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賈琏說鳳姐兒

“奶奶，奴婢……”平兒考慮了半天，還是決定先說點兒什麽，看在自己是王熙鳳的陪嫁丫鬟的份兒上，她覺得主子還是不至于對她有什麽太大不滿的。

賈琏的目光卻讓她又忍不住對自己的自信産生了懷疑，心裏面很是後悔，今個兒怎麽就多了這麽一嘴，對于求她幫忙的春兒更是一點兒好感都沒有。

“你倒是說清楚了，到底是個怎麽回事！”賈琏還不曾說話，鳳姐兒就靜看着她問道，那目光，一下子就讓平兒的心沉到了最底下。

只可惜，鳳姐兒和賈琏兩個，都不準備将事情輕輕放下。

平兒心思百轉，賈琏卻只說了一句話，“昭兒，将春兒帶過來，爺和二奶奶有話要問她。”

這一下子，平兒卻更是安靜下來了，她心裏面想的很明白，不管是什麽事情，只要是她推脫說被春兒蒙蔽了，也頂多是個不查的問題，只是春兒，暫且可是考慮不到這麽多了。誰讓她惹下了這樣的事情，這一下子還是連累了自己，真是不該一時心軟。

春兒被帶進來的時候，便有幾分懵懂，看着平兒跪在下面，賈琏與鳳姐兒的臉色都說不上好看，心裏面就越發的忐忑了。滿懷不安的請安之後，她更明白，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了。

“聽平兒說，你做了不該做的？”這麽一開口，說得倒也是沒錯的，可是平兒的位置一下子很難看了。

賈琏有幾分驚訝地看着王熙鳳，看起來，這心裏面已經不是一般的生氣了。

春兒本就不是個靈便的女孩，這一下子，就更是忐忑了，她可從不曾想到過，自己是求平兒說情的，她卻實際上告了自己一狀。這個時候，她是來不及考慮，鳳姐兒的話是真是假了。

更何況，王熙鳳說得倒是也沒什麽問題，确實是平兒主動開口說起了春兒的事情，不然她可不可能關心一個丫頭，只是春兒不會朝着這個方向想，她所想的，只有平兒的背叛。

其實，她也是太害怕了，才會這麽一根筋的想，完全沒有考慮過，平兒有什麽必要背叛她，雖然大家都是奴才，但是與平兒比起來，她可是真的是什麽都算不上。

“二奶奶，奴婢，奴婢……”被鳳姐兒和賈琏這麽看着，她更是什麽話都說不上來了。

賈琏看着這張柔弱的臉，越發覺得煩躁，看上去和白蓮花有什麽區別，真的是完全沒有好感的長相呀，他是一點兒都不想要忍受了，“成了，你到底是做了什麽，細細地說清楚了。”

春兒被他這般一呵斥，心裏面吓了一跳，聲音一邊發抖，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奴婢的香囊，被嬷嬷發現在外院兒的人手裏。”她說的已經是很隐晦了，只可惜，卻很明白地将意思說清楚了。

在賈琏聽起來，這實在是不算是什麽事情，應該就是內院的丫頭和外院兒的小厮交換點兒小禮物之類的，這也算是交往之中必不可少的環節，當然了，這也是他完全對這裏的情況不了解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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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聽了這句話的王熙鳳的臉色，已經是極為不好看了，“這等不要臉的事情，竟然也敢瞞着我？”奴才的錯誤，很多時候也會連累到主子的，更何況，這還是她房裏面的人做了不該做的，若是被人給知道了，那絕對是個大大的把柄，如她現在和王夫人之間的關系，若是被對方給知道了，她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想到這些，王熙鳳的臉色是越發的難看起來了，看向平兒的目光也更不善了。

平兒這個時候是想要先把自己給摘出來的，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奶奶，奴婢并不知道春兒做了這樣的事情，她與奴婢說的時候……”這個時候，她是知道自己是王熙鳳身邊的丫頭，能夠求得原諒的對象也只有王熙鳳，是以雖然賈琏也在上首坐着，她的目光卻只看着王熙鳳，一本正經地說道。

只可惜，王熙鳳并不準備就這樣放過她，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行了，你也下去吧。”

