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漢獻帝1

作為大漢的最後一任皇帝，漢獻帝劉協顯然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杯具，他先後見識了董卓的淫威，目睹了郭汜李傕的無禮，領教了曹操父子的霸道，事事仰人鼻息，處處受制于人，可謂命運多舛。

從生至死，從被迫登基到最後禪位，這位基本上一直都處于身不由己的狀态中，被人冠上“傀儡皇帝”的名頭，從半生掙紮到最後的頹然放棄，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麽……

系統在确立這位成為下一任目标時，大大地嘆了口氣，作為系統，作為一個可以進化的智能體，系統在每個宿主身上都吸收了不少的能量，希望這位不會讓自己失望吧。

漢獻帝臨死之前，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的妻子，曹氏女。雖然她是曹氏女，可是劉協并不如何厭惡曹節，反而頗為憐惜曹節，兩人也算是風雨相扶數十年，心中總還是有幾分感激的。

禪位之後的劉協被封為山陽公，其實亡國之君做到這個份上，也算是很不錯了，劉協倒也沒有繼續頹廢，在山陽他不僅舉辦義學，還用自己所學醫術去救助平民，且分文不取。

最後病死，享年54歲，劉協臨死之前，覺得自己終于解脫了，自此，可以擺脫身不由己的困境，自此，萬事皆休。

不過，劉協陷入昏迷之後，并沒有見到列祖列宗，也沒有阿鼻地獄，只是一片混沌。

在這種混沌中，他聽到了清脆的聲音，

“你想重新來過嗎？”

“重新來過？”雖然心中略有波瀾，可是很快，劉協心中的火熱便不在了，他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兒，風風雨雨半百都過來了，再來一次又如何？

剛想着拒絕，可是話到嘴邊，心底的那股子不甘又壓抑不住地湧了上來，這個時候，劉協若是再不了解自己的心思，那才是見鬼了呢。

可是，再重複之前的人生，又有多少的意義呢？

這樣想着，劉協略微有些興奮的情緒又低落了不少，系統還真是少見這種帝王，一般的皇帝，殺伐決斷神馬的雖然說不上來，可至少任性妄為總行吧。

好家夥，這位漢獻帝真是謹慎到家了，說不好聽一點兒就是沒有進取心，當然，系統目前可不知道劉協的心思，倒也不催促，只是繼續地看着他掙紮。

劉協枯坐半日，到底是壓制不住自己心底的那點子不甘，于是咬咬牙，狠狠心，然後帶着幾分顫抖，帶着幾分興奮地對着系統道，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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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在他同意的那一瞬間，系統恍然以為自己是在結婚現場，新郎在說誓詞呢，這種詭異的感覺真是讓他抖了抖。

同意了就好，同意了就好，真是夠讓人無語的了。

接下來的事情，顯然就不由着劉協的控制了，整個人輕飄飄地，不知道飛往何處而去。

很快地，他便陷入了昏暗之中，等再次張開眼睛，看着眼前的情形，似是有些熟悉，又多了陌生。

好在眼前婦人的哭啼聲将劉協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婦人的面容讓劉協怔楞住了。

他這幅傻愣愣樣子落在董太後的眼中，便是自己疼在骨子裏的小孫兒只怕真如醫官所言，徹底地傻了。

“吾兒，你可千萬別吓我，那個毒婦啊！毒婦！”

這種情形，劉協腦海中的記憶慢慢地清晰起來了，他試探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手，輕拍了兩下董太後的手背，

“祖母，孫兒無事。”

“嗚嗚……協兒，你無事便好，便好。那個毒婦啊，何氏那個毒婦啊，一個孩子罷了，你那個無用的父皇啊！”

雖然董太後的說辭即便是混亂不堪，可是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劉協如何能不明白呢？

自己這個時候是幾歲來着？自己還來不來得及做些改變呢？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重生，天意難測！

他記得自己這次的昏迷便是有人故意為之，掉進（被人推進）了花園子的池塘裏，好在自己命大，所以躲過了一劫，自此，皇後何氏與自己在宮中基本上就是撕破了臉。

她不會給自己的好臉色看，當然了，這個時候的自己也是老鼠見了貓一樣，躲着人家了。

當然了，董太後和靈帝也是加大了對于劉協的保護，這位皇帝最好經商享樂，至于做皇帝，那不過是外戚們弄出來的事體罷了，是以他這個一國之君赫然賣官鬻爵，上梁不正，至于下面，可想而知。

