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那個女孩是導火線

有錢人住的地方通常都被劃分私人區域，比如這片別墅區要走将近三百米的路才有可能攔得到計程車。

越夜越涼，慕雪拿着手提包，環抱雙臂往路口走去，昏黃的路燈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長，形影孤單。

走到一半，路漸漸成下坡，穿着十寸細跟鞋的腳走得很不舒坦，她停下腳步，環顧前後，料想短時間內不會有人經過，于是彎下腰将高跟鞋脫掉拎在手裏，白嫩的腳丫子踩在柏油路上，有點磨腳，涼意更是從腳底傳入四肢百骸，還好是夏天，并不會覺得冷。

即便形單影只，從身後看，卻覺得她走得很惬意。

黑色的車子以最緩慢的速度在後面行駛着，握着方向盤的齊修覺得再以這樣的速度下去自己極有可能會被催眠，他又看了看後座全神貫注對着筆電的老板，又看了看前面不遠光着腳行走的身影，猶豫着要不要告知一聲？

“齊修，陸峰想要東陽那塊地，明天你去辦一下。”雷厲風從屏幕上剛接收到的資料擡起頭來沉聲吩咐。他就不信那塊地比不上讓他女兒釣個金龜婿重要，只要能打擊到慕氏，一塊地并不算什麽。

“是。”齊修又看了眼前面的身影，再往前就沒有路燈了，他該不該打開車燈？

“追上吧。”雷厲風淡漠地出聲。

齊修如獲聖旨，打開前車燈照亮前方快要沒入黑暗的人兒，然後加速前進。

後邊突然打來的亮光驚了慕雪一跳，她停下腳步往邊上靠，側過身去不願讓任何人認出她，不然對雷厲風又該有負面流言了。

然而，她等待車子疾馳而去，車子卻緩緩停在了她面前，她不明地回過身，車窗搖下，對上一雙深邃冰冷的黑眸。

想到自己此時的形象，她下意識地縮了縮泛了涼意的雙腳，将手上的鞋子藏到身後去，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在努力粉飾太平。

齊修早已利落地下車為她打開車門，“夫人請上車。”

慕雪習慣性的輕咬下唇，偷偷将背後的鞋子扔下，然後快速穿上，稍稍拉了拉裙擺才敢上車。

車廂的車頂開着燈，慕雪如坐針氈。自她上車後，他沒再瞧她一眼，修長如竹的十指在筆電上忙碌，仿佛分秒都沒法空閑。

他一定很生氣她破壞他談生意，會接她上車只是剛好順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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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不該來參加這個宴會。”嗫嚅了好久，她終于說出口，只是連看都不敢看他。

“我說過，說話的時候眼睛對着我說！”雷厲風擡頭冷聲糾正。

慕雪應聲擡頭，在那深沉的眸光裏她看到了卑微的自己。

“對不起，我不該來參加這個宴會。”她把道歉的話重複了一遍。

他合上筆電，對她勾起似有若無的冷笑，“是嗎？”那語句擺明了是不相信。

“我真的不知道會影響到你談生意。”她急切地想要得到他的相信。

雷厲風只是定定看着她，良久她終于得到他的響應，“沒關系……”

她臉上立即有了欣喜之色，只是他的下一句話卻又将她打回深淵。

“我本來就不打算靠博取那女人的歡心得到這個合作項目，不過，我要的東西就一定會到手，只是過程的差別而已。”

他還是不願相信她，二哥接她去參加宴會也是因為這個關系嗎？

小手輕輕握緊掌中的手提包，那裏面有她随身帶着的想要送他的領帶夾，此時此刻她再也提不起勇氣送出去。

“其實，你沒必要在那樣的眼光下承認我的。”根本沒必要，又會讓她誤會成那是呵護。

雷厲風瞧着她別開臉去黯然神傷的模樣，竟有一剎那的恍惚。她又縮回她的保護殼裏了，以一種毫不在乎的姿态來保護自己！

“不那樣怎能讓你承受輿論的壓力？”更傷人的話脫口而出。

慕雪臉色煞白，她幽幽看向他，“那個女孩也承受過輿論的壓力嗎？”

雷厲風臉色一變，本就陰冷的臉此時更加森寒，倏地出手捏住了她的雙頰，“她所承受的你永遠都估測不到！”

果然，那個女孩是導引線！

“我知道了，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提。”黯然垂眸，慕雪再一次體會到了心寒透徹。一提到這個女孩，她看到他眼中的恨以及執着的眷戀，那抹眷戀難以磨滅，無以取代。

