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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然看着那只手，耳廓就開始發熱。

那是她悄悄存的照片裏，在舞臺上握過話筒的手。

照片是隔壁站着的另一位選手的站姐拍的，被當時看綜藝的觀衆截了手部的圖，發到論壇裏讓大家猜手的主人。

其實那位選手的手已經挺好看了，但和仇寧心的一比，差距就還是很大……就是更白，白到反光，手指也更細長，骨節都精致得出奇。

那樣随意的姿态握着話筒的樣子，實在是太好看太好看了。

發帖的人放出全圖之後，圖上另一位選手的站子logo徹底被無視了，好多人對着仇寧心說什麽：姐姐別握話筒了，握我後脖頸……

池然一秒懂，兩秒酸，三秒撲在床上捶枕頭。

這段時間，池然又看見這只手拿過她的外賣、握過摩托車的車把、拎起生鏽的鐵簸箕打過架……現在，要為她做舒芙蕾。

緩緩地，池然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任由她握緊，把自己從懶人沙發上拉了起來，再松開。

她的動作那麽自然，松開後就走向開放式廚房了，打開放食材的櫃子看了看說：“沒有低筋面粉嗎？”

櫃子裏面，只放着一袋用淺綠色封口夾夾着的多用途小麥粉。

池然還站在地毯旁，有那麽一點呆，聞言快步走了過去，“沒有了嗎？”

站在仇寧心身旁看清楚櫃子裏的食材擺放以後，她才回過神來，“啊，是沒有。”

頓了頓，看向仇寧心道：“不過我可以馬上做出來。”

仇寧心沒懂，“做出來？”

“嗯，你等一下。”

池然說着從櫃子右側拿出來一小袋小麥澱粉，又從島臺下方拿出一個保鮮盒和一把木勺，再取下多那一大袋多用途小麥粉的封口夾，“低筋面粉要多少？”

仇寧心想了一下，“大概40克。”

“好，40乘以四分之一是10……”池然一邊碎碎念，一邊往放在電子秤上的保鮮盒裏倒小麥澱粉。

10克後，再用木勺舀入多用途小麥粉，小小顯示屏剛好到40的時候，她擡起頭，“好了。”

仇寧心沒見過這種操作，看着那一盒的混合粉類沒動。

“哦等下。”池然蓋上蓋子，雙手拿起保鮮盒搖晃了好幾下後，笑着遞給她，“給你，低筋面粉。”

仇寧心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保鮮盒，池然的手指在上面，也許是有些許用力的原因，修剪幹淨的指甲蓋粉紅粉紅的，很是好看。

頓了一下，仇寧心把保鮮盒接了過去。

池然解釋：“面粉筋度說的就是蛋白質含量嘛，中筋面粉加一些澱粉就變成低筋了。可以用的。”

仇寧心想一想也理解了，繼續拿別的食材，在大理石臺的側邊角落看見了一個黑色方形吐司盒，“那你做面包的時候呢？”

池然一笑，從櫃子裏拿出另一個小袋子，“用谷朊粉！”給仇寧心看袋子上的字，“就是做烤面筋用的純面筋粉，基本都是蛋白質，加百分之五到中筋粉裏面就可以啦！”

仇寧心用電子秤稱糖粉，笑着說：“長知識了。”

池然一臉笑，很得意的樣子。這可是非常有價值的知識呢。

做舒芙蕾的過程中，仇寧心一邊攪拌蛋黃糊一邊說：“你讓我想起來高中的時候，班裏很多人都看那種彩頁的雜志，最後幾頁總是有很多生活小竅門……我還以為都是騙人的……”

“那裏面确實好多騙人的。”池然也想起了當時班裏女生們傳閱雜志的場景，“還讓人郵購雷公根白果茶，說能減肥幾十斤。”

蔚晴就買了好幾大包，天天課間拿個搪瓷杯泡開水。

“我也喝過半個月，根本沒瘦。”池然拿出了電動打蛋器，在水龍頭下沖洗後，用廚房紙擦幹。

仇寧心從冰箱裏拿出雞蛋，“你還要減肥嗎？”

“當時嘛，拍學生卡照片的時候，有人說我的臉看起來肉肉的。”

仇寧心沒有見過池然的學生卡照片，覺得有點遺憾，不過想起了新班級剛開學時見過的她的樣子，臉頰的确有那麽一點嬰兒肥。

她如實道：“但你不胖，那樣反而顯得可愛。”

“……”

池然臉紅了，拿着用過的廚房紙停住了要丢掉的動作。

仇寧心熟練地徒手分離蛋清和蛋黃，笑着對她說：“真的。”

池然：“……謝謝？”

“不客氣。”

池然在一旁看着仇寧心打發蛋白，那樣子真的好專業。

稍微想象一下，就仿佛能看見她以前在西餐廳穿着制服工作的場景……就，好羨慕那時候她的同事和顧客。

池然用一次性布巾和廚房紙擦幹淨臺面，把陶瓷不沾平底鍋拿出來在電陶爐上放好，問她：“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動物奶油融化快，可以晚一點再打。”仇寧心手下沒停，認真的樣子從哪個角度看起來都好看，“你可以先去客廳休息一下。”

