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今天是周五,放學後祁天多留了一小時。今晚沒有訓練計劃,然後他照舊把桌洞清空,什麽都不留,準備回去快樂地過周末了。

他看到桌洞裏多了一張硬紙板,還以為是誰放錯的,拿出來,卻看見上面寫着一行字:“孟山路9號樓下見。我們談談,恩怨就此結束。不要和別人講。袁朗。”

祁天向教室最後一排看去。袁朗原先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他想起來,袁朗今天沒來學校。也許紙板是他們中午吃飯時,袁朗回來放在自己座位裏的,因為放在最深處,所以祁天一下午都沒察覺。

真能就此一了百了嗎?

其實前幾天,他們之間還算和平。這張紙條顯得有些突兀。

祁天覺得他猜不透袁朗的想法,他的行事完全不遵循常人的路子。

他背着包走出教室,踮起腳從門上的橫梁上把鑰匙取下來,鎖了門,拎着鑰匙去門口傳達室。這是他們一直的習慣,早上最早來的人去傳達室拿鑰匙,然後把鑰匙一直放在橫梁上,等到晚上最後離開的人把它送回傳達室去。

祁天給徐捷發了短信,說他今晚和同學在外面吃,晚點回家。

江海縣很小,祁天覺得不管去哪兒都很方便。但這裏道路貫通,河河水水的比較複雜。他沒去過孟山路,查了下應該在近郊,于是決定把自行車先留在車棚裏,坐公交車過去。畢竟他不敢一手拿着手機導航一手扶着自行車前行,這種高難度動作在家門口玩玩還行,上大路太容易出事了。

公交車在市裏的路段人還算多,後來行的越來越偏,車上只剩了他、司機和一個穿着職業套裝的女人。女人長了一張厭世的臉,恹恹地靠在座椅上,微閉了眼,口紅已經掉了大半,只有嘴唇邊緣一點鮮豔的紅色昭示着它曾經完整的存在。

她很瘦,也很小巧,讓祁天想起葉雨,和她本子上那行字。她們的身形有某種相似。

祁天在孟山路站下車時,天已經基本黑了。

他發現這裏是待拆遷的區域,路上的樓很破舊,表面的塗漆已經殘破了,看起來起碼有二三十年歷史。樓體上貼的各種小廣告有的留下被刮後的痕跡,有的刮了一半,更多的根本沒人去管,□□的、找小姐的、辦輔導班的,不一而足。每一棟樓上都用黑漆畫了一個大大的圈,裏面寫着一個鬥大的“拆”字。

孟山路外隔着一條馬路,就是一條挺寬的河。祁天走過去看看,扔了枚石子下去,濺起淺淺的漣漪,波紋自中央短暫地散開,然後又恢複了平常。河很深,而且還在流動。

路兩邊的路燈沒開,不知道是壞了還是沒到開燈的時間。路兩旁是兩排梧桐樹,華國不論南北道邊最常見的樹種。祁天站在路口看看,向窄路裏深入。

他聞到垃圾腐敗的味道,循着挪過去眼神,就看見一只翻倒了的垃圾箱,看裏面垃圾的量不知道環衛工人多少天沒來收了。高溫讓這氣味愈發難聞起來,祁天屏住呼吸,快步向前走去,差點踩到一只被車碾扁的青蛙。它四腳張開,幾乎完全幹癟了。祁天覺得可怖,不想多看,加快了腳步。

天将全黑,樓體上的門牌號非常模糊。祁天一直向前走,搞明白了左手邊是奇數樓,右手邊是偶數樓,大門都不朝着這條路。又走了一會兒,就走到九號樓的位置。他打算繞到大門那兒,又聞到更刺鼻氣味,像是下水道裏的東西返上來。他看過去,不遠處果然有個下水道口,地上是被太陽曬幹了的一大灘,就知道自己猜測無誤。

祁天不知道袁朗是當真住在這裏,還是成心想惡心自己為難自己。

他搖搖頭,既來之則安之,還是走了過去。

九號樓前并沒有人。

祁天疑惑地四下看看,發現一只挂在牆上搖搖欲墜的深綠色信箱,上面“華國郵政”四個字都快看不清了。郵箱裏插着一張紙,上面寫着字。他走過去,看到上面竟寫着“祁天:”的字樣。