許是靈帝自己極盡享樂，所以子嗣不豐，到了現在，也唯有皇後何氏所生的嫡子劉辯以及已逝的王美人所生的劉協。

宮中稱之為皇子辯和皇子協。劉辯雖然出身好，是皇後何氏所生，為靈帝嫡子，不過為人一般，輕佻無威儀，是以不得皇帝喜愛，劉協哪怕出身一般，可少敏慧，外加上因着何氏跋扈後宮，帝後不睦。

是以靈帝想要立他為太子，可是礙于祖宗規矩和朝中反對，當然，還有顧忌到何氏一族的勢力，皇帝劉宏一直舉棋不定。

至于皇後何氏，自然也是曉得皇帝和太後的心思，這在她看來，簡直是不敢想象的，自己何氏一族雖然出身屠戶，可如今顯赫非常，想要富貴延綿，自己的兒子又是嫡子，有什麽比外戚更好的呢？

因此，何氏便視劉協為眼中釘，肉中刺，時刻想着除之而後快，三不五時地找個機會折騰一番，這才會罷休。

這次，劉協醒來之後面臨的便又是這種小事故，何氏在後宮飛揚跋扈，即便是董太後和靈帝，也奈何她不得，所以除了破口大罵幾句之外，還能如何？

董太後也不是沒有抱怨兒子，可是除了抱怨之外，她一個弱質老婦，劉協年紀尚幼，也沒有什麽法子。至于家族，董氏一族現在就剩下了個空架子罷了。

在和宦官的争權奪利中，董氏一族更為了徹底的失敗者，若不是有個當皇帝的兒子，董太後能不能現在在這宮中享樂，還是個未知數呢。

祖孫倆抱頭痛哭一番，劉協也算是發洩了一番自己心中的郁氣，心情舒緩了許多。

既然自己真的重生了，那定然不能讓自己再落的一個傀儡的地步，他厭惡透了那種被人擺布的生活。

只是，目前自己該做些什麽呢？自己在這深宮之中，連最基本的性命都無法保障，還能做些什麽呢？

這樣一想，他的神色又黯然了下來，董太後自然是将他的種種變化都看在了眼裏，于是便出聲相詢，

“孫兒，你在想些什麽？”

劉協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措辭，只得讷讷無言，董太後倒也不焦急，這位小孫兒自小聰慧，甚有主見，現在看着他這樣，定然是起了什麽心思。

在董太後關切的目光中，劉協覺得自己整個人似是浸在溫水中一般舒服，除了幼年時期祖母與皇父的真切關愛之外，他已經很久都沒有人這般地享受過這種直白不保留的關愛了。

“祖母，孫兒不想過這種日子了，擔驚受怕，不知道哪天小命兒就不保了，大兄為人厚道，即便是登基，也做不出加害孫兒之事，為何不立了大兄為太子呢？”

饒是知道不能拿小劉協當成普通小兒來看待，可是聽到他這番說辭後，董太後還是極為地震驚。

“孫兒，你年紀尚幼，這裏面牽涉的事情多了，并不單單是立太子那麽簡單的，若是真的立了你大兄，将來你父皇大行，這天下是不是姓劉，可就不一定了。”

董太後想着如今自己和兒子尚在，何氏一族便是這般地嚣張跋扈，若是将來一旦兒子沒了，只怕這大漢就要……

“……”

劉協聞言，只能苦笑，現在天下的局勢已經是爛攤子一堆，即便如今，黃巾賊四起，天下亂成了一鍋粥，軍閥割據，賊心四起，想想自己的經歷，只能嘆息了。

“可是，即便沒有何氏，可是如今天下的局勢也不容樂觀，皇父到底……”

“你父皇他做一個小商人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至于做皇帝，不過是……”

董氏一族現在雖然煊赫至極，不過董太後倒也算是個明白人，知道這不過是一時罷了。

至于朝堂之事，她一個婦人家，也看不大明白。

“子不言父過”，劉協說了這麽幾句，已經算是極限了，再說下去，也為難了他。

“你從今以後，要更加地提防何氏，我看她只怕是瘋了，偏偏你皇父不如了她的意，立了辯兒為太子，哼，這個何氏……”

董太後對于這位兒媳，簡直就是一肚子的抱怨，不過除了怨氣之外，她也無可奈何，祖孫倆的這場談話也就不了了之了。

劉協本來想引出其他的話題來，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現在，就是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混亂，還是整理好了思緒之後再說吧。

董太後看他面現疲态，便帶着人離開了，讓他好生休息，當然了，還囑咐了蹇碩一通，讓他好好兒地保護劉協。

蹇碩自然是忙不疊地應承了下來，這位是靈帝最為信重的宦官，自己也甚有本事，是以将自己最為疼愛的小兒子交給他保護，可見靈帝對于劉協的寵愛。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靈帝自己昏聩，自然也沒法子替兒子謀個光明點的前程，只能在臨死之前，将劉協托付給蹇碩。

