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歸來的學長

這并不是第一次少了雷厲風的晚餐，但卻是在綁架事件之後慕雪吃的最乏味的一餐，大抵是因為心情的緣故，過去他并不是一到餐點就回來報到，但至少他讓她過得很平靜，從小到外的平靜。

吃了幾口白飯，慕雪就讓劉姐收拾了，然後拿着手機踩着涼鞋就出門了。

自花房失去了她的第一次後，她再也沒踏入過別墅的後園，反而那條看似悠遠的楓葉道路是她目前最喜歡散步的地方，反正晚上有路燈，那段路又設有攝像頭，她根本不必擔心會有危險。

入夜，夜空一片星海，彎彎的月牙從雲層外羞澀地現身了。

慕雪若有所思的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已經走到路燈的盡頭，她又轉身往回走，只是還沒走回多遠手邊的手機就響了。

她看了下來電顯示，微微笑了。

“喂，學長……”

“小雪，你吃過飯了嗎？”那邊傳來顧淮恩溫和的嗓音。

“剛吃過，學長呢？”慕雪輕快地回答。

“我還沒，你有時間嗎？能走下來一趟嗎？我有事找你，但車子進不去。”他沒想到雷厲風連住處都設計得這麽密不透風。

“什麽？學長，你就在星園下面？”慕雪不敢置信的回頭，果然看到下面不遠的路口有車燈亮起，“好，你等一會兒，我馬上到。”

“你別急，慢慢來，我可以等。”顧淮恩擔心她太着急傷了自個。

慕雪一直保持着通話，坐在車子裏的顧淮恩完全可以聽得到她在跑，而且是下坡，他很擔心地叫她慢點，就怕她摔跤。

“學長，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羅嗦了。”慕雪取笑道。

顧淮恩剛好回話，車窗卻忽然被輕輕敲響，他扭過頭去，只見聽筒裏的人兒此刻就在車窗外晃着通話中的手機跟他打招呼。

“你怎麽這麽快？”顧淮恩下車，走過去訝異的問。就算用跑的也快了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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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好在這條路散步啊，一分鐘前我剛從這裏折回。”慕雪道。

“大晚上的一個人到路邊散步不安全，就算有路燈有攝像頭也不代表不會有危險，更別提草叢中很多蚊子，甚至可能還有蛇之類的，我建議你以後換個地方散步。”顧淮恩鄭重其事地道。

“我倒沒想這麽多耶！對了，你連飯都沒吃就來找我，有什麽事？”慕雪趕緊切入主題。

“我到國外演講去了，剛下飛機沒多久，然後有東西要給你就來了。”顧淮恩從車子裏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物遞給她，“這是我偶然看到的，覺得好像它就該為你而存在，所以我就買下來了。”

“看起來好貴重的樣子，我不能收。”慕雪從包裝盒就可看出禮物價格不菲，她惶恐地道。

“小雪，若說這是我補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呢？雖然遲了兩個月，但你還是要拒絕我嗎？”顧淮恩有些懊惱地道。

其實他早就從病歷檔案上知道她的生日了，也曾在她生日的前一天精心替她挑選了禮物打算送給她，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後來他也覺得那件禮物再也不适合送出，這次在國外偶然看到的這個東西，他想也不想地買下來，因為知道她一定會喜歡。

“學長，我……那好吧，謝謝你。”慕雪只能硬着頭皮接下了，有些尴尬。

“打開來瞧瞧，還有，不許再叫我學長。”顧淮恩板起臉要求，擺明了她不答應就會生氣。

“那叫什麽？顧先生嗎？”

“小雪，我跟你有這麽生疏嗎？叫淮恩很正常的不是嗎？”顧淮恩直接皺起了眉。

不叫就等于默認了不正常，叫了也就代表她也覺得很正常，那只能叫了，反正也真的很正常嘛。

“那好吧，淮恩……”

慕雪嘗試叫了下，然後到車前拆禮物。完全沒留意到當‘淮恩’兩個字從她嘴裏出來的時候，顧淮恩的眼神有多熾熱，多溫柔。

禮物一層層拆開，慕雪心境倒是很平靜，不驚不喜，很規律的按步驟來。

直到看到裏面的東西，她才有了驚豔的表情，“我的天！好漂亮！”

那是一個水晶音樂殿堂，殿堂中央放着一臺鋼琴，鋼琴上坐着一個女孩，從女孩指間凹下去的琴鍵上可以看出正在演出！

白色天然水晶制作而成的鋼琴獨奏會在夜色下晶瑩透徹，如冰雪般白淨無瑕的，仿佛彈琴的小女孩活了，天籁般的旋律在悠悠回蕩。

慕雪看着雙掌托起的禮物，感動得掉淚了。

“學長……”

“又叫錯。”顧淮恩上前一步。

“習慣了。”慕雪擡頭破涕而笑，“這個禮物我很喜歡，謝謝你，謝謝你對我這麽用心。”

“我知道鋼琴是你這輩子最美麗的夢，我說過它就是為你才存在的，真正的鋼琴也是，只有你碰了它們，它們才能活起來。”

