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周二早上,袁朗沒再遲到。

祁天其實覺得有些奇怪,他明明不把學校和老師放在眼裏,但每天卻還是來上學,不管按不按時,不管是否務正業,上課時間一定都穩穩當當坐在教室最後一排。但這種無聊的“坐”本身,好像也沒什麽意義。

袁朗和周雲龍好像忘記了昨天發生的事,和祁天形同陌路。這讓祁天暗暗松了口氣。

班上對祁天的态度很奇怪,并不接納他,但也看不出明顯的排斥。大家都各做各的事,守在原有的小圈子裏,只要互不幹涉,誰也不會主動惹火誰。這是一種隐性的規矩。

不過這對祁天來說已經足夠了。他認為自己不需要所謂的理解和陪伴。

這兩天下月考成績,卷子也陸續發下來,課上時間主要用來講卷子。祁天沒參加考試,只能從講臺下的櫃子裏找了一些剩的白卷來看。

杜老師把名次表貼在教室斜前方。大部分人對此漠不關心,只前兩排的人圍着看了一陣,還有人拿出手機來拍照。祁天路過時瞟了一眼,月考只考語數外理化生,大家的分數并不算太高,620以上就算高分。葉雨第一,謝鑫鑫第八,周雲龍排到四十多,袁朗則以科科零分讓人想超越都難以超越的成績墊底,第六十名。

謝鑫鑫透露,除去攸關畢業的期末,袁朗每次考試都會交白卷。

午後陽光很好,好到下午第一節課人總犯困。今天下午連堂上兩節英語。祁天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倚着牆,聽着英語老師喋喋不休地講每道題的知識點,忍不住走神。陽光照在窗外翠綠的樹上,樹木陰影投在水泥地上,光影交疊,十分好看。

走廊很寬,祁天并不能被陽光直接照着,但他的位置很溫暖,又不至于到炎熱的地步,讓人想立刻躺倒睡覺。

英語老師的聲音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下課鈴響,祁天馬上趴到了桌子上,想打個盹。下一堂課是體育,就算真睡過了也沒關系。這時候杜老師走到門前,擡手重重敲了幾下門,喊:“祁天,數學作業呢?”

祁天迷茫地直起身子,“我交了啊。”

“交什麽了交,自己來看看?”

謝鑫鑫讓開來,祁天疑惑地随杜老師走了出去。

杜老師帶他到辦公室,指指自己桌上左邊一摞,“這是我們班的。你找吧。”

數學作業布置的是課後題,做完後自己對答案批改。班上收作業采取的是個挺有效率的模式,講臺上劃分好各個學科的區域,來的同學把本子直接放在對應的區域裏。最後課代表把作業都抱去教室,老師自己清點,這是為了避免課代表徇私包庇。

祁天一本本看着,他看的是封面的姓名,五十九本很快就看完了。果然沒有自己的。

祁天“咦”了一聲,第一個想法是兩個班的作業放混了,畢竟杜老師還教隔壁四班。他吸了口氣,又翻騰起四班作業來。結果是也沒有。

杜老師以為他在拖延時間,不耐煩起來,“還有什麽話講?”

“哎,您別急,”祁天說,“我再翻開看看。我昨晚真的寫了,今天也是真的交了,不可能沒有。”

他一本本翻看着,一個念頭突然在腦海裏冒出來。

祁天翻到了袁朗的作業本,也是學校發放的那種,很普通,只是用訂書機訂了一下。祁天打開本子,翻到最新的一次作業。果不其然,那是自己的筆跡。

袁朗撕下了祁天的作業,夾在自己的本子裏,又裝訂了下。

祁天将本子遞到杜老師手裏。他和袁朗的字跡差別很大,完成作業的态度也截然不同,其實不難辨認。只是杜老師因為這次作業是同學自己批改、加上上午連軸開會忙的馬不停蹄,所以只大概翻了下作業本,并沒察覺到這一點。

杜老師拎着本子出去,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铿锵作響。祁天沒挪步,過不多時只聽見一聲大吼從走廊上傳來:“袁朗你給我滾出來!”

天這麽暖和,祁天竟然打了個寒顫。

他覺得應該讓鄭小北這種練長跑的朋友在一中讀上一個學期,心肺功能一定能得到極大的改善,比過去省隊帶着出去做什麽有氧訓練有效多了。

袁朗跟在杜老師身後,也走進了辦公室。杜老師每一步都邁的器宇軒昂,鞋跟每次砸下去都又快又恨。袁朗卻依然慢悠悠,手插在兜裏,一路走過來,接受着走廊上其他同學的注目禮。

杜老師把那作業啪地一下摔在桌上,指着對袁朗說:“行啊你,夠能耐的,上課在後面睡覺我不管你,現在還敢換作業了,玩兒什麽,貍貓換太子呢?”

