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根結之戰(三)(1)
(更新時間:2004-08-25 本章字數:10532 九衆書苑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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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的河水靜靜的流着,清風吹拂,波紋微漾的水面之下向來就是魚兒們的天堂。有經驗的漁夫總是經驗的觀察着這美麗的流動,流動裏有流動的魚影,漁夫禮貌的将網袒在手臂上,在禮貌的向上蒼祈禱之後,雙手禮貌的揮動網,那網也就将禮貌帶給了魚兒們。
網在陽光下劃出飛揚的流線,悠悠的圓弧擁抱着靜靜的流水,
當禮貌有了殺機,流水也就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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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亨、莫桂山、何永濟、李元福等人正在一起磋商,這是大事情,大家相互交流一下是只有好處的。
葉子亨很有禮貌的道:“莫董、何董、李董,還有阿遠、阿賢,你們都在這兒,我葉子亨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決不是忘恩負義之輩。說句實在話,沒有你們的支持就沒有我葉子亨的今天。”他停了一會兒,似乎極力想通過眼神向他們傳達內心情感的真誠,“今天這事,說到底,還是我爸爸對我有些不放心,另一方面他也是擔心利衡将來不能給各位帶來實際的利潤回報。既然分已成定局,那我想不如我們大家一起坐下來談談各自的目标方案,盡量避免沖突才是上策。”
一陣唏噓之後,商談走入正題,李元福最先說道:“我嘛,那5%的股權是準備轉讓了的,兒子女兒都已經決定去加拿大了,那裏環境優美氣候宜人,買棟房子釣釣魚,就這樣守着兒女把這輩子打發完得了,我早就跟錢老談了這個問題,錢老說讓我先征求一下你們的意見,畢竟你們有優先權嘛!你們意見如何?行的話,趁現在還沒有外人提出收購,大家就商量個價,再到董事會通過一下。”
莫桂山和兒子阿遠迅速對視一眼,阿遠會意,禮貌的對着何永濟說道:“何叔叔,我們莫氏最近手頭資金有點緊,您要是感興趣您不妨和李叔叔談談。”
何永濟心裏暗道:怎麽這兩父子一個德性?他也不是省油燈,也禮貌的謙讓道:“阿遠啦,你何叔叔也老了,這些事就全交給你們年輕人辦吧,再說啦,一個收購方案哪能那麽輕易作出決定?就連李嘉誠在1999年年底的時候賣“橙”時也花了一個星期啊!今天大家也就談
阿遠對那次李嘉誠賣“橙”的故事可是知之甚詳,便接上口語氣中充滿欽羨的道:“那可是超人的大手筆啊!一千一百三十億港幣啊!那可是創下了香港的世紀商業奇跡!這也是一次名留千古的商業戰役!沒有人不佩服。”
莫桂山沉聲問兒子道:“那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李嘉誠先生是怎麽樣對外界宣布這個消息的?”
阿遠立時明白了莫桂山的意思,便禮貌而尊敬的答道:“記得,就是在1999年10月21日,李超人向外界宣布:和黃與德國電信公司曼內斯曼經過一周的談判最後達成協議,和黃将以價值1130億港元的價格向曼內斯曼出售44·81%的Orange也就是“橙”電訊公司股權,而曼內斯曼則分別以折合220億港元的現金、價值220億港元的歐元期票據及1184萬股曼內斯曼新股支付。”
莫桂山又問道:“那交易完成之後,結果成了什麽樣的局面?”
阿遠答道:“和黃除了持有曼內斯曼10·2%股權,套現440億港元,和黃間接控制了市值7000多億港元的曼內斯曼,而曼內斯曼則成為了歐洲大陸最大的跨國電訊巨人,遠遠領先于位于第二名的意大利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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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桂山點點頭,表示不錯,卻又禮貌而友好的對着何永濟他們說道:“老何啊,我們扪心自問,這麽些年來我們從來都是與錢老與利衡集團患難與共的,今天這個事我們誰也不心願看到,但是沒辦法,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是嗎?”
