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頭的玉面鬼醫弄玉公子呢？

只見他擡袖抽出了一方帕子，氣喘連連地擦了擦虛汗，又見一随侍撐開了一方傘——緩緩地任人攙着向不遠處走去……他這算身體羸弱嗎？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久病成醫”嗎？

總之，他這一副模樣倒是讓前來的大多數人更加敬佩他也更加感激他了——當然，這自是後話。

不一會兒，這少年已經診完了所有的來人，待他回身時卻又格外在蕭清皓父子處頓了頓，對上他那雙極是勾人的雙眸，只是不知他那眸中除卻吝惜之意為何對上蕭清皓時還多了一絲落寞之感？他，在渴求什麽？

蕭清皓仍在游思，卻見那少年忽然伸出了纖指——搭上蕭明的腕，“嗯，藥效比我想得更快些……”這時才發現，那少年身上似乎還散了淡淡蘭芷氣息……好是熟悉的味道。

“再讓他服些凝神露吧，過些時候他也能好受些……”那個翩翩少年對身後的小厮低語了幾句便又緩緩向閣中移去。

蕭清皓先是一愣，卻又在下一瞬笑了開來，“明兒，咱們運氣真不賴！若是能早些遇上便更好了……”

蕭明亦是扯了扯父親的衣帶，笑了開來——不久以後，明兒也能像父親一樣笑談渴飲，指點江山了吧？明兒也能跟在父親身後執劍笑傲沙場了吧？明兒也能立于千軍萬馬中和父親一起建功立業了吧？

到那時明兒可以同父親一起運籌帷幄，或是看父親身披戎裝着沙場秋點兵！好不快意……

想着想着，蕭明也笑了——他又有多久沒有這般笑了呢？蕭清皓一臉寵溺，道：“明兒，為父很欣慰……”

與此同時，玉面鬼醫掩門坐在幾案前——今日來問診之人頗多！

幸而還能裝作個文弱書生先躲會兒清閑，不然玉面鬼醫救人不成倒也要先成鬼了！當然，他們那些前來之人也基本上沒啥疑難雜症——除了那個喚作“明兒”的其他真是不着急的！

本想着能偷個懶再睡會兒也好呀，不料暗道忽啓——“公子，閣主傳喚……”

只見那少年先是一愣，忽又匆匆起身，向內室奔去！

閣樓中，一跪一立。

“還記得你為何喚作弄玉嗎？”不難分辨出說話的是一個嬌柔的女子。

“他來了？”那少年忽然有些驚喜，“呵呵，他終于來了。”

“你……“女子也只是閃過了一絲的情緒，瞬間又恢複了清冷，”這枚暖玉你且拿去吧，或許，他還認得……”

“一定認得的！他，一定要認得的！不然……”弄玉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不然怎樣？不然還能怎樣？

“你随他走一遭吧，畢竟十六年來的空白……至于其他，我想，你會懂。”那白衣勝雪之人轉了身向更深處隐去……只餘下一縷淡淡的蘭芷氣息。

弄玉公子攥緊了手中的暖玉，含着淚笑了笑，低低喃了句：“您……終于來了呢？”這卻是個陳述句。

弄玉擡袖劃過眼眸，輕輕吸了口氣便退出了內閣——他又将暖玉挂在了脖頸之上，或許，那個人一擡眼就能看到了呢？

弄玉又側目看向了屋中的銅鏡，不覺笑着伸手去觸了觸鏡中的容顏——“像嗎？很像的吧？”

邂逅徼時願（3）

弄玉又暗自吸了好幾口氣，這才推開小窗向外望去……蕭清皓……他想他已經知道是哪一個了。

“來人，給那位公子尋個清涼些的地方……”弄玉指了指那對已經刻在心中的人兒道。

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曾發覺，他竟在不經意間同樣偏心了……

“再為那位公子送上些上好的護着筋脈的藥——他，我不得不救……”弄玉按着右肩終是發了會兒呆，可惜那意味，他們此刻還不會懂……又或許永遠也不會懂，可自己……卻不能說。

藥，該送的都送齊了吧？人，該來的也總會來的吧……

本是極好的事，不想蕭明卻是一時受不住那些猛藥——他忽然咳出了一口老血，這可極壞了蕭清皓，“這……這可如何是好啊！明兒，明兒……玉面鬼醫！”他搖了蕭明好幾次，可是蕭明就是不醒！

