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三只佳人

? 楚末站起身，走到蘇塵身邊問道，

“你怎麽來了？”

楚末感覺到蘇塵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寒意，眼神深邃，緊盯着她。

楚末有些心虛，往後退了幾步。

蘇塵此時突然笑道，

“是不是我回來的太早了打擾了你和陳掌櫃？若我今日不回來，你是不是打算在這兒過夜與陳掌櫃共度良宵？”

陳彥辭眉頭微皺，道，

“太子殿下...”

楚末驚訝地看着蘇塵，對着蘇塵惱羞成怒道，

“你怎麽可以這樣認為？我和彥辭是故人，我與他聊聊天有何不妥？”

蘇塵冷冷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突然消失我會擔心會着急！”

楚末梗住，低聲道，

“我以為你今日不會回來...”

蘇塵冷笑，

“所以你就正好可以趁此來找他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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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楚末急急反駁，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只是杵在原地眉頭緊蹙。

三人無言相對了一會兒，蘇塵轉身欲走。楚末跟上蘇塵，拽着他的衣袖，蘇塵不予理睬。

楚末跟着蘇塵上了馬車，一路上低眉順眼，扯着蘇塵的衣角，蘇塵只是面目表情地目視前方。

回到府中，蘇塵徑直大步進了書房，将門“嘭”地一聲關上，

楚末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還是垂頭喪氣地回了未涼閣。

進了未涼閣，纖霜驚喜地叫道，

“太子妃！”

楚末輕輕點了點頭，纖霜湊過來問道，

“太子妃您這一下午去哪兒了？”

楚末沒有說話，纖霜很識趣地閉上了嘴。

此時天色已漸晚，屋內沒有點燈，顯得有些昏暗。

楚末隐約看見桌上放了什麽東西，擡手揉了揉眼睛，有氣無力道，

“纖霜，掌燈。”

屋內變得明亮，楚末這才看見桌上放着一根糖葫蘆，已經有些融化了，些許紅紅的糖漿淌在桌上。

楚末有些吃驚，問道，

“這是...”

纖霜接話道，

“這是太子殿下回來時給您帶的。”

鼻子裏毫無征兆地湧進某種酸意，但是楚末使勁眨了眨眼睛，抑制住了。

她突然想起今日陳彥辭對她說的話，

“他希望在你的眼中，世界永遠是美好的，他希望你認為他所給予你的生活是沒有傷害的。”

她其實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他，也從沒有毫無保留放下警惕親近于他，她相信他并不是沒有看出來。可他好像總是對她很好，好到令她感到愧疚。

而她太自私，就像今天完全不顧他人感受地溜出來玩。

楚末吸了吸鼻子，心裏很難受。

此時的蘇塵在書房，手撐着腦袋，閉着眼，眉宇之間還殘留着一絲倦怠。

良久，他突然睜開眼，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荷包，

那是一個很醜很舊的荷包，上面繡着不知道是鴨子還是什麽鳥，唯一繡的像點樣的是一朵潔白的花。

蘇塵輕輕扯開荷包，裏面放着幾朵曬幹了的梨花，和一團黑乎乎的發絲。

蘇塵靜默地看了一會兒，然後合上荷包，用手輕輕摩挲了一會兒。然後收回懷中。

......

夜深了，楚末等不來蘇塵，于是便在纖霜的再三催促下洗漱上了床。

熄了燈，楚末躺在床上睜着眼，望着眼前一片漆黑，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着。

這樣的狀态持續了很久。直到半夜，傳來輕微的門的響動聲。

楚末趕緊閉上雙眼，放緩呼吸。

一會兒，楚末感覺到身邊的床單微微陷下去了一點兒。然後嗅到了一絲淡淡的梨花香。

是蘇塵。

楚末沒來由的有些緊張，繼續裝睡。

然後感覺有一只溫暖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頰。

楚末呼吸頓了頓，沒有作任何動作。

那只手一遍一遍描繪着楚末臉頰的輪廓，

楚末的心突然有些生疼，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壓着，喘不過氣來。

“半年了。”

蘇塵低低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夜裏，顯得格外孤寂。

楚末屏住呼吸，靜靜聽着，

“都已經半年了，你對我怎麽還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蘇塵似乎垂下了頭，滑落的長發掃過楚末的臉頰，癢癢的，楚末忍住，沒有動彈。

“你寧願去找他，都不願乖乖待在府裏等我歸來。”

頓了好一會兒，蘇塵才又輕聲道，

“我們好像從來都是在錯過。你愛我的時候我不愛你，我愛你的時候你不愛我。”

楚末心中漸漸生起疑慮，蘇塵此話詫異，她何時愛過他？

“我究竟該怎麽辦？”

說罷，蘇塵突然輕輕執起楚末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楚末有些心發慌。

她實在不知如何向自己解釋這景象。除了迷茫，便是不知所措。

他說她愛過他。

楚末覺得好像有什麽□□裸的事實就擺在自己的面前，卻蒙了一層紗，本只一步之遙，便可掀開它，但現在卻無能為力。

蘇塵此時已上了床，與楚末并挨着躺在一起，感覺到熟悉的溫度，楚末莫名地心安，沒再想那麽多，不知不覺睡着了。

很奇怪，她又做了那個夢，

依舊是那棵梨樹，樹上開滿了雪白的花，依舊是花雨之中立着一位白衣少年。他向她招手，她奮力朝他奔去。可是她仍是怎麽也看不清他的臉，怎麽也跑不到他跟前。少年最終還是漸行漸遠…

唯一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夢中的她似乎與那少年又近了一些，

近了一點點。

——

楚末第二天醒來時，蘇塵在旁邊，半靠在床頭，身子微側，目光深沉，看着她。

楚末巴巴地看着蘇塵，裝可憐...

蘇塵什麽話也沒說，只是伸手向楚末的臉，

楚末下意識想躲開，但是又硬生生地在躲開的路上定住了。她不想讓蘇塵失望，至少讓他知道她不排斥他。

蘇塵依舊什麽話也沒說，只是用手輕輕拭去了楚末臉上挂着的淚珠。

楚末這時才發現自己臉上全是哭過的痕跡，竟然又哭了...

“我...昨天晚上又做那個夢了。”

楚末小心翼翼地和蘇塵搭話，

“嗯。”

蘇塵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一絲波瀾。就和平常一樣。

楚末舒了一口氣，他應該不生氣了吧。

“對不起。”

蘇塵突然開口說道，

“...啊？”

楚末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該懷疑你。”

楚末搖了搖頭，露出一個金燦燦地笑容，

“我沒有生氣哇，而且是我不對再先，應該是我道歉。夫妻沒有隔夜仇嘛。”

蘇塵輕輕笑了笑，道，

“是，夫妻沒有隔夜仇。”

看着楚末笑靥如花的面容，蘇塵突然就釋然了，

他們是夫妻啊，不論現在怎麽樣，都是要牽扯一生的人。

半年而已，他還有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