全部人都點頭稱是。
莫桂山口吻一變,道:“沒有我們無私的盡心竭力的支持,利衡早就完蛋了,同樣錢老也沒有可能積攢出現在這筆家業。我相信,他也非常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想報答我們,而報答的方式就是旗下的企業。”
阿遠見父親掏出雪茄,連忙點火,莫桂山深深吸了一口,誠懇的接着說道:“我并不認為錢老是完全無私的,相反我覺得他是自私的,這句話我也不怕子亨聽了不高興,他其實是擔心兒女經營不善,也說不定他準備對集團實行轉産,經營轉向需要大量資金。雖然他對最近集團那些富餘資金的去向解釋為拆借,但是他并沒有告訴我們他前幾天在恒生銀行以個人名義秘密貸款二億美金是拿來作什麽的。我看,他是準備把我們排擠出去後自己去進行收購。”
莫桂山冷冷一笑道:“他既然背叛我們的交情,不義在先,那我們也就可以不仁在後。既然大家的利益一致,那我們也就不要各自只管打着自己的小算盤,也給他施加一點壓力,李嘉誠賣橙撈了現金又撈了實惠,那我們也不妨學學他,擡高自己,貶低他人。這樣吧,我們就在這裏議定,把各自的方案交流一下,你們看,如何?”
所有的人立即明白過來了:這不就是大家聯合起來瓜分地盤瓜分集團企業嗎?
但是莫桂山的話都說到了彼此的心坎上,心領自然就神會,是到了拜拜的時候了,各人是各人,哪能不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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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各項初步評估已經進行完畢,也就沒必要深入下去了,須知時間就是金錢,趁熱才能打鐵。受錢老約請,這夥人相繼來到總部。
阿遠禮貌的向着錢老喊道:“董事長,您好!”
錢老正在會客室裏閉目養神,一見莫桂山阿遠他們駕臨,忙起身相迎,招呼就座,安儀緊接着茶水伺候。
自是一陣禮貌的寒暄之後,李元福先是表示惋惜和歉意然後陳述了自己的理由,最後他說道:“董事長,創業難,守業更難,您的心情和考慮我們都理解,我非常感謝您這麽些年來對我的厚愛,我的那點子股權我考慮再三還是決定作價六億二千萬港幣轉讓出來,在商海滾爬這麽多年,我實在感覺到世界上沒有什麽比有子女孝敬有兒孫陪伴更有意義的了。”
錢老笑笑,點點頭說道:“你比我幸福啊,後代都聽話懂事,我是沒意見的,就看看其他人的意思。不過現在有點事得向你們通報一下,利衡藥業昨天發生嚴重的質量問題,現在薛副總正在緊急處理,利衡化工因涉嫌污水排放不達标,昨天又被東莞環保部門和廣東省環保部門處罰并要求停産整頓,金匡寧總裁現在也處理這個事情去了;還有利衡電子發生員工集體食物中毒,目前已經有二十多個員工在醫院搶救。幾件大事全部在昨天發生的,東方日報上已經登出來了。”
錢老微微笑着,口中有一點苦澀,他喝了一口茶水又道:“你們看,本來前兩天的股價還是正常的,結果一下子交易量就放大了,盤面振蕩很大。入貨的入貨,抛空的抛空,唉,我真的是覺得股票一點意思都沒有,你們說呢?”
