趣沒有追問。

她們車子行駛在路上,恰好一輛銀白色的車子逆行而來。

季淺凝好像看到了某個熟悉的身影,想要仔細辨認,被一輛黑色私家車沖上來擋住了視線。

“你在看什麽?”顧心美注意到她傾身的動作問。

季淺凝目光收回,淡淡道:“沒什麽。”

應該是眼花了。

銀白色小車在影視城外面找到車位停下,一個高挑的身影從車上走下來,正是莫菡。

莫菡不知道《庭院深深》劇組在哪個片場,給陳琳打電話。

陳琳聽她到了,說要出來接她。

莫菡忙問:“季淺凝現在在片場嗎?”

“你說小季啊。”陳琳說:“本來今天有她的三場戲,不過她受傷了,導演放她一天假。”

莫菡心口一緊:“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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