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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苗羽佳沒有再去蔣幼晴那裏吃飯。
當年那件事像一股繩,将她們牢牢扭在一起,而現在,這種羁絆出現了裂痕。
周醫生路過花店一回,提到最近沒見苗羽佳回去吃飯。
“準備到聖誕和元旦,店裏忙,走不開。”苗羽佳這樣解釋。
“嗯,那你忙,也要注意身體。”周醫生說,“有空就回去看看,你媽媽一個人也無聊,最近看到她在研究那什麽十字繡呢。整天坐在那裏看着小格子,怪傷眼睛的。”
他話裏不像知道實情,也許蔣幼晴覺得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幡然醒悟,沒必要拿出來讨論。
提不上話題的,向來都是沒有價值的。
苗羽佳從網上收集和整理了許多菜譜,一樣一樣地學習,雖然食客只有她一人。大半個月下來,也做得有模有樣,只是她不知味道如何。
王京昀來的時候,還是他掌廚,也只有這樣的時候,苗羽佳才覺得這裏不再是一間公寓,而且一個獨立的小家。
苗羽佳怕他太累,只讓他放假才過來。
這天吃着晚飯,苗羽佳吃得少,早早放下碗筷。王京昀從碗裏擡頭,風牛馬不相及來一句:“過了元旦,我幹特警就滿五年了。”
苗羽佳算一算,比劃道:“你畢業二十三歲,現在二十八。”
“是。”并沒什麽好笑的地方,王京昀與其說微笑,不如說在偷笑,“我們那有個規定,在職滿五年後,就可以……申請結婚了。”
苗羽佳應一聲,聲音太輕,分不清是“嗯”還是“哼”。
她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聽到話的時候,目光移到不知哪個碟子上。
苗羽佳覺得,她現在的笑,跟王京昀剛才的應該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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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等着他再說些什麽,然而他沒有。
她只好擡眼瞅他,只見王京昀似笑非笑,剛扒了口飯,還在嚼着。
他就像一個不懷好意的指路人,讓她拐進一條小巷子,等她走到地方,才發現根本不是那裏,而再回頭找他算賬,他早跑了沒影。
苗羽佳看出來了,從去臺溪那次他搶着付錢,老愛捏她的後頸,王京昀似乎喜歡這種稍稍占着上風的感覺。而這種權力,是她不知不覺的縱容。
“吃飯。”苗羽佳打手勢趕他,和着她的表情,應該翻譯成:吃你的飯。
王京昀低頭笑,還抽空看她一眼。
接下去的幾天,苗羽佳心裏一直兜着這事。
這也許正是王京昀想看到的。
小兔崽子。
王京昀來了一條語音消息,苗羽佳賭氣似的沒有馬上聽。她慢騰騰洗了澡,躺到床上,才習慣性撿起手機。
消息不長,只有五秒。在家的時候,她會開揚聲器,低沉的男聲充斥小小的空間,仿佛他人就在旁邊,側頭跟她講話。
語言消息前面依舊一小段空白,周圍的雜音和電流聲,依然不知道他在哪裏。
可接下去,她沒有如願聽到王京昀的聲音,而是一聲有些模糊的爆喝,講話人應該離得有點遠。
消息結束,周圍靜下去,連着她自己。
苗羽佳沒有聽清那人在說什麽,只能肯定王京昀一個字也沒有說。
音量調到最大,她又點一遍,似乎清晰了一些。再一遍,聽到他名字。反反複複許多遍,終于拼湊出整句話——
“……王京昀,上彈夾!”