早已得知此事的這群人頗有些面面相噓,是的,昨天不知怎麽發生的意外情況徹底打亂了他們想拉高股價的算盤,心裏猶自難受得很,暗罵那些雞巴香港狗仔隊怎麽鼻子那麽靈敏,一有新聞就給你捅到報紙上,讓你咬牙直癢。
大家讪笑幾下,錢老也呵呵幾聲,又道:“請大家看看,集團請來的專家已經作了一下基本評估,你們可以和你們自己的結論對照一下,反正都是這個時候,啥事都是可以商量解決的嘛!關鍵是只要你們稱心如意。”
說句實在話,這根本不用對照就知道差距,大家裝模作樣的仔細看着,就開始了用儒雅禮貌的詞語列舉論點以支持己方結論。
莫氏是一個專門從事紡織類服裝鞋類等等用品的集團,觊觎利衡服飾利衡鞋業已經很久,是不是經常偷偷從那裏挖走技術人才。阿遠決定把炸彈抛出來以壓低錢老對這兩間企業的市值。反正大家已經秘密協商過了,有了大家的助力,想必錢老也不好和他這個子侄輩锱铢必較。
阿遠必恭必敬的非常誠懇的對這錢老說道:“董事長,您是我最尊敬的實業家,我爸爸常常教導我要我學習您的大度胸襟,······,所以您也千萬不要怪罪小侄說些不應該說的話,是這樣的,我覺得這些評估專家可能把利衡鞋業和利衡服飾的市值估算得過高了,他們忽略了很多方面,······,所以我覺得這兩家企業的評估市值應當以我們的為準,這是我們的專家組一致的意見。”
錢老微笑着聽着,不時的嗯嗯幾聲,然後又接過阿遠遞過來評估書看看,點點頭,放回桌面,對着莫桂山很欣慰的說道:“桂山啊,阿遠很不錯啊!條分縷析,有條不紊,很好,很好。”
莫桂山也連忙禮貌的謙虛道:“哪裏哪裏,他們那些個年輕人啊,就好雞蛋裏挑骨頭,瞎折騰!您別往心裏去。”
錢老臉上絕對顯現不出內心的情緒,他微笑着道:“他說的很好,看問題也透徹,我先記下了。永濟,你呢?”
何永濟感興趣的是利衡化工,他的集團迫切需要一塊新的生産園地,而利衡化工就是最上乘的選擇,當然如果可能的話,他是絕對巴不得全部低價吃掉利衡的,他在心裏估算了一下,莫桂山起碼在這筆交易中得了上億的好處!
何永濟呵呵一笑,道:“我老了,讓阿賢和你談吧,年輕人鍛煉一下有好處。呵呵,阿賢,你就說吧!”
得到了父親的暗示,阿賢膽氣十足,禮貌也有加,道:“董事長,化工行業最為擔心的就是排污問題,以前大陸的環保部門純粹是擺設,現在不同了,雖然大陸一直在苦心把自己設計成為“世界工廠”的形象,但是現在迫于環境壓力,也開始對化工行業有了很嚴的規範。我們之所以不同意那些專家的市值評估,就是因為他們對企業環境因素有所忽略,更何況就在昨天居然發生受到環保部門的嚴厲處罰呢?這是我們的評估分析書,我們既然對利衡化工感興趣,我們就作了周密細致的評估,您看看,利衡化工現在存在······,”
錢老的手指輕輕的摩擦着茶杯的杯底,靜靜的聽着,默默的想着。
若不是龍镔的強烈建議,他是絕對不能容忍這些人來侮辱他的智慧的,這些人啊,把集團的市值估算得這麽高,偏生就把他們自己有意圖的企業壓得這麽低,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一直以來,安插親信,挖走人才,他都忍了,畢竟沒有他們當時的大力支持,自己度不過那個難關,可是這實在有點欺人太甚了。
不過不放手不行啊,如果這些元老依舊高高在上,那必然會是将來動蕩的隐憂;而如果不趕快精簡企業抓大放小,緊縮防禦陣地,萬一真的集團企業四處烽煙,那豈不內憂外患,窮于應付焦頭爛額呢?想來,真是慶幸有這麽一批好的保安,居然已經抓到了兩個被人買通縱火作亂的傻瓜,化解了兩次恐怖的危機!不過,誰知道這麽多企業裏到底還有多少隐藏者呢?
想來想去,最關鍵的還是慶幸有這麽個好幹孫子,不是他,自己就不會去冒風險将金錢投入石油期貨,略略算一下,這麽些企業不就早回來了嗎?自己還那麽在乎幹什麽!
錢老又看向女婿葉子亨,似乎有幾分歉意的道:“子亨,你看,你才剛被推選為集團副董事長,現在又輪到這樣的事!換作誰也是不好想的。我也知道你是不願意這麽做,但是你怎麽着你都得對你自己公司的那些股東有所交代啊!你和他們聯系的怎麽樣了?”
