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浸豬籠

鬧着鬧着，眼見着天邊都泛了白，下了一夜的秋雨也停了，新房裏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老夫人徹底急了眼，什麽風度，面子也不要了，不顧不管地就要往新房門前走。

顧星諾沒辦法了，只能是伸手下死勁把祖母一拽，說道：“祖母，你不能進去！”

僵持一夜，老夫人的耐心用盡，擡手又要打顧星諾。

孫氏夫人往顧星諾的跟前一站，說：“祖母，您要罰就罰孫媳吧。”

幾個丫鬟婆子又一起上前勸架，場面再次失控。

“你們在鬧什麽？”炸雷一樣的聲音，從院門那裏傳來。

衆人一起回頭看。

顧辰還穿着昨晚的衣衫，面沉似鐵，大步走進了庭院裏。

下人們一見老元帥，忙都垂首退到了一旁。

老夫人放下了高高擡起的手，看着自己的老頭子走到自己的跟前。

“你要幹什麽？”顧辰站在了廊下的臺階上，開口問道。

“祖父，”顧星諾不等老夫人說話，就跑到了老元帥的身邊，道：“公主在給星朗治病。”

“這都一夜了，”老夫人急道：“星朗到底怎麽樣了，我們一點也不知道啊！”

新房的門在這時從裏面被人打開了，玉小小揉着眼睛從房裏走了出來，後面跟着幾個大夫。

玉小小一出來，老夫人反而不說話了，跟着院中的衆人一起瞪着玉小小。

玉小小看看站在門外的這些人，說了句：“手術挺成功的，他應該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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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顧星諾顧不上再跟顧辰解釋什麽了，幾步走到了玉小小的跟前，說：“星朗的腳能痊愈？”

“差不多吧，”玉小小把頭點了點，跟王嬷嬷說：“嬷嬷，你帶人進去把房間收拾一下。”

“是，”王嬷嬷應了玉小小一聲，帶着幾個宮人進了新房。

老夫人沖玉小小急聲道：“我要看星朗。”

“進吧，”玉小小把門前的地讓開。

老夫人和徐氏夫人忙都邁步進房。

孫氏夫人眼見着青玉也要跟進房裏去，把手一擡，攔下了這個大丫鬟，說：“你進去做什麽？”

青玉擡頭看玉小小。

“家人進去看看就好了，”玉小小打着呵欠說了一句。

青玉将嘴唇咬得發白，到底還沒膽子當着老元帥的面找玉小小的不痛快，退到了一旁。

“星朗！”房裏傳來老夫人的大喊聲。

這喊聲帶着哭音，聽着很凄厲，讓屋外的老元帥幾個人都是打了一個寒戰。

玉小小也覺得意外，顧星朗都沒事了，這老太太怎麽會叫成這樣？忙也轉身進屋。

顧辰帶着顧星諾夫妻兩個，還有林氏夫人一起跟進了屋。

老夫人一見玉小小到了床前，伸手就要抓玉小小，厲聲道：“你把星朗怎麽了？！”

玉小小身子往旁邊微微一側，就避開了老夫人的手，說：“他怎麽了？”

看着到了這個時候，還是臉上表情欠奉的玉小小，連徐氏夫人心裏都有了怒氣，說：“我們怎麽叫不醒星朗？”

徐氏夫人質問的語氣，屋裏的人都能聽出來，也就玉小小這樣的聽不出來，還是一張面癱的臉說：“麻藥的藥性沒過，他在睡覺。”

“是啊，”老大夫這時候也替玉小話了，說：“夫人，三少爺只是睡着了。”全程看完了玉小小替顧星朗治傷的過程，雖然老大夫沒完全看明白，但他知道顧三少爺斷了的兩根腳筋真的是被接上了。

顧辰走到了床前，摸一下顧星朗的臉，顧星朗這會兒呼吸平緩，體溫正常，的确是在熟睡中。

老大夫跟顧辰道：“元帥，三少爺的腳筋都被公主殿下重新接好了，若是能長好，那三少爺真的能痊愈了！”

這句話足以讓顧家人驚喜交加。

老夫人和徐氏夫人又掉了眼睛，不過這會兒是喜極而泣了。

王嬷嬷走到了玉小小的身旁，看看站在一起掉眼淚的婆媳倆，聲音涼涼地道：“驸馬爺沒事就好了，昨天那一夜鬧騰的啊，驸馬爺要是有個三長兩斷，我們公主殿下說不定得浸豬籠了。”

老夫人和徐氏夫人的哭聲都是一頓，面色讪讪地都說不出話來。

玉小小倒是好奇道：“浸豬籠是什麽？”

王嬷嬷看自家公主還是懵懵懂懂，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被這對婆媳欺負了的樣子，臉上又黑了幾分，說：“公主樂意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奴婢還有什麽可說的？”

“大哥，浸豬籠是什麽？”玉小小還是對這個感興趣。

這要顧星諾怎麽答？

“就是把人關籠子裏扔水裏淹死，”王嬷嬷極其精準地跟玉小小解釋道。

“那為什麽要叫豬籠？”玉小小又問。

王嬷嬷語塞，這個不是重點好不好？

“啊，”玉小小摸一下自己的肚子，說：“我餓了。”

顧辰忙說：“快，快去給公主殿下備飯。”

孫氏夫人跟老夫人說：“祖母，既然星朗沒事了，我們就先出去吧。”

老夫人這會兒臉上正燒得難受呢，孫氏給了她一個臺階下，馬上就道：“那我們走。”

王嬷嬷一幫人沒好氣地看着老夫人帶着徐氏夫人往外走，這老太太臉皮倒是挺厚，鬧了一夜，這會兒像是沒事人兒一樣走了。

顧星諾神情尴尬地走到了玉小小的跟前，低聲道：“公主殿下，難為你了。”

“嗯？”玉小小很茫然，救顧星朗，難為她什麽了？

“祖母和母親只是，只是關心星朗，”顧星諾又跟玉小小解釋了一句。

病人家屬有情緒，這個可以理解，玉小小沖顧星諾擺了擺手，意思是沒事兒。

顧星諾更是內疚了，昨天晚上老夫人說的話可不好聽啊。

“用完膳後，再來敬茶吧，”老元帥這時走到了玉小小的面前，和顏悅色地小聲說道。

雖然不知道敬茶又是什麽東西，不過玉小小還是點頭，應聲道：“知道了爺爺，我吃完飯就去。”

老元帥帶着顧星諾出了新房門，走在庭院裏就問顧星諾道：“那個丫鬟叫什麽？”

顧星諾說：“祖父問誰？”

顧辰看着長孫。

顧星諾只得道：“青玉。”

“打發走，”老元帥冷道：“你親自去辦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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