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4

? “姐，我想跟你借五萬塊。”陳容又說了一遍。

“陳容，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你窮的叮當響的時候，連一百塊都沒跟我借過，現在一開口就是五萬。”陳舒頗感稀奇的說道，“怎麽？是去做好人好事？”

陳容咬了下嘴唇，“我好朋友有些困難，姐，拜托你。”

陳舒最讨厭陳容這種爛好人的性格，她自己困難的時候，從不求助任何人，可為了別人卻能放下臉面自尊，她很想嘲諷她一頓，可想到她開口跟自己借錢，已經是放下了那點可笑的驕傲，她便說道，“五萬塊我都可以白給你，可你的性格我知道，你肯定要還我，而且為了盡快還我，恐怕每個月連泡面都吃不起了，陳容，你自尊驕傲，那都是你的事，可別讓我擔個惡姐姐的名聲。”

陳容沉默了一下，問道，“你為什麽一定要我去平江？”

“你是我妹妹，我不管你誰管你。”陳舒臉上的表情有些諷刺，“只有你過得舒服了，爸媽才高興不是？你可是他們的心頭寶。”

對于陳舒的諷刺，陳容的表情卻過于平靜，她低着頭說道，“好，我去。”

陳舒不屑的扯了下嘴角，“卡號發來，我馬上打給你。”

陳容收到銀行信息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背上像壓了一塊石頭，她撥通了柳思的電話，過了好一會兒那邊才有人接。

“柳思？”

柳思聽到陳容的聲音，差點沒忍住又要哭出來，她死咬着嘴唇，故作高興的說道，“我借到錢了，陳容你不用擔心了，等我還掉那些人的錢，我就帶我媽離開這裏，我會努力工作賺錢還給親戚。”

“你跟誰借的錢？不是借不到嗎？”

柳思強顏歡笑道，“怎麽說大家都是親戚一場，我大伯姨媽都借了，你放心好了，對了，我現在就要去還錢，不跟你說了啊。”

挂了電話之後，陳容前後想想覺得柳思在撒謊，原本柳思家條件是不錯的，可她父親後來好賭成性，家産全部輸光了，一家三口就在外面租房子住，有段時間她父親學好了，可後來又再犯，又跟親戚借了一筆錢，三番兩次的搞得親戚都對他們家避而遠之，而柳思的母親卻始終不跟她父親離婚，只一心期盼她父親還會變好，剛才柳思還急的找她借錢，怎麽可能轉眼間就借到了錢？陳容心裏很是不安，再去撥打柳思的電話，就一直處于關機當中。

人要是走投無路，會做出什麽事來？

柳思的成績很好，原本是可以上國內一流大學的，可是高考前夕，突然有一批人沖到她家來追債，她和她媽這時候才知道她家所有家當都被她爸爸抵押了，就這一晚上，她們連住處都沒有了，到了第二天考試，她整個人都不在狀态，作文題目看岔了，提筆就寫，寫完了也沒心思檢查，整個人都沉浸在昨晚的巨.變之中。那篇作文被當做優秀作文流了出來，但卻是個零分作文，因為走題。

柳思高考失利，最後只上了本二，家裏條件一落千丈，柳思的學費都是和親戚借的，她一邊上學一邊打工，幾乎沒有閑下來的時候，而父親的再次賭博，更是讓她整個人都失去了學習的信心，她幾乎不怎麽去上課了，每日只有無休無止的打工，陳容便幫她一起做筆記，柳思自學的時候就會輕松很多。

陳容當時也在兼職，所得的費用，除了貼補自己，另一部分都用來悄悄的給她買生活用品、或者是買了餐卡，假裝是別人送的，然後給她一張，柳思收了第一張，後來就不肯白要了，陳容也不強求，就半價賣給她。

柳思一開始忙的像陀螺一樣，根本沒心思注意這些，直到有一天，她忽然發現自己的洗漱用品像是怎麽都用不完一樣，明明昨天已經到底了，可今天突然又變成大半瓶，其它東西也是這樣。那時候陳容正好從外面回來，拿了張快餐店的飯卡說道，“又有了，還是半價給你。”

“你朋友怎麽有這麽多啊？每次都半價，她很虧的。”

“不會啦，這是發的，她不想吃，我也用不到，不然得浪費了，相比起來還是白賺了呢！”陳容笑着把卡放她桌上，從桌子下面拿了洗衣粉準備去洗衣服。

柳思看了那袋與自己一樣的洗衣粉心裏一動，在陳容不在的時候，悄悄看了看她的洗護用品，所有的都與自己的一樣，而且還都是半瓶，那卡只怕也是她自己買的吧，柳思呆坐了一會兒，忍不住的哭了出來，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個人會在背後這樣默默的對自己。