葉子亨先是禮貌的對各位董事點頭致意,随後頗有些誠惶誠懇的對這錢老說道:“董事長,是這樣的,我那公司裏的股東對莫副董市長、何副董事長所提到的那些企業感興趣,他們決定從那12%的股權裏拿出一部分和莫副董市長、何副董事長合作,他們甚至還對利衡經貿、利衡電子、利衡重工、利衡建材也有興趣,這是他們的評估書,您看看,”葉子亨瞄瞄李元福,接着道,“還有他們決定收購李副董事長的股權,您看······”
錢老翻看了一下,感覺有些心堵,他用手撫了一下,把葉子亨的評估書丢到桌上,口齒有些不清的道:“他們也未免過分了一些,利衡電子、利衡重工、利衡建材就只值這麽一點錢嗎?我要是答應了,那我怎麽向股民交代?”
場面一時靜了下來,大家夥有些尴尬的對視着。
正在這時,金匡寧進來了,先是向大家問好之後,便向錢老彙報情況,說利衡化工的事情基本處理好了,末了金總還開玩笑似的說道:“看樣子波特利先生還是不怎麽熟悉國情,其實這個事情不過就是低頭認個錯,吃頓飯,多給點紅包,罰點款就行了,這次排污不合格,只不過是一次偶然現象,可那個波特利先生就是不認輸,非得要和他們頂着幹,那怎麽成!我轉個彎就擺平了,呵呵。”
錢老點點頭,指着臺面上那些評估書對金總說:“這是各位董事認可的評估書,和集團聘請的專家意見有些出入,你先看一下,明天把各企業總裁召集起來,還有律師都一起來吧,大家坐下來談談,談得差不多的話就簽了吧!我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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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學的母親忐忑不安的用手機撥打了這個鄭學他爸标注在最後的那個號碼,這張卡是她新買的。
嘟嘟——!嘟嘟——!她的心似乎已經被這電話接通的回響壓榨成一塊極度幹燥的海綿,而海綿還被一種收縮的力量捏擠成一個團塊,她覺得光用那有些顫抖的右手拿着手機有點抓不住的感覺,便用雙手把握着,将耳朵緊緊貼在話筒口,尖着聆聽着。
終于,一個非常禮貌的聲音傳出來了:“您好,請問您是哪位?我是秘書小王。”
她頓時感到本來已經清爽的喉管似乎突然堵滿了唾液和濃痰,大腦裏突地一片空白,那事先已經重複了幾百遍的開場禮貌用語徹底的忘得幹幹淨淨,她恨極了自己:這不就是秘書嗎?以前他爸不是也常常打發秘書接聽不熟悉的電話號碼?自己怎麽這麽無用?
秘書小王依舊很禮貌的重複了一遍:“喂,您好,我是秘書小王,請問您是哪位?”
她使力的試圖咳出那喉嚨裏異物,張合着嘴巴,運動着舌頭,卻依舊發不出聲響。
秘書小王禮貌的道:“喂,請您說話好嗎?”
終于她的喉管被心裏的那種緊張和焦急沖開了,她竟然以巨大的音量有些結巴的叫嚷道:“我,我,我找***領導!”
剛一說完,她也象秘書小王那樣被這聲響吓了一大跳!忙不疊的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聲音太大了!”
秘書小王似乎還是禮貌的道:“沒關系,請問您是哪位?找首長有什麽事?”
她慌忙也禮貌的回話:“哦,您好,王秘書,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領導說。”
秘書小王輕描淡寫的應道:“這樣啊,首長正在開會,您有什麽事就跟我講講吧,我到時向首長給你彙報一下。還有,請問您是哪位?”
她頓了頓,艱難的道:“我,我是***的愛人,我叫于**。王秘書,請您務必轉告首長,我的确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首長當面說,就麻煩您給我安排兩分鐘吧,真的,我只要兩分鐘就夠了!”
秘書小王顯然猶豫了一下子,似乎在緊張的思索對策,接着惋惜的道:“我能體諒您的心情,但是首長實在太忙,您跟我說,是一樣的,我一定把您的意思轉告給首長,好嗎?”
她在秘書禮貌和婉轉的應答中覺得自己是那麽的無助,她盡量平和自己的心情,禮貌着自己的語氣,卻禁不住那點苦澀的道:“那,那,那就只能這樣了,王秘書,就麻煩您跟首長說,我這裏有我愛人老鄭留下的一點東西,首長可以看看。”
秘書小王可能被吓了一跳,急速的道:“好,好,我一定轉告。請問,這是不是您的電話號碼?”