蕭清皓立馬提起劍入了主閣——縱使從此會背上不講江湖道義的罵名也無所謂了！只要明兒可以活着便好！

可當蕭清皓将傳家寶劍抽出直直指向了弄玉公子時，只看到弄玉公子只一個淺笑，然後他也不過是用了手指間的一點內力就将脖頸上架着的劍給折了個哐當利落脆！

“前輩此刻的護子之心弄玉尚能理解，只是這般方法……可否會毀了您那一世清明？出去吧，我便也當作什麽都不曾發生過！”弄玉一邊準備着金針一邊低低說道。

偏偏這蕭清皓算是扛上了，“你先出去救我兒！”他拿起斷劍又指向了弄玉公子，聲音裏似是有些憤怒的意味，又似乎有些威脅意味……甚至連他也不清楚為何對這個少年從心底的相信自己可以信任……

“我亦可選擇不救！”弄玉甩袖扔下針包，又一個轉身躲開了蕭清皓，然後直直進了內屋深處！

蕭清皓本打算追到底卻不想如今竟被人如此忽視了！竟然還讓這個孱弱的黃發小兒給轟了出來？！甚至連蕭家的家傳寶劍都折斷了……這要傳出去還怎麽混啊！

蕭清皓正悻悻地想要回到人群之中，只是出來走了幾步才發現——現在人群怎麽這樣密，那明兒呢？

“明兒！明兒……”蕭清皓在閣外喊得讓人頗是賣力，聽得人甚是心煩！

“今日讓才來的都盡數散了吧！此刻我已無心再救人！咳咳……”弄玉公子對身後的兩個小厮道，然後又是輕咳了兩聲——大抵是适才動了微怒，又或許是別樣的情懷……

聽人傳話完，衆人皆開始埋怨起了蕭清皓——“這位前輩喲，你……聽聞這弄玉公子向來是待人謙遜溫和的，你這是都同他說了些什麽？！聽說他也被你逼得卧床不起了。”

“我……”蕭清皓一時語塞！不過此時的他也顧不得這些了，急急張望着四周——終是撥開了衆人，向蕭明處走去……

找到明兒後，蕭清皓便開始腹謗了起來——什麽弄玉公子，什麽玉面鬼醫！就一個任性而氣量狹小的黃發小兒罷了！若非有求于他……哼！這水月閣擡老子來老子也不會再來！

其實發洩了點小火之後，內殿裏那位倒并沒有外界猜得那般失落——弄玉公子也不過是在等外面那位平靜下來罷了，待一切風平浪靜了，弄玉公子他也就成功小憩一會兒了……畢竟要救蕭明倒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萬一沒救成自己先暈過去了也必然是不好的。

“公子，您醒了？殿外都快打起來了！”一小厮急急跑來道。

“又是那護犢子的？”弄玉公子似笑非笑，“我還偏偏不去救他！”

話雖如此，弄玉公子卻還是收拾起了适才抛下的針包……

眼見着身旁的人兒一點點變少——蕭清皓又看着他們向殿內出來的人連連道謝，心中便是氣憤不已！更甚者是過了好些時侯獨獨那蕭明倚在蕭清皓懷裏，面上一點血色也沒有……這讓蕭清皓的火氣更是甚了一把！怎麽，醫者仁心，到這裏竟然狗屁不通了？

正當蕭清皓想要一把火燒了這水月閣來解氣的時候卻聽一個小厮傳話道：“快進屋吧！否則我看兄臺怕是連今夜也熬不過了……公子請兩位今夜先在這水月閣歇下吧……”

這倒讓蕭清皓不覺一愣，下一刻卻也抱起了蕭明進入了那頗讓人頭痛的弄玉公子安排的所謂客房——說實話，這屋子布置得倒還是挺清雅的，對胃口！若可以忽略了那讨人嫌卻又讓人無可奈何的玉面鬼醫，算來這一整日倒也舒心……

邂逅徼時願（4）

而那個立在不遠處的那個少年呢？

他看着蕭清皓打橫抱起蕭明走進了房中，不覺在心底默默問了句：“您可還滿意？”旁人只道弄玉公子神色有些忐忑地望向了窗內，卻不知弄玉心中所想所思……

可惜蕭清皓一直盯着蕭明……

弄玉公子看着這副父慈子孝的場景，心中感慨萬千——您是極疼惜這個少年的吧？如若您寧願放下一切也要救下他，那麽，我成全！只望您能一直這樣笑下去……

又瞥了一眼窗內笑意滿眼的蕭清皓，弄玉公子落寞地轉過了身……可卻又很是不忍地側身回望了一眼——暮色下，蕭清皓的身影連着一個人的心邊——請允許弄玉任性一次吧！這或許是第一次，也或許是最後一次……無論如何，卻好想好想讓蕭清皓知曉——這頭，一直有一個少年深深地挂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