春兒的命運自然是不用說的，賈琏在這個時候也沒準備插嘴，這種內院的事情，還是要讓王熙鳳這個女主人來做主，更何況，對方的性格絕對不會是能夠讓自己随意插嘴的。

至于王熙鳳會怎麽樣做，他也沒什麽想法，做了不該做的事情，肯定要被懲罰的，更不用說，看着王熙鳳的表情，也知道春兒的事情怕是比他想的還是要嚴重一些的。

等到人都退下了，王熙鳳的臉色還是沒有緩和，她現在是已經開始考慮平兒的問題了，這個丫頭是自己從王家帶過來的陪嫁，這麽些年來也一直都受自己的重視，自個兒當初帶了四個丫鬟到賈府，現今也只剩下平兒一個了。

平兒向來表現得不錯，是她極為倚重的丫鬟，只是從今日的事情來看，她是忍不住懷疑，這個丫頭借着自己的倚重，到底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賈琏瞧着她不是很好的臉色，淺笑道，“看起來，你這個丫頭還真的是心思挺重的呢？”連主子都敢瞞着，心思太大的人，恐怕不是太好用呢！

王熙鳳本來就心情不好，聽到賈琏這樣說，更是憤怒，“怎麽着，二爺莫不是現在在笑話我識人不清嗎？”

聽到她這樣說，賈琏卻還是樂呵呵的，“怎麽能算是識人不清呢？她可是跟在你身邊很久了，誰能知道人能變得這麽厲害呢？”

王熙鳳聽賈琏這般說，倒是心裏面很有感觸，一個從小就在自己身邊伺候，不管自己對別人如何，對她總還算得上是不錯的侍女這樣背叛，真的讓王熙鳳覺得很不愉快。

“行了，不過是個丫頭罷了，”賈琏淡定的說道，“沒得為了她心煩。”他倒是不介意王熙鳳趁着這麽個機會把平兒這個丫頭調離身邊，每個人都有合适的位置，現在看起來，平兒顯然是不再适合這個位置了，換個更合适的人倒是更好。

王熙鳳卻忍不住略帶奇怪地問道，“怎麽二爺突然關心起我身邊的人了？”

聽到這個問題，賈琏的心裏面忍不住跟着忐忑，面上卻還是帶着淺笑道，“咱們既然是夫妻，我關心你身邊的事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是有問題的，王熙鳳看着他的目光還是忍不住帶着狐疑，“二爺的心思不是得放在外面，怎麽會浪費在我的身上呢？”

賈琏迫不得已，只能道，“我也是無意的，不過是偶爾聽那起子奴才嘴碎的時候說起平兒多麽多麽和善，反倒是你這個當家奶奶都比不得她了。”

“若只是這般也就罷了，”賈琏緩緩說道，“只是她如何能在奴才中有這樣的好名聲呢？”管理階層是多麽的不容易，賈琏是最清楚不過了，現在王熙鳳的名聲不好，平兒一個丫頭卻名聲極好，可以猜測的出來，她不知道都瞞着鳳姐兒做了些什麽。

“咱們身邊，這樣的人，可是留不得的。”賈琏實話實說道，雖然，他的心裏還是為了自己着想才這般。

王熙鳳突然覺得，面前的賈琏是真的有些不一樣了，“二爺怎麽現在開始考慮這些了？”

賈琏緩緩笑着，“總得多想點兒不是嗎？我這些日子可是想了不少東西呢！”

他這樣一說，王熙鳳卻忍不住覺得奇怪了，怎麽賈琏也會有想要改變的想法，莫不是他也與之前的他不一樣了？就好像自己一樣。

如果賈琏知道了王熙鳳的內心世界，絕對會忍不住點頭說道，你真相了，只是他不知道，更擔心自己表現的是不是太過了，會引起王熙鳳的懷疑。

只可惜，不管如何，他都不可能和之前的賈琏一模一樣，這裏的人，都得開始适應新的他，畢竟，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更何況，他現在是賈琏的身體，就算是性格發生了變化，在身體上，就算是再怎麽親密的人，都感覺不出差別的，也可以不用那麽擔心。

只是賈琏能有所轉變，也讓王熙鳳的心裏覺得松了一口氣，她可是不想要重複後塵的，若只是她自個兒轉變，賈琏還如從前一般不争氣的話，這府裏面也很難有什麽太大的變化，畢竟一個家族想要興旺，是絕對不能只依靠女子的，男人在外面打拼出的結果，才是最站得住的。

“二爺能這般想自然是最好的……”王熙鳳嬌笑着說道，雖然心裏還有所懷疑，但是暫時，她還是準備順着賈琏的心思走，畢竟她自個兒，也是有些不一樣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