在得到她的肯定回答之後,小王禮貌的,她也禮貌的,大家在電話裏告別了。
打完這個電話,她眼下就只能幹巴巴的死等,她知道那個秘書小王會打電話過來的。
她呆坐着,想着事情。
真不知兒子說的那幾個警察會不會把那個什麽龍镔在廣東抓到?為什麽兒子就那麽肯定這個龍镔依然呆在廣東?難道就憑那什麽石偉鬼鬼祟祟的拉同學去廣東就肯定那個龍镔還是在那間狗屁香港公司?
想到這裏,她恨不得把這個龍镔撕成碎片,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不是他,兒子哪會到這個地步!不是他,兒子哪會進監牢!
······
叮呤——!叮呤——!正在她忘記了饑餓胡思亂想之際,手機響了!
就是那個首長的號碼!
她手忙腳亂的接聽,禮貌中略許卑微的道:“您好!”
聲音卻是秘書小王的,有幾分冷淡:“你是于**嗎?我是小王,首長說了,對你的東西不感興趣,他也不認識你的愛人,請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來幹擾首長辦公了。就這樣吧。”
她生恐小王挂斷電話,忙不疊的道歉,才道:“請您等一等,王秘書,我真的有非常非常要緊的事情,有非常重要的東西要跟首長說,我絕對不是,絕對不是,無故騷擾首長辦公,請您一定轉告首長。麻煩您了,王秘書。”
王秘書哦了一下,慢吞吞的道:“這樣啊,那我再向首長彙報一下,您是不是一個人啊?”
她連忙應是,王秘書似乎想了一下道:“這樣吧,我們見個面談談吧,這樣大家說的清楚一些,怎麽樣?”
自然她喜出望外。兩人便約定了時間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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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學他媽先是無比凄涼的訴說着她的慘狀,丈夫死了,弟弟死了,兒子被關押了。
王秘書耐着性子聽她講了十分鐘,便開始催促,禮貌的道:“這位大姐,我知道您的心情,這個我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我的時間有限,半個小時後就要開會,您就給我說說什麽事吧?”
鄭學他媽想了想,便在兜裏悉悉索索找出幾張紙,上面複印着一些東西,畏縮的似乎求着情,禮貌中有些驚恐,低聲道:“王秘書,我也是沒辦法,我只有這麽一個兒子,沒有他,我也不想活了。這些東西的原件我已經放在一個很安全的場所,如果我出了事,這些東西也就會馬上公開的。我沒有什麽別的目的,我只求我的兒子沒事,可以安全的活着出來,我們娘兒倆甚至可以隐姓埋名。請您千萬不要誤會我,我這不是敲詐,更不是勒索,我只要兒子。”
王秘書飛速的別看了一眼,強抑內心的緊張,強忍內心的怒罵,也很禮貌的道:“您說的我不懂,我只不過是一個辦事人員,該怎麽做,不該怎麽做,你知道我也知道。請你不要再打那個電話號碼了,有什麽事我會跟你談的。就這樣吧,我得走了。”
王秘書一聲不吭的将複印紙折起來放進口袋裏,禮貌的告別一下,轉身就走了。
她看着王秘書那僵直的步形,苦笑,不過心裏倒是有一分安慰的。
她記得有一個哲人說過:千萬不要把全部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她覺得這句話很對,就像她不能把救兒子出監牢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這位***領導身上一樣,她又撥打了另外三個人的電話號碼,除了那個晚上撥打的電話號碼是首長家的保姆接的外,其他的都是秘書接的。她不敢撥那個地位比較高的電話號碼,她覺得自己太卑微了,也怕。雖然祖國黨中央曾經查出過很多不稱職的高官,但是她還是怕,畢竟還是有極少數共産黨員領導不是共産黨員的,就像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弟弟那樣。
她覺得自己在電話裏是很有禮貌的,絕對不存在什麽威脅要挾的意思,只是提醒而已,只是希望他們可以為他們孤兒寡母動動手指的舉手之勞而已,僅此而已。
當然,是她認為――僅此而已。
石偉迫不及待的要和老六見面,他着實想死他了,開學的這些天來,他已經為龍镔物色了幾個好苗子,不過他左想右想覺得還是自己一個人來廣東安全,至少先探探路,先和薛總他們談談對那些好苗子的實習安排,到時只需一個電話就可以把他們叫過來,對,就這樣。
石偉一路上是很小心是否被人跟蹤的,他甚至連杜慈、秋雅都沒有告訴,當然海濤也不知道。他關了手機,據說是很警覺的觀察四周的動靜,沒有發現可疑人物的。
為了更安全起見,他乃至于小心到在廣州下車,然後換乘大巴,才到的長安。
他更是精細到了這個地步,沒打龍镔的電話,只是打了龍镔的“貼身保镖”周擎的電話。然後他就呆在這間小飯店裏,背朝裏,臉朝外,雙眼警惕的觀察店門外面,一直等到天黑的。
這是一家狗肉店,店門外就用鐵籠子關押着七八只狗,那些狗都非常可憐的,沒有一點生氣的趴擠在一起,一點兒都沒有豹子的霸氣!