柳思想，這輩子她都遇不到像陳容這樣的朋友，可現在她要去做什麽？她要去拿自己的身體換錢，她要出.賣自己，出賣她和陳容擁有的最為驕傲的自尊。

之前挂了陳容的電話，她就遇到了大學時的學姐王瑩，王瑩做的不是什麽正當行業，以前大學的時候，就想帶她去酒吧，可那時的她厭惡又決絕的說自己不可能出賣自己的尊嚴，可現在呢，拿什麽去談尊嚴？

“學妹，我們好歹同學一場，又是一個地方的，聽說你現在很困難，我真的很想幫幫你。”王瑩的笑容特別真誠。

柳思心裏直犯惡心，可現在的她，再也不能像當初那樣了，她低着頭說，“我要五萬，後天之前就要。”

“我倒是可以借給你，不過我想你不會想要，學妹，你還是處.女吧？”王瑩像打量一件貨物似得打量着柳思。

柳思難堪的點了下頭，王瑩笑道，“以你的姿色，加上這條件，我會幫你的，正巧明天酒吧會有幾個貴客來，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找你。”

柳思一夜都處在這種出賣尊嚴的煎熬中，可是看着臉色發黃身材消瘦的母親，看着家徒四壁像個小盒子一樣的出租屋，她還能做什麽？

第二天晚上，王瑩帶着柳思去了蘇江最高檔的蘇荷酒吧，進門之前，柳思停住了腳，王瑩也不着急，只是輕飄飄的說道，“現在後悔也來得及。”

柳思搖搖頭，說想打個電話，王瑩自然不會阻止她，只是看着她姣好的面龐、完美的身段，露出一絲笑容來，進了這池水，再想脫身，可就難了。

陳容剛準備再次撥打柳思的電話，這邊就回了過來，“柳思，你怎麽一直關機？人在哪兒？”

“沒電了，充電器又壞了，剛才才充上電，你別擔心，我已經還了錢了，馬上還有點事，就是打電話跟你報個平安。”柳思說着，眼淚就往下滑，她緊咬着嘴唇，“陳容，我特別高興認識你，真的。”

“柳思？”

“人家跟我要充電線了，我不能跟你說了，改天。”柳思仰頭，看着黯淡無光的天空，輕扯了一個笑容，“改天我們再聯系。”

“柳思？”陳容焦急的喊，可那頭卻斷了線，再打過去已經無人接聽了。

陳容對着司機說道，“師傅麻煩你快點，我有急事。”

“馬上就到了，小姑娘別着急啊。”

柳思跟着王瑩走進了蘇荷酒吧，這時候酒吧還沒有熱鬧起來，那些服務員見了王瑩都很恭敬，柳思咬着唇跟她上了電梯。

王瑩把柳思帶到了一間屋子裏，然後叫來一個叫小可的女人，給柳思化妝，柳思坐在椅子上像個任人擺弄的木偶，那個給她化妝的人邊給她擦粉底，邊說道，“妹妹皮膚真好，長得也好，化個淡妝就行了，瑩姐眼光真好。”

“我們這個小學妹走的可是溫婉可人的路線，待會兒給她穿的衣服，也不要性感暴露的。”

“瑩姐，你放心，我別的不敢說，打扮人可是拿手功夫。”

柳思看着鏡子裏從頭到腳都精心包裝過的自己，眼神很是木然，一旁的王瑩和小可都很滿意，王瑩笑道，“平時不打扮都漂亮，這麽一打扮可真不得了，柳思，怎麽不笑笑呢？呆會兒見了葉少再這麽一副赴死的神情可不好啊！”

柳思握了握拳頭，嘴角挑起了一抹淺淡卻美極的笑容。

王瑩滿意的笑了笑，“這才對嘛，人家是來找樂子，可不是來受氣的，呆會兒進去，你可得控制自己的情緒，不然鬧出什麽不高興的事，我也救不了你，畢竟今晚來的可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了。”柳思低下頭低低的說道。

可是有些事說的容易，做起來卻很難。

葉承東的嘴角挑着玩味兒的笑容，他輕佻而諷刺的挑起柳思的下巴，“呦，這還扮起良家來了，被多少人玩過了嗯？小爺我可不想上個不幹淨的。”

王瑩讨好的說道，“葉少說的哪兒話，我們哪有那個膽兒，這可是個處.女，連戀愛都沒談過的，要不是家裏困難，也不會走這路了。”

“嘿，合着咱們葉少還是救世祖了。”一個男人淫.邪的打量着柳思，又說道，“葉少，我這可最喜歡良家了，你要是不要，我可要了。”