董太後走後，劉協枯坐榻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外人看着他木木呆呆之态，可因着命令，倒也不敢靠近。

劉協在想些什麽？劉協到底在想什麽？

他能想些什麽呢？

不過是胡思亂想罷了。想要徹底地擺脫自己如今的處境，何其難！

好在劉協不是真的弱質小兒，心智上到底還是比較堅定，在宮人擔憂的眼神中，慢慢地放松精神，徹底地睡了過去。

他畢竟年少，剛剛還和太後動了一番心思，他覺得自己是真心累了，且好生歇息吧，天塌了，還有高個子頂着的。

這種心态倒真是讓系統覺得詫異了些，不過皇帝不急太監急的事兒是不大會發生在系統身上的。

于是，系統也果斷地關閉了界面，休眠去了。

等劉協再次醒來，迎來的并不是親人的噓寒問暖，而是何後的怒目而視，這小崽子，就知道陷害自己，沒弄死他，真是命賤又硬。和他那個死去的娘一樣，都是個禍害！

何後嘴上不饒人的噼裏啪啦罵了一通，話裏話外都是劉協自己不小心作死，反害的自己被皇帝罵。

不管是劉協還是周圍伺候之人，都保持着沉默，讓何後大大地威風了一把，這才趾高氣昂地帶着宮人走了。

“行了，給我更衣吧，我去找祖母。”

劉協自己倒是淡定，帶着點稚氣的聲音在衆人耳邊響起，大家的動作很快，這裏是董太後宮裏，何後都這般招搖，可見平日裏的跋扈之态了。

不過有個不作為的爹，忌憚着大将軍的何進，劉協這個委屈自然是受定了。

他面色平和，并不似受了委屈的模樣，這讓剛剛得到消息的董太後有些黯然的同時也更加地歡喜。

自己教導出來的孩子，果然不差。

不過這也只是董太後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她一個村婦出身，哪裏有半點學識，不過能在宮裏護着自己，讓自己不受人輕視，不受欺淩，這已經很好了。

不過也只能到這個地步了。

劉協想要另有作為，董氏一族能幫上的忙并不是很多，不過董氏一族顯然将劉協當成了将來的靠山。

不過是互惠互利之事，劉協也沒有反感之意。他現在恨不得人人都覺得自己有投資的潛能，這樣自己身邊好歹地能有幾個幫襯之人，不像現在這樣，孤寡之人。

不過，即便是有了重來的機會，劉協将來的路子并不好走，這一點，他自己深知。

現在，能依靠的唯有宮中的董太後和作為皇帝的父親劉宏。至于母族王氏一族，現在已經是沒落的不能再沒落了。

再者，有同樣身為外戚的何氏一族的把持，王氏一族想要有所作為，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不過，這也并不意味着劉協就一點兒機會就沒有了。這個龐大的帝國，還是有很多能為之人是支持大漢，是忠于正統的，是以，劉協現在所要做的，便是将這股子力量團結在自己周圍，然後發展壯大，慢慢地來對抗其他的軍閥勢力。

是以，當劉協提出讓荀彧做自己老師的提議時，漢靈帝劉宏覺得很詫異，中書郎荀彧，盡管他出身颍川荀氏，可是不管是皇帝還是太後，都不覺得他有擔任皇子之師的資歷。

是的，便是資歷，不是能力。

教導一個五六歲的稚子罷了，荀彧自然是不缺能力的，缺乏的只是資歷，無法服衆。

不過劉協的這番話到底也不算是白費，劉宏顯然也是想到了皇子們的教育問題，他本人雖然做皇帝不行，可也不代表就是個笨蛋，是以，開始想法子要替兩個兒子安排安排了。

這個龐大的帝國找出幾個能人來其實還是很簡單的，天下的大儒們盡管都是性格之輩，并不一定會鳥皇家，可是“學會文武藝，買與帝王家”的想法還是在的。

所以，只要皇家征召，一般情況下，這些大儒都不會太性格地表示反對的。尤其是在聽說了要教導兩位皇子文武之後，衆人的興致便來了。

這是好事兒，要知道，當今也不過兩個孩子，也就是說，說不定自己将來有可能成為帝師，何等的榮耀。

一輩子讀書識字，為的不就是求的功成名就麽？現在有了這樣好的機會，饒是有許多的個性之士，不過還是有很多人明裏暗裏地開始運作此事。

好在皇帝知道荀氏一族的赫赫威名，将荀彧提拔到了兒子身邊，做個輔佐之人，依着他的本事能力，是綽綽有餘的。

劉協對于誰來做皇子之師并不感興趣，他也不是要真心實意的學習什麽四書五經，弓馬騎射，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籠絡一批人才，為自己所用罷了。