看着看着,他就得意:豹子,豹子是誰啊?哈哈,一條敢與黑社會流氓對幹的哮天犬!
······
他已經喝了兩杯啤酒了,看看表,已經七點多了,叮呤——!啊哈,周擎打電話來了!
接聽,原來周擎已經開車馬上到了,他連忙叫來老板會帳買單,一想着龍镔心裏就激動,馬上就可以見到老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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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擎開着車到了飯店前面的馬路上。
龍镔摁下車窗,剛好看到石偉背着個包從飯店門口走出來,石偉也看到了這輛車,急忙迎了上去,揮着手喊道:“嗨——!這裏!我來了!”
出于真誠的禮貌,出于又見兄弟的高興,龍镔開了車門也下車迎了上去,嘴上也道:“來了,三哥,辛苦了吧!上車吧。”順手接過石偉的包,又給石偉開了前座的車門,石偉用手接過車門,彎腰進去了,龍镔後退一步,準備走進後座。
突然走來兩個人,禮貌的向龍镔問道:“你好,請問你是龍镔嗎?”
龍镔心神陡震:他們是誰?怎麽有長漢市口音?他們怎麽認識我?怎麽知道我叫龍镔?莫非他們是······,糟糕!警察!這是極速的一瞬間的事!龍镔已經猜到他們的來意!
龍镔沒有擡頭更沒有回頭,他極速的思考擺脫的對策!
危險已經降臨!對這個突發意外情況,他曾經有過思想準備,也做好了應對措施的!
周擎也發現了不對勁,這兩個站在龍镔兩側的陌生人一定有問題!他迅速回頭看去,透過車窗,他看到了有一個人已經将手放到腰間,媽的!這是準備拔槍的動作!極度危險!
龍镔沒有動,只是稍稍偏頭看到了站在他右前側的這個人的動作。
有一個人飛快的從街對面的草坪裏跑過來!
車子沒有熄火,看周擎的神色就知道周擎已經随時做好了加大油門逃竄的準備,可是逃跑能來得及嗎?
難道還得這樣一直逃亡下去?逃往簡直就是一把無形的枷鎖死死的鎖着自己的靈魂,雖然自己的軀體在這逃亡的日子中可以隐秘的呼吸到自由的空氣,可是靈魂從來就不曾自由過!精神從來都是壓抑的,甚至自己都不敢高昂着頭在人群中放聲大笑,從來都只得将眼神投視廣袤深邃的夜空!
黑夜和白天對我還有意義嗎?這個世界到處都彌散着一種黑暗的神韻,白晝它就徜徉在那陽光下的陰影下,盤踞在那廢紙堆龌龊的背面,吞吐于衆人私心的唇齒之間;黑夜它就彳亍在霓虹燈的誘惑裏,浮閃于每一塊有光亮的地界,跳躍于每一條電路之中,就連枯燥的數字裏它也在張揚着存在!
陌生人還是禮貌的問道:“你好,請問你是龍镔嗎?”
龍镔并沒有因為陌生人的禮貌就将頭擡起來,因為他分明看到他們已經把槍摸在了手上!
殺機!