“你太高估我了。”談到最愛的鋼琴，慕雪全身都發着光。

“在我眼裏，沒有誰比你更适合鋼琴，失去鋼琴的你不是完美的。”顧淮恩握住她的肩膀，“小雪，我知道你還可以彈，為什麽要放棄？”

慕雪看着夜光下的水晶鋼琴演奏會，故作釋懷，“因為，鋼琴活在我心裏了。”

有時候在放棄與不放棄之間并不由得你選。

“小雪，答應我，如果有機會一定要重新回到舞臺好嗎？”顧淮恩衷心地希望。

慕雪感激地看向他，“我會的。”

顧淮恩看穿了她心底的苦，心尖一疼，動作已先大腦一步做出了反應，将她攬入懷中，純粹的安慰。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慕雪整個人完全僵在他肩膀上，有些無措。

忽然，一道亮光由遠而近，刺目射來，接着汽笛聲響起。顧淮恩放開慕雪，兩人同時逆光望去。

車子在他們兩米左右的距離停下，慕雪認出了那輛車，更認出了駕車的人，還看到了後座那張如罩寒霜的俊臉。

車門打開，男人從車裏下來，在黑夜中卓然而立。

“淮恩，謝謝你特地走這一遭，再見。”看到雷厲風已經走過來，慕雪微笑跟顧淮恩說再見。

“嗯，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顧淮恩知道分寸，轉身拉開車門。

“顧醫生，我記得沒叫人約你來看病。”雷厲風冷冽的目光掃過慕雪，落在顧淮恩身上。

顧淮恩謙和地道，“是我自己要來找小雪的。”說完，他坐進車子裏，最後擔心地看了眼慕雪才驅車而去。

雷厲風給齊修投去一個眼色，齊修明了地驅車先行。

安靜了，整個山路都安靜了。

他們站在路口燈下，暈黃的燈光朦朦胧胧地照亮他們的身影。

“手上拿的什麽？”話落，慕雪捧在掌心的水晶品已經落入他手裏，被他細細端詳。

“那是我以前在美國街頭看上過的東西，這次特地拜托學長幫我買回來的。”慕雪緊盯着他的手，怕一眨眼就被毀掉了。

“這會倒是叫‘學長’了？”森冷的目光流轉到她撒謊的臉上。

慕雪低下頭。

“這分明他送的，你還敢說是你托他買的？”他斬釘截鐵地戳穿她的謊言。

慕雪心一驚，駭然瞠目，只見他把玩着手上的水晶品，好像在考慮怎麽處理它。

“對不起！但那只是一份普通的禮物，并不代表什麽！”她急忙辯解，就怕他真的砸了水晶品。

“可我不喜歡。”揚手，水晶品從他手中滑了出去。

“不要！”

慕雪撲上前想搶救回水晶品，卻還是遲了一步，“嘩啦”一聲，水晶品應聲落地，碎成一片。

有車燈亮起，卻沒法再驚動蹲在地上望着一地碎片心碎的女人。

“小雪，我忘了還有……”

去而複返的顧淮恩沒想到會見到這樣的畫面，他的腦海浮現出在墓園找到她時的畫面，臉色驟變，箭步沖過去，只是人還沒碰到慕雪，慕雪已經被冷酷的男人拉起。

“雷厲風，你憑什麽這麽做！”顧淮恩緊攥雙拳，怒問。

“我不喜歡我的東西沾染上別人的氣味。”冷冷一句話飽含了警告。

“她不是東西，她是有血有淚有感情的人！更是你的老婆！”顧淮恩怒極，看到他身邊的慕雪痛苦地隐忍，真的想不顧一切沖上去揮拳頭，可他不能，那會讓她更為難。

“我很高興你還記得她是我老婆，那麽，麻煩你以後見到她請繞道而行。”雷厲風一把将慕雪勾入懷，宣布他的所有。

“可你當她是你老婆了嗎？你不止毀了她最美的夢，現在連給她懷夢的資格都剝奪！”顧淮恩指着地上的水晶碎片，憤恨地指責。

雷厲風只是淡掃了眼地上的碎片，而後摟着慕雪轉身就走。

“雷厲風，如果你計較這是我送的東西所以毀了它，那麽我告訴你，這是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雷厲風忽然停住腳步，看向懷中突然突然一顫的女人，“今天是你生日？”

慕雪只是心灰意冷地看他。

“昨天？”雷厲風又問。

這次，慕雪嘴角諷刺地微勾。

“……明天？”應該也就在這前後幾天。

“你不必在意，根本犯不着。”慕雪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寬，心裏也越來越澀。

他根本不需要知道，她也不想他知道了。

倒是顧淮恩告訴了他答案。

“原來你不知道？”顧淮恩覺得可笑，這一次再也忍無可忍地上前推開了慕雪，一把扳過他，一拳揍了上去。

雷厲風猝不及防，沒來得及避，硬生生挨了一拳，也利落地揪住了顧淮恩的領子，想狠狠還擊，但顧淮恩的話止住了他前進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