杜老師猶如一挺機關槍,朝着袁朗突突個不停。祁天在側邊也沒少遭受杜老師的唾沫掃射。杜老師沒說讓他走,他也不好動身,只得在旁邊站着。

不管杜老師的言辭有多麽激烈,情緒多麽火爆,袁朗一概以沉默應對,連表情都不帶變動一下的。杜老師終于罵的口幹舌燥了,破了幾個音後,她終于停下來,端邊上的菊花茶喝。她看袁朗實在是三棒子都打不出個響來,擺擺手,“行了,你也別在我跟前煩我了,真的我一看見你火就噌地往上冒。下不為例,別幹這事了。”

袁朗應了一聲,跑了。

杜老師連着喝了半杯水,才想起來剛剛辦公室裏還有祁天這個人。她想安慰他兩句,告訴他甭再搭理袁朗,可轉了三百六十度也沒看見祁天在哪兒。

又跑一個,我剛剛也沒罵他啊。

杜老師想着,把嘴裏那半瓣兒菊花啐回到杯子裏。

袁朗十分懶散地回到教室,周雲龍等還在等他。除卻他們,別的同學早就走了。體育課畢竟是難得的放松時刻。

周雲龍說:“老杜夠狠的啊,隔着将近一條走廊呢,我們都聽的清楚。”

袁朗翻翻眼皮,“被祁天那小子看出來了。等下,我換雙鞋,今天不是要測試一百米嗎。”

湯飛恭維他:“袁朗你就算穿涼拖去跑步,那也是妥妥的第一。”

袁朗沒直接回複,蹲着找出跑步的釘鞋來。那人還以為說錯了話,不安地看着他。

過了幾秒,袁朗才“切”了一聲,說:“那可不是嗎,還用得着你說。”

他們從遠離辦公室的出口往操場去。

祁天突然出現,站到袁朗身前,“你等下。”

袁朗停下腳步,把口香糖嚼的很香。

他和身邊倆人互相看了看,悠然自得地沖祁天一笑,“叫我啊。”

祁天說:“對。”

上課鈴響了。這節上課鈴好像格外響,刺的耳朵發麻。袁朗皺皺眉頭,伸手堵了下耳朵,不知道是在堵鈴聲還是祁天的說話聲。

祁天只好等到鈴聲結束才開始說話。

“昨天我第一天來一中,你帶人和我過不去,我當是新人必經的一課,就忍了,”祁天說,“今天你還變本加厲,沒完沒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袁朗拍了拍耳朵,顧自說:“今天是誰管的鈴啊,我覺得我聾了。”

祁天的神色裏掠過一線的不耐煩。但很快就消失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吐出來。

他們身高相近,祁天平視着他。只迎上去對視了一會兒,袁朗就嗤地一聲笑了,扭頭對周雲龍說:“瞧瞧,第一回見到挨欺負的心氣還這麽高吧?我看倒是像他欺負我們。”

周雲龍點頭附和,哈哈地笑了。

祁天胸腔中燃着一團火,他梗着脖子說:“什麽心氣高之類的話都是你自己想象的,別總給自己制造敵人。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不行嗎?”

袁朗用玩味的眼神看看他。

然後他忽地沖上前去,一把揪住祁□□領,将他帶到走廊邊角落裏。

祁天完全不曾預料,使大力反抗,袁朗卻忽地松開手,他差點自己向前摔個狗吃屎。

袁朗沖後面搖了搖手,示意他們不用過來。

“還不承認自己傲了吧唧的啊,什麽井水不犯河水,你犯的了我?告訴你,只有我犯你的份兒。”

祁天上牙咬緊了下嘴唇,想起謝鑫鑫說的“他覺得你太傲”的話,過了一會兒說:“你就是看不慣我,別找那些理由。”

“是啊,我确實看不慣你,”袁朗說,“我就是看不管你的做派。之前碰見你請你去田徑隊,我們好端端的請,那是給你臉。你不兜着是你的錯,謊話連篇的幹什麽勁?弟弟,網絡時代了,全球互通,你以為我真不知道你是誰?”

聽了最後那句話,祁天的臉色一下就白了。

袁朗伸手一揪他衣服,把他往後一推。祁天往後摔在了牆上,勉強定住腳步。

袁朗沒理他,轉身回去,和那幾個人去操場了。

周雲龍轉頭看了他一眼,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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