池然根本挪不動腳，一眼不錯地看着她的動作，“我陪着你。”

軟軟的語氣，像是牛奶麻薯，說的人不覺得有什麽，聽的人正拿着刮刀攪拌面糊的手卻是微微一頓。

仇寧心頓了半秒，繼續攪拌面糊，“好。”

夜晚的廚房裏，曾經的校花一身樸素，在用小鍋煎面糊。

池然站在冰箱旁邊，用雙眼往腦海裏錄着視頻。

小鍋裏發出輕微的聲響，面糊表面逐漸金黃，整個屋子裏都是烤蛋糕的甜香。讓人所聽所見所聞，都是一種幸福的滿足感。

曾經在班裏，後桌男同學問他同桌那個有些呆的戴眼鏡的男生，那麽刻苦學習為了什麽。

那個看起來一直對仇寧心不太感冒的男生給出了讓周圍人都很意外的回答：“想考個好大學，發財做老板，娶校花當老婆。”

說着，看了一眼坐在窗邊的仇寧心。

十七八歲的漂亮女生紮着高馬尾，頭發的邊緣被斜照進教室內的夕陽鍍上了一層金黃光暈，那身豬肝紅配白的校服都顯得很美。

她戴着耳機在聽音樂，目光漫不經心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隔着走廊的鄰座女同學聽到了，怼他：“那種女生才不适合當老婆呢，娶回家了肯定什麽家務都不會做，十指不沾陽春水還要做美甲，糖和鹽都分不清楚，做個飯難吃死你。”

男生說：“那我也樂意。”

池然忍不住回頭：“你——”

上課鈴聲叮鈴鈴地響起，把她很想說出口的話按了下去——

你樂意人家樂意嗎，哼！

八年後，眼前。

當年的校花依舊令人驚豔的漂亮，即使長發已經剪短到不及肩膀。

她的雙手白皙幹淨，并沒有做美甲，陽春水是什麽不知道但剛剛沾過了雞蛋液，不僅分得清糖和鹽，還用電子秤精确到了0.1克。

“好了，打奶油吧。”

煎好的舒芙蕾已經放在了白瓷盤裏，仇寧心把電動打蛋器也洗好擦幹了遞給站在冰箱旁發呆的池然。

“哦，好。”池然回神，接過打蛋器，給自己打了一份海鹽芝士奶油奶蓋，覆蓋在了舒芙蕾的表面。

又灑了點芝士粉和草莓脆，池然雙手端起盤子，眼睛亮晶晶地誇贊：“好好看！”

“快去吃吧。”仇寧心整理好了臺面，把自己的手也擦淨，“好久沒做了，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池然看着堪稱賢惠的仇寧心，覺得這一刻的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滿臉笑容地點頭，“嗯！”

在島臺前坐下，拿起刀叉打算開動時，她問：“你吃嗎？”

仇寧心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不了，我明天還要上班。”

“有什麽關系嗎？”池然不懂。

“健身教練呢。”仇寧心笑，“可不能有小肚子。”

“哦。”池然用勺子挖起一小塊帶着芝士奶油的舒芙蕾放進嘴裏，慢慢吃了下去，擡起頭道，“好好吃！比落霞街那家店的還好吃！”

仇寧心的笑容放松了一些，“那就好。”

池然自己去洗盤子，一臉遺憾地對仇寧心說：“那你接下來都不能吃甜點了嗎？”

“休息的時間可以。”仇寧心原本沒有多喜歡甜點，但看池然吃得這麽香，也有一點想吃了，“早點吃，再多運動消化掉就好了。”

“好！”池然開心起來，“那到時候我給你做。”

“嗯。”仇寧心看着她，感覺心裏像被溫水浸潤着，說不出來的感覺。池然對她太好，所以她想也對她好，作為回報。但對方明顯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付出更多的樣子……這樣下去，怕是還不清了。

夜深了，池然回到卧室睡覺。

睡前躺在床上，看一晚上沒看了的微信。

新消息好多條，依然都是球球發來的。

之前，池然解釋了仇寧心暫住家裏的原因後，球球反應很大，都發語音來了：

“所以你們現在同居了？！”

“天啊你這是什麽運氣！”

“這什麽近水樓臺先得月天上掉餡餅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的大好機會？！這樣的大好機會，你不抓住怎麽對得起命運的安排？！”

還好池然有先見之明，帶上耳機才點開聽。

聽着聽着，耳根發熱，努力調動理智抵抗住了咆哮體的煽動和誘惑，沒有就此展開胡思亂想。

平靜地回複：我對她沒有那種企圖。

回完，球球短時間內沒有反應。

池然看着自己那句話，心裏湧起心虛的不确定。

幾分鐘後，她又發過去一句：怎麽抓住？

作者有話要說：

池然：我對她沒有那種企圖。

池然：怎麽抓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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