他抽出來仔細看:“祁天:我有點事,七點五十見。”

真能拖沓。

祁天把紙疊了疊插進兜裏,覺得餓了。他拿出手機,看到徐捷回消息說“好”。祁天知道自己不回去吃反而讓他輕松。他走出這條狹窄逼仄的孟山路,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左轉進了家館子吃面。

江海縣餐飲業實在不發達,這裏又偏僻,小店只他一個顧客。大爺倒是很熱情,直接坐在祁天旁邊那張桌子上,隔個過道和他聊天。

面名叫大肉面,其實就是清湯煮一份挺有嚼勁的面條,裏面漂着兩根菜葉和兩片肥瘦相間的肉。還好祁天對食物不挑剔,随便吃吃。

祁天和他搭話:“孟山路那些樓是要拆嗎?”

大爺手一推,十分肯定地說:“拆不了。”

祁天說:“但我看上面寫着拆字啊。”

大爺用“娃娃你還太嫩”的眼神看他一眼,“那個寫了沒有七八年也有五六年了,還不是一直拖着。”

大爺給祁天科普了一下這邊的拆遷法則。樓房的補貼比平房要低很多,一般按着1:1.5的比例進行補償。也就說比如一戶人家原先在孟山路有個八十平的房子,拆遷後就能拿一百二十平。但這邊人覺得不公平,憑什麽平房補的多我們補的少?所以他們下定決心就是不搬。這裏地理位置不好,本來就是可搬可不搬的性質。再加上現在不讓強拆,沒法斷水斷電逼着他們出來,所以就一直僵持在這裏。

祁天從沒聽過這種彎彎繞,津津有味地聽了許久。

七點四十五,他結賬告辭,再度走入孟山路。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這路燈還不算完全不行,怎麽說,走幾步總會有一個閃着微弱的光。兩盞還發點亮的燈只能勉強照到燈下的一點地方,兩盞燈之間幾乎是全黑的。祁天只能摸索着往前走,走的不快。他想袁朗真是有意思,連選地方都要給他點顏色看。

就這樣他聞到越來越熟悉也越來越濃烈的下水道的味道,轉彎,到了九號樓下。

大門是開着的。

祁天探頭進去,門裏黑乎乎。他轉回頭,面朝着眼前的小路等。

小路寂靜而幽深。

他聽到背後隐隐有窸窸窣窣的響聲。

剛想回頭,祁天的嘴一下子被捂住了!

人體的本能反應讓祁天開始掙脫,但很多人按住他,讓他動彈不得。他還在用力,感覺T恤被掀開一角,有什麽冰涼的東西頂住他的後腰:“不想死就別動。”

祁天一下安靜下來。

他記得戰争片都說捅人腹部是最可怕的死法,人的腸子流出來又無能為力,不能立刻去見閻王,而是會經歷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才會死去。從後腰往前捅個口子,同樣要穿過腹部,效果估計是類似的。他決定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展現自己的勇敢。

但這并不是袁朗的聲音。

祁天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松開手你閉嘴,別吵吵,否則一刀捅了你。聽見沒有?”

祁天勉強點點頭。那人捂的太死,又有只手卡在他喉嚨,他的點頭都很吃力。他覺得自己快窒息了,眼前的事物都模糊起來。

捂着他嘴的手終于松開。祁天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但是後面的刀子并沒松動的跡象。

祁天終于又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他擡頭,分辨出眼前人的臉。

是十三班的那幾個人。

這一刻祁天覺得後腦發涼。他回想起自己收到的卡片和信箱裏的紙條,意識到事情絕對沒那麽簡單。

跑過來一個人,輕聲說:“老大,那女的還在晃。我估計他快出來了。”

祁天聽的莫名其妙,哪個女的?“他”又是誰?這時站在他身後的“老大”說:“我們現在過去,到原定位置。”

那把刀緊了緊,蹭的祁天一下刺痛。“走!”