柳思的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她連手心被掐出了血印子都感覺不到，這些人的眼神，這些人的話語像是最鋒利的刀刃，一遍遍的淩遲着她最後僅有的尊嚴和驕傲，不，從踏進這裏起，她就什麽都沒了。

葉承東看着柳思臉上屈辱的神色，不屑又諷刺，他又睨了一眼那男人一眼，語氣輕飄飄的說道，“陳鋒，我的東西，你也想要？”

那個目光淫.邪的男人也就是陳鋒，一見葉承東那态度，立馬賠笑道，“這不是開玩笑嘛，您的東西，我哪敢觊觎。”

葉承東輕笑一聲，不再看陳鋒，而是看向正中坐着的對外界漠不關心的男人，“怎麽，這個你也看不上？”

那男人看了他一眼，都懶得理他，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葉承東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又低笑道，“不行，哥們給你找個男孩兒來？”

那男人依舊無動于衷，葉承東攤攤手，也不在逗他，又看向柳思道，“還愣着幹什麽，等爺過去伺候你？”

陳容來的是柳思大伯家，敲了門，他家老小都在客廳看電視，陳容看着柳思的大伯說道，“叔叔，你有沒有看到柳思？”

柳思大伯母沒好氣的說道，“別人的事，我們哪知道，借了多少錢都不還的。”

“那你知道她們住哪嗎？”

“這個可就更不确定了，前兩天才搬的地方就被人去要債了，有誰敢收留她們。”

“叔叔阿姨，拜托你們幫忙問問，我有急事找柳思。”陳容急的要哭出來，只能哀求的看着她們。

“算了算了，我打電話問問。”柳思大伯母說着就打了幾個電話。

“柳思不知道去哪兒了，她媽現在躲在她小姨家。”

“那您知不知道她會去哪兒？求求您，仔細想想。”

“這個我們真不知道了，她媽不敢露面，她就四處籌錢吧，我們是沒能力幫她們了，就跟個無底洞似得，我們也填不起啊！”

陳容有些心灰意冷的下樓，她知道怪不了旁人，誰家不怕這樣的親戚，一次兩次也罷，這正如她大伯母說的，是個無底洞，這個洞永遠只能柳思去填。

“喂，你等等！”

陳容回頭，見是柳思的堂妹，她堂妹上前來，欲言又止的說道，“我今天看到柳思和王瑩一塊兒走了，王瑩是蘇荷酒吧裏的，你去那兒看看吧。”

陳容心裏‘咯噔’了一下，王瑩，她一點不陌生，以前她和柳思都看不起的那個女人。

柳思跟她在一起會做什麽，可想而知，陳容一遍遍的撥打着柳思的電話，可永遠都是無人接聽，陳容不由的流下了眼淚，怪她的，她為什麽不打斷柳思，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她，自己借到了錢。陳容痛苦的把臉埋在自己的膝頭，她跟柳思的情分不一樣，她們曾彼此交換秘密，她們曾說過，是彼此的精神依靠。

“姑娘你沒事吧？”的哥見陳容情緒不對，生怕她在自己車上做出什麽事來，立馬安撫道，“你看你年紀輕輕的，沒什麽過不去的坎，未來還長呢！”

“我只是發洩一下。”陳容抹了抹眼淚，“大叔，你們這的蘇荷酒吧很有名嗎？”

“是啊，都是有錢人去的地方。”司機頓了一下，“姑娘，那酒吧裏頭好多都是有來頭的，你要進去，千萬別哭喪着臉啊。”

“謝謝。”

陳容下了車，看着那酒吧低調又奢華的logo，咬了咬唇，像是視死如歸的戰士。

這是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這裏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陳容走在人群裏，覺得就好像大海撈針，柳思會在哪兒？她拉住一個小哥，“請問，王瑩在哪兒？”

“誰？”

“王瑩！”

“你說瑩姐啊！你找瑩姐什麽事？”

“我是她以前的同學，找她有些事，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小哥打量了陳容一眼，見她穿着實在與這裏格格不入，面色焦急估計是真有事，便說道，“瑩姐在樓上，你等等，我讓人帶你上去。”

一會兒就來了個服務員，帶陳容繞過人群，上了電梯。陳容見他按了六層。

“是第一次來這吧？我們這上面都是有錢人的地兒，等會兒你呆在休息室，我去找瑩姐。”

陳容點點頭，“我想問一下，她今天有沒有帶什麽人過來？”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瑩姐的事，不是我們能問的。”

陳容垂下頭，王瑩在這裏很厲害吧，她怎麽才能帶柳思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