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誰幹的

院子裏的丫鬟都吓了一跳,相互看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在站在最後的一個丫鬟飛快地拔腿就跑!

姜桃花笑了,她這一嗓子只是吓唬人的,因為丫鬟數量太多。有不少身形相似的,她一時不好找。結果沒想到做賊心虛的人膽子這麽小,一下子就露了餡兒。

“青苔,抓住她!”

“是。”青苔應了,飛一般地追上去,沒一會兒就把人拎了回來,丢在了梅照雪面前。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梅氏都有些沒反應過來,愣了好一會兒才低頭看着那丫鬟問:“你是哪個院子裏的?”

小丫鬟渾身發抖,半晌之後才道:“軟玉。”

孟氏的院子。

梅照雪臉色微沉,看了桃花一眼。桃花聳肩,表示這事兒反正她也是不知情的。

“就是你替姜氏給相爺泡的茶?”梅氏繼續問。

小丫鬟沉默了半天,沒吭聲。桃花笑眯眯地道:“伸手看看就知道了,您問她也不會承認。”

青苔聞言,伸手将那丫鬟的右手扯出來。梅照雪低頭一看,食指上果然有一道舊疤。

“你好大的膽子!”當即怒喝一聲,梅氏揮手就道:“來人,把她給我押起來!”

“是!”旁邊的護院上前,将小丫鬟整個兒按在了地上。小丫鬟吓得帶着哭腔道:“夫人饒命,奴婢也是奉命辦事,真的不關奴婢的事啊!”

奉命辦事。

梅氏和桃花對視了一眼,心裏也都門兒清了。軟玉的人,除了孟蓁蓁,還會奉誰的命?

孟氏還正跟秦解語在臨武院外頭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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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盛氣淩人,她看起來柔柔弱弱,倒是半步不肯退讓:“爺最近是偏寵于我的,如今有事,定然也想看我伺候左右。你若是想公報私仇,抹了我的名字,那等爺醒來。我便要好生說道說道了。”

朝天翻了個白眼,秦解語嗤笑道:“當誰不會找爺說道?你使手段把爺留在你院子裏十來天,可苦了咱們院子裏的姐姐妹妹們了,天天見不着爺,獨你一人開心。如今爺都躺在裏頭了,你還想霸占?可真夠不要臉的。”

“爺自己都說了,此後府裏沒什麽規矩,就按照他的喜好來。那他偏愛于我,怎麽就成了我的過錯了?”孟氏抿唇:“秦娘子自己摘不着葡萄,便要怪人家長得高,豈不是可笑?”

“這話說得好,個兒不夠高摘不着葡萄,就別怪人。”秦氏嬌俏一笑。揮了揮手裏空白的單子:“如今……可是我比你高。孟娘子自己都覺得可笑的事兒,就莫要做了吧?”

“你……”

争吵不休,看着倒是很精彩。然而梅夫人現在可沒心情聽她們吵,帶了人就出來道:

“把孟氏押進靜夜堂,等爺醒了再審。”

孟蓁蓁一愣,瞪眼看她:“審我幹什麽?關我什麽事?”

梅照雪揮手,那小丫鬟就被綁着推到她面前。

“綠茗?”看清那丫鬟的臉,孟氏很意外:“夫人您綁她幹什麽?這是我院子裏的粗使丫鬟。”

“既然是你院子裏的,那就沒錯了。”梅照雪道:“給爺下毒的就是她,已經審過了,說是奉命行事。”

孟氏傻眼了,捏着帕子看着地上的丫鬟,半晌才回過神來道:“不可能啊……這跟我沒關系……”

旁邊的護院是只聽夫人的話的。當即就上來押住她往靜夜堂帶。孟氏連連回頭,剛開始眼神還有些茫然,後來看向秦解語的目光就充滿了恨意。以縱土血。

這事兒不是她幹的,她沒這麽傻,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而這院子裏會這麽費盡心思害她的,肯定只有一個秦解語!

姜桃花躲在後頭瞧着,孟氏斯文,也沒大喊大叫,只是看樣子很不甘心。旁邊的秦娘子倒是得意了,眼裏滿是笑意,只是沒當真笑出來,還作勢捂着嘴道:“太可怕了,原來是她。虧得爺最近這麽寵她呢。”

梅夫人微微皺眉,看了看桃花,又看了看被帶走的孟氏:“說來我也沒想明白。要是姜氏沒有理由害爺,孟氏又有什麽理由這麽做呢?”