祁天被他們帶着往前走。他們從一些居民樓又繞回到孟山路邊上,只不過這裏更深入到路的深處。他們在樓角借着旁邊的梧桐樹隐蔽。道這邊的路燈壞了,對面的隐隐發亮,卻不足以照到這邊的情景。

他們對祁天的囑托仍是:別說話,敢出聲他們就一刀捅過去。

祁天不做聲,向路對面看去。

他看到一個女人從路的更深處走來。

她手裏拿着一把菜刀,菜刀在月色和路燈下閃着光。

她的嘴裏念念有詞,全是最難聽的那種罵人的話,問候人八輩祖宗。

到最後就只剩下念念叨叨的重複:“□□媽,□□媽,□□媽,□□媽……”

單調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像是丢出一個又一個壞掉了又爆不了的□□,每一次投擲都帶來危險和恐懼,卻造不成實質性的傷害。祁天聽的腦殼痛。

難道他們帶他就為了來看着瘋女人?把他送到瘋女人刀下,對方是精神病,所以判不了刑?祁天很快就否決了這個念頭,應該不至于這麽可怕吧,那可是足以寫進《今日說法》的故事走向。

他看到前面的人拿出手機,按了幾個按鈕,然後驟然朝向了祁天。

祁天眼都來不及眨一下,手機攝像頭就挪開。祁天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見那個人手上手機拍攝的畫面。他用了夜間拍攝功能來拍對面的女人,像素不算高,但基本能辨認出五官和大致的輪廓。

祁天覺得這場面挺瘆人。

這時祁天聽見有人喊:“媽,媽。”

他屏息靜氣,看向馬路對面。

祁天的眼睛瞪大了。

那個人是袁朗。

袁朗快步跑過來,站在女人面前,大約三步遠的距離。祁天從沒聽過他這麽低聲下氣地說話:“沒事的,媽,剛剛不還好好的嗎。”

女人仍舉着刀,眼神迷蒙。

旁邊樓裏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熱鬧的炒菜聲。又不知道誰開了收音機,這兒隔音真差,收音機的響聲從對面樓一直飄到這兒來。

這時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大家都出乎意料地看去。

祁天看到穿着白襯衫、趿拉着拖鞋跑來的女孩。從她側臉能看出她下巴很尖。

白襯衫很輕很薄,而且對她來說實在太肥大了,顯得她特別單薄。

竟然是葉雨。

這一切像是一個浪潮接着一個浪潮,拍的祁天已經徹底懵了。他呆呆地望着對面。

這群人顯然也不知道這女孩是什麽來歷,一個問:“什麽情況?”

“不知道啊,這誰?”

“有點面熟,好像也是咱學校的。”

“這是袁朗女朋友?”

祁天:“……”

有人問祁天:“認不認識是誰?”

祁天數着所有人都表達看法了,應該确實沒人知道。他也搖搖頭,模棱兩可地說:“應該不是我班上的。而且這太遠了,我有點看不清。”

他說的合情合理,那些人相信了。

路對面,袁朗對葉雨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別過來。葉雨果真停下了腳步站在旁邊。

“聽我的,媽,”袁朗說,“把刀放下來,咱們有話好好說。”

袁朗用的幾乎是哀求的語氣,女人卻不為所動。

袁朗指了指地上,“你看那是什麽?”

女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她走過去幾步,蹲下身,饒有趣味地看。

“青蛙……是青蛙……”

祁天想到路上那種被壓扁成紙片樣的青蛙,覺得快吐出來了。

身後的刀頂着,袁朗站立的姿勢都不敢變動一下,他覺得半邊身子都麻了,後背很酸痛。

袁朗趁機把她手上的刀輕輕拿走了。他将刀背在身後。

葉雨走過來,小聲說:“哥,家裏沒米了,米店應該還開着,我去買點。”

袁朗說:“我把她關上就下來。你等下一塊兒去,你拿不動。”

葉雨“哦”了一聲,乖巧地站在路邊。祁天扶着女人走遠了。

拍到祁袁朗消失在畫面裏後,那個人停止了錄制,保存了視頻。

祁天動了動身子,那把刀又逼緊了,幾乎緊貼着他的肉,後面的人以極低的聲音說:“別動!”