時間戳已經在一個小時前。
這一個小時,莫名又将她和他的距離拉遠了一段。
再遠,是不是就是生與死。
沒有任何猶豫,苗羽佳撥下他的號碼。
一聲。
兩聲。
三聲……
手機是通的,但是王京昀沒有接起。
涼意從手機爬出,沿着她的指尖、手臂,鑽進心頭。
臨近年末,上頭下令加強巡邏,王京昀今晚被派往新物資大廈附近。
一紙薄月挂在天邊,路燈光将樹葉映得金黃金黃。
交接班時,來替他的是吳陽。
自那天之後,兩人關系變得微妙,話少了許多,雖然以前他們也談不上推心置腹,可也總沒有故意避着對方。
今晚,王京昀和吳陽也只是對望一眼,點點頭,擦肩而過。
王京昀回到警車上,靠在椅背,身上三十多斤裝備的重量似乎有所緩解。他揉揉肩膀,等開車的同事回來載他回新民路。
等了好一會,同事還沒回,他掏出手機,準備給苗羽佳發條語音信息。
如果可以,他現在最想洗個痛快的熱水澡,然後擁着她入睡。
按鈕剛摁上,駕駛室的門被粗暴拉開,同事大喝一句:“王京昀,上彈夾!”立馬鑽進來,驅車狂飙。
王京昀只愣一下,馬上明白過來。
緊急警情。
他收了手機,換上92式手。槍。
警笛鳴起,劃破黑夜的沉寂,警燈在車頂閃爍,過往車輛的車窗上映出紅色和藍色交替的色彩。
同事下巴指指前面,說:“前面那輛,面包車,銀灰色五菱榮光,剛剛沖卡。媽的,撞了我們三個人。”
王京昀很快發現目标車輛,就在他們前方三十來米的地方。
他探頭出窗,這種情況無法開槍,只能上前迫停。
“側面上,”王京昀說,“堵他前面。”
“我叼——”同事還在罵,卻一腳加大油門,發動機發出轟隆聲,急速縮短和面包車的距離。
面包車右側是綠化帶,警察很快超前,方向盤一打,車頭右拐,車身巨震,面包車撞了上來,也停了下來。
面包車司機立馬跳下車,往回跑。王京昀也沒有慢,推門跑下,追了上去。
司機的體型屬于極瘦的類型,不知什麽原因,王京昀覺得這男人的不步伐有些虛浮,一陣風就能刮走似的。
“站住——”
王京昀在後面爆吼,司機當然并不會服從,拼着命往前跑。
一條逆行的路,三個身影在狂奔。
到底還是跑不過每天晨跑5公裏的人,司機沒跑多遠,便被王京昀摁在地上。
槍抵着司機的後腦勺,膝蓋壓他後腰,王京昀低吼一聲:“別動——”
司機像條上岸的魚,垂死掙紮,然而徒勞。
同事也追上了,發洩式的又啐兩聲,兩人一起将之架起來。
都說警察是個特殊而敏感的職業,他們只是犯罪的懲戒者,卻被罪犯當成他們太平日子的終結者。明明犯過的罪才是将他們拉向牢獄的黑暗之手,他們卻将仇恨怪罪到抓捕的警察身上。
在這個圈裏,故人相逢往往并非喜極而泣的事。
龐川在一次掃黃行動中,擒住的酒樓小姐是他以前鄰居的小妹。陸淼曾經當着高中同學的面,給同學的父親扣上手铐。
而王京昀将灰撲撲的司機拉起,看見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灰鼠?”
成年以後,男人的相貌相對女人的來說,變化不大,除非經歷滄桑巨變。王京昀當初能認出苗羽佳,現在也認出眼前的男人。
“你認識?”同事訝然。
王京昀簡單嗯一聲。
灰鼠嘶吼一聲,嘴角流出一線唾液,渾身像冷得發抖。
王京昀看着,竟然覺得跟高中那個與他一起翻牆打架打游戲的小混子沒多少區別。
王京昀記得灰鼠,除了當年一起混過,還因為灰鼠是身邊唯一一個見過他和苗羽佳在一起的人。
灰鼠總是說:“你別他媽幻想了,宣寧高中的女的都是書呆子,哪裏會看得上咱們這些三流高中的。”
“嘿,那女的肯跟你玩,肯定就他媽的跟學校裏的有錢人家的少爺玩多了,人家拿你換換口味呢。”
“王京昀,你別他媽的裝了,看個毛線書啊,你都玩了多少年了,看個半年書就能考上大學了?哈哈哈,別他媽逗我了。晚上我們打桌球,去不去,一起一起。”
“你他媽要考得上大學,我脫光了去南江公園跑十圈。”
最後王京昀沒有看到灰鼠跑圈,高三下學期開學不久,灰鼠因為打群架被關了一陣子,出來之後,就再沒來過學校。
灰鼠額角冒汗,目光渙散,不像認出王京昀的樣子。王京昀把他拖警車上扣着,身上被他的哈喇子蹭濕了幾塊。
“你看着,我去他車上看看。”同事說完,貓腰鑽進了面包車。
王京昀只是盯着他,沒打算跟他敘舊,拿出對講機彙報情況。
沒多久,面包車那邊傳來一聲國罵。
“什麽情況?”王京昀拿開對講機,朝他喊。
同事跑過來,指着灰鼠,咬牙切齒地說:“這幾把玩意吸粉的,車上找到了,我說怎麽跑得那麽快呢——”
王京昀一愣:“多少?”他問重量。
同事比劃一下:“暫時只找到一小袋,像自己用的,不知道還有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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