“這還不好想?”秦解語笑道:“夫人您太單純了,想想整件事,要不是夫人聰明找到了真正的下毒之人,是不是就怪姜娘子頭上去了?那孟氏先前就與姜娘子有梁子,之後被連寵半月又是被姜娘子斷了恩,弄這麽一出來害姜氏,也不是不可能。”

分析得還挺有道理的啊,桃花低頭想了想,也的确說得通。孟氏這個人本來就小氣,上次一幅畫都能拉爺過來找她算賬,這次整這麽大一出來把罪名扣她頭上,也不讓人意外。

只是,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孟蓁蓁要是真這麽計劃的,方才看見綠茗被捆起來,怎麽會那麽茫然地承認這是她院子裏的人呢?臉上一點慌亂都沒有。

要麽是她演技出神入化,已經到了可以蒙騙她這個演戲老手的地步。要麽……孟蓁蓁就是被人坑了。

基于自己演戲騙人的豐富經驗,姜桃花暫時傾向于後一種可能。

想了想,她還是轉頭進屋去看沈在野。

這個時候的沈在野可能是最溫和的了,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睛閉着,不會突然算計人,也不會黑着臉吓唬人。

桃花仔細看了看,發現這人其實還挺年輕的,也就二十多歲吧,一張臉真真是俊朗精致,可惜氣場太強,總讓人覺得他已經四五十歲了。

這麽年輕的人,怎麽會有那麽狠的心的?

“主子需要靜養。”湛盧站在旁邊,戒備地看着她說了一句。

桃花回頭斜他一眼:“你要是不開口說話,這屋子裏一直是安靜的。”

湛盧:“……”

低頭想想,姜娘子這話竟然挺有道理的,他想張口再趕人,都不敢出聲。

打量了沈在野一會兒,桃花伸手摸了摸他的脈搏。雖然她不會醫術,但是脈象還是能摸一摸的。

虛弱遲緩的跳動從她的指尖傳過來,姜桃花挑眉,心想可能她把這人想得太壞了,以為他要故意整孟氏呢,沒想到是真的中毒了。

那,難道還真是孟氏在作妖?

低頭思考了片刻,桃花抿唇,正想起身離開,再一擡眼,卻對上了沈在野半睜開的眸子。

“爺?”吓了一跳,她連忙問:“您感覺怎麽樣?”

眼裏好半天才有焦距,沈在野睨着她,有氣無力地道:“你這女人,心真狠。”

嘴角抽了抽,姜桃花本來還有點擔心他的,一聽這欠揍的語氣,瞬間坐直身子離他遠些,皮笑肉不笑地道:“夫人已經審問出來,給爺下毒的人是軟玉的綠茗。爺這樣醒來張口就罵,妾身很受傷。”

“綠茗?”沈在野一愣,轉頭看向湛盧:“我睡了多久?”

湛盧低聲道:“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她們就把下毒的人找到了?

有些不敢置信,沈在野滿眼懷疑地看着姜桃花:“怎麽審問出來的?”

“妾身得先認個錯。”桃花乖巧地道:“今兒騙了爺,您喝的第一杯茶是軟玉的綠茗所沏,不是妾身泡的。妾身一去廚房,她便主動提出幫妾身泡茶,所以妾身就順水推舟,端了她泡的茶給爺。”

沈在野眉頭微皺:“軟玉的丫鬟,怎麽會在你争春的廚房裏?”

“這就要問孟氏和綠茗了,妾身一直在主屋養傷,連門都不怎麽出的。”

腦子裏突然有什麽東西閃過去,桃花頓了頓,盯着沈在野的眼睛問了一句:“爺認識綠茗麽?”

“不認識。”沈在野淡淡地道:“在軟玉也沒聽過,多半是個粗使丫鬟。”

“是啊,是粗使丫鬟。”桃花點頭,眼裏突然充滿了探究:“可是,她這個粗使丫鬟卻知道爺最愛喝龍井,問都沒問,就給爺選了龍井茶。”

沈在野擡眼,不悅地看着她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愛喝龍井又不是什麽秘密,院子裏的人都知道,她知道也不稀奇。”

對哦,桃花點頭,想了想,問:“孟氏已經被夫人關去靜夜堂了,爺是要現在審,還是多休息一會兒有了力氣再審?”

“過會兒吧。”疲憊地閉上眼,沈在野道:“我頭有些疼,你讓其他人都回去,然後留下來給我揉揉。”

“……”姜桃花呵呵笑了兩聲:“妾身還受着傷呢,爺。”

“你我如今都不是什麽完好無缺的人,更該相依為命。”聲音沉了兩個度,他冷眼睨她:“讓你留下來就留下來,為什麽每次都要多說些改變不了結果的話?”

“妾身明白了!”桃花低頭,十分果斷地行了小禮,然後起身出去傳話。

這個節骨眼上,後院都亂成一團了,他還留她在他院子,不是給她找事兒是什麽!桃花恨得牙癢癢,又拿這人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将他的意思傳達出去。

梅夫人站在門口,目光落在她頭頂許久,才點了點頭,轉身離去。旁邊的秦氏走得就沒那麽爽快了,笑嘻嘻地看着她問:“按照爺這意思,那侍藥的名單上,是不是寫娘子一個人的名字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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