祁天小聲說:“你是老大嗎?我想跟你說件事。”

他補充:“我不會動的,你盡管放心。你可能也知道,我和袁朗有仇,自打我來學校他一直跟我過不去。你拍這個視頻,是要傳到網上的吧?我很高興,真的,謝謝你。但你刀逼的我太疼了,我可能真忍不住去哼唧,甚至去叫。”

似乎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刀松開了。

祁天伸手揉了揉腰間。真疼啊。

前面的人把手機放成靜音舉着,把視頻又播了一遍。

祁天借着揉腰的那個勁兒變動了位置。底下是黑的,他右腳一踩左腳,“哎呀”一聲,往下指指,“我鞋帶開了。”

說着他蹲下去,緩緩把鞋帶系好。每下動作都很慢。

祁天微微擡起頭,那些人都全神貫注地看着手機,沒理他。可能覺得他确實沒法造成任何威脅。

他此時已經退到了他們圈子的外圍,臉幾乎側朝着手機。

這時,祁天瞥見袁朗走了回來。

近了。

祁天緩緩站起身,他的動作像是視頻開了0.5倍速。

更近了。

祁天突然出手,一把将手機奪到了自己手裏!

原本拿着手機的人猝不及防,接着就被祁天一使勁甩了個趔趄。

祁天斜着朝馬路對面前方狂奔而去,嘶聲喊道:“跑啊,快跑啊!”

兩個男生和一個女孩,在祁天心裏顯然打不過那邊的六個混混。

袁朗一轉頭,看見祁天飛奔而來,身後跟了一群人,心裏馬上也有了數。他一把拉起葉雨的手,随着已經跑的如奪命狂奔一樣的祁天奔了過去。

這個時候,跑步快的優勢難得地在體育考試外的現實中發揮了作用。祁天把衆人都甩開老遠,一直跑到那條河前。

風聲和老樓從他耳邊飛速地掠過。他的步子邁的很大,顧不得自己是不是踩到了垃圾的污水或者死去的動物昆蟲,只是拼命地向前跑。

祁天停下腳步,覺得如果只有自己的話直接拔腿跑絕對到哪兒都行。他看見袁朗緊随其後,拽着葉雨。葉雨一只鞋都跑掉了,喘着氣,顯然是沒法再支持着跑下去。不能落下女生不管,他在河前死死站定,手緊握着那個手機。

雙方在河邊對峙。

每個人的身上都是汗,喘氣聲此起彼伏,河邊的空氣被他們弄的更加燥熱。

十三班那個到現在祁天都叫不上名的帶頭者指着他說:“朋友,你是不是怕了?別擔心,我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再說咱倆是一頭的,你剛剛不是也說過了嗎。來,過來,咱先把陣營分好再說話,都好商量。”

祁天心想誰跟你一頭,傻子都知道你是要我手上的視頻。我要當你是朋友,我得是天大的傻子啊。

他觀察下局勢,還在想對策的時候,對面一個十三班的人朝他沖了過來。

祁天伸手用力一揮——

手機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然後沉入了寬闊的江面裏。

只發出了輕輕的一聲響,像巨獸吞了一口水。

“昨天我就和你說過,”祁天說,“我誰那邊也不站。”

那邊沖上來要動手,剛剛抵着祁天的那把水果刀都拿出來了。誰想到袁朗直接不知從哪裏拿出那把菜刀來,沖着他們一揚,踏上前一步厲聲說:“來啊,不是要動刀子嗎?刀下面不留人,你們一把刀我一把刀,比比誰的更快?”

菜刀至少在大小上占了上風。那些人表面上混,其實內心慫的很,都是欺軟怕硬的主。被袁朗這種不要命的架勢一吓,都有點畏縮。

有人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撤吧。”

也有人悄聲說:“他媽有精神病,他也不好說。咱們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那老大點點頭,他們陸續退回去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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