蹇碩作為上軍校尉，統領西園軍，手下有八校尉，其中便有劉協心緒複雜的曹操、袁紹等人。

可見此人的受寵程度，不過劉協知道，這人就是個膽小鬼，被何進唬的不行不行的，最後丢了性命。

這般不中用的人物，也唯有自家父皇才會委以重任，将自己托付與他，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是一種諷刺。

不過劉協卻是能從父皇的舉動中感受到濃濃的愛意，這就足夠了。至于西園軍，他要想個法子徹底地掌控在自己手裏才好。

這所謂的八校尉，便是：

上軍校尉－－－小黃門·蹇碩，

中軍校尉－－－虎贲中郎将·袁紹，

下軍校尉－－－屯騎校尉·鮑鴻，

典軍校尉－－－議郎·曹操，

助軍左校尉－－趙融，

助軍右校尉－－馮芳，

左校尉－－－－谏議大夫·夏牟，

右校尉－－－－淳于瓊

這其中，最能成事兒的便是四門三公的袁紹和宦官之後的曹操了，劉協想要有一番作為，這兩個人是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的。

他現在年歲尚輕，除非是有通天的本事，否則是絕對指揮不動任何人的，在這宮中，就是自保都做不到。

空有一番熱血，空有一番幻想罷了。

這般想着，他竟然覺得有些凄涼起來，說不定掙紮一輩子，還是落得那樣的下場呢，誰知道前路如何！

似乎是覺察到了宿主的低落，小光團出來了，算是送宿主一份大禮。

劉協身邊出現了一位小黃門，雖然是通過皇帝之手安排的，不過劉協知道，不過劉協知道，這人是完全屬于自己的。

對于自己的性命有了保障這件事，劉協心情很好。太中大夫楊彪出身弘農楊氏，其父親楊賜是當今的老師，又有個從小便聲名鵲起的兒子楊修。

更為重要的是，楊彪是黨人之一，盡管不是核心成員，不過這就足夠了。

楊彪對于能成為兩位皇子之師，心裏也高興，他這人最為重視正統，雖然陛下明示暗示了一番，不過他心裏還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好生地教導皇子辯，這是将來的天下共主。

至于皇子協，雖然傳說是聰慧機靈，不過在楊彪看來，那不過是皇帝和太後為了保護皇子協，讓人傳出來的罷了。

饒是家裏有個天才兒子，可是楊彪也不認為皇家也能出一個天才來，這天才又不是大白菜，再者，也一定不會出現在皇家，再不然，一定是嫡長子才行。

劉協可不知道楊彪的這些奇葩心思，他現在想的就是如何通過楊彪勾搭上黨人，勾搭上那些忠于大漢的朝臣們，将這股勢力團結在自己周圍，至于其他，暫時不去做他想了。

當然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事情劉協在前世曾經體驗了不止一次，所以他也想個生財的法子。

當然，若是能直接地将自家老爹的私庫謀劃來，那就更好了。這也只是想想罷了。

依着皇父的那個享樂勁兒，貪財程度，想要從他手上扣出銀子來，簡直比登天還難吧。

皇後何氏聽說了皇帝給兩位皇子安排了先生教導之後，很是不高興，那個賤胚子有什麽資格和自己的皇兒一起受大儒教導呢？

不過許是知道自己在這種事情上折騰大多是無效的，是以何皇後也只是仔細地叮囑了自家兒子一通，又準備了上好的筆墨紙硯，這才使人将兒子送去了書房。

至于劉協，自然有董太後照拂，自然也是上好的筆墨紙硯，至少在物質上，劉協并沒有受到什麽委屈就是了。

這當學生的日子其實并沒有讓劉協高興，他當傀儡的那些年，靠什麽過日子呢？

不就是這些書麽四書五經，醫術，各類書籍，只要自己能看的到的，他都不放過，這才能讓他在那些歲月中略微地放松。

想想也是諷刺，劉協的面色不知為何很不好看，身邊跟着的小黃門便是新近地父皇安排到自己身邊的。

不過劉協知道，這是真正的屬于自己的人，是能保證自己姓名之人，小黃門話少顯得有些木讷不起眼，這讓劉協很滿意。

接下來的讀書生涯其實沒有什麽可說的，楊彪的各種偏心眼兒劉協也并不會放在心上，反而是不愛讀書的劉辯嘗嘗地為劉協抱打不平。

這讓劉協很是感慨，即便這個皇兄真的沒什麽能為，不過對于自己，倒真是沒有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