周擎不敢言聲,只是急切焦急的用眼神示意,要龍镔快上車,他知道,龍镔太重要了,這是薛總的交代,更何況龍镔還是他崇拜的偶像。
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龍镔知道,本來當時他為了小心從事,還特地要周擎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有形跡可疑的人盯住石偉,也沒有在附近發現警車,他這才放心和石偉見面的,他也很想這個癟三,很想早一點知道聽到石偉親口告訴他關于外公和大家的事情,而今,已經鑄成大錯!
不,這是大錯嗎?不能算大錯的,鄭家倒了,垮了,那麽那可能威脅自己生命的東西也就消失了,進哥死了,雖說不是自己直接造成的結果,但是也有某種間接關聯,仇也就報了。現在唯一就是鄭學和廖業的陰謀陷害,但是如果沒有他們的陰謀陷害,自己又怎麽可能與錢老薛總結識,從而在短短幾個月內被委以重任?況且自己也對常成承諾過化幹戈為玉帛的,也沒必要還小心眼的記着那段仇恨。現在雖是第二波金融行動的關鍵時刻,但是就算自己不在也可以順利進行下去了,行動方案上早已标注了各種應變處理對策。
既然自己犯了法,雖然有很多理由可以自我解釋,但是被通緝被追捕也是必然的,受到法律的制裁也是理所當然的。
······
就在龍镔颠三倒四思考的時候,那個一直說話的陌生人禮貌将手放在龍镔的肩頭,禮貌的問道:“你好,請問你是不是龍镔?”
準備下手擒拿了!對這一着,龍镔他早就從周擎康鐵他們那裏學到了七種破解方法,但是他不會去做,反抗搏殺拒捕也沒有必要,他們只是警察,跟自己并沒有私仇,而且那樣只會更加加重自己的罪刑。
石偉試圖把車門打開,被那個拿槍的人用身子頂住,嘴裏喝道:“老實點!”這個人眼睛飛快的瞪了石偉一眼之後,又立刻緊盯着龍镔那依舊僵化的動作。
不就是你們這幾個條子需要點辛苦費嗎?就像自己這些日子來所了解到的那樣,你們也并不全是可以那樣莊嚴的面對神聖的國徽的啊!龍镔壓低聲音平靜的說道:“你們不用問了,開個價吧,多少我都給。”
說話的陌生人顯然被龍镔異常的平靜稍稍震了一下,的确他很心動,“多少都給”是多麽具有誘惑力!
另外那個飛奔過來的人拉開周擎司機座的車門,試圖摘掉這部小車的車鑰匙,被周擎鋼爪牢牢扣住,并道:“你誰?要打劫你就找錯人了!”
這個人強忍着痛,怒氣沖沖的道:“我們是長漢市警方,請你不要阻攔我們執行公務!”
周擎喝道:“什麽長漢市警方!你證件呢?你跑到長安來取我的鑰匙,你······”
龍镔立刻制止周擎道:“周擎,別說話!”複又站直身子平靜的道,“警察朋友,有沒有商量的餘地?”
拿槍的那個人嗤笑一聲:“你就別妄想了,一百萬你能給嗎?”
龍镔平靜的看着他,禮貌的道:“給你是絕對沒有問題,只要你收,就會有人送給你。”
兩位警察對看了一眼,道:“對不起,你得先铐起來。我們懷疑你和2002年6月那起故意傷害罪案有關,請配合我們警方的調查。”
周擎急了,連忙道:“等等,你們在長安抓人,有沒有通過長安警方?”
龍镔沉聲對着周擎道:“周擎,別多事,”他又轉頭看着這警察道,“這樣吧,我可以跟你們走,但是我的朋友純粹與此事無關,你們放他們走,怎麽樣?至于我,不就是坐牢嗎?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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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政府持續不斷的向世界傳達着禮貌的告白,反複陳述它不得不對伊動武的理由,不斷的派出高層官員奔走于世界各國,以獲得所謂道義上的支持。在國內則是鋪天蓋地的新聞輿論将石油的罪過全部傾向伊拉克這個“邪惡軸心國”,民衆越來越認同布什的說法,覺得伊拉克、薩達姆真的越來越壞了,已經到了必須要動用武力來解除他的武裝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