虧她還以為他們還可以重頭開始，還想讓那顆自我禁锢的心走出來，融入他的圈子，想成為一個能配得上他的女人，真的好天真！

“接下來，是否該談談你今天的表現了。”低低沉沉的嗓音如同蛇信上身，吓得慕雪遍體生寒。

她看到他眼中那抹突然升起的幽暗，打從那夜他教她如何取悅他後，她對這樣的眼神并不陌生。

那樣的事并非只有他要懲罰她的時候才會發生，偶爾，他夜裏心血來潮會逗弄她，逼她做各種難為情的事。

“不高興？”他忽然傾身過來，食指在嫩頰上畫圈圈。

她搖頭，非常清楚他聽似溫柔低語其實是不悅，于是只能解開安全帶主動朝他靠過去。

可以說他們能做的全都做了，他唯獨沒有真正要了她，她知道他想的，只是不做，有好幾次她幾乎以為米會成粥，但他的自制力真的太可怕了。她不懂，也不安，因為真相的最後未必是憐惜……

“小雪，有空嗎？出來跟二哥吃頓飯吧。”

隔天中午，二哥來了電話，電話裏的語氣有些低迷，她跟劉姐報備了聲拿起包就出門了。

在一家日本料理，她看到了她的二哥。他正在一個人喝悶酒，看到她來，強撐出一抹笑容。

“小雪，你來了，這家日本料理不錯，快坐下來嘗嘗，我馬上叫他們上菜。”

慕雪脫了鞋，盤膝坐下，擔憂地問，“二哥，出什麽事了？”

“沒事，只是二哥那晚接你去參加宴會的時候看到你瘦了，所以想替你補補。”慕司寒替她布菜，表現出十足的關愛。

慕雪心一熱，感動地笑了，“謝謝二哥，二哥對我真好。”

他是所有親人裏唯一一個真正關心她的人，她真的不該懷疑二哥昨晚帶她去參加宴會的意圖。

“傻丫頭，你是我妹不對你好對誰好，快吃吧。”慕司寒對她溫柔一笑，繼續替她布菜。

慕雪熱淚盈眶，埋頭吃飯。

不一會兒，慕司寒的電話響起，他放下餐具毫不避諱地當着慕雪的面接了起來。

“又被雷霆搶先一步，慕氏養你們到底是幹嘛的！”

“歐洲KY集團入駐中國的合作項目已被雷霆拿下，現在你這邊又給我出意外，是不是不想幹了！”

“越南那邊的合作方呢？想辦法穩住他們……”

慕司寒的表情和語氣越來越暴躁，慕雪也早已放下筷子擔憂地聽他講電話了。

“小雪，怎麽不吃了？二哥剛才應該到外面去接的，吓到你了？”慕司寒收了線，緩下厲色，溫柔地道。

慕雪搖頭，“二哥，雷霆集團真的那麽可怕嗎？我印象中的慕氏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財團，雷霆一直在慕氏之下不是嗎？”

“那是以前，雷厲風回來後局勢就變了。若是單靠雷霆集團的資金是不可能給慕氏造成壓力的，但雷厲風手裏多了一個‘隐’的組織，這個組織背後的力量無可估測，而雷厲風打接任雷霆總裁開始，就來了次大換血，将重要的職位全都換成精明幹練的專業人士，之後又以燒錢的方式從慕氏手裏奪走一個又一個項目，也許對別人來說這樣做生意的方式遲早會破産，但對象是雷厲風就未必了，他有燒錢的資本，他不在乎燒多少錢，只在乎鬥不鬥得過慕氏，你想想，以一種複仇姿态戰争的人不可怕嗎？比如，與合作方的利潤分成慕氏給35，雷霆直接給45，一次慕氏還扛得住，但若要奪得每個合作項目都得這樣慕氏的周轉資金遲早出問題。”

“但是，歐洲那個大集團的合作對象不是決定慕氏了嗎？”那個宴會過後這件事都被財經記者臆測上報了，二哥跟陸歆郎才女貌的相片也被大肆報道。

“本來是這樣沒錯，但就在要簽約的前一刻，雷厲風的特助打電話給陸峰要他再考慮一下，說是跟慕氏的利潤分成一樣，但雷霆會多送一塊地作為初步合作的禮物，而那塊地正是陸峰很多年前就想要的，無奈那塊地在神秘人的手裏無法買下，所以說，這就是雷厲風的可怕之處，連那塊地都有辦法弄到手！又或者，他根本就是那塊地的擁有者！”

“那小叔呢？小叔那邊怎麽說？”小叔其實是慕氏背後的謀士，曾被人稱之為鬼才，這種時候他也沒有解決的對策嗎？

說到只長自己兩歲的男人，慕司寒面露深沉，“早在雷霆對慕氏發動攻擊的時候慕紹謙就打電話來了，說這件事由我全權處理，他只看結果，若撐得過他就會答應我的要求。”

“二哥跟小叔提了什麽要求，小叔沒答應嗎？”難道又是……

“你應該猜到了，婚姻。”慕司寒苦澀一笑，“有時候想想生在慕家真的就很好嗎？連相伴一生的伴侶都沒法自己選。”

“二哥，你應該比慕家的任何兄弟姐妹都有心理準備才是，為什麽現在才想反抗呢？”二哥能被挑中擔任慕氏的總裁，方方面面必然是小叔中意的。

慕司寒狠狠灌下一杯酒，無以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