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2)
都将深受怯懦所苦。因此,我說,讓我們出發吧,我要為這命運加上注腳——我們所創下的功績,将成為歌謠傳頌幹古,直到阿爾達終結。」
不過,費納芬在那個時刻放棄了前進,決定回頭,他內心充滿了懊悔與對費諾家族的苦恨,因為澳闊隆迪的歐威是他的岳父;許多他的人跟随著他回頭,在滿懷悲傷中一步步往回走,直到他們再度看見遠方夜暗中發自圓納山丘上明登塔的光芒,并且終於回到了維林諾。他們獲得了維拉的原諒,費納芬接續了在蒙福之地治理殘餘的諾多族的責任。但是他的兒子們沒有跟著他一起回頭,因為他們不願放棄與芬國昐兒子們的友誼;所有芬國昐的人都繼續前進,覺得自己是受到親屬關系以及費諾意志的強迫,同時也害怕面對維拉所咒詛的命運,因為他們在澳闊隆迪的殘殺親族事件裏,不是全然無辜的。此外,芬鞏與特剛都是勇敢無畏又心烈如火之人,他們都不願意放棄自己已經插手的任務,如果前途真是死路一條,那就至死方休。因此,餘下的大隊人員依舊繼續前進,而預言中的邪惡很快就開始作怪了。
諾多精靈們最後終於來到了阿爾達的極北方;他們首先看見了漂浮在海面上的堅冰利牙,因此知道自己逐漸靠近了西爾卡瑞西海峽。阿門洲北方的陸地是彎向東,而東邊恩多爾(也就是中土大陸)的海岸是彎向西,兩塊大陸之間有一道窄窄的海峽,外環海的冰冷海水與貝烈蓋爾海的波濤在此彙聚,這片區域充滿了嚴寒的濃霧,海流中處處都是互相撞擊的冰山,淹沒在水下的堅冰在撞擊中不停發出刺耳的吱嘎聲。這就是西爾卡瑞西海峽,至今尚無任何血肉之軀膽敢行走其間,除了維拉之外,只有昂哥立安走過。
因此,費諾只好暫停前進,一群諾多精靈開始争辯他們現在該走哪條路。但是他們同時也開始嘗到寒冶的痛苦,凝滞的濃霧完全遮蔽了望見天空星辰的可能;有許多人開始後悔走這條路,開始低聲抱怨,尤其是那些跟随芬國昐的人,他們咒罵費諾,認為艾爾達所有的災難都是他引起的。費諾也知道群衆在竊竊私語什麽,他召聚他的兒子們一同商議;要逃離阿瑞曼去到思鄉爾,他們看見只有兩條路可行——走過海峽,或搭船離去。不過他們認為穿過西爾卡瑞西是不可能的,而船只又太少。在這段長程中他們失去了不少船只,如今餘下的船數已不足以将全數的人一次都載運過海;可是又沒有人願意留在這寒冷的西邊海岸讓別人先渡海——遭人背叛的恐懼已經在諾多族中被喚起了。因此,費諾和兒子做了決定,他們将領著所有的船只趁衆人不備之際突然出航;由於港口那場格鬥之後他們始終保持船隊的主控權,操控船只的都是搏鬥後幸存的自己人。所以,當西北方吹起一陣強風,費諾一聲暗號,他就帶著所有他認為對自己忠心不二的人悄悄揚帆出海,迅速離開,把芬國昐一行抛棄在阿瑞曼。由於這段海峽不寬,船只順著東南方向全部渡過了海峽,沒有損失,他們成為整支諾多族中最先登上中土大陸的人員;費諾一行人,最後在深入多爾露明的專吉斯特狹彎登陸了。
當衆人都上了岸,費諾的大兒子梅斯羅斯——在魔茍斯以謊言離間衆人之前,他跟芬鞏本是多年好友——對他父親說:「現在你要分派多少船只與槳手回去?你想先載誰過來呢?勇猛的芬鞏嗎?」
然而費諾大笑若狂,随即大聲說道:「一個都不載!對我而言已經全員到齊,那些都是被我抛棄的人,事實證明他們只是一群累贅。就讓那些咒罵我的人,繼續咒詛我吧;讓他們一路哀嚎回到維拉的籠子裏去!把船給我燒了!」費諾命衆人放火燒了帖勒瑞的白船,唯獨梅斯羅斯站在一旁不肯動手。因此,在專吉斯特灣口的羅斯加爾,那曾經在大海上航行過的船只中最美麗的一群,就這樣被焚毀了,猛烈可怖的大火燒紅了半邊天。芬國昐和他的人看到遠方雲端下閃爍不停的紅光,便知道他們遭到背叛了。這是「殘殺親族」與「諾多的厄運」所結的第一個苦果。
於是,芬國昐明白費諾将他們一行人棄於阿瑞曼,讓他們自生自滅,或充滿痛苦難堪地返回維林諾;但是現在他反而前所未有地想要尋路前往中土大陸,想要再次見到費諾。於是他和大批的跟随者展開了一段漫長的悲慘跋涉,他們的勇敢與堅忍随著艱困的環境與日俱增;別忘了他們是一群大有能力的子民,是一如·伊露維塔頭生的、不死的兒女,并且他們才剛剛離開蒙福之地,尚未随著地球的衰老而疲乏。他們心中的火正旺,在芬國昐與他兒子亦芬羅德與凱蘭崔爾的帶領下,他們有膽量深入酷寒的北方;最後,當他們發現前無去路時,他們堅忍不拔地渡過了可怕的西爾卡瑞西海峽與殘酷的冰山。諾多族精靈日後所立下的諸多功績中,少有超越這項在剛毅與痛苦中的涉渡。特剛失去了他的妻子埃蘭薇,另外還有許多人喪命;當芬國昐終於踏上對岸的陸地時,跟随他的人減少了許多。這些後來踏上岸的人,對費諾和他兒子們厭憎至深;他們在月亮第一次上升時,吹響